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這才叫真愛
八角的喊聲,讓兩個同時失神的人驚吓的快速分開。楊鳳霖按着自己的嘴,卻見厲染臉慘白的連嘴唇都有些發紫,楊鳳霖苦笑,要不他開口為他解釋一下,剛想說話,眼前的人頭也不回快速消失在了房間裏。楊鳳霖微張着嘴,捂着額頭,這可怎麽辦?
這個晚上,楊鳳霖是怎麽也睡不着了,披了件上衣拿着厲染做的那把扇子走到涼亭。看着扇面上的鳳凰花,連連嘆氣。
趙長松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探出腦袋吓了楊鳳霖一跳,氣的他起來狠狠給了他一腳,“趙長松,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以後別想我在花娘面前給你說好話。”
一說起花娘,趙長松立馬慫了,讨好的站在楊鳳霖跟前,笑眯眯道,“我這不是看你有心事,過來給你疏導疏導嗎。”
楊鳳霖白了他一眼,晃着手裏的扇子,“厲染做的?”
趙長松連忙點頭,指着那上頭的畫,“畫的不錯吧,七殿下這一手丹青可是出名的,這都有多少年沒親手給人畫了,您還是第一個?”
楊鳳霖打開又折回去,玩了幾個來回, “以前是給馮炎畫吧?”
趙長松唉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你怎麽知道?”不過回頭一想,倒也正常,楊鳳霖這個人向來聰明,給點蛛絲馬跡就能摸明白的通透人,厲染的那點前程過往又怎麽瞞的住。
“你跟厲染應該是舊識?你來皇宮之前,在太原道?”
趙長松微微彎着要,笑得臉上的褶子跟朵花似的,“就知道楊少爺是七竅玲珑心。”
楊鳳霖嫌棄的将他湊近的老臉一把拍開,“你可得了,別拍我馬屁。厲染為什麽出伽藍殿?”
趙長松立馬捂着嘴,一副不可說的委屈樣子。楊鳳霖切了一聲,就知道你這老鬼什麽都不會說,問了也白問,根本就是和厲染一條船的。
向後往亭子的圍欄上一靠,擡頭看着天上的星空,雙手枕着後腦勺,那修長的脖子向後仰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趙長松不禁在一邊感嘆,真是好相貌,天天對着這麽一張臉,沒點感覺那真是奇了。
楊鳳霖呼了一口氣,“別看了,我知道自己長的好,就算你把我看穿了,我也不會看上你。”
趙長松咦了一聲,“我對花娘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也不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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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鳳霖坐直身體,漫不經心的看着他,“正好,我也不喜歡。”
趙長松臉上的笑意凝住了,原來在這等着他呢。
楊鳳霖伸了個懶腰,用扇子敲着有些酸疼的頸椎,“你能騙過八角,騙不過我。一個書房你們還能收拾不出來,故意的吧!我和厲染那就是屬性不對,硬放在一起也擦不出火花。”
趙長松尴尬的笑笑,“您都知道啊,所以我說您聰明絕頂。”
“少廢話!”楊鳳霖一扇子打在他肩頭,“和他聯姻是緩兵之計,今後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能幫的也會盡量幫。至于其他的……”楊鳳霖搖了搖頭。
趙長松指了指他無名指上那明顯尺寸不合的戒指,“婚書都立了,進了皇室,就一輩子都是皇室的人了。”
楊鳳霖摘了那枚戒指,八角繞的那圈紅繩讓這個戒指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我想走,沒人攔得住我。”
趙長松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心中有些可惜,送上門的好姻緣,沒了楊鳳霖可再上哪去找那麽好的一個人。
“七殿下原來也不是這麽冷淡的,他身上出了太多事,不太會表達自己。”
趙長松還想再努把力,楊鳳霖攬着他的肩膀,用扇子抵抵他的額頭,“他是我親表哥。厲染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我是真不介意。這麽多年走南闖北的,我什麽人沒見過。我挺同情他的,可同情歸同情,我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啊。”
楊鳳霖把話說到這份上,趙長松也只有惋惜的份,“真沒可能?”
