6 ☆、琴笛悠揚
“前天,許大俠晌午才起,只在屋前耍了會劍,便進屋練字了。”
“昨天,許大俠辰時便起來了。依舊在屋前耍了會劍,随後去了藏書閣,在江湖歷年名人史冊前停留一個時辰,然後拿了一本關于幻術的書,便回了屋子,再沒出來。”
“今兒個早上,婢女去送飯時,許大俠方醒。吃了飯,又去了藏書閣,換了另一本有關幻術的書,直到屬下來之前,方睡下。”
與自己比試劍術後,許風流安分了不少。既沒有出去找姑娘,也沒有在天境堡內搗亂。一境聽着風風的通報,雖面無表情,但內心卻是歡喜不少。
“風風,你繼續盯着他,成天若只是這些事,便不用來報了。”一境堡主斜躺在軟塌上,微睜着雙眼,“許風流最喜歡以不變應萬變了,可是我不喜歡。我要看看他在萬變中如何應變。風風,你看好他。許風流不動就是沒有停手過的意思。”
“是,屬下知道了!”風風恭敬道。
一境揮揮手,風風便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風流,你不知道江湖上各派人士有一個共鳴嗎?“得許風流者,得天下!”我能否攻下栝州,就看你能否替我請出魔笛傳人月淅洺呢!
天境堡藏書閣裏,許風流正拿起一本關于靈語花教幻術的書,便聽見有人靠近的腳步聲。許風流拿了書,只顧往前走,到了平日裏常坐的那個軟塌前,拂袖輕揚,人已落塌。
許風流手持書冊,一頭黑發鋪散在軟塌之上。一境堡主靠近,便只覺兩個字可以用來形容此時的許風流。慵懶。
“許大俠這是要把我天境堡藏書閣裏面的書,一一收入腹中,一冊不落嗎?”一境靠着書架,一雙眼睛始終未離開許風流。
哼!也不拿鏡子照照你此時此番模樣,真是讓人惡心。許風流将書冊往眼前近了近,道“堡主今日怎有空來藏書閣?莫不是堡主一得閑,便趕來藏書閣汲取知識?若是這樣,堡主還真是謬贊許某了。堡主該贊的,應該是自己。許某,自是不敢與堡主,相提并論的。”
“許大俠客氣了,許大俠的才能放眼當今江湖,也是數一數二的。江湖各派都有一個共鳴,不知,許大俠,知否?”
“哦?什麽共鳴?許某整日閉屋不出,還望堡主告知。許某自當,洗耳恭聽。”
一境瞧着許風流一直把書貼在臉面,竟是不肯與他相望,心間自是懊惱,卻又無可奈何。
“不知許大俠,是如何洗耳恭聽的?本座也學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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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風流聽了一境的話,胸間登時燒起一把火來,拿了書,放在胸間,佯笑道“本閣主,自小貧寒,沒上過學,還真不知堡主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說就說,不說就滾遠點!
“原來如此。是我疏忽了。”一境瞧見許風流的不悅,立馬後悔壞了他的好心情,但一想到,他也是拿睜眼瞧着自己了,便又覺得值得。
許風流壓根不想與他多說什麽,接着道“堡主想說的,也不就是‘得許風流者,得天下!’罷了。堡主現在留住了我,莫不以為這樣就真的可以得天下了?”
一境被他說的一臉尴尬,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但一境堡主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見許風流惱羞成怒,順水推舟道,笑道“許大俠果真聰明!已經猜到,我一來,便是有事相求?”
這是什麽東西?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這一境堡主真有傳聞那麽厲害嗎?還是我面前這個是個假的?許風流氣笑道,“堡主神通廣大,許某不過一介江湖客,哪裏敢當堡主的左臂右膀?”
一境堡主切入話題,也不與他客套留情,笑道,“許大俠與楓林軒的教主月淅洺交情甚篤,應該已知他便是魔笛傳人。我此番前來,就是請許大俠替我去趟楓林軒請出月淅洺。當然,我不會讓許大俠白白做事,我知道許大俠在忙着‘救人’,我便送你一個人情,親自放了劍聖褚行潇,許大俠,意下如何?”
什麽?自己要救出劍聖褚行潇的事他都知道?一直沒透露半點風聲,難道就是為了要自己去為他請出月淅洺?請出月淅洺,就能救劍聖褚行潇?
