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彼四姑娘
許風流看向鄉萦袖無比誠懇的雙眸,這雙眼睛似是在天境堡的練習場裏才見過。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鄉萦袖說過,一定要一起活着走出去!
許風流那時候很感動,于是交下了這個朋友。
三人正說着事兒,梅心領着一個帶着銀色狐貍面具的男子走了進來。
梅心欠身道“許大俠,人,我已經帶來了。不知各位是否現在就要聽?如果還要在等上一會的話,那麽四姑娘要先去樓上為其他客人演奏一曲。”
“梅心姑娘,你去找老板娘說一聲,四姑娘今天的所有演奏,我都包下了。要她把賬單記好了,算上酒菜錢,我走時一并付清!”許風流道。話是對着梅心說的,眼睛卻長在了四姑娘身上。
“好!我這就去跟媽媽說一聲。”梅心也不願意四姑娘去招呼別人,現下遇着許風流許大俠這樣的好心人,能讓四姑娘少受一天罪便少受一天的罪。
梅心将人領到屋內的竹簾後,又放下竹簾後的紗簾。四姑娘把琴放在案上,梅心點了香,退了出來,向許風流他們道“四姑娘彈琴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将簾子撩開,請許大俠、鄉公子、月公子見諒!”
許風流點點頭,道“梅心姑娘放心,我等不比來這裏喝花酒的客人,自會遵守演奏者的規矩,不會亂來的。”
月灀梨輕笑,道“梅心姑娘且放心去罷!”
“梅心帶四姑娘謝謝諸位!梅心先退下了。”梅心說完,便下樓去找老板娘了。
許風流端起酒杯,向鄉萦袖與月灀梨敬道“月公子擅琴,不知今兒個能否遇知音?”
“承蒙許大俠提點,我倒是忘了。在這風月場所也可能會有高手。但不知道,這位四姑娘能不能符合許大俠的心意?”
“二位,琴聲入耳,悠然适宜,竹林月下撫琴,當如此。只不知這後來該去往何處?”鄉萦袖一杯酒入喉,但看月灀梨端着杯子竟沒有了動作。
“月兄(月公子),如何不喝?”鄉萦袖與許風流同聲道。
月灀梨放下酒杯,徑自走到房間的南角,拿起角落裏的一把琴,置在一張尚未用到的八角桌上,面向許風流與鄉萦袖道“二位不是行家,果然還是不懂‘彼蕙蘭花’。這也許是二位每次都是從中間聽起,從未留意過開頭與結尾。今日,我便要與這位四姑娘一起,從頭到尾,好好地将這‘彼蕙蘭花’彈與二位聽。也算是,我們相識一場的薄禮。”
“風流,這四姑娘彈的竟是‘彼蕙蘭花’嗎?”鄉萦袖驚訝道,“莫不是真讓你說對了,月兄今日要遇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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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先聽着罷。”許風流道“萬萬想不到,這栝州的風流閣竟會有能彈‘彼蕙蘭花’之人,怪不得客人會點他。萦袖,當今世上能彈響彈好‘彼蕙蘭花’的不超過……”許風流豎起了一只手。
五根手指,五個人。琴仙——月灀梨,暗芝閣閣主,時櫻軒軒主,沨瀾島島主,華祈谷谷主。那麽這個人是誰呢?
鄉萦袖怎麽也想不出這個人是誰。許風流卻是一臉悠閑,神态自若地看向月灀梨。
“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過時而不采,将随秋草萎。
傷彼蕙蘭花,淡綠黃□□。色彩斑斓過,桃花揚神威。
傷彼蕙蘭花,情志如意稔。癡心勞肺腑,徒餘傷字歸。
傷彼蕙蘭花,雅廉清堅貞。怎虞煙柳地,美夢黃粱悲。
傷彼蕙蘭花,集叢香濃郁。異域風煙起,一朝笑靥微。
傷彼蕙蘭花,苦甘溫人心。事由萬千結,順俗逆真扉。”
兩人撫琴終了,許風流撫掌而笑,随身站起。鄉萦袖不識其意,卻也跟着許風流站了起來。
“風流,你突然站起來是怎麽回事啊?”鄉萦袖在許風流耳邊小聲嘀咕道。
許風流笑道,“我讓你聽琴了,你難道沒有聽出來嗎?”
“聽出來什麽?”鄉萦袖驚訝,“我明明只聽到他們兩人都在彈‘彼蕙蘭花’,還有什麽?”
