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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夜在一旁已有不滿。

“只是劉捕頭,咱們這錦閣終究是個做生意的地方,你看……”

沒得到白錦的回應,如同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般,晏夜撇撇嘴,眼睛緊緊盯上劉志學,想看他到底能開何價。

劉志學不擅長這種瑣事,汪傑自然了解自家老大,見劉志學半天不開口,連忙接過話:“此事未上報上頭,到底算作私人來的,咱們這開銷上頭也不會給報,白姑娘您看?”

“你們到底是府衙捕快,月俸可不少,”晏夜冷嗤一聲,面上已有幾分不耐煩,“少廢話,開價!”

大梁王朝賦稅不少,以稅養官,高薪養廉,九品官員月俸少說二十兩。

汪傑瞥了眼自家老大,見劉志學并未有表示,只得自己斟酌片刻,比出一個數。

“三十兩?”晏夜輕挑長眉,抱臂望着汪傑。

“不不不!”汪傑連忙擺手,“是……”

話未說完,又被晏夜打斷:“三百兩?”

“是三兩!”見晏夜如此獅子大開口,汪傑眼一閉喊道。

“哦——”晏夜拖長着聲音,帶着滿滿的不屑。

汪傑憋紅了臉,想解釋,卻礙于自家老大還在,他不便多開口。

畢竟他可不像對面那小子一樣沒大沒小不知禮數!

三兩怎的了!三兩夠普通百姓過兩三年了!大梁王朝就是以稅養官也與他們衙役無關啊!

尤其他們臨安府衙役還不如街邊小販呢!月俸少的可憐,苦活累活都是他們做,上頭不喜百姓唾罵,他們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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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錦閣這些家夥,一個差事動動嘴就能有幾兩銀子,他們還有甚不滿足!

汪傑心下碎碎念,越想越悲憤。

“小晏莫失禮,”白錦見晏夜的鄙夷之情過顯,無奈道,“在這臨安城都不容易,官爺這價到底開的不低。”

“嘁,”晏夜翻了個白眼,“下月僦舍錢可還沒夠數呢,你倒是清閑,好似就我一人操心。”

九品官月俸二十兩,在這臨安城禦街上也買不起一套宅子。

這臨安城地價房價可見一斑,白錦這在谷雲樓的僦舍錢自然也不少。

只是白錦不擅長這類事,沒有晏夜前她都是有今日沒明日,從未算過賬得過且過,如今有人代勞,她樂得清閑。

汪傑這才想起,他們衙役到底能住在臨安府裏,但他們錦閣幾人在臨安城可沒有宅邸。

果真是都不容易,汪傑抿抿唇,猶豫望向自家老大。

“五兩,不接便罷。”劉志學擡眼,一錘定音。

“好。”晏夜雖還想再談,白錦卻點頭應下。

大梁王朝自百年前便再無宵禁,只是夜間到底行人少,禦街往西,即臨安城西北邊,有一處被稱作臨安城士子路。

因這一塊的街道除官學太學外,還有大梁王朝四大書院之一臨安書院,更有幾個較有名氣的私塾。

大梁王朝開朝以來一直重文輕武,書院頻立,五十年前先皇立宗卻意圖削弱書院加強官學勢力,下令只官學子弟可入朝為官。幾大書院紛紛凋零。

直至新帝即位,下令書院私塾子弟亦可參加科舉入朝為官,這幾年書院私塾又如春草般迅猛發展。

因是讀書之地,特選臨安城西北處,因此處無瓦肆集市,學子可安心用功。

故而晚間,禦街笙歌四起,這士子路卻十分冷清。

只是今夜,這學子路并不安生。

臨安府的人出現的毫無預警。

那所謂義賊将将得手回自己安生之所便踩到臨安府早已安排好的陷阱,被吊在自家門前的大樹上,頓時火光四起,臨安府的人紛紛而出。

他暗自咬牙:這群朝廷的走狗是如何得之自家在何處的!

他對自己的輕功十分自信,更何況,他向來小心,被盜者總在自己離開一炷香後才發現財物不見,每每回來他也都幾度換裝改變路線。

怎麽可能得知!

