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康熙微微颔首, 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弘承,他擡手在弘承的腦袋上揉了一下,對着他笑道:“孺子可教。”

弘承對于在政治的敏銳, 讓康熙十分的高興,胤礽小的時候也是聰慧,但是在弘承這麽大的時候,對這些陰謀,陽謀還不太了解。

現在弘承能夠想到蒙古部族, 就是意外的驚喜了。

弘承被康熙誇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微微垂首,微微擡首,語氣有些輕快的對着康熙有些釋然道:“要是這樣的話, 我就放心了,這事兒和弘皙沒有關系。”

弘承在心裏說服自己,這事兒真的與弘皙無關。

康熙看弘承的樣子,微微搖頭,對着弘承分析道:“怎麽沒有關系?要不是孟禮把引馬草的味道弄到了你的身上,那匹受驚的馬, 那未馴服的馬也不會朝着你一直揚蹄。”

說到這裏,康熙微微一頓, 看着陷入沉思的弘承,又繼續道:“就算是那野馬被養馬人控制,朝着你攻擊,按照你的功夫, 你也能堅持到屈傑的到來吧?弘皙為了救你,害的弘皙受傷,你心中愧疚, 瓜爾佳氏心中想着他對你的救命之恩,而胤礽也會覺得他心懷兄弟情誼,對他比之前更好,說來說去,不管這件事與弘皙有沒有關系,從他決定救你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成為最大的贏家。”

康熙的話,讓弘承打了一個冷顫,他說的對,弘皙怎麽都是最後的贏家。

孟禮是弘皙身邊的人,而且和弘皙在一起了那麽多年,弘皙難道就不了解他的脾性嗎?

從一開始他對弘皙的舉動,就開始懷疑了,現在康熙的話,卻更加的确定了弘皙的做法,他可能一開始真的對孟禮訓斥了,也真的阻止了,可能沒有把話說的太死罷了。

讓孟禮認為他是在幫他的主子。

又或者孟禮就是再給弘皙制造機會。

想到這裏,弘承的眼眸快速的變換,他仰首看着康熙,心裏有些難過。

康熙見弘承的臉色微變,知道弘承是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教育道:“朕給你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要你記住,在普通人家的十分信任的兄弟情,到了咱們皇家,也就只可以信任八分,剩下的兩分就是要抱着懷疑,總是要想想這背後誰是最後的贏家。”

弘承悶悶的看着地面,手指頭不斷的攪和着,有些悶悶的問道:“那和蒙古部落有什麽關系?”

他剛剛說出來蒙族部落的時候,心中也想着這,引馬草也只有蒙古部落比較熟悉,只是他死了,對那些人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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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很明顯已經看出了問題,難道還能放那些人離開嗎?

康熙有些無奈的嘆息道:“蒙古部落或許并沒有參與到整個事情當中來,但是絕對是知情的,你死了,太子無嫡子,那麽就是诟病,要是某人答應了将來在後妃取個蒙古部落的女人為妃呢?蒙古衆部落中,總是有野心的,想要成為下個科爾沁。”

弘承擡頭看着康熙有些花白的胡子,抿着的嘴角,顯示着他此時的心情,現在是想到了這件事情的關鍵,庶長子是有很大的關系。

與蒙古部落關系來往最密的恐怕就是胤褆,而胤褆是康熙的兒子,還是長子。

所以康熙想到了對他動手的人,心裏卻是不想要對胤褆動手。

想到這裏,弘承往前走了一步,趴在了康熙的身上,摟着他的腰,對着他撒嬌道:“皇爺爺,我感覺活下去好難啊。”

弘承這句看似撒嬌的話,直接重重的擊在了康熙的心頭,讓他的心鈍鈍的疼。

皇家的兄弟感情,哪裏有什麽真實的?一切都能為了這個位置反目成仇。

而坐上這個位置的人,那個又能得到別人真正的信任,有的都是無數的猜忌,弘承雖然還小,卻是最得他心的一個,理解他的心情,整日裏讓他高興,可是每每想到胤褆和胤礽,他連呼吸都是痛的。

康熙的手扶上了弘承的背脊,想要安慰他,只是胸口猶如堵了一團棉花,什麽話都吐不出來。

弘承知道自己剛剛那句話的含義,他從康熙的動作上就知道康熙理解他的意思。

随機臉上露出一個堅強的笑容,對着康熙安慰道:“越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越想努力,我會好好的活着,皇爺爺小的時候不也是這樣?聽那些大臣們說皇爺爺十分英勇神武,八歲就登基了,十幾歲鬥鳌拜,那個時候皇爺爺還沒有一個靠山,只有老祖宗一個人,我還有皇爺爺呢!”