“萦袖,自古雅俗不共,今日,我卻有幸能夠雅俗共賞,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嗎?”見鄉萦袖一臉懵懂,許風流重新坐下,斟了一杯酒入腹,道“四姑娘的琴聲,俗而真;月公子的琴聲,雅而潔。”
月灀梨聽了許風流的話,停弦笑道“許大俠果然是在江湖上游歷過的人,也不枉各位名家争着要奪你。單憑,‘俗而真,雅而潔’這六字,你便贏了這四姑娘與我的琴音。只是不入琴行的人,還是不能夠了解這裏面的水究竟是深,還是淺。”
“能得月公子一贊,許某榮幸。只不知四姑娘對我的評說有何建議?”許風流道。雖是想引四姑娘開口,但許風流卻覺得他不會開口的。
三人等了許久,不聞回音,屋裏只有琴聲在靜默地流淌。
鄉萦袖有點沉不住氣的站起來,冷冷道“終究也只是一個賣藝的,橫什麽橫?難道我們三人請你說句話,還請不動嗎?”
回答鄉萦袖的依舊是自四姑娘指尖流出的琴音。
鄉萦袖掃了一眼許風流與月灀梨,發現這兩人正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鄉萦袖覺得挂不住面子,擡腳就要向簾子裏闖去。
此時梅心正帶着布菜的仆人們上來,眼見鄉萦袖要挑簾到四姑娘身邊。速速跑過去擋住鄉萦袖,急道“請鄉公子恕罪!四姑娘他不是有意的!”
鄉萦袖看着梅心,氣道“他不是有意的,為何我說話,他都不回我?莫非是聾了啞了不成!”
梅心緊握着雙拳,又緩緩松開,道“四姑娘他,他的确是個啞巴。不能回話。還請鄉公子恕罪!四姑娘有什麽得罪諸位的地方,梅心願意領罰!”
鄉萦袖聽了梅心的話,擺擺手,無奈道“算了算了,他是個啞巴,你怎麽不早說呀!我在這多長時間了啊,你這姑娘也真是的!”
許風流端了杯酒走過來,遞到鄉萦袖面前,道“鄉兄,小事罷了,何必動怒。這四姑娘不能回話,那便叫他寫下來。梅心,這個可以罷?”
梅心看着許風流道,“四姑娘的字倒是不錯的。”
“欸,這不就行了嘛。”許風流将鄉萦袖勸到座位上,向,梅心道“梅心姑娘,麻煩你請四姑娘将我們剛才說的話,在紙上回複出來即可。”
“是!”梅心道。向站在一旁的仆人們道,“你們趕緊把菜布到桌上,讓三位公子嘗嘗我們這裏的菜肴如何?”
仆人們逐次将菜布上,此時梅心也拿到了四姑娘寫好的回複,便從竹簾裏退出來,交給許風流。
“四姑娘果然寫得一手好字。”許風流贊道,說完便讀起了紙上的字,“談真逆俗,順俗違真。”果然不是尋常人的手筆,這八個字,豈是一般的琴師拿得出手的。
“談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月灀梨向真服了笑笑,“不是知音甚是知音,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月兄何出此言?”鄉萦袖看不懂流動在許風流與月灀梨之間的,那種微妙的氣息,卻還是想知道。
“萦袖不必多慮,這是琴者們的交流,你我乃門外之人,不求甚解,唯清風過耳,一絲涼意即可。”許風流看着一臉不明所以的鄉萦袖勸說道。
鄉萦袖也不過是個初混江湖的公子哥罷了。初識時,的确溫文爾雅,豪氣在天,可是認識久了,也比冬曲柳厲害不到哪裏去。要說他那兩下子,也的确有落旋谷的勢力,可是學而不精。
看來在栝州呆的這幾天,得好好拜訪一下這個叫四姑娘的男子了。許風流暗想,飲下一杯酒,嘗了幾塊菜,便謊稱有些醉了,随梅心到後院去休息了。
入夜,許風流悄悄潛入風流閣後院的柴房之處。子時已過,風流閣裏依然是燈花剪影,醉酒笙歌。凡夫俗子留戀處,羅帶輕分,溫軟香玉。
相比前面的喧鬧奢華,後院就簡樸寧靜。趁着月色未央,許風流帶着睡覺時與梅心閑聊的記憶,終于找到四姑娘的住處。
輕叩門扉,許風流轉入柴房。柴房裏的人顯然沒有睡過。四姑娘手抱木琴,一雙綠眸直望進許風流的眼裏。
“四姑娘果然不簡單,這會子還未入睡,難道是在等我?”許風流道。這一雙綠色的眼睛,不是正常人。
如果一境真的跟靈語花教的人學過幻術,那麽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應該與靈語花教脫不了關系。
“你們中的三個人,必有人會來的。三個人分開行動,說明你們并沒有表面上那麽要好。許風流,你也要帶我走嗎?”四姑娘道。一雙綠眸眨也不眨地盯着許風流。
三個人分開行動?也要帶他走?莫非鄉萦袖與月灀梨都已經來過了?呵,我還以為是兩傻子,沒想到這兩人是裝傻!
