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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桌,飛快地從羅漢床上退下來,跑到屋外看了一眼。
等他跑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秦可容縮在暖手筒的手垂了下來,緊接着頭重重一頓。
“啊!”林楠發出撕心裂肺地喊聲,眼眶赤紅,眼淚當場落了下來。
這是劇本裏沒有的,場記猶豫地看了窦導一眼,發現窦導沒發話,因而任由林楠演了下去。
羅閻書從門口直奔羅漢床,差點被地上的火盆絆倒,他趔趄着跪在秦可容面前,慌慌地去探他的呼吸。
蘇言故意屏住了呼吸。
摸了個空的羅閻書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鏡頭拉遠,只見這個一直穩重的書生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哭聲。
“咔。好了,收工。”
被場記扶起來的林楠茫然地看着忙碌的衆人,他依舊沉浸在秦可容死了的悲痛裏,緩不過神。秦可容手掉下來的剎那,他以為蘇言也死了。
林楠心裏又驚又怒。驚的是也是頭一次觸電的蘇言演技竟然這麽好,怒的是這麽好的演技後面,厲铮肯定出了不少力。
那晚蘇言和厲铮的場景一直歷歷在目,每一晚,只要一閉眼,林楠腦海裏就會浮現蘇言水光粼粼斜掃過來的譏笑眼神,和兩個人緊密相連的部位。
蘇言的背叛讓林楠倍感恥辱,然而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追根究底,其實是他出軌在先,背叛在先,他滿心都被仇恨和恥辱占據了,甚至忘了一開始,是他主動撩撥的蘇言。
旁邊的蘇言動了動,在錢多的扶持下站起身來。
林楠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目光兇狠地望向蘇言,有那麽瞬間,錢多甚至以為他要揮拳打過來。
錢多側了下身子,擋住了蘇言。
蘇言站起來,問錢多:“厲總有沒有打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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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點了下頭,說:“打了,說過會兒來接您。”
蘇言嗯了聲,和錢多去卸妝了。
留在原地的林楠看着蘇言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冷意。他大力甩開好心扶着他的場記,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場記對着林楠的背影,“嘁”了一聲,唾道:“真把自己當大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林楠這種人,是典型的到手就不會珍惜的渣男,遇事永遠不會想是否自己有錯,而是本能地把過錯推到別人頭上,雙引號的直男癌。
☆、chapter 7
作為帶資進組的男二,蘇言的戲殺青,厲铮來接他的時候,窦導順便請全劇組的人吃了個飯。
酒桌上推杯換盞,蘇言酒量不太行,很快就被衆人灌得醉醺醺的了。倒是坐在他右邊的厲铮,除了一開始窦導敬酒的時候喝過一杯外,之後就再也沒碰過酒杯。
“別喝了。”眼見蘇言又打算舉杯,厲铮伸手壓住了他的杯口。
蘇言睨了厲铮一眼,因為醉酒而染上薄紅的眼角,頗有點風情如酥的意思。他握住酒杯端了下,沒端起來,索性撒開手不要這個了,轉而吃吃笑着要去拿左邊江婉的杯子。
江婉眼明手快地把自己的杯子推遠了,扭頭裝作一臉苦相地說:“厲總您還是趕緊把這酒鬼拎走吧,省得他禍害起來沒玩沒了。”
窦導也發話了:“都快要喝斷片了,趕快帶回去,記得給他灌碗醒酒湯,不然第二天起來肯定要頭疼。”
聶嫣然跟着附和:“是啊厲總,您還是先帶蘇言回去吧。”
厲铮把蘇言架了起來,朝在座的衆人微微一颔首:“那我們就先走了,各位玩得開心。”
喝醉的蘇言不太好伺候,厲铮幾乎抓他不住,一個沒留神就讓他掙脫了。
“你幹什麽!”聶嫣然猛地驚叫一聲,騰地站了起來,想也不想推了蘇言一把。
衆人被這場突發的變故驚住了,全都望了過來。
蘇言踉跄半步,差點摔倒,趕來的厲铮連忙攙住他,一字一頓地問聶嫣然:“你又幹什麽,聶小姐?”