月淅洺?月淅洺早就不聞江湖事了,楓林軒早已宣布退出江湖了。自己真的能請出月淅洺嗎?
可是如果不答應的話,春心就算請來潇浚潋,也不敢保證能救出褚行潇啊。先前有把握,是認為一境不知情;現在一境知情了,事情就比原來多了數倍困難。但一境又是怎麽知道的呢?一境他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計劃,還是故意威脅?許風流決定先沉住氣。
許風流淡漠道“堡主不知楓林軒是什麽地方嗎?楓葉如針,切膚斷骨,這樣的地方,是我能進就進的嗎?況且,我與褚行潇不過一面之緣,堡主何以為我為褚行潇做到這般境地?”
被拒絕嗎?一境堡主心想。也是,褚行潇與他不過一面之緣,許風流哪裏像是會為他舍命的人。難道只有那一個辦法能引起許風流的興趣嗎?
一境握着雙手,雙眼盯着許風流,卻又沒有在看他。一旦用了這個方法,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日後,許風流若知,斷然不會原諒自己的。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實在沒有其他方法能讓許風流去楓林軒了。
許風流看向一境,捉摸不透的眼神,似乎剛才一境對于褚行潇的事,真的只是試探,并沒有任何情報與證據。許風流暗自松了口氣,看來,得催催春心,叫她快些,必須要提前救出褚行潇了。
“許大俠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重新考慮此事,明天答複我。”一境道。若有所思地盯着許風流的臉看了一會兒,喃喃道“許風流,你會原諒欺騙你的人嗎?或者,你是不是更想殺了他?”
這又是什麽問題?許風流笑道,“或許我會逃避他。至少那個人,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一境似是滿意地點點頭,“你的想法與你的舉止,真是般配!”
“我應該謝謝堡主的贊揚嗎?”許風流看向一境,一境卻避開了眼神,轉身道,“不必了。”
一境離開後,許風流也無心看書。将手裏翻了不到一半的書放到書架上,許風流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許風流剛起床,一境堡主便叩門來見。許風流開了門,發現一境堡主竟是帶了不少飯菜。
許風流甚為不解,打了個哈欠,道“堡主大清早的起來,為許某做了一桌子的菜,許某深感惶恐。”
一境揮揮手,與他同來的婢女們便一一退了下去。
“許大俠大概不知,我天境堡的飯菜都是由‘鳳城第一廚手’鳳塵染所做。想着許大俠在我堡內居住半月有餘,卻尚未吃過,我便請鳳塵染特意做了幾道鳳城名菜。許大俠嘗嘗?”
“那就謝謝堡主了!”許風流道,剛要伸筷子,卻見一境已經夾了一塊肉放到自己碗裏。
“這是鳳城第一道名菜,蔥爆腰菱臘肉。”
許風流看了看自己碗裏的肉,和碟子裏的腰菱,淡淡道,“這肉還是留給堡主最近吃罷,一大清早的,許某不太喜歡肉食。”将肉送進一境的碗裏,許風流飛快地夾了一塊腰菱送進嘴裏,贊道“果真好吃,好吃!”
一境見許風流吃的開心,也不忍心把肉再夾給他,自己夾起肉送到嘴裏。邊吃便看着許風流,“那麽等你回來,我再請鳳塵染為你做一桌,到時候,許大俠愛吃什麽,我便要他做什麽。”
什麽叫等你回來?許風流吃的可是一點都不開心。什麽時候,他得與一境同桌而食了!“有勞堡主了!可堡主的這句等我回來是何意?許風流生性愚鈍,還請堡主明示?”