這義賊栽了大跟頭,心下卻萬萬不服氣,牙齒咬得咯吱咯吱,舉着火把的劉志學面無表情的靠過來,便聽見這義賊的咬牙聲。

“喂,臭狗,你們是如何得知這兒的!”義賊想的明白,輸也要知道如何輸。

誰知劉志學根本不理會他的問話,只冷冷下令:“帶走。”

身後幾個捕快連忙上前想要将倒掉的義賊打昏帶走。

那義賊雙腳被綁倒吊着,竟猛地躬身腦袋直直撞上自己左腿,劉志學臉色一變,正要上前,那義賊以用腳底暗器割斷繩子一個翻身蹲坐在樹枝上,而後一蹬腳便不見了蹤影,還不忘丢下一句:“沒用的臭狗們!哈哈哈!”

汪傑看向一旁劉志學漆黑的臉色,卻聽身後的姚樂幸災樂禍的補充:“沒用的臭狗。”

這話是對着劉志學說的。

劉志學額頭青筋猛爆:“他可沒落下你一塊罵的。”

姚樂手上拿着個糖人,眼神輕飄過去:“你離他最近。”

“臭小子!”劉志學咬着牙從嘴裏蹦出三個字,發現姚樂正在悠閑擺弄手上糖人,“你那糖人哪兒來的!”

“這個?”姚樂輕搖手上糖人,笑眯了眼,語氣輕松,“從臨安府出來經過禦街時順手買的。”

“上頭逼着我們抓着毛賊好些日子,你竟然有心思買這東西!”劉志學緊緊盯着姚樂手上的糖人,思考要不要搶過來扔地上一腳踩爛。

姚樂竟然聳肩,滿臉無所謂,而後睜着大眼望着劉志學,他那圓臉做這動作竟有幾分無辜意味,只可惜說出口的話實在令人生氣:“反正罰得不是我,您說是不是,劉捕頭?”

最後那三個字極具諷刺意味,他話音落下,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屋檐,将那糖人随手一丢,徑自轉身離開。

汪傑見自家老大臉色已黑如鍋底,上前猶豫問道:“老大,要不,再尋一回白姑娘?”

劉志學眼神一掃,猛地湊近汪傑的臉,在火光下,汪傑只看到一片陰霾:“你丢的起這人?”

“……”汪傑不做聲,實在被劉志學身上的壓迫感與冷氣吓得說不出話。

劉志學卻直起身子,看向那小賊消失的方向,面色極差,一腳狠踩地上被割斷的繩索:“他女良的!”

他低頭掃了一眼汪傑,惡聲惡氣道:“你若丢的起這臉,自己去錦閣!”

“錦閣?白姑娘?”幾丈開外,一宅子的屋檐後,坐着一名黑衣男子,月光下看不清容貌,只看那笑有幾分危險。

男子微站起身,見臨安府的人陸續離開,唾了一聲道:“臭狗們果然沒這本事。”

而後男子咧開嘴笑的開懷:“冤有頭債有主,可別怪我來尋你。”

029小賊(二)

何益去熙春樓以來,谷雲樓生意不見減少,雖說有那麽個煞神一般的跑堂,客人該來的還是照舊。

只是嘴上還不忘調侃:“老板娘,你們家這跑堂,架子真大!”

谷雲對待客人倒是笑意滿滿,不若對待白錦他們那般尖酸刻薄:“這位客官可別提這茬,我這不也瞅着麽,您若是有心,和別人閑聊時多提幾嘴,說咱谷雲樓缺人,說不定那,那新跑堂就有了!”

“放心老板娘!咱們也是老主顧了,這點小事兒肯定幫!”

谷雲笑開了花:“那我在這可提前道謝了。”

“不過,”那客人忽然壓低嗓子,小心的掃了掃不遠處的廖北,“老板娘,這跑堂原是白姑娘那邊的?白姑娘脾氣倒是好。”

“白錦丫頭的脾氣?”谷雲瞥了眼二樓錦閣禁閉的房門,不自覺翻了個白眼,這些人到底是被外表騙了,那丫頭,可是把心剖開一半是黑的,這廖北是聽她的話,不然可定是會被整慘。

正思量着,谷雲樓外忽而一陣不尋常的喧嚣,谷雲不覺稀奇,等了片刻才想起何益去了熙春樓,無人去打聽這事,她掃了一眼廖北,心道自己該是使喚不動這門神,更何況他那性子能打聽到什麽?

