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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逸新的加入把它們直接引向了一場知識問答競賽,像往常一樣,他們互相問對方問題,答不上來或者答錯的人要罰一杯酒,然後把酒杯交給出題人。都答對的情況下,出題人要喝兩杯酒分別各給一個酒杯給答題人。
“Yes, I win.”夏攸寧數着自己面前的空酒杯,微笑道,“Seriously,你們兩個書呆子竟然不知道Bigbang裏有多少位成員。”
“我覺得我們以後要禁止韓娛圈的話題了,我不看韓劇也對韓國偶像不感興趣!”陸肖然十分遺憾,“這種信息根本稱不上是知識。”
“這是常識。”夏攸寧評判道,“好吧,既然是知識競賽,再給你一次機會,客舍青青柳色新的下一句是什麽。”
陸肖然遲疑了好幾秒,舉着手指在半空中念叨了半天。餘逸新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東邊日出西邊雨……”
“對!”陸肖然立刻恍然大悟。
“對你個頭啊。”餘逸新無可奈何地說道,“是景色的句子就是同一首詩嗎,下一句是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王維的渭城曲。”
夏攸寧挑了挑眉,看向餘逸新:“看,他既沒有常識也沒有知識。”
餘逸新笑道:“你別太為難外國人了,哪有你報下句接下一句的,他更反應不過來了好嗎?”
陸肖然替自己平反:“我會背,前面一句渭城朝雨浥輕塵嘛……”他笑意盈盈地說道,正在這時,酒保突然遞上了一杯酒,對陸肖然說道。
“那邊那位請你的。”
三人都向酒保指得方向看去,吧臺遠處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夥子微笑地舉了舉自己的酒杯,和給陸肖然的是同一種酒。
酒吧裏的音樂和嘈雜聲一下子就湧入了他們的感官,要不是外人的介入他們幾乎都要忘了他們身處在舊金山最大的gay吧之中。說起來他們三個湊在一起的契機不是因為學術,他們大學的同性戀不少,但是同是學理科的同性戀就沒那麽常見了,三個人互相認識之後才發現他們常去的娛樂場所是同一家,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樣的損友。
陸肖然拿起大衣從座位上起來了,笑道:“兄弟們,你們要原諒我,我得先走了。”
餘逸新和夏攸寧一臉習以為常地朝他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注意身體。”
餘逸新喝了一口陸肖然沒動的那杯酒,補充道:“記得早上起來看看自己的腎還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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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肖然看上去心情很好,也沒和餘逸新計較,反而給了他一個飛吻然後走遠了,餘逸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向酒保再要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大理石的臺面上映照着他有些泛紅的臉,他目光閃爍地看了夏攸寧一眼,笑容有些尴尬。
陸肖然走了以後餘逸新和夏攸寧之間就陷入了沉默,餘逸新自顧自的喝着酒,夏攸寧眼睛盯着遠處的情況,過了一會說道:“他走了。”
“哦。”餘逸新回答道。
“你打算什麽時候和他說,每次看他就這樣走掉不難受嗎?”夏攸寧說,“你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他。”
“我習慣了。”餘逸新強裝着微笑,“見多了,感覺總會淡的。你知道我們不适合,說了也沒有意義。”
“會嗎?”夏攸寧明知故問道,他手撐着下巴,說道,“你們都沒在一起過,怎麽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知道陸肖然這個人的,說實話就算他願意接受我,我也沒有信心能和他在一起。我們,就是太不一樣了。”
“啊,我懂。”夏攸寧點了點頭,“美國人和中國人的區別。”
“我現在也沒有談戀愛的心思,移民的事,工作的事,一大堆事等着我去愁呢!”
“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了,移民工作這種事,我爸說實在不行就回國,我們的學歷還有經歷,總會有出路的。”夏攸寧說。
餘逸新揚了揚嘴唇,沒有說話。夏攸寧當然不會煩惱這些事,他爸爸是上市公司的CEO,家境優越,從來不用為生活上的事煩惱。雖然出來留學的大多數都是像夏攸寧這樣不缺錢的富二代,餘逸新卻不是。他們家生活條件雖寬裕,但是不算富有,一年三十萬的學費對他們也算是不小的負擔,期望值越高,負擔越大。餘逸新家裏一門心思希望他能在美國安定下來,一通電話就是對這些事追問不停。人生對他來說是走到了一個坑裏,不往前挖,轉身也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了。
他放下酒杯,故作輕松道:“不說這些沉悶的話題了,話說為什麽每次都是陸肖然,都沒見有人來約我們,我們條件也沒有那麽差吧。”
“大概別人把我們當成一對了吧。”
夏攸寧這話一出,餘逸新直接就嗆到了。他用袖子捂着自己的嘴,夏攸寧面無表情地給他遞了一杯水:“這邊人在這方面出奇地有道德。”