楊鳳霖攤攤手,淡定的說了一句,“不可能。”
書房裏,厲染倚在窗邊,一陣熱風随着窗外的青草香飄進來,拂在他慘白的臉上。
緊抿着雙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擡起雙手,指尖皆是薄薄的一層老繭,他已經快記不起他年輕時候的樣子。當年在太原道,意氣風發的少年仿佛是活在夢裏的一個幻想。他出生時就被先女王養在身邊,不久送往太原道,明知自己身份尴尬,年輕雖隐忍卻從不看輕自己。虧了馮家十多年的教導養育,雖然無血緣,卻勝似親人。闌峤是馮老将軍給他取的,他說厲染聽着總沒有煙火味,太冷清,本就是一個不愛笑的人,加上這一個冷清名字,今後可怎麽有女子會喜歡。
他本就不圖女子會喜歡上自己,他喜歡馮炎,那如烈陽一般光彩奪目的少年,騎在馬上,手握雙槍,笑得張揚肆意,“厲染,我們比比!”
他珍惜那樣的笑容,珍惜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對他許下誓言,要将他的名字寫在婚書上,供奉在伽藍殿。他一直以為馮炎是願意的……直到那天,厲染收到一封請帖,上頭的名字刺的他心口發顫,原來一切都是自作多情……這麽多年他的一番熱情,在這封請帖面前都成了笑話。
架在窗前的手收緊收緊再收緊,厲染額頭青筋暴起,錯,一切都是錯的。不怪馮炎,從來都是他沒看清自己,厲染你這樣的身份有什麽資格去奢求別人對你一心一意,更何況是如此禁忌的感情。
就是你的執着,你的不放手,害死了馮炎。
眼角發紅,眼前逐漸模糊,厲染低下頭,扶着窗邊的手逐漸放松卻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他是不能奢求的,誰靠近自己都沒有好下場。如果他不是個皇子,他的母親就不會有罪惡的**,招來殺身之禍。如果他不強求,馮炎就不會成為他的軟肋,就不會被人利用,悲慘的死去,連全屍都找不回來。
趙長松說的沒錯,楊鳳霖很好。就是因為太好,他不敢動。
窗外傳來腳步聲,有人用東西砸了砸窗子,厲染猛地擡頭,一張笑意吟吟的臉出現在窗前,手裏舉着酒瓶和兩盞小酒杯,“出去約一杯怎麽樣?”
兩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楊鳳霖給厲染倒了酒,遞給他,厲染猶豫了一下,接了。
楊鳳霖眯着眼睛一口幹了,舒服的一聲喟嘆,“這可是我的私藏,老楊問我要了幾回我都沒舍得給。”
厲染抿了一小口,許久才說了一句,“不錯。”
楊鳳霖嘿嘿一笑,拿出點心打開蓋子湊到厲染跟前,“吃吧,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喜歡吃這軟糯糯的的甜食。”
厲染歪過頭看了看,猶豫着伸出手小心的拿了一個,“你不撐了,明明吃過飯了,也不說,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
楊鳳霖将食盒大咧咧的放在地上,“當然不是了,因為你是厲染啊,你被人排擠,我被人嫌棄,剛好互相取暖,我們不互相照應,天理不容。”
厲染鼻間悶哼一聲,剛才心裏頭的那點悶痛,突然就被這不着調的話沖淡了許多。
将那花朵形狀的米糕塞進嘴裏,綿綿的甜味溢滿了口腔,連着心裏都是甜絲絲的。厲染小心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眼神不經意間飄到正笑着歪頭看他的楊鳳霖身上。尴尬的差一點咬到舌頭,飛快的用袖子擋着臉,悶聲咳嗽起來。
楊鳳霖看的好笑,“別裝了,我早就看到了,上次偷吃像只小老鼠似的。喜歡吃甜食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幹,雙手向後撐在臺階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厲染止了咳嗽,哼了一聲,“厲诤的事情是你幹的?”
“是啊!”楊鳳霖回答的幹脆,“他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厲染側頭看着他,“你準備許久了?”