聶嫣然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話來。
東倒西歪的蘇言擡起頭,用手背抹了把嘴,打了個酒嗝:“不、不好意思,聶姐怪、怪我沒站穩,拽了你一下。”
聽了這話,看戲的衆人瞬間明白過來,大概是蘇言不小心拉了聶嫣然一把。不過這也太過分了些,拽了一下而已,至于推人麽?要不是厲铮及時趕到,蘇言身後可是一地酒瓶。
聶嫣然估計也反應過來,咬着嘴唇不吭聲,畫着精致眼線的眼睛裏,淚光盈盈,端得一副可憐樣。
這時,江婉說話了:“嫣然,小言不過是抓了把你的胳膊,你這本能反應也未免太大了。”
厲铮單手摟着蘇言,嘴裏不輕不重地說:“請道歉,聶小姐。”
牆倒衆人推,在座幾乎所有的人都一臉興致勃勃看熱鬧的表情,卻沒有一個站出來替聶嫣然說話。可見,也是帶資進組的這位聶小姐平日裏有多麽不得人心。
窦導張了張嘴,瞄見厲铮的臉色,又把打圓場的話咽了進去。
聶嫣然指甲狠狠掐進肉裏,深吸口氣,細若無聲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蘇言斜歪歪地倚厲铮,擺了擺手:“哪兒能啊,都是我不對,沒吓着聶姐就好。”說完,他左腳絆右腳地朝前跌了一下,剛好湊在聶嫣然耳邊:“是不是很不爽啊聶姐,有本事叫你金主弄死我。”
蘇言聲音很輕,除了聶嫣然自己,連厲铮都沒能聽見他說了什麽。
聶嫣然臉色頃刻間變得慘白,眼神如刀子似的戳在了蘇言臉上。
蘇言裝傻賣憨地笑了一聲,像是鬧夠了般打了個哈欠,往後一仰,倒在了厲铮懷裏。
厲铮架着他,向江婉點了下頭,算是領了她剛剛為蘇言說話的情,而後一言不發出了門。
真有點喝醉了的蘇言溫順地伏在厲铮肩頭,不嚎也不鬧,沒了平日裏狐假虎威的張牙舞爪,看起來格外乖巧。
溫書朦下午先回公司了,錢多開着車。
車窗外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飛快地退去,各種夜宵攤子的油煙味,你方唱罷我登臺地從沒關嚴實的窗縫裏溜了進來,蘇言不适地皺了皺鼻子。
厲铮一手摟着他,一手伸長了去關車窗。“刷”的一聲細響,人間煙火味連同沸反盈天的吵鬧聲都被隔絕在了車外,蘇言扭了扭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錢多性子有些急躁,開車卻很穩妥。保姆車緩緩駛進了A市光有錢根本買不到的紫光別墅區。
厲铮把蘇言弄下車,打橫抱起,對錢多簡單吩咐了一句“明天九點”,就直接進了最中央那棟奶白色的建築。
錢多邊倒車邊咋舌,乖乖,這厲總身家到底有多厚實?