那驕傲的小模樣,讓康熙忍不住開懷,這孩子就是這麽的懂事,懂事的讓他心疼。

“我今年七歲了,等明年就八歲了,皇爺爺那個時候都登基了,我在這皇爺爺一手打出來的江山裏悲春傷秋的,是不是有些丢皇爺爺的臉?”

康熙聽了,看着弘承那紅着的眼眸,倔強的視線,這孩子真的像他,帶着一種不服輸的精神,要是他當初軟弱一點,那麽他和鳌拜就不是現在這種結局,太子就是需要這種果敢,而不是那些優柔寡斷。

想到這裏,康熙笑着搖首道:“不,朕覺得弘承很棒,有皇爺爺當年的樣子。”

弘承聞言,臉上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對着康熙問道:“皇爺爺,那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狩獵呢?”

一說到狩獵,弘承就想到了弘皙,心裏就不舒服。

康熙以為弘承是在郁悶不狩獵的事情,這麽大的孩子,正是愛玩的時候。

他用手捋着胡子哈哈一笑,對着弘承道:“這次朕安排的是讓咱們的阿哥格格,在七到十歲的,與各部族這個年齡段的人一起進行比試,到時候你可要争口氣。”

等這個結束之後,他想在這勝者中間挑選幾人,進宮與攬月一起玩耍,男孩陪着弘承,到時候就能增加彼此的感情。

女孩有可能将來留下,嫁給他的那些孫子們。

而男孩們之間的感情,總是比較長久,哪怕将來真的要刀劍相向,也會顧念一下兒時的情誼。

弘承聞言,撅着嘴有些不滿的對着康熙道:“皇爺爺,你這不是坑你孫子我嗎?”

他心裏卻在默默的想着,別人坑爹,坑爺就算了,沒見過這爺爺坑孫子的。

康熙知道弘承的意思,故意看着他問道:“我怎麽坑你了?”騎馬這事情,慢慢的學就是了,就你那一手的箭術,他還真不相信了,有幾個能夠比得過。

弘承不滿康熙的話,頭頭是道的分析:“他們蒙古各部的人,從小就在草原上奔跑,騎馬涉獵,我們卻生活在皇宮裏,更何況,我們大多數人是第一次解除騎馬,這懸殊太大了吧?讓我們怎麽比?”

康熙聽了哈哈大笑,伸手點了點弘承的鼻尖,有些寵溺的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重在參與,你帶着人參與就是了,怕什麽?就是輸了,又能如何?重要的是打獵也要靠腦子,誰說一定要騎馬?”

弘承聞言,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康熙,嘴角不斷的上揚,最後也是繃不住的笑了起來:“皇爺爺真是老奸巨猾。”

惹得康熙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也跟着笑了起來。

弘承從康熙那裏出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走到外面哈了一口白氣。

孟德十分有眼色的把準備好的厚重的披風給弘承披上,有拿來手爐遞給了他。

弘承接過手爐之手,感受着手上的溫暖,片刻之後才道:“弘皙阿哥如何了?”

孟德打着燈籠照着腳下的路說:“弘皙阿哥,無礙,還有幾個太醫守着,應該是沒有問題,聽那幾個太醫說,摸骨的太醫是京中太醫院退休的前院正,弓城。”

弘承微微停頓,看着孟德問道:“弓城,十分有名嗎?”

太醫院的人他雖然見得不多,但是基本上每個月都有平安脈,相對來說基本上所有的太醫他都見過的,畢竟毓慶宮裏除了男性就是女性,給男人和女人看病的太醫都不是一個,各有專攻罷了。

孟德聽了有些詫異:“弓城那是一個傳奇的人物啊,他那一手摸骨的醫術,簡直就是出神入化,哪怕是骨頭上帶着一些細小的裂縫,都能摸出來,對症下藥,有句古話說的好,術業有專攻,他對摸骨這一塊,簡直就是登峰造極。”

弘承掃了一眼孟德激動的樣子,可見這個弓城是真的十分厲害了,弘皙沒有傷到要害就更好了。

第二日一早,孟德神情激動的跑了進來,看到弘承一副氣定神閑的吃飯額樣子,對着弘承道:“主子,弓城來了,正在弘皙阿哥的帳篷裏。”

弘承聞言,微微蹙眉,昨天的時候弘皙還是在太子的帳篷了,怎麽又搬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呢?弘皙到底想要做什麽?

想到這裏弘承微微搖首,把腦子裏的想法甩掉,對着孟德問道:“弘皙是什麽事情從阿瑪的帳篷裏搬出來的?”

