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路途遙遠

兩人行至山腳下,果真看見兩匹追風好馬。月灀梨看向其中一匹馬的馬背,簡直想一口氣背過去。這馬背被厚墊墊的那麽高?是怕一次性摔不死他嗎?

“太過分了,竟然走了,還要欺負我!”月灀梨不高興道。

許風流拍了拍那馬的馬背,道“的确不安全。”許風流順手将馬背上的厚墊扯出來幾塊,又試試手感,看看高度,朝着面仰山頂的月灀梨,道“月兄,我們可以出發了。”

“嗯。”月灀梨牽過馬繩,飛身上馬,活動了一下,覺得挺好的,向許風流笑道“還是許兄善解人意,不像那個大木瓜。”

許風流笑笑,“這一路不會太平,月兄可真的要小心了。”

月灀梨道“ 大皇子現在按兵不動,只等花枝羨的消息,宮中各位大臣忠的也是愚忠,聰明的倒也不見得聰明,許兄有所不知,這一段時間王上因生母之死被燕木閣鬧得揪心,外加大皇子失蹤,天境堡蠢蠢欲動,唉,那滋味真是有的他受的。”

“大皇子仍無消息?”

“對王上與諸位大臣而言,自是如此。但對于我來說,就不是了。”

“此話怎講?”

“我這陣子已經探得,鳳城名廚鳳塵染可能是大皇子的相好的。我曾經潛入他家中,無意間見到他在自己的屋子裏,對着簾後之人俯首唯命,連一境堡主也得不到手的人,竟然會對簾後的人畢恭畢敬的,着實教人生疑,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方才發現那人是大皇子風弛皓。”

月灀梨說道這裏不僅激動起來,下面的話更是讓許風流也羞紅了臉。只聽月灀梨津津樂道說道“風流,我跟你說,真沒想到,我們大皇子也喜歡男子。若不是無意瞧見一幅真人男子春/宮/圖,我指不定還要把宮清涵送到宮裏去給他做妃子。可誰知偏讓我碰見了,你倒是說說,大皇子養在宮裏的那群女人以後要怎麽活啊……”

許風流未曾料到,之前一字一板地做着琴仙樣的月灀梨,會有如此的一面。他看了看月灀梨還挂在嘴角的笑意,淡淡道“月兄,竟有如此一面,也着實教人匪夷所思。”

月灀梨抽了抽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許兄,人生啊,當哭則哭,該笑則笑,老是板着張面孔,像那個大木瓜一樣,有甚意思。人生最多不過是百年,你我皆進而立之年,難道這點還不懂嗎?我自小看着親人一個一個離世,生活這種東西,還真是那麽回事。哭着是一天,笑着也是一天,板着臉是一天,嘻哈着臉也是一天。”

“所言甚妙,只是人活在當世,怎可落得一人潇灑,棄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顧,在何位,盡何責。若世人皆如月兄所思,天下不複天下,家國不複家國,何來喜悲,何來潇灑。”

“你說的也是在理,生在當下,凡事生不由己。我說的何其潇灑,其實也難全心意。只待你我白首,方能悠閑一二,便已足矣。”

許風流點點頭,沒再說話。月灀梨也默契地沒有再說什麽。兩人一路向壺州的方向而來,殊不知路上等待他們的又是怎樣的刀光血影,雨雪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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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行至霁州,人馬盡倦,月灀梨提議在客棧過一晚再走,許風流點頭下馬,将兩人的馬交給店小二,兩人入內打坐。

兩人方才坐下,便瞧見斜對面的一桌突然大聲争論起來。

一人拍着桌子叫嚷道“那小子家的老房子你也敢拆?上次被警告的事情你忘了嗎?那小子現在可是暗芝閣的人,你們誰惹得起暗芝閣的人?”

另一人道“你他媽就是個孬種!他奶奶的,我們拆了他家的房子,沒有人通知他,他就是通天地本事也找不到這裏來。再說等他聞訊趕來,我們早就賺到銀子,拍完屁股走人了。”

“說的不錯!吃完飯趕緊去把剩下的房子也給拆了,那小子指不定這輩子都不知道這事呢。這麽多年沒有回來過,誰知道他是生是死,說不定他已經死了。”

“我說你們兩個領頭的吵起來,叫我們看着好意思嗎?有錢賺,就趕緊賺一把。”

“真是的!從來沒有遇到過你們這樣領頭的人……”

……

月灀梨聽了這些話,攥緊了拳頭,雙眼冒火地看向斜對面的那桌人。

許風流喝了一口茶,擡眼看向月灀梨,試探道“月兄,你如此心急惱怒,可是有什麽事?”