厲铮抱着人事不省的蘇言進了屋,親力親為地替他洗了澡,換了幹淨的浴袍。這時家裏廚子楊叔做的醒酒湯好了,王媽端着上樓,在門外敲了敲門。
“铮少,您要的醒酒湯好了。”
厲铮打開門,接過王媽手裏的托盤:“謝謝。晚上沒什麽事了,你和楊叔早點休息。”
王媽嗳了一聲,轉身下樓了。
厲铮将托盤放在床頭櫃上,從被窩裏撈出面色潮紅的蘇言:“喝點兒醒酒湯再睡。”
蘇言艱難地将眼皮子睜開一條縫,嘴裏不情不願地發出個鼻音。
“你今晚這麽鬧,明天肯定要頭疼,喝了醒酒湯會好許多,來。”厲铮端着碗,好說歹說,這位爺總算是肯張開嘴了。
厲铮喂了蘇言兩口,突然勺湯的動作一頓,試探地喊了句“團團”。
蘇言聽見自己的小名,茫然又無措地“啊”了一聲,目光沒有焦距似的散着。好不容易落在厲铮身上,蘇言歪着頭看了半晌,終于看清楚他是誰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臉上戳了戳:“厲大爺,今晚小的不伺候你啦。”
厲铮還在為剛剛刻意喊錯的稱呼局促不安,聽見他這話頓時啼笑皆非,“好好好,蘇愛妃,朕今晚不翻你牌子。”
“當真?”蘇言斜着眼睛問他。
厲铮頗有點無奈地應道:“當真。”
得到保證的蘇言立馬傻樂呵起來,開始滾來滾去拿被子結繭子。厲铮放了他去洗澡,等洗完出來,人已經睡着了。
把被纏得緊緊的被子從蘇言身下扯出一個角,厲铮看着他酡紅的側臉,心裏那一點難以言喻的惆悵又漸漸褪去了。
低頭在玫瑰色的薄唇上親了口,道過晚安,厲铮按滅了燈。
第二天醒來自然是頭疼欲裂,這是宿醉難以避免的後果。
蘇言揉着額頭下樓,厲铮已經坐在桌邊吃早餐了。
清淡的雞絲肉粥配素餡湯包,蘇言還額外配有一杯牛奶。捧着牛奶杯,蘇言溜溜達達繞到厲铮旁邊,睡眼惺忪地望見經濟周報頭條赫然是恒遠地産神話破滅,後面還跟了一個重重的感嘆號。
“啧,”蘇言裝模作樣地嘶了口氣,叼着玻璃杯邊沿,含含糊糊地說:“金主倒了,厲總,你猜情商那麽低的聶嫣然,還能在這圈子裏混到什麽時候?”
厲铮把牛奶杯從他口中解救出來,又舀了一勺雞絲粥喂他,“《雙生花》上映後。”
蘇言邊低頭喝粥,邊撩起眼皮乜了厲铮一眼。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蘇言抽紙巾擦了擦嘴角,“整人麽,當然要在她聲名鵲起時,一盆污水扣下去讓她翻不了身才痛快。”
兩個人并沒有就這個問題再進行過多讨論。吃完早飯,錢多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寬敞的保姆車後座裏,厲铮給蘇言說着今日的行程安排:“九點半安排了《代號34》的編劇見面,新劇本已經寫好了,你先和她談談,看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十點是騎術課程,一次兩小時,錢多會送你去馬場。”
“下午兩點約了營養師,你和他見個面,重新測一下各項指标,再制定一份新的膳食計劃。”
“三點是游泳課程,四點半我去接你,帶你去個地方。”
蘇言拿着ipad刷微博,似乎對厲铮的話完全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狀态。等厲铮說完了,才敷衍地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電鍍鍍鉻輪毂向前滾了小半個圈,形狀奇特的福特E350穩穩停了下來。蘇言正打算拉開車門,厲铮攔住了他。
“忘了什麽事?”厲铮問。
蘇言眉毛一挑,湊身在他唇邊輕輕印吻:“下午見。”
一吻完畢,蘇言準備退開,卻猛地被摁住了後腦勺,緊接着濕滑的舌頭伸進了口腔。
于是錢多格外多等了兩分鐘後,蘇言才從車裏出來。
驚鴻工作室位于寸土寸金的光明大廈第28層。錢多按了上升按鈕,沒過一會兒,紅色的數字一跳,電梯門向兩邊打開,一行人走了出來。
打頭的正是近日風頭最勁的影帝謝斐。一身淺色休閑西裝,領口解開兩顆扣子,碩大的墨鏡挂在衣領口,很是浪蕩不羁,看起來似乎剛從某個雜志拍攝現場過來。
蘇言朝謝斐笑了笑,略有點腫的薄唇泛着旖旎的色澤。
謝斐本來已經徑直越過蘇言了,看到笑容,又回過頭來,眼神從下到上地掃了他一眼:“你就是公司新簽進來的蘇言?”