孟德想了片刻之後道:“昨個兒,您走了之後,弘皙阿哥要搬走,當時太子妃不同意的,後來還是同意了弘皙阿哥搬回自己的帳篷住。太子妃但是弘皙阿哥帳篷裏冷,還讓人送了好多上等的銀絲碳過去的。”

弘承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掀開厚重的簾子,走了進去。

弘皙疼的滿頭大汗的坐在椅子上,本來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順着他的腿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那一抹鮮紅刺痛了弘承的眼眸。弘承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他身邊蹲着的那個老人,不用猜就知道應該是那個摸骨前院正弓城。

只見這人頭發胡子都是白花花的,整個人精瘦,一雙手保養的十分的好,上面雖然布滿褶皺,但是看着卻十分的修長,不看臉的話,最少讓人覺得他可能要年輕個十幾歲。

弘皙擡眸看到弘承,對着他咧嘴一笑,緊接着就被弓城的手法給弄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臉色也變得白如紙金。

弘承蹙眉看着弓城的手法,心裏一揪一揪的痛。

他真的想問問弘皙,受了這麽大的罪,值得嗎?

弓城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拿帕子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跡對着一旁的瓜爾佳氏道:“無礙的,皮外傷,弘皙阿哥也是幸運,要是在往裏一分,這骨頭就斷了。”

說完收拾自己的藥箱,對着瓜爾佳氏行禮道:“那微臣先告退。”

瓜爾佳氏提着的一顆心,算是落了下來,滿臉笑容的對着弓城感謝道:“這次勞煩你了。讓你連夜趕路過來,本宮讓從若收拾了一間帳篷,你先住下休息休息。”

兩人說着話,就離開的弘皙的帳篷。

弘皙看着瓜爾佳氏的背影,眼眸中一閃而逝複雜的光芒。讓弘承抓個正着。

片刻之後,弘皙的腿就被守着的太醫給包紮好,弘皙對着弘承道:“你怎麽來了?”

弘承抿嘴一笑掩飾自己心底的想法道:“我來看看你,還有就是皇爺爺說,馬上就要狩獵了,七歲到十歲的孩童都要參與,還要和蒙古各部族的孩子打比賽,第一的有獎勵,只是我還不知道是什麽,但是皇爺爺出手,這獎勵一定不會小了。”

弘承說完,就盯着弘皙的表情,看着他那一閃而逝的懊惱。

他就知道,這件事就是真的與弘皙有關系!

弘皙畢竟是個孩子,表情掩藏的再好,也是讓本來就是成年人的弘承,看的清楚。

但是弘皙不知道,只是白着臉對着弘承道:“我是不能參加了,你要努力争取的都一個魁首來,到時候也算是咱們兩人一起參加的比賽。”

弘承聽弘皙這麽說,也沒有拒絕,只是笑着說了一聲好。

等弘承離開之後,弘皙有些懊惱,他到底為了什麽才想着去救弘承?弘承的功夫比他的好,弘承的射術更好,百步穿楊,弘承的學問好,整日裏得到先生的誇贊,弘承有阿瑪和額娘的疼愛,弘承……

他又許許多多的好,都是他比不上的,他當時下意識的去救弘承,後面又用手段來争寵,值得嗎?

他不想承認來自他內心深處的嫉妒,他真的嫉妒弘承。

在狩獵的前一天,弘承選了一匹溫順的馬匹。這馬一身棕紅色的毛發,讓弘承有些愛不釋手。

第二天中午時分,陽光明媚,微風拂面,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弘承一身勁裝,披着一件厚重的狐貍毛披風,站在隊伍的最前面。

康熙坐在了高高的龍椅上,也沒有多說,直接宣布了這次的禮物,帶着雲紋的玉如意一枚,和帶着龍紋的玉佩一枚。

看着這幫孩子腳下的馬蹄有些不耐煩的踢着地面,康熙笑着宣布比賽開始。

馬匹并未如成人的那般,馬匹一下子竄進林子,而是由宮人牽着缰繩,一點點的往前走。

弘承掃了一眼周圍,心中好笑,原來康熙說的所為的狩獵就是這樣。

眼神輕輕的從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小姑娘身上掃過。

弘承微微一怔,丸子頭?!

古代的人會紮丸子頭嗎?!

想到這裏,弘承看着她手裏握着馬匹的缰繩,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看着英姿飒爽。

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那口潔白的牙齒讓弘承有些恍然,這人的笑容十分醒目,在古代這麽封建的時期,三從四德讓女人臉上的笑容變得虛假了許多。

而這人卻笑得如此開懷。尤其是那嘴角彎起的弧度讓弘承莫名的覺得眼熟。

看着那人從身邊略過,與那些蒙古各部的小子們跑在一起,讓弘承的心為之失控,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加的強烈,強到讓他有些淚目。

直到人消失了,弘承才漸漸的回神,他收回眸光,一夾馬肚子,往前走去。

孟德小心的牽着缰繩,弘承安坐在上面,有些走神,腦子裏都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突然腦子裏蹦出來幾個字,好像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男朋友:暮然回神,昔日女友成了男人。

弘承:你不也變成了女人?

男朋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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