餘逸新道了聲謝,緩了口氣說道:“可能我們看上去就是那麽中國人吧。”
“不得不說,陸肖然真的是那種外國人喜歡的亞洲人類型。雖然他雙眼皮,皮膚白,還嘴唇薄。我感覺是不是他的下颚骨特別吸引外國人。”夏攸寧說着比劃了一下陸肖然線條特別分明的下巴。
“我感覺是他的自然卷。”
“他那個是燙過的,他沒燙過之前卷得和狗窩一樣。”夏攸寧毫不留情地說出了事實。
“那他多久做一次頭發?”餘逸新好奇道。
夏攸寧神秘兮兮地湊到餘逸新面前:“別告訴他是我說的,他每個月都得去。”
……
餘逸新淩晨兩點半才回到了家裏,一打開門就看見滿屋的狼藉。燈光突兀地閃了兩下,估計快要壽終正寝。洗手間的臺子上還放着用完牙膏的牙膏管,浴室的布簾吊環壞了一個他也就此将就着用着。餘逸新拍了拍自己的臉,換下鞋子放在了鞋架上,彎下身撿起了從玄關一路散落到床邊的衣服,将它們通通都塞進了洗衣機裏,将他規格不大的單身公寓打掃了一遍,那些存了好久的草稿紙都被他丢進了回收箱裏。
他換着燈泡,修着浴簾,心想着此時此刻,陸肖然估計在和酒吧裏認識的金發碧眼共度春宵,陸肖然那張嘴好好說話的時候還是很讓人受用的,估計對方被哄得很開心。餘逸新的心髒猛地一陣抽痛,卻也是轉瞬即逝。
他以為是自己手指被電了一下,低頭查看着,指肚上卻什麽痕跡也沒有。
新學期開始,餘逸新馬上迎來了他作為講師的第一節 課,他前一天晚上通宵準備了講課和自我介紹的內容,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小時,但他卻無比緊張,不信基督教的他在路過教堂的時候對着窗戶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
他早早地到了教室,看着學生陸續進來,直到上課時間教室裏才坐滿了一半。
選他這個課的學生是125個人吧,這可是150個人的教室啊。餘逸新在心裏想道。大一新生的面孔總帶着一種無關年齡的期待,然而他面前的眼神們已然有了些沉穩,看來僅僅是一個學期就基本将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給打磨了大半。餘逸新打開了電腦,微笑道:“大家好,我是大一基礎物理PHY1502 L201的講師Yixin Yu, 你們可以叫我Xin……”
下了課,餘逸新看了一眼手機,陸肖然的課剛好開始,他立刻跑向陸肖然的教室,一進教室眼前的景象讓他頗為震撼,好多人!整個教室都坐滿了人,就連地上都坐着人,學校裏從來不會讓一個課時over take學生,所以這些人不全都是選了陸肖然課時的學生。
陸肖然正在臺上做着自我介紹,聽到了聲響看了過來。他走到餘逸新面前,低聲道:“你有什麽事嗎?”
“我想知道,選了我課時的學生怎麽會出現在你的課上?”餘逸新看着擁擠的教室,說。
陸肖然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大概他們比較喜歡我吧。餘老師,留不留得住學生,是要靠個人魅力的。”陸肖然彎着嘴角眨了一下眼睛。
“還不是因為你是course coordinator……”餘逸新知道學生上課的時候總會偏向course coordinator的課,畢竟這個頭銜代表着這一門課的權威,學生想要好的成績自然是會選擇最好的教授,但他沒有想到會有那麽大的差距,他們寧願來陸肖然這坐地板也不來上他的課。
“我是coordinator,怎麽了?”陸肖然問道。
“沒什麽!”餘逸新當然知道陸肖然這個職稱不是偷來搶來的,自己技不如人自然是無話可說。他閉上嘴,轉頭走了過去。
陸肖然關上門,回到了教室前面,他笑着說道:“我知道很多人還沒有選進我的課時,但是教室裏這麽多人對真正選了我的課的學生會是種影響,我希望下節課大家能回到自己的課時上去,不然我可能就要開始點名了。”
底下一片唏噓,陸肖然擡了擡自己的眼鏡,繼續若無其事地講課。
夏攸寧坐在辦公桌前,面對着電腦,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餘逸新給他發來的微信語音裏充斥着陸肖然的名字和各種髒話。他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些,心想這兩人上輩子是結了什麽仇吧。
他擡起頭,按在語音鍵正準備給餘逸新回話,就看見一個人在他門前轉悠。對方看上去年紀不大,中國人的面容,戴着棒球帽,一身潮男打扮,背上背着MCM的鉚釘背包,顯而易見就是被日韓時尚浸淫的小男生。
他朝旁邊指了指,對男生說道:“精算的教授Dr. Cathe在隔壁。”
男生卻沒有聽他的指示,反而走進了辦公室,自然而然得說起了中文:“夏教授?你好,我是Alison Chuk中文名字叫祝晗,我們互相發過郵件,你是我研究生時期的導師……”男生說着,把推薦信遞給了夏攸寧。
夏攸寧愣愣地接過那張紙,Alison Chuk,Alison……他擡起頭,眼神有些慌張:“中國人?你是男的?”
祝晗莫名其妙地看着夏攸寧:“我是中國人啊……”
“我是代數領域的,不是應用數學。”夏攸寧只想确認對方沒有搞錯。
“我是學代數的啊?”祝晗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專業了。
夏攸寧手一松,剛買了三個月的iphone最新款直接掉在了桌上。
不一會陸肖然和餘逸新都收到了夏攸寧的信息,上面只有三個字母,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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