月灀梨道“那群混蛋竟然想把我家的房子拆幹淨了賣錢!我饒不了他們!”月灀梨說着,便欲起身去找那桌人算賬。

許風流急忙拉住他,“此行不易生事,可回去一探再做打算!”

“我等不及了!”月灀梨掙脫許風流的手,道“那是我家人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我不能讓那些混蛋拆了房子!”

“我原本想先吃個飯再回去看看的,現在看來這頓飯是吃不下了。許兄你慢吃,我要去處理一下這件事。”原本冒火惱怒的雙眼,轉眼充滿了殺戮的氣息。

許風流不喜殺戮,帶勁地拉住月灀梨的手道“我們先去看看,那些人飯後也會去的,到時候再做打算!”

月灀梨不依,卻被許風流大力拉扯出去。上飯的小兒吆喝着,“客官,二位的飯菜來了!”

“不用了!”許風流道。拉着月灀梨往外走,淩空抛了錠銀子給店小二。店小二接了銀子,把抹布往肩上一放,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客棧內,方才那些講話的人得了客棧老板抛出來的一袋銀子,讪讪地陪着笑臉,灰溜溜的走了。

“堡主真是料事如神!”客棧樓梯口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青衣女子。

店小二笑着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抓住許風流即可,月灀梨還是不要傷了。宮齊宇不好惹。”

“自然。”

眼前,斷壁殘垣,四圍雜草叢生,存留着被人踩踏的腳印。月灀梨上前跑到一個已被拆了一半的青瓦房前,像是在尋找什麽。月灀梨所站的地方,是這一片殘垣處僅剩的一所殘屋。

許風流上前拍了拍月灀梨的肩膀,月灀梨指着牆上的字道“你看,這四句話還在。這個屋檐,是爹娘初遇時的地方。那時候,娘與奶娘游完浣溪,回來途中下雨了,娘便和奶娘到這裏躲雨。誰知她們剛瞧見雨停了,準備離開,爹便來了,爹剛跑到屋檐下,又一場大雨便開始下個不停。最後爹把娘送回家,叫娘等他。果然沒過幾天,爹便叫媒人來提親,她們就在一起了。”

“說浪漫不浪漫,說平凡又不平凡,一切還真是有緣。”許風流道,他順着月灀梨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四句話。

屋檐下聽雨雨濕我衣物,物是人非有些話難言語。語出的傷你怎感受領悟,悟出那意境你怎亦踟蹰。

月灀梨輕聲道“屋檐下聽雨,雨濕我衣物;物是人非,有些話難言語;語出的傷,你怎感受領悟;悟出那意境,你怎亦踟蹰。”

許風流尋思着說道“這裏面有着一股不可名狀的憂傷、悵惘之情。想必寫下這幾句話的人,那時心煩意亂,悲傷而絕望。”

“誰說不是呢。只是時過境遷,我等所說,亦不過是猜想。誰又能确切感受到,悟出個所以然來。”月灀梨一只手撫摸着那些字跡,喃喃道“有些東西,終究是留不住的。無關歲月,亦不關乎星辰雨露。”

許風流安慰道“月兄也莫過傷感,留着的是念想,跟這房子的存在與否,也未必有着莫大的關系。只要月兄記得,想必二老黃泉有知,也不會怪你的。”

月灀梨笑笑,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在理……但是那些人,我還是不能輕饒!”

“月兄,此事我不便攔你,但月兄切不可過頭。還是那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

“明白!”月灀梨道。

兩人離了故景殘垣處,向客棧走去。方過一條泥路轉彎,便悉得撲面而來的殺氣。

“看樣子不簡單!”月灀梨道。

許風流挑眉道“這一路本就不可能太平,繞了那麽多彎子,方才出現,真是難為他們了。”

月灀梨畫扇現手,手腕微動,“嘩”地一聲撐開,“正好也讓我出出這口惡氣!”

“活捉許風流!”對面搖着黑扇的男子一聲令下,站在他眼前的十個黑衣人聞聲而動,齊刷刷地奔向許風流,将他困在中心,把月灀梨隔離在外。

“無視我?哼!”月灀梨冷哼道,“既然你們無視我,便怪我不客氣了!”