“那四姑娘可是想好,要跟誰走了嗎”
“我若是想好了,怎會在這等你。你覺得我應該跟誰走呢?”
“四姑娘既然在這等我,那許某是否可以理解為,四姑娘看上我了,想與許某雙宿□□呢?”
“許風流?”
“怎麽了?”
“你的名字,誰給取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覺得我的名字,是誰取的呢?”
四姑娘笑笑,道 “許風流。” 許風流笑笑,道“四姑娘果然聰明!”
“你什麽時候來接我?”四姑娘挑眉看向他,一雙綠眸在黑夜中漸漸淡去。
“四姑娘想什麽時候走,我就什麽時候來接你!”許風流道。
四姑娘朝着窗外叫了聲,“梅心。”
梅心進屋拿起了琴,守在門外。四姑娘脫了外衣,內衫半開,香肩半露,露出肩上的一線刀痕。
許風流不解地看着他,疑惑道“四姑娘如此,是要許某負責?還是……”
四姑娘慵懶擡眼,輕蔑道 “許風流,你不是自诩風流嗎?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
許風流還在思忖他究竟想做什麽,便聽到四姑娘冷冷的帶着威嚴的聲音,道“抱我出去!”
什麽!這是幾個意思?許風流看着站在木柴旁,一點都不柔弱的男子,只覺得頭頂上空有一圈星星在轉。
“你不是想帶我走嗎?你不想知道一境要如何攻下栝州嗎?你不想知道鄉萦袖為何在這裏?月灀梨又為何要進宮嗎?”
句句中他心中迷點!四姑娘究竟是誰?竟然知道得這麽清楚,甚至就像一路随自己而來的一樣!
許風流走到四姑娘身邊,用着同樣冰冷的聲音道,“許某得罪了!”
伸手抱起四姑娘,許風流竟覺得胸口一熱,低眼望去,四姑娘的手竟透過衣衫,覆在自己胸口。
“四姑娘如此急不可耐?”許風流道,感受着自四姑娘掌中傳出的熱力,許風流自覺的渾身的骨骼像是在野外自由呼吸了一次。全身舒爽,前些日子留下的疲憊一掃而去。
四姑娘渡完內力,伸手在許風流胸前拍了一掌,戲谑道“呵,許風流,在我面前談風流,你還是悠着點罷!也許,我不高興,你的下場也不會讓人高興的!”
許風流收斂了戲笑的話語,抱着四姑娘出門而去。梅心拿着琴跑到前面鬧了起來。
待一行看戲的人踹開許風流的屋子,只看見許風流與四姑娘相擁而眠。許風流的手搭在四姑娘腰間,緊緊地把人擁在懷中。四姑娘的手則落在許風流胸前,露出肩上的刀痕。
閣裏的老鸨看見這樣的情形,哪裏還了得。也管不得許風流許大俠的美名,直接命人将一桶水澆到了床上。許風流一個激靈地坐起身來,擦着雙眼看向屋內。
黑壓壓的一群人,差點沒把許風流給吓癱了。幾時風流成這副慘樣!許風流也顧不得旁人,扯了被子将四姑娘裹得嚴實,向老鸨道“媽媽這一鬧,是要讓我遺臭萬年嗎?媽媽若是不給我分薄面,那我這把劍也識不得這屋裏的人,究竟是誰對誰!”