楊鳳霖切了一聲,嫌棄的很,“他哪裏要我費那麽多心思,他幹的那些事情,單單拿出來一件就夠他坐幾年了。議會想要對皇室開刀不是一天兩天了,各黨派鬥争了幾十年,都想扶植自己的王,可惜這些個皇子沒幾個上的了臺面。議會幾個老頭子早就想殺雞儆猴了,也是他厲诤運氣不好,早前玩死了一個小相公,用這件事情當導火索,一片燒過去,他背後的畢家也差不多了。”
“你倒挺有心思。”厲染曲起雙腿,也學他雙手往後撐,擡頭看着月亮。
“和你比起來,我這點小心思可不夠看,我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你為什麽出伽藍殿,不過我想和馮炎有關吧?”
楊鳳霖的這番話,讓閉眼吹着風的厲染立馬警覺起來,直起身子神情嚴肅的看着他。
“你知道馮炎?”聲音又恢複成以往的冷硬。
楊鳳霖低下頭,坐直身體側頭看着他,“我還知道你喜歡他。你放心,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我都沒別的想法。但我還是要為之前的行為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有什麽誤會。”
楊鳳霖說的很真誠,厲染沒有再說話,本來有些緩和的氣氛瞬間又凝重起來。
周圍安靜的只有一兩聲的蟲鳴,和彼此有些沉重的呼吸。楊鳳霖覺得他又把天聊死了,可能怎麽辦呢,把話說清楚,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不是嗎,不然像今天這樣的意外,要是再發生,他楊鳳霖勾引的名頭算是坐實了。
楊鳳霖伸出一根手指頭,小心戳了戳厲染的手臂,“喂,你不是被我看穿了不好意思吧,其實這沒什麽的,我不歧視,我在國外見多了,喂,厲染,厲染?”
“閉嘴!”
厲染皺着眉頭終于有了反應,“你明白就好,以後離我遠點。”
楊鳳霖笑嘻嘻的走到他跟前,蹲下來,“我名義上是你的親王,遠一點恐怕不成,你還是我表哥呢,就不能互親互愛一下?”
厲染擡手将身前的人推開,“誰要和你互親互愛。”
“但你不讨厭我不是嗎,既然不讨厭,那就試着交交心呗,反正你那點秘密我也知道了,你一個人就沒點苦悶的時候,你可以和我說呀,一個人扛着很辛苦,我說不上能給你分擔,逗你開心還是可以的。”
楊鳳霖笑着湊近厲染,那雙桃花眼笑得眯成一條縫。
這回厲染沒躲,冷硬的臉上卻沒有以往的抗拒。
“那你是同意咯?”楊鳳霖雙手一拍,“真的同意了?”臉又向厲染靠近了一些,厲染躲不過,只能嗯了一聲。
只見跟前的楊鳳霖突然站起來,雙手一拍,“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你終于願意和我做朋友了,此情此景,我必須唱首歌慶祝一下。”
說着,真的哼起了沒調子的歌,厲染聽得直皺眉頭,這調子是被狗啃過吧,這調跑的是迷路了吧。
“難聽。”嘴上很嫌棄,卻也沒阻止楊鳳霖再唱下去。
楊鳳霖很不以為意,“老天是公平的,給了我這驚天的美貌,總要拿去點什麽作為交換,我已經很知足了。這首不好聽,那我再換一首。”
“不要……”
楊鳳霖已經開始換歌了,厲染捂着額頭,簡直魔音穿耳。
不遠處,趙長松和八角一人捧着一盆瓜子,互相對着嗑瓜子。
趙長松撓撓耳朵,“你家少爺這嗓子怕是被水泥澆過!”
八角吐着瓜子皮,“您是聽的少,這還不是巅峰。”
果然,話沒說完,那頭一嗓子劈叉的高音,驚得趙長松扔了手裏的瓜子。
探頭往厲染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人一臉嚴肅,皺着眉頭竟然聽得很認真,也沒不耐煩的捂耳朵。
“真佩服七殿下,這樣都沒捂耳朵。”八角搖着頭感慨。
趙長松嗑着瓜子,一臉奸笑,“這才叫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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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們,周末愉快,下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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