卻見廖北正為客人倒茶的手頓住,偏頭似是在靜聽,只片刻便茶壺都未放,幾個縱身跳到二樓沖開錦閣的門,衆人還未穿過廖北的身影看清錦閣裏發生何事,便聽見白錦涼涼道:“在門口杵着幹嗎?倒好茶快些出去,外頭正忙着吧。”

廖北乖乖照做。

直至廖北出來,錦閣的門關嚴實,衆人也不覺詫異,只當廖北一習武之人耳力非常,聽見白錦要加水的使喚。

廖北出去後,錦閣左方屏風後探出一男子的腦袋,下巴還挂着似掉非掉的人皮面具,人皮面具的下邊還粘着明顯的假胡須,看起來有些可笑:“那小子耳力不錯,還願意聽你使喚,做兄長的也放心了。”

白錦瞥他一眼,見他發鬓微亂,似是風塵仆仆趕來,淡淡道:“外頭有臨安府的聲音。”

白錦說這話時,臨安府的聲音已經逼近谷雲樓,白錦看見楊言知嘴角笑意越來越大,知道這是他有意為之了。

“唉,為兄也不是故意連累你,只是這附近也只你這裏好躲。”話罷楊言知又縮回屏風後,将自己的外套脫下反穿,又将束起的頭發放下掏出鑲着一塊和田玉的發帶松松的綁在身後。

誰能想到灰撲撲的衣服翻個面就是錦緞?誰又能想到,臨安府所掌握的楊言知畫像,根本不是他的真容?

臨安府只知曉楊言知的臉上粘着假胡須,自然不會猜想到連他的臉皮都是假的。這可真是假作真來真亦假。

白錦也不揭穿他,只偏頭望向門口。

楊言知整理好緩緩踱步過來,還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折扇,悠哉悠哉的扇着,加上他英俊的面龐,端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小錦,咱們來唱出戲可好?”

西裏甫皇子來臨安已有一陣子,樊楊兩派未有動靜,臨安府不自覺放松幾分警惕,卻在今日,與吉布澤使臣逛集市的西裏甫皇子被人刺殺。

好在臨安府雖放松幾分警惕但戰鬥力不俗,未被他們得手。

為首的劉志學更是一眼認出那大胡子就是被臨安府追捕日久的楊言知,留下一批人保護皇子回臨安府,自己帶着一小部分人前來攔截。

禦街本就是鬧市,且巷道衆多,那楊言知向來狡猾,劉志學本對于今日抓住他不抱希望,可那楊言知卻在谷雲樓一塊不見了。

這便極其可疑了,錦閣本就在臨安府警戒名單上。

劉志學猶豫都未便領着人風風火火沖進谷雲樓,一腳踹開錦閣的門。

谷雲掃了眼淡定的廖北,譏笑道:“廖門神怎的不去攔下?”

“臨安府不用攔。”

言簡意赅,但谷雲明白了,這是指白錦的吩咐,她略有些詫異,偏頭去看二樓。

這邊,劉志學見裏面的八仙桌旁端坐的白錦與一名不知名的公子哥,向後一個眼神,汪傑便了然的領着一部分人偷偷離開去三樓搜查。

劉志學領着人在白錦詫異的目光下将錦閣翻了遍,連房梁也未放過,最後自然白費心機。

白錦卻在這時發話,頗有些語重心長:“百姓時常對臨安府道些不善之語,這些日子與劉捕頭相處,我只道那些人不過說些風涼話,到底不明白你們的苦楚,看來,是我高看你們了。”

“你們這一言不發的沖進來,連解釋也無,險些将我這些日子來唯一的客人吓跑。”白錦說罷還面帶失望的嘆口氣。

那儒雅的公子似是有幾分拘謹,沖劉志學抱拳:“見過官差大人。”

劉志學卻冷眼一掃:“近些日子臨安城大事不停小事不斷,白老板倒是悠閑。”

“劉捕頭說笑了,”白錦掩袖輕笑,“我不過一平民百姓,這臨安城的事我卻管不了。”

“楊言知刺殺丹青國三皇子,失敗逃離。”

“哦?劉捕頭同我這百姓說這些當真無事?”