這話問的寒暄,可惜口氣十分不友好。蘇言無聲地嘆了口氣,心說怎麽不知不覺拉了這麽多仇恨。
蘇言點了點頭,笑道:“我是蘇言,謝老師好。”
沒仗着是一個公司的上來就喊哥,還算有幾分眼色。謝斐屈尊纡貴地勻了蘇言一個眼神,算作回應,招呼了經紀人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
經紀人匆匆和蘇言說了聲抱歉,連忙追上謝斐。
“這謝影帝是無聊麽?好像叫住蘇哥就為了确定蘇哥是不是蘇哥似的。”錢多沒忍住抱怨了一句。
蘇言頗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錢多莫名其妙:“蘇哥我說錯話了嗎?”
“不,你說的很對。”被說出心聲的蘇言誠懇地誇贊道。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chapter 8
《代號34》的編劇是個年輕的姑娘,紮着馬尾,笑起來露出嘴邊兩個深深的酒窩,看起來稚氣未脫,大概也是剛從學校裏出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新來的助理溫書朦,似乎和她十分熟稔。
“如果男一讓厲總來演,天啊光想象我就要鼻血橫流了!”
“可惜厲總不出臺啊呸不演戲,對了栗子寫的《霸道總裁愛上我》已經發出來了,群裏有鏈接,你看了嗎?”
“什麽?已經發出來了,好快!我馬上就去看!”
編劇姑娘說着就要去翻手機,站在門外,不小心聽到對話的蘇言只好故意把腳步踏得用格外力一些。
聽到腳步聲,湊在一塊“高談論闊”的兩個姑娘迅速分開,溫書朦欲蓋彌彰地幹咳一聲,起身道:“蘇哥,你來了。”
編劇姑娘跟着站了起來,落落大方一笑:“蘇老師好,我是《代號34》編劇李安冉,蘇老師叫我小李就好了。”
蘇言禮數周全地和李安冉握了握手:“久仰了,請坐。”
坐下後,李安冉從包裏掏出用書皮仔細包好了的劇本雙手遞給蘇言:“蘇老師,您先看看劇本。”
蘇言應了聲,接過沒有一絲褶皺的劇本,翻開一看,發現屬于自己的戲全都被人用紅線仔細标記了出來。
心細的又很有才華的姑娘。蘇言仔細翻閱着劇本,心想這樣的人才應該不至于被埋沒,怎麽上輩子從來沒聽說過。
去了茶水間的溫書朦端了兩杯泡好的咖啡過來。
蘇言伸手做了個手勢,遞向他的咖啡中途轉了個彎,先送到了李安冉這邊。
“啊謝謝。”
被這手無聲的女士優先動作撩到的李安冉,雙手接過了紙杯,然後迅速和溫書朦交換了一個眼神。
《代號34》講的是民國時期,為了摧毀日本在華夏東北三省建立的龐大情報組織“刺刀”,政府派遣了兩個優秀的間諜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打進敵人內部,找到了“刺刀”全部成員名單的故事。
蘇言要飾演的男二關堯正是兩位間諜之一,也是男一賀雲長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亂世中,出身世家的兩個人懷抱着為國家效忠的壯志雄心,共同進了政府秘密部門。男主分到的代號為34,男二的則是35。
看到這裏,蘇言只覺得一股濃濃的攪基賣腐氣息撲面而來。
按照七年後編劇的尿性,這後面說不定就是個相愛相殺的大結局。無意間已經窺探到真相的蘇言繼續往下翻。
憑着那份名單,兩個人把內部裏的敵人釘子先後都拔了出來。然而最後一個間諜,卻怎麽也查不出來。
與此同時,內部出了叛徒。男主賀雲長費盡千辛萬苦,查來查去,卻最終查到了自己好朋友頭上。原來,關堯是混血兒,父親是日本一個有名的将軍下屬。他是日本從小就養在華夏的真正釘子,“刺刀”的組織頭目,也是男主一直沒查到,最後的那個間諜。
故事結局不用說,賀雲長大義滅親,親手打死了間諜關堯,一舉剿滅了“刺刀”組織,和心愛的姑娘組建了家庭,全劇終。
看完劇本,蘇言深深懷疑,電視劇拍出來廣電會不會批。他喝了口咖啡,朝惴惴不安的李安冉道:“故事本身沒有問題,至于情節……”
這情節跟上輩子蘇言追過的電視劇完全不一樣啊。真的是只加了男二的戲不是推翻了重寫?