月灀梨手執畫扇,方要從外圍動手,為許風流開出一個裂口,便見眼前黑影一閃,一招未落,卻教人擒住了手腕。

“我倒忘了還有你這個大活人站在這裏!”月灀梨手貼着那人的手腕處一轉,抛開畫扇,退後三步,飛接畫扇,直擊那人喉嚨。

畫酷原地不動,待得月灀梨的畫扇逼近自己咽喉之際,方拿黑扇擋住。

月灀梨落地,在原來的三層力上又提了三層內力,卻還是進不了一分。雙方僵持之際,畫酷陡然提了三層內力,黑扇斜偏,猛地将月灀梨的畫扇震得飛了出去。月灀梨震撼之餘,便只想着要接回扇子。豈料畫酷不退反進,黑扇在他腰側一擊,極速近身點住他的大穴,黑扇扣上了他的頸項,另一只手接住了他的畫扇。

“許大俠,”畫酷冷冽道,帶着月灀梨走到許風流身前,“我的人無一傷亡,許大俠該清楚堡主的意思罷。”

許風流握着劍,看向月灀梨,繼而轉向畫酷道“許某與堡主既無交易,也無恩怨,怎麽明白!”

果然是一境堡主派來的人,這麽着急攔下他們,真的是說明了一境要造反的決心!

畫酷道“堡主也只是想請許大俠前往天境堡敘舊,許大俠若是不願意便算了。只不過要勞煩許大俠的朋友陪我們走一趟,我等也好向堡主請罪!”

許風流收了劍,道“我跟你們走便是,放了他!”

“這個嘛?”畫酷為難地搖搖頭,“許大俠足智多謀,若是現在就放了這位朋友,只怕許大俠不願意。等到了天境堡,我自會放人。許大俠請罷!”

“馬車都備好了,堡主還真體貼許某!”許風流輕哼一聲,上了馬車,月灀梨卻和那人上了他後面的那輛馬車。

天境堡內,一境堡主依舊那副慵懶的模樣,只不過不是躺在大殿的椅子上,而是天境堡的一處佳境——月下竹林。

“堡主,許大俠已到!”畫酷禀報道。

月灀梨瞧見一境堡主那副模樣,再瞧瞧自己依然被這個黑扇子的挾持着,心裏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月灀梨嘲笑道“堡主好生悠閑,若我也能像堡主那樣躺一躺,說不定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一境堡主笑着坐起身來,道“畫酷,你是把宮閣主手裏的人怎麽了?來者是客,可不能怠慢了。”

“是,屬下知錯了!”

“自己去後堂領一百鞭子,今晚就在這裏招宴款待兩位來客。”

“是,屬下遵命!”

月灀梨眼睜睜地瞧着傷害他的人毫發無傷地走了,自己周身的大穴卻還未解開,遂向許風流使使眼色。許風流替他解開周身大穴,暗中查看了他的脈搏。一切無礙,許風流也算是放心了。

月灀梨毫不客氣地在石桌邊坐下,諷刺道“堡主好是公正!只不知那一百遍是真的還是假的?還是堡主一向喜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學那文人搞什麽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搞混了別人,當心也搞昏了自己。”

一境堡主微微眯起危險的雙眼,冷笑道“月公子是累了罷?我看還是教人帶你先去休息會子罷。”

“霁晔,”一境堡主向着沉默站在身旁的霁派派主霁晔道“帶月公子去客房歇着罷!”漫不經心的口吻卻帶着不容質疑的威嚴與命令。

月灀梨最是不喜歡別人這幅趾高氣昂唯我獨尊的姿态,每次宮齊宇以這樣的姿态對他,他便會毫不客氣地把他數落一通,好幾天不同他講話。

月灀梨好笑道“你憑什麽要命令我去休息?我不喜歡,我就要許風流在一起,你管得着!”