劉志學卻繼續說道:“在谷雲樓一片不見蹤影。”

“呦,這不是朝廷的那什麽嗎?”晏夜的沈陽在門口響起,卻是不知聽了多久,面上嘲諷盡顯,“抓個小賊沒抓着,現在是拿咱錦閣出氣麽?這周遭可不止谷雲樓一家店面,您這也太捕風捉影,可是想逼着我們給您算算他在哪兒呢?”

劉志學冷面上難得露出幾分嘲諷的味道:“恐怕不論出價多少,白老板都不會算。”

說罷劉志學面不改色走到白錦身邊,伸手撐在桌面上,面龐低下望着白錦,陰影投在白錦臉上,只得見她一雙無一絲驚慌的明亮雙眸。

“白錦,別怪臨安府對你有疑心,你自己明白,莫逼我提起你那些故人。”

白錦面色微涼,望向劉志學,兩片薄唇只吐出兩字:“不送。”

晏夜見人離開,掃了眼楊言知,才看向白錦:“你的哪些故人?”

白錦笑的一派和煦:“大人的事,小孩少摻和。”

晏夜冷嗤一聲,推門離開。

楊言知笑看晏夜離開,才對白錦道:“前些日子那白狐之事,小錦做的當真好。”

白錦擡眼望他,楊言知還頗欣慰道:“為兄就說小錦怎會幫那些蠻夷子,原是留了後手。”

之後楊言知更是面容裏帶了幾分慫恿:“如今你也看到,只須輕一試探,臨安府便懷疑你,有些事你到底擺脫不掉,何不同兄長一起,為這天下大同。”

白錦微蹙眉頭,還是嘆口氣解釋:“不過不舍那白狐罷了,與其他無關。”

說罷白錦目光有些飄遠:“古聖人有雲,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楊言知看向白錦,見白錦笑的從容,說出口的話卻平白讓他寒了心:“三哥,小錦到底只是凡人,我只想獨善其身,你,莫再想拖我去兼濟天下可好?”

030小賊(三)

幾日後,谷雲樓終于有人來應召跑堂,來人叫湯五,身形精瘦,模樣清秀,雙眼有幾分神氣,雙頰有肉,笑起來倒是有些福相。

谷雲甚是滿意,當日便将廖北打發回錦閣,讓湯五上工。

湯五幹活勤快,腳程更比從前愛看戲的何益快上幾番,谷雲一早上便笑的皺眉都堆滿臉。

晏夜從樓上下來,默默看着湯五幹活,也不得不承認,這湯五腳程雖比不過練武之人,但到底不錯了。

掂量了手上的銀兩,晏夜有些肉痛,如今跟着那個老女人,連下館子都要先算算賬。

更何況他今日要去的是熙春樓,那地方可是金杯銀盞,菜價自然不一般,晏夜咬牙切齒,跟了這女人,小爺這日子當真窮酸。

心裏這麽想着,晏夜還是掂着錢袋來了熙春樓。

“這位客官您裏面請!”

剛邁進門,便有洪亮的聲音傳來,晏夜定睛一看,正是何益。

這熙春樓作為臨安第一酒樓,連跑堂的衣裳都十分講究,晏夜掃了眼看起來精神奕奕的何益:“給小爺找個安靜的位置。”

何益一見原是熟人,連忙上前,笑得開懷:“呦,這不是晏小公子,來來小的給您帶路,那位置保準您滿意。”

晏夜斜他一眼,模棱兩可的哼了聲,跟着何益坐到靠角落的位置裏,也不同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問道:“你可知道白錦那女人從前的事?”

何益略一詫異,知曉這晏小少爺的來意,好在熙春樓跑堂多,這個時辰人少,倒是不忙,何益連忙拎壺茶水作在一旁伺候的模樣,而後笑道:“若說我也算認識白姑娘兩年,不過這白姑娘的事,我也只敢說了解一星半點。”

晏夜眼尾掃過去,卻見何益雙眼有幾分躍躍欲試,便知他還有後話,只是故意吊着胃口,晏夜蹙眉嫌棄望他一眼,侬着鼻子問道:“一星半點也說說看罷。”

何益雙眼一亮,為晏夜填了茶水,才道:“您如今問了,我便知無不言,只是不知有些您是否已知曉。”

晏夜煩躁的打斷:“我連一星半點都不知道,你知道什麽統統說出來就是,哪兒那麽多廢話。”

何益見他少爺脾氣上來,連忙應道:“這就道來。”