李安冉聽了前半句話,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又聽到後半句,頓時心裏叫苦,心說不會又叫改劇本吧?
李安冉畢竟年輕,心裏想什麽臉上全露了出來。蘇言見她猜錯重點,索性直說道:“我只是有點擔心廣電局那邊。”
這下連溫書朦都有點錯愕了,她頗為驚訝地說:“蘇哥不知道廣電局的一把手是誰麽?”
溫書朦話一出口,蘇言就估摸着可能和厲铮有關。上輩子他作為一個十八線,只聽說驚鴻工作室後臺很硬,具體硬到什麽程度卻是一概不知。
但是他并沒有讓溫書朦接着說下去。
蘇言把劇本遞給李安冉,問了些關于男一和女主人選的事。得知女主已經定下江婉,男主還未确定後,蘇言讓溫書朦送她下樓了。
十點錢多準時出現,把換了方便行動騎馬裝的蘇言送到了A市有名的沙田馬場。因為《代號34》裏男二有騎馬打仗的戲,厲铮提前聯系了馬術教練。
蘇言下了車,騎術教練牽着一匹白色的馬駒站在外圍,已經等候多時了。
“言少好,敝姓黃,言少叫我老黃就行。”黃教練露出一口黃牙,主動自我介紹道。
“有勞黃教練。”
客套幾句,蘇言接過缰繩,駕輕就熟地翻身上馬,一溜煙兒跑遠了。
錢多看着蘇言遠去的背影,不由目瞪口呆。這這這,厲總不是說蘇哥是第一次來嗎,怎麽技術瞧着十分溜呢。
同樣被蘇言炫了一臉騎術的黃教練,掏出手機就開始撥號。
“铮少您好,是的,言少剛到,嗯他已經跑遠了……不我的意思是,言少可能并不需要專業的教練,他的騎術非常優秀了……”
盡管黃教練考慮到蘇言是第一次來,沒有配馬鞍。然而縱馬小跑了半個小時以後,他還是感覺到了大腿內側被磨破了。
畢竟不是皮糙肉厚的時候了。上輩子的蘇言為了場騎馬送信的戲,可以連跑三個小時。
勒了勒缰繩,馬駒立刻訓練有素地慢了下來。蘇言信馬由缰地逛了會兒,就決定提前結束騎術課程。
把缰繩交給教練,蘇言接到了厲铮的電話。
“黃教練說你表現很好。”
那頭聲音有些嘈雜,聽起來似乎是個小型家庭聚會,幾個孩子正在吵嚷着什麽。厲铮早上出門時沒說去哪兒,深有小情人自覺的蘇言也沒問,因而乍然一聽到這些聲音,頭一個想到的竟然是不久前才和李安冉談到過的廣電局局長。
蘇言解下騎馬帽扔給錢多,搪塞道:“以前拍電視劇的時候學過一點。”
聽了解釋,厲铮的疑慮不但沒消,反而更重了。他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中午在芙蓉樓給你訂了包廂,那邊葷食做的不膩。你帶錢多和溫書朦一起過去,付賬的時候簽我名字就行。”
厲铮邊說邊轉了個身,一群被大人派來偷聽的小鬼頭見機不妙,立刻撒丫子就跑。也有那麽一兩個膽大的,為了長輩允諾的游戲機,等厲铮轉回去,又不怕死地溜了過來。
“喲,那怎麽好意思。”蘇言虛假地客套道。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又說了幾句話,挂電話的時候蘇言突然說:“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丢下一顆重磅炸彈,蘇言直接關機了。
厲铮倒沒有像蘇言想的那樣回撥過去,結束通話後他給一個號碼發了條短信,然後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端居首位的老人瞄了眼他的表情,高深莫測道:“聽說,團團給你準備了禮物。”
溫書朦以為蘇言只是單純地吃個飯,順便捎帶上自己和錢多,然而事實證明她想錯了。
面對滿地的毛團,溫書朦欲哭無淚道:“蘇哥,我對貓毛過敏啊。要不您讓錢多來選?”