一境堡主輕笑一聲,“月公子如此孩子氣,宮閣主也受得了?……我看月公子還是省點力氣,這樣撒氣的話,還是留着到宮閣主面前去說罷!霁晔,我與許大俠久未蒙面,甚是想念。”

“是!”霁派派主領命,既不管許風流的臉色,也不管月灀梨的脾氣,無視衆人直接點了月灀梨的穴位,将人放到肩上扛走了。

霁晔明白,堡主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就是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他和許風流,也包括自己。但若堡主不說那一句話,許風流身邊也沒有月灀梨,他也會離開的。那樣的場面不适合他,他也應付不過來。

許風流十指握得嘎嘎作響,面上卻又不是焚天恨地的殺人樣。

一境堡主一躍而起,以疾風的速度竄到許風流身前,一只手撫上許風流的臉,道“風流,你瘦了!……是想我想的嗎?”

許風流擡起雙眼看向一境,似笑非笑道“江湖人,朝廷人,凡是關心國事之人,誰能不想一境堡主呢?許某亦不過是朝中一小官,怎敢不想堡主!”

“也是。”一境放下手,道“若你先前能一直安分地待在我身邊,便不會如此想念我了。你的第一次也一定是我的!”

許風流冷了臉色,正聲道“堡主說話,還請自重!何況當初是堡主親自送我離開的。現在說這些不相幹的有什麽用!”

“是沒有用了。”一境仰起頭,面向天空嘆了口氣,傷感道“這口氣我等了六年,方才嘆出。”一境脫下身上的紫色狐毛披風給許風流披上,“你不是怕冷嗎?怎麽穿的這樣少?”

猝不及防的溫柔與體貼,許風流的腦海似乎浮現出曾經一些什麽,想抓也抓不住的東西。有些東西遺忘了,便也就是随着歲月流逝了,想不起來,也得不到。

一境的手尚未離開披風,許風流便推脫着要把衣服從身上取下來。一境不高興,卻也不知怎的,對着眼前許久未見的人兒兇狠不起來。或許他原本也就不是什麽兇狠的人,只是想奪回屬于他的人,給他這世上最好的東西,讓這個人再離不了他。

一境将披風拿在手裏,寵溺道“你不想穿便不穿,但你要知道月灀梨穿的同樣單薄,你不穿,他也沒得穿!”口吻寵溺是寵溺,但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一點也感受不到他的好意。

許風流咬牙道“我自己穿!”許風流從一境手裏奪過披風披到自己身上,動作一氣呵成,但心路卻拐了七灣八環。

“我也想着你這模樣适合姿色,你今日穿了白衣,配着這紫色披風,倒真是好看的緊。”一境伸手将許風流的頭發散開,許風流伸手反抓住他的手,冷冷道“你做什麽?”

一境看到了自己想象中的人兒模樣,心情大好,笑道“這才适合你!風流,我要你以後再不打打殺殺,安心地做我的王後!”

許風流聽了這一番話,簡直覺得自己被他羞辱至極。許風流攢足了手勁,一巴掌拍到了一境的臉上,“你……你簡直異想天開!我就是做鬼也不會做你的王後!”

一境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個巴掌,久違的暴脾氣一下子竄了上來,他蠻橫地捏着許風流的下颚,惡狠狠地盯着他的雙眼,怒道“我異想天開?哈哈……許風流,是你不清楚自己的立場罷?這一切,還不都是你欠我的!我為什麽要做這些?我做這些雖不全都是為了你,但也不是與你無關的!”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是以什麽身份來說教我?啊!……情人?負心人?名震江湖各派的許大俠?朝廷命官?……我告訴你,打我?你還不夠資格!這一巴掌,”一境伸出手狠狠地回了許風流一記響亮的耳光,“你給我受着!收好了!”

許風流的嘴角登時流下了鮮血,一境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嘴角,“血的滋味,我最喜歡,尤其是剛從人體流出來的鮮血!”

一境未料到自己方才那一巴掌竟是帶了內力的,解氣之際又不免有些心疼。

“疼嗎?”一境摩/挲着許風流的嘴角,略帶心疼道。

“我疼不疼,幹你什麽事?”許風流拿手打開一境的手,冷冷道,“許某與堡主并沒有什麽交情,此次前來也只是請堡主不要再打許某的主意。許某自知命薄福淺,無緣消受堡主之情。”

“好一個命薄福淺!好一個無緣消受!”一境揚了揚手,又放下,厲聲道“風流既知福淺,那麽在你的心中,便是認定我是福厚之人。如果我福厚的話,又怎會連一個福薄之人都要不住呢?”