老鸨見許風流亮出了自己的劍,吓得把衆人都趕了出去。讪讪地對着許風流道“許大俠您先收拾收拾,我們一會再談!”老鸨說完,恨不得一陣風似的溜下樓去。
但看梅心帶着哭腫的雙眼站在門外,亦于心不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梅心吶,咱們做這一行的,也逃不過這樣的命。你也看開點,若是四姑娘跟了許大俠,你也是輕松了。看看你為他每個月只領一半的工錢,也不好過。”老鸨拉過梅心的手,扯起她的衣袖,道“你瞧瞧,你有多久沒買新衣服了!何況他還是個啞巴,你別傷心,媽媽知道你懂事,日後定為你尋個好去處!”
“謝謝媽媽!梅心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梅心扯着哭腔道。這煙花柳地的,後半生的好壞全仗着與老媽子的關系,她的一兩句話,那可真比自己誤打瞎碰來的強。
衆人走後,屋裏便只剩許風流與四姑娘。許風流還沈溺在剛才的事中,沒回過神來,雙手依舊是将四姑娘緊緊地抱在懷中。
四姑娘沈眯着雙眼,打量許風流的神色。許風流雙眼轉着轉着,就轉到了懷中的四姑娘身上。
“你這是要我贖你回去嗎?”許風流道,自己身上空蕩蕩的,一份錢都沒有。從哪裏弄一大筆錢來贖他回去。而且,真的只贖他一個人嗎?照他今晚對梅心說話的口氣,這梅心也是要帶出去的。
四姑娘從身上掏出一疊銀票遞給許風流,淡淡道“你不必擔心錢的問題,這些錢,足夠帶我和梅心出去了。”
許風流接過四姑娘的錢,放在一邊,道“梅心不是說,客人點你不需要付錢嗎?怎麽這一下子就能拿出那麽多的銀票呢?難道四姑娘是靠身子換來的?”
四姑娘沈眯的雙眼陰暗了下去,伸手将許風流拉進自己,用着漫不經心卻帶威懾的聲音說道“你不清楚我是誰,也敢這樣調戲。許風流,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星眸劍術獨一無二了?還是想找出夢幻櫻一試高下?”
“你怎麽知道?”許風流故作激動的反應,引起了四姑娘的好奇心。
“莫不成你與幻櫻認識?如果是這樣還望四姑娘告知一二,助風流早日尋得幻櫻,風流感激不盡!”許風流認真道。
四姑娘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反問道“我為何一定要告訴你?你能給我什麽好處?還是你能為我做什麽?”
許風流拱手道,“如果你真的知道幻櫻在哪裏,說出你的條件,許風流一定為你實現!”
“口氣倒是不小,可是你有這個能力嗎?就比如說,我讓你現在去鳳城,殺了天境堡的堡主一境。你,能做到嗎?”
許風流遲疑着,剛要作答,四姑娘笑道“我估計你接近一境的時候,力量就已經被削弱一半了!”
“你先前抱我的時候都沒有力氣,我為你療傷,發現你體內真氣亂竄,顯然你根本壓制不住潛藏在你體內的那一股星眸劍氣。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肯定受過幾次傷,而且一直在奔波,心神勞苦,體力不支。”
“就算你都說對了,又怎麽樣?”許風流有點力不從心,為何與四姑娘說話,會如此不堪!
“不怎麽樣!你只要把我帶着上路,我就助你找到夢幻櫻。這個條件,可比讓你去殺一境容易多了。黑夜一過,明兒個整個栝州都會在傳你我的好事。你想不帶着我,都難!當然,你也可以說是我勾引你的,但是我覺得沒有人相信。因為你的名字,早已經說明了一切。”
“呵!原來你早有預謀。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一直在這裏等我?或者你根本就是與月灀梨是一道的!”
“月灀梨?哼!他算什麽?充其量也就是個彈琴的。什麽琴仙。我看還不如你風流閣裏冬姑娘彈的好!”
冬姑娘?冬芯。這四姑娘竟然連自己閣裏,一個足不出戶的人都知道!
“看來你對我很了解嘛!怪不得能說中我的心事!看來四姑娘為我花了不少心血!”許風流越看越覺得眼前之人無比可恨。
“的确花了不少心血,所以你應該好好報答我才是!”四姑娘說完,一下子撲倒許風流,在他肩膀支起手臂,拖着腦袋看他。
“許風流,你好男風嗎?”
“這與你有何關系!你覺得我真會喜歡你這種人?”
“我只是好奇,你為何會喜歡夢幻櫻。你連他的真實面目都沒有見過,而且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細。哼,這人世間的情愛,還這是莫名其妙。明明當時是你的,後來卻不能屬于你;明明先前是個過客,後來卻成了來者。真是好玩!”