全副武裝的蘇言縮在墨鏡後面,毫不客氣道:“就他那個直男審美?”
躺着也中槍的錢多深表不服,指着一只奶白色的毛球道:“蘇哥,這只!”
“太醜了。”
蘇言眼都不擡,直接拒絕了直男的審美。他對着一地剛出生的中華田園貓挑挑揀揀好一會兒,最終拍板選擇了一只腹部雪白,背部淺黃橙黃相間的毛團。
恨不得退避三舍的溫書朦利索地掏出一張五十元大鈔,扔給攤主,豪邁地丢下句“不用找了”,就連滾帶爬地占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争取離那團喵形炸彈要多遠有多遠。
蘇言抱着嘴巴粉嫩的小東西坐在後面。
現在鏟屎官這個職業還沒發展起來,七年後只要是養的貓不醜,是個人都能成某浪大V。
非常有遠見的蘇言,為了未來以數百萬計的的微博粉絲,給剛出生沒多久還只會喵喵叫的毛團取了一個十分霸氣的名字。
當天下午,蘇言官V發了條帶圖微博:小祖宗回家了。
下面貼了兩張照片,分別是滿身泡沫的小祖宗和叼着寵物小奶瓶喝奶的小祖宗。
微博發出去不久,蘇言微博粉絲終于突破十萬大關,朝二十萬邁進。
對于底下一群叫嚷着好萌好萌的評論,蘇言深藏功與名地收起了手機。
他旁邊,由于小祖宗的臨時出現,被打亂出行計劃的厲铮擺弄了會兒iPad,也跟着發了條微博:
朋友送的@蘇言V。
[圖片][圖片]
于是,前不久才被官方發過糖的铮言CP粉,再一次炸了。
CP粉1:糖發的好突然簡直猝不及防!
CP粉2:甜甜甜甜甜!
CP粉3:一言不合就發糖!我喜歡!
路人網友:只有我發現了SY送給人家堂堂總裁的是一只中華田園貓嗎?
蒸粉1:樓上真相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言:厲大爺,今兒起,您就不再是大爺了。
厲铮劍眉一挑。
蘇言把小祖宗往他手裏一塞:往後您哪,是沒地位的鏟~屎~官~
☆、chapter 9
由于行程改變,蘇言和厲铮又回到了工作室。
游了一個半小時的泳,蘇言餓得前胸貼後背,此時正在忙着填肚子。厲铮發完微博,就把iPad丢到了一邊,伸出根手指逗弄着小祖宗。
小祖宗平躺着露出雪白的腹部,舒服地發出軟嫩嫩的叫聲。
蘇言放下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角。想到上午李安冉說《代號34》的女主定了江婉,摸出手機給江婉發了條微信消息:江姐,聽說你要飾演胡蝶?