“本座昨夜收到手下的消息,聽說夢幻櫻在楓林軒做客。這也真是巧了,許大俠既能替我請出月教主,也能見到想找的人,豈不兩全其美?”一境自顧自地說着,卻并未看許風流的雙眼,“我知道許大俠可能不信,那麽這個許大俠總歸信了罷。”一境說着,伸出手掌,一根銀針靜躺掌心。
也許江湖上沒有人能夠一眼識得此銀針,然而許風流卻不能不一眼看穿。只有與銀針主人有過約定的人方知,此銀針不同于一般的銀針,它摸在手裏是粗糙的而不是潤滑,雖名為銀針,卻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細看之下,他的周身有兩個孔,分別據針頭針尾五毫厘之處。在針中央刻着一朵淡藍色的幾乎讓人看不清楚的梨花。
許風流接過銀針笑道,“堡主真是有心了!許風流告辭!”許風流說完,便直接走出屋外,向南而去。
“早知道這招這麽管用,我一開始便應該用上。可誰知最後不是因此而害了我自己呢!”一境堡主看着許風流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這時樹上飛下一人,一境回屋坐下,面對一桌子的菜,突然沒有了胃口。
“風風,你過來。”一境道。
風風走了過去,一境示意他坐下,風風沒有坐。一境笑道,“那我便離開,留你一人在此,挑些你愛吃的吃罷。吃不完就讓人撤了。”
一境堡主走後,風風對着一桌子的菜,露出一抹苦笑,拿起碗,飛快地刨完飯。便讓人把菜撤了下去。
許風流一路南行,幾乎沒有停歇過。一旦停歇,那人便會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這樣的事情,許風流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了。
楓林軒外,許風流等不及守門人的通報,直接亮出月淅洺曾經給他的楓林軒的通行令牌,一路前行,直至一片紅楓林。
月淅洺一定在此!
月淅洺的确在此。
紅楓林深處,一抹妖豔的紅色在林間舞動。正是月淅洺在練劍。
許風流近了,才看清,眼前之人一身繡着金色蘭花的紅衣,一只手持紅骨長笛,一只手持長劍,長發及腰,眉間一顆泣血紅痣。
正是月淅洺。
月淅洺停劍,一旁同樣一身紅衣的男子,安靜地接過他的劍,退隐至兩人看不見的紅楓樹間。
“許大俠何事這般急切?”月淅洺開口道。
“聽聞夢幻櫻前夜來過。不知教主可否告知風流一二?”許風流急切道。
“許大俠一大清早來此,便只為此事?”月淅洺反問道。
許風流不言有他,點點頭,道“請月教主明示!”
“許大俠,夢幻櫻沒有來過。前夜,楓林軒門前,只留過幾片靈語花花瓣。”
許風流拿出銀針。“這是落在楓林軒前的東西嗎?”
月淅洺看了看銀針,望向先前男子離去的方向,喚道,“枝羨,你可見過此物?”
男子從楓樹間走出,點點頭,道“的确是前夜留在我教前的銀針。但我去撿的時候,被人攔住了。枝羨不敵那三人,故讓他們躲了銀針去。這件事,屬下已經與教主說過了。”
“是這樣嗎?”許風流看了看那個叫枝羨的男子。
男子點點頭。許風流一臉疲憊地扶着一棵紅楓樹。
“枝羨,讓人安排一間客房,讓許大俠在此休息兩日。”月淅洺道,不再理會一臉疲憊的許風流,直接回了楓林苑。
“是!”枝羨道,看向許風流是笑眯眯地道“許大俠,這邊請。”
許風流跟着枝羨,在蘭芝苑住下。
入夜,許風流輾轉不眠。為什麽他會突然出現在楓月軒?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的走,每一次都是這樣,究竟是為什麽?難道這樣的考驗還不夠嗎?
‘風流,你若是真心喜歡我,是不是會願意等我?’
‘當然。’
‘如果有一天我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你也會等我?也會到處找我嗎?’
‘會。只要我的耐心還在……’
夢幻櫻!不要太任性!誰知道我的耐心會不會提前消失,如果沒找到你之前,我的耐心就被消磨殆盡了,可保不定這天下會亂成什麽樣子。
窗外的月光透過竹簾灑在小桌子上。許風流看着竹簾上的那把畫扇,似曾相識的感覺。
許風流還記得問及範濤畫姓名時,他将桃木畫扇一開,露出另一面,上有一男子坐於桃花樹下撫琴,畫旁題一字——月。
腦子突然閃現出範濤畫手中的那把扇子。難道暗芝閣的範濤畫與這個扮作他的月公子有什麽特別的關系?這個月公子是楓月軒的人嗎?
許風流披衣而起,借着月光悄悄潛入楓林軒。
“教主,已經子時了,該歇着了。”白天裏那個叫枝羨的男子站在案前道。
“枝羨,皇宮哪裏有消息說,大皇子失蹤了。”
“教主不是不問世事多年了嗎?皇宮裏的事與我們有何關系?而且我并不想知道。”
“大皇子的老師,花太師,要我相助,替他早日尋回大皇子,你說我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教主自有自己的想法,枝羨只是您的下屬,不敢多言!”