“哼!好玩?”許風流一下子推開身上之人,怒道“別開玩笑了!哪裏好玩?我想你這種人,大概是沒有愛過,也沒有被人愛過,所以才把愛當成游戲,說好玩!你根本不懂,自己喜歡的人,突然不辭而別,好像從人間蒸發了,那種瀕臨絕望的痛苦!”
許風流說完穿起衣服,出了屋子,不再理會四姑娘。
梅心見許風流出來了,淡淡叫了聲“許大俠。”
許風流想起剛才四姑娘說的話,看了眼梅心,也莫名地厭倦起來。一聲不吭地下樓去了。
梅心覺得很奇怪,走進去向四姑娘到了聲,“公子!”
四姑娘看了看梅心,道“以後,我們便跟着許風流上路了。你就做我的丫頭罷。以後與教中人聯系的時候,可要想小心了。許風流可不是傻子!”
“嗯。梅心知道了!”
“你跟下去看看罷。我先睡一會兒。”
******
風流閣內,客人早已歸去。一樓的中央地帶,一張紅布鋪就的大圓桌上,堆着一疊銀票。許風流與老鸨相對而坐,老鸨身後姑娘們與小厮們站了大半個空間,許風流身邊就只有一個梅心。
老鸨那一邊的人,無不在等着看這一場鬧劇如何收尾。竟然來風流閣裏找四姑娘的樂子,真是笑死人了。這許風流許大俠的美名,這次被敗個光了罷。
許風流笑道,“媽媽數數,若無異議,我便帶四姑娘與梅心走了。媽媽也知道,這下子我可是無法在栝州呆下去了。”
老鸨看了桌子上那一疊銀票,雙眼冒金。不用數就知道,這一疊得有好幾千萬呢。老鸨揮着紅帕,将錢挪到自己面前,笑道“許大俠,既然您對我們四姑娘是真心的,我也就賣您的面子,不拆散有情人!”老鸨這‘有情人’三字,說的怪膩歪的。聽得許風流身上一陣雞皮疙瘩。
“哎呀,就是苦了我的梅心啊!梅心啊,可是個好姑娘,許大俠,您可得好好對她。不然我可是不會為了這幾個錢,就把我們梅心也送出去的。這不是瞧着許大俠您待人溫善嘛!”
“媽媽放心,梅心姑娘的好,我自是清楚的。把梅心姑娘帶出去,我也是會為她尋個好人家的。天色漸亮,我們也不打擾媽媽明兒個的生意了。這就先告辭了!”
許風流起身,上樓去将四姑娘抱了下來。梅心出去掀開馬車的簾子,許風流将人抱進去,也沒有下車。這地兒呆的他十分不舒心,尤其現在身邊多了這麽個禍星!
老鸨拉住梅心的手,嬌哭道,“梅心吶,許大俠雖是花心了點,可待人也不錯。他既然願意帶你走,你也就放寬心。他方才不是說會為你尋個好人家嗎?你放心,媽媽不會看出人的。”老鸨送出手上的一只玉梅花簪子,道“這個你拿着,也算是留個紀念。雖說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你們都是我教出來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啊!”
馬車裏,四姑娘聽到老鸨說到‘花心’二字時,斜睨着眼睛看向許風流道“原來許大俠美名在外,并不是只是才學啊!”
許風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将眼前之人一腳踹下車去。但見車外,老鸨與梅心離別之戲正演得起勁。想想衆人眼睛正盯着自己的馬車了,強忍下心中這口惡氣。
許風流靠近四姑娘,半帶暧昧地強笑道“是啊,四姑娘可當心別被我吃幹抹淨啊!”說完之後,鬼使神差地撩起窗簾,将四姑娘推在車窗上吻了一口。
老鸨身後的衆人見此情景,原本就帶着看笑話的心情,一下子被激活了。吵吵鬧鬧地指着他們兩人。
梅心以為老鸨說的話,讓大家覺得自己遲遲不接簪子不像話,遂接過簪子,道“謝謝媽媽,梅心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媽媽保重!”
“哎,你也保重!”老鸨道。完全不知身後衆人吵吵鬧鬧所為何事。
梅心撩開車簾,差點沒被裏頭的情景吓的掉下車去。強忍着下車的沖動,坐進車內。前面的小厮見衆人都上了車,便吆喝着趕馬聲,一行人向栝州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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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