胡蝶是《代號34》的女主。在拍《雙生花》的時候,蘇言對江婉的印象不錯,臨走前互留了聯系方式。
消息發出去,蘇言摁滅了屏幕光源,一擡頭發現厲铮雖然逗着小祖宗,眼睛卻一直凝視着自己。
蘇言勾唇一笑,眼波流動間,緩慢探出舌頭,暧昧地舔了一下嘴角。
厲铮喉結微不可見地滑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幽深起來。
蘇言單手支颌,另外只手若有若無地沿着纖細修長的脖頸徘徊。
厲铮揉搓小祖宗的動作一頓,沒等他做出什麽舉動,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震了震。
險些擦槍走火的氣氛頓時被破壞了幹幹淨淨,蘇言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滑開屏幕,發現是江婉回的的消息:喲,是關堯關大帥哥哪,以後小女子就承蒙你多多關照啦。
蘇言十指如飛地敲鍵盤:好說好說,只要大美人別臨到頭,選了我那死對頭賀雲長就行。
江婉:哎呀那怎麽行,賀雲長那個冤家是小女子官配呀。
蘇言樂不可支,正準備回消息,突然發現有些不太對勁。
小祖宗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送出去了,辦公室的厚重木門緊緊關了起來,甚至落了鎖。厲铮站在蘇言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我們談一談。”厲铮道。
蘇言跨肩松背地靠上沙發背,只穿了白襪子的腳繃直了腳尖,慢條斯理地蹭了蹭厲铮的小腿:“厲總想談什麽?”
厲铮側了一下身,避開了他的動作:“談談你的身份。”
撩不着人,蘇言也不在意,他眨了眨眼睛,拖長音道:“哦?我的身份不就是厲總的小情兒麽?”
厲铮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非常漠然的視線看着他。
蘇言起初還笑着,慢慢地,他緩過勁來了。厲铮一向很聰明,沒有把握的事情從來不做,如今這麽個前後截然不同的态度,其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再結合他特地說的身份,要談什麽簡直不言而喻。
坦白來說,蘇言的确有想過,重活一世,可能會被人發現端倪。只是沒想到這個端倪,竟然讓上輩子只打過照面的厲铮先發現了。
蘇言從褲袋裏摸出包煙,熟練地抖出一根叼在嘴裏,啪地點燃了。連抽兩口,吞雲吐霧地問:“怎麽發現的?”
厲铮望着那張被煙霧缭繞的臉,聲音毫無起伏地說:“蘇言以前不抽煙。”
“不抽煙,不會騎馬,也沒接過需要騎馬的角色。”
蘇言揚了楊眉,心說原來一時忘形栽在騎馬上了。
“《雙生花》的預告片窦導下午發給我了,你的表演很到位,與缺少演戲功底的蘇言完全不同。”
厲铮言盡于此。也确實不需要再說更多了,演技不可能一蹴而就,蘇言演技前後反差那麽大,除了一個鬼神論的解釋,厲铮甚至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連十八線小星的舉止都一清二楚。蘇言慢悠悠把煙霧吐了出來,啞着嗓子問:“你調查我?”
“你是誰?”
兩個人十分湊巧地同時問了對方問題。蘇言吊兒郎當一聳肩,“我還能是誰,蘇言呗。”
那一刻他無賴的神情和記憶中的人重合起來,厲铮産生了面前這個人的确就是蘇言的錯覺。但是底下的人發來的調查結果板上釘釘地寫着:經歷不符,疑似冒充。
“只要你說出真正的蘇言去哪兒了,我不追究你霸占他身體一事。”
蘇言好像突然聽到了十分有趣的東西,忍不住“哈”地一聲笑了出來:“真正的蘇言?你問我真正的蘇言去哪兒了?還說我霸占他的身體?”