“什麽時候這麽乖了?”月淅洺伸手将人拉入懷中,從案上的書冊裏翻出一封信,“你看看。”雙眼卻有意無意地掃向屋上一處。
枝羨看完将信揉成一團握在手裏,“為什麽?為什麽要提起我?與我有什麽關系?”
月淅洺掰開他的手,拿出信,理順,又重新放到書裏,“枝羨,你希望我怎麽做?”
枝羨看了看月淅洺,低下頭道“讓他出來罷。”
“暗處的客人,可是聽見了?出來罷!”月淅洺道。
許風流一驚,難道自己被發現了?
正胡思亂想間,屋裏已有一人從梁上躍下。
範濤畫?不,是那個月公子?
許風流豎直了耳朵,這場對話一定有什麽秘密。
“教主,好久不見。”公子手搖畫扇,徑直走到桌前坐下。
“月公子向來清閑,沒想到都這麽晚了,依然興致盎然。”月淅洺道。
月公子把畫扇一合,握在手心嘆道“比起教主‘美人’坐擁在懷,本公子可是豔福深淺,實在沒有什麽興致。”
枝羨聽了月公子的話,雙臉微紅,從月淅洺的懷裏站到一邊。月淅洺笑了笑,道“枝羨每天除了睡覺的時間,坐着的時間不到三個時辰,偶爾坐下歇息片刻,便要月公子亂想了去。”
月淅洺從腿邊将凳子推到枝羨身邊,帶着不悅的命令的口氣道“在月公子面前不必那麽客套!”
枝羨将凳子又挪遠了一點,方才坐下。
月公子手扣畫扇,輕笑道“有了這麽個人兒,教主也就不悶了。”
許風流見月淅洺一臉冷漠,以為他要出手了。只待看看這個月公子的武功究竟如何。卻沒料到,沒說過幾句話的枝羨,冷冷道“月公子打趣,只怕也要有個限度!”
月公子見枝羨惱了,合了畫扇,拱手道歉,道“是在下唐突了。還望公子大量,不與我計較才是。我本來是想和教主耍耍嘴皮子,沒想到公子當真了。既然如此,我便說說正事罷。”
月公子開了畫扇,輕搖,說道“大皇子失蹤的事情,想必教主已經收到花太師的信函了。如此,我也不再多說什麽。至於宮裏的其他皇子嗎?二皇子風脩皓和兵部王大人打得火熱,皇上已将刑部交由他負責;三皇子風卿皓說是看上了禮部尚書季大人的女兒,三天兩頭往季府跑,皇上知道了,也不管,聽各位大人的意思,這不九三皇子應該就要娶親了;四皇子風烜xuan皓醉心劍術,總是推病不上朝,在府上請了不少江湖人士去做客,學習劍術;五皇子風淆皓,六皇子風雲皓皆方十四,每天按時給皇上請安,剩下的時間,就一起學習去。這不,皇上請了江湖上無所不知的楚新哲去教他們了。”
楚新哲?許風流驚訝。上次在天境堡的牢獄裏,他才見過楚新哲,這才幾天的功夫,楚新哲已經入宮做了五皇子、六皇子的老師。他離開天境堡的這兩天,又發生了什麽事?
“楚-新-哲?”月淅洺緩緩道。顯然他也是被驚到了。“他不是消失多少年了嗎?竟然還活着?”
“怎麽?你以為他死了?”月公子反問道。
“不!他沒死。但宮裏的那個楚新哲,真的是楚新哲嗎?”月淅洺道。
“教主何出此言?”月公子認真道。
枝羨冷淡道“真正的楚新哲已經瘋了。像個三歲小兒一般,整天與小孩們打鬧。”
“公子如何知道他的情況?”月公子好奇道,“公子見過此人?”