許風流,“……”

“哼!”一境嗤之以鼻,冷眼看向許風流“你的那一套在我這裏行不通,你該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許風流怒道“我不欠你的,也跟你不熟!一境,你別仗着大權在手,欺人太甚!”

不熟嗎?他竟然說最近與他不熟!一境握緊了拳頭,猙怒着雙眼,道“我們是不熟,但常在一起看着、處着,不就熟了嗎。”一境緊握的拳頭,在說話間緩緩松開。差點兒忘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的身份。現在他的身份是天境堡的堡主,是時櫻的師兄,是忘塵子的徒弟。而不是那個陪他闖暗芝閣的夢幻櫻。

夢幻櫻!該死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當年太傻,為獲得大祭司的認同感,而答應扮作夢幻櫻的話,現在許風流身邊的人應該是他!

偏偏夢幻櫻後來還跑出來,暗中跟着自己前往暗芝居,還與許風流相識了。

許風流當年的相貌雖不如現今脫落的綽約俊俏,卻也是個偏偏風流美少年。真不知夢幻櫻為何同自己一樣,喜歡男子,還是同一個人!

可氣!“夢幻櫻!我饒不了他!”一境胸中忿忿不平,再次瞧向許風流之際,猛然抓住他的衣領,将人拽到跟前,湊唇前去,死死吻住。

許風流哪裏想到一境會突然親他,震驚之餘卻是反感地推搡着,只是一境那般憤怒之勁,哪是他可以推得動的。許風流當下狠心,咬了他的舌頭。

“哼!”一境擡起頭,歪着嘴巴,冷眼看向許風流,道“不錯,出去些日子,還帶野性子了。你不是同夢幻櫻做過嗎?他可以,我便不可以嗎?……他算什麽嗎東西!也不過是從我手裏把人搶走罷了!當年若不是那一幫祭司們坑我,你以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單憑你那點功夫,若不是我在江湖上四處散播宣揚你的名字,你以為你真是許風流許大俠?哈哈……太可笑了!”

許風流皺眉,不解道“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一境冷笑道,“你聽不懂嗎?……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走不了的!”

“你的真實身份?”許風流睜大了雙眼,一境堡主的真實身份?“你不就是時櫻的師兄嗎?時櫻早已将此事告知與我。”

“時櫻的師兄?哈哈……忘塵子的徒弟?哈哈……”一境淡淡道“那算什麽!那些都比不了我六年前代替夢幻櫻去暗芝閣取劍的事實!”

一境逼近許風流,在他耳邊輕聲道“六年前,是我陪你去的暗芝閣!以星眸劍術一決高下,是你我之約!你……要找的人……是我!”

許風流情不自禁地退後兩步,雙拳緊握看向一境,顫聲道“我憑什麽相信你!”心裏五味雜陳,卻沒有一種滋味是适合他現在的心情。“我憑什麽相信你?”害怕知道真相,但又不能不知道。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他,許風流,做過,但不會用在這件事上。

“憑什麽相信我?”一境反問道“你當初不是因為靈語花針才震驚的,随着月灀梨來天境堡的嗎?……你來是來了,卻不曾問過我什麽。……”

“我本以為那花針是月灀梨從哪裏弄來的,後來方從他的嘴裏得知,這花針便是你給他的。一境,你這麽做是想告訴我什麽?”

一境上前,看定許風流的雙眸,一字一句道“我要告訴你,你是我的!夢幻櫻算什麽!這三個字只不過是個人的名字,名字又算得了什麽!”

一境伸出左手,攤開掌心,一枚靈語花針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這便是我們約定的信物。”

“靈語花針……”許風流呆呆地看着一境掌間的靈語花針,不敢相信地想要退後,卻被一境用右手牢牢地扣住了腰身。

一境道“你想逃避?這不可能!風流,你逃不了的。無論靈語花教教主夢幻櫻對你說過什麽,你都應該是不能完全相信的罷?因為他沒有花針。”

一境拿起掌中的花針,送到許風流眼前,“這枚花針很特別,我對你說過的。”

“此銀針不同于一般的銀針,它摸在手裏是粗糙的而不是潤滑,它雖是用銀制的,卻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細看之下,它的周身有兩個孔,分別據針頭針尾五毫厘之處。在針中央刻着一朵淡藍色的幾乎讓人看不清楚的梨花。”一境篤定道“也許江湖上沒有幾人識得此針,但你卻一定能一眼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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