“真要笑死我。”蘇言抹了把眼角,把還未燃完的半截香煙直接摁滅在玻璃茶幾上,站起來湊到厲铮眼前,帶着惡劣的笑容,一字一句道:“真正的蘇言,早就死了——”
話沒說完,厲铮陡然色變,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砰地一聲掼到落地窗上,鑲嵌緊實的玻璃猛地震了一震。
厲铮額頭青筋暴突,抓着蘇言的右手因為用力已經微微泛白了。他面無表情道:“你再說一遍。”
能讓向來穩重自持的人瞬間風度全失,也算是本事了。蘇言笑了笑,準備重複一遍,開口的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瞧清了厲铮的表情。
說不上來究竟是憤怒多些還是不敢置信多些,壓着他的厲铮,眼眶赤紅,有點像受了傷的困獸。
于是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蘇言想到平日裏厲大爺無微不至的照顧,只好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地嘆口氣:“原來的蘇言已經死了,你眼前所看到的,不過是七年後一縷不甘的殘魂……”
“不同時期的我,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時間段,我活了,所以原來的死了。如果厲總比較喜歡七年前傻白甜的蘇言,非常抱歉,請恕我無能為力。”
蘇言三言兩語把重生的事情講完了,略去了林楠拉沈夜推自己,導致自己被鋼筋穿胸而過的原因沒說。
聽完蘇言平淡無瀾的陳訴,厲铮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盡管做好了鬼神論的準備,然而真相依然遠遠超脫了他的認知範圍。
雖然經歷不符,但是很多蘇言的小習慣,比如拿筷子會微微翹起食指,不愛吃蘋果等等這些下意識的舉動,面前這個人都做的絲毫不差。
要麽是私底下練習過許多次,要麽他說的話是真的。
厲铮注視着蘇言的眼睛,單刀直入地問:“我怎麽确定你說的話是真的?”
“半年前的隆光慈善晚會,我踩了厲總您一腳,您反倒給了我私人名片。”蘇言不以為意地說。
那還是蘇言剛被簽進環城那會兒的事,他跟着公司的一哥一姐去參加一個慈善晚會,在那裏遇到了厲铮。
“可惜那時我心高氣傲,自視甚高,當着您的面把名片扔進了垃圾桶,結果經紀人把我罵了一頓,”蘇言似笑非笑地回視厲铮,“我只好把名片撿回來了,還跟您道歉了,不知道您有沒有印象?”
厲铮往後仰了一下,似乎蘇言說的話給了他迎頭一棍似的,不由得松開了壓住蘇言胸口的手。
蘇言整了整衣領,“這事其實無關緊要,我依舊是獨一無二的蘇言。當然您要是嫌棄這樣的,回頭讓錢多打電話轉告我說一聲,我立馬走人,保證在您的視線裏消失地幹幹淨淨,絕不拖泥帶水。”
說完,蘇言彎腰穿上鞋,頭也不回地走了。
初來乍到,剛混了個臉熟就被狠心的後爹扔給了別人的女人,小祖宗受到了莫大驚吓。
蘇言從全副武裝的溫書朦手裏接過了小祖宗,安撫了好一會兒,它才停止顫抖。朝欲言又止的溫書朦點了點頭,蘇言直接離開了驚鴻。
剛重生的時候還是初秋,好像上下樓那麽一會兒功夫,四季已經邁進深秋了。蘇言戴了個鴨舌帽,穿一件深黑色的兜帽衫,揣着小祖宗在路上走。
剛好是下班時間,擦肩而過的行人很多,人人都神色匆匆,急着回家。沒人會多看蘇言一眼,他也樂得自在。
“啊嘁——”
小祖宗張着粉嫩的小嘴,打了個軟軟的噴嚏。蘇言擔心它感冒,琢磨了會兒,把它放進了兜帽裏。
剛被放進去的時候小家夥不安地動了動,但很快适應了新的溫暖棉質小窩。兩個小爪子搭在蘇言衣領上,睜着涉世未深的淺琥珀色大眼,好奇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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