“他被一境關在天境堡的牢獄內,連同他被關的還有三王爺風皊,劍聖褚行潇,落旋門明遙子的大徒弟千村芊。”
“明遙子不是魚靈谷的祖師嗎?何故逍希恣去救許風流的時候,不順道将他祖師爺的大徒兒救出來?”月公子道。
“或許他并不知道此事。”月淅洺道,“一境的幻術,你們沒有見過,那種東西太玄乎了。我曾經與他對手的時候,一境使用過。若不是枝羨及時趕到,我估摸着那一次,可能傷的更重。”
“一境堡主真的有傳說的那麽厲害嗎?”月公子道。
許風流注意到月公子完全沒有提起他去天境堡的事。
“他師承何人,我們尚且不知,又如何去尋破那幻術之法呢?”月公子道,“如此,若要救出牢獄中的各位前輩,豈不是異想天開嗎?”
“月公子深夜造訪,只為了與本教探讨此事嗎?”月淅洺收起笑容,眯起危險的雙眼,“本教乏了!”
“哦。不知不覺打擾教主已多時。在下與教主聊得開心,忘了已是深夜了。”月公子道,畫扇一合,打在手心,神色凝重道“不日,在下将随許大俠前往皇宮教六皇子琴藝,今夜前來叨擾,是希望與教主和一曲錦堂春慢。”
“月公子說此話不怕人笑話嗎?深夜造訪,只為了同本教合一曲錦堂春慢?你就不怕本教手一抖,錯殺你嗎?”
“江湖人人皆知,我月灀梨,愛琴如妻,遍尋知己求共鳴。月教主,不會殺我這樣的人,也應該舍不得殺。”月公子道。
許風流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月公子就是江湖上人人稱道的琴仙月灀梨。怪不得見他行事古怪詭異,卻不失正道。
可是這月灀梨與範濤畫是怎麽一回事呢?
許風流正想着,殊不知三人已經飛出屋外。許風流一驚,躲散不及。月淅洺從他身邊略過,站定在挂了一只紅色燈籠的飛檐上。
枝羨站在他身後,朝許風流看了一眼。許風流笑了笑,枝羨點了點頭。
月灀梨落在楓林軒的荷池上,畫扇一揮,池水飛揚。自月光下傾瀉在畫扇之上,形成琴的樣子。許風流驚訝之餘,月灀梨長指一撥,空靈的一聲響自扇面傳來。
難道這就是‘瑤池仙境許佳音,一片琴聲扇上來’的冥靈水月琴?
這不是‘江湖仙俠傳’裏的傳說嗎?竟然真有人能彈響此琴?
許風流只覺得令自己驚訝的餘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月淅洺的骨笛配着月灀梨的冥靈水月琴,宛如仙境仙樂,卻不似高山流水的美妙共振。許風流聽着聽着,竟覺得渾身無力。擡眼向枝羨望去,發現月淅洺正把他圈在懷中。
這是在比試功力嗎?那他豈不是太虧了,與這兩個當世高人相比,他有什麽勝算?!許風流握着耳朵,緊閉雙眼,企圖靜心以退出來。
怎虞氣息剛轉,便被猛地吸了進去。許風流哭笑不得地睜開雙眼,不是說好的合一曲錦堂春慢嗎?為何把他牽扯進來,還是以這般模樣。
許風流只覺得身體不由自主地漂浮起來,意識渙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在外人看來,此時的許風流正像頭張牙舞爪着護犢的獅子。許風流使出渾身力氣,握緊右手,指甲嵌進掌心,微微的痛。
“紅日遲遲,虛廊影轉,槐陰迤逦西斜。彩筆工夫,難狀晚景煙霞。蝶尚不知春去,漫繞幽砌尋花。奈猛風過後,縱有殘紅,飛向誰家? 始知青春無價,嘆飄零宦路,荏苒年華。今日笙歌叢裏,特地咨嗟。席上青衫濕透,算感舊、何止琵琶!怎不教人易老?多少離愁,散在天涯!”
月灀梨道。冥靈水月琴散做水珠灑向荷葉,又紛紛墜入水中,與池水融為一體。只有少部分重量輕的,還留在荷葉上,為明日陽光下的楓林軒增添一道美景。
月灀梨接過許風流,向着月淅洺道“月教主好內力,本公子自嘆不如。”
“月公子今晚的這場糊塗戲,叫許風流真的看糊塗了!”月淅洺道。
“說笑歸說笑,然大皇子的事,還望月教主再三思量!”
“月公子教好六皇子,一切好說!”枝羨道。
“那月灀梨便代花太師謝過教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啦,眨眼兩個月刷的過去了,這就要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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