何益吸了半口氣,緩緩吐出,放緩語調,打算從頭說起:“我初次見着白姑娘,是兩年前的一日,她被老板娘帶回來。”

雖已離開谷雲樓,何益還是習慣成谷雲作老板娘。

而後何益面色微斂,面上帶了幾分猶疑:“确切來說,應是撿回來的。”

見晏夜擡眼望向自己,何益也不再賣關子:“那日老板娘出門祭香,回來便帶着白姑娘。初回見面我也十分詫異,畢竟當時白姑娘渾身是泥,披頭散發,像個乞……”

何益剛想說乞丐,卻又搖頭否定自己:“與其說像乞讨之人,不如說更像行屍……”

何益還想再形容一番白錦當時的模樣,想想還是算了。

當初白姑娘雙眼無神生無可戀的模樣,與現在到底相差甚遠,這晏小公子的年紀,怕是也想不出是個什麽模樣。

晏夜卻是若有所思的模樣,盯着茶水良久,才喃喃道:“既然她當時是那模樣,老太婆沒道理收留那個女人。”

何益連忙打斷:“诶!老板娘不過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是個心善的,不過老板娘只留了白姑娘兩日,便要求白姑娘幹活還那兩日的債,白姑娘這才提出開那錦閣,就此在谷雲樓住下。”

“臨安府提起過她的故人,似乎并不簡單,”晏夜指尖勾勒着那杯壁上的花紋,似是漫不經心的提起,“她有什麽故人?”

晏夜只知道一個不簡單的楊言知,但當日臨安府顯然不僅僅是說楊言知。

何益卻變了臉色,模棱兩可道:“我只聽說白姑娘的娘親是臨安城的人,遠嫁到北邊,應是因着那時的戰亂,白姑娘逃到南邊來的。”

何益向來嘴快,更愛說道這些,如今這模棱兩可的模樣甚是可疑。

“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見被揭穿了,何益有些尴尬的拽了拽衣角:“倒也不是不能說,只是有些還是白姑娘告訴你為好。”

“你連她那時像個乞丐一樣被撿回來都說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晏夜吸口氣,想不明白。

“那事那日谷雲樓不少人瞧見了,我說出來自然不礙事,但旁的……”何益又捏了捏衣角,“就另當別論。”

晏夜要聽的就是這“旁的”,若是只為聽那衆人皆瞧見都知道的,他何必花幾兩銀子喝着這到處能喝到的茶水,坐在這搶錢一般的熙春樓裏!

于是晏夜面上帶上鄙夷,語氣滿滿不屑:“你方才還說知無不言,現在卻支支吾吾,搞半天你只知道那麽些沒用的,方才還做一副何事都知曉的模樣。”

何益漲紅了臉,還不忘嗫喏着解釋:“我只道你是想問問白姑娘這兩年來在谷雲樓的一些事,哪裏知道你要問的是這些。”

“你可還記得是具體哪日?”晏夜只得換個問法,心道大不了多打聽打聽,到底能問出些東西。

何益也不隐瞞:“記得,那日是老板娘相公祭日,更有臨安城一件大事!是九月初七。”

“九月初七……”晏夜蹙着眉,“臨安城的大事……”

何益聽晏夜喃喃重複,面上有幾分緊張,只是陷入思考的晏夜并未注意:“九月初七,不是丹梁協議後,處斬林将軍的日子麽?”

“是呀,”何益面上緊張之色微退,“晏小公子不是這幾月才來的臨安城,沒想到還知曉這些。”

晏夜詭異的望他一眼:“這可不只是臨安城的大事,這是大梁王朝的大事,整個江湖都知曉此事,塞北和大漠雖說偏遠,也不會岔了這消息。”

何益對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如今聽晏夜一提,略詫異:“江湖朝廷向來不幹涉,這……”

才說到一半何益自己頓住,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丹梁大戰同大梁王朝所有百姓皆有幹系,哪裏分甚江湖朝廷。

晏夜卻接着道:“更何況,處斬林将軍那日,那位無常軍師也為救他而死。這在江湖可轟動一時。”

無常軍師,丹梁大戰中三大将之一林将軍的手下,以詭異的兵法著稱,據說精通八卦之術,上能通天文下能知地理。

幫助林将軍多次擊退丹青蠻夷。

但在民間乃至江湖廣為流傳的,便是無常軍師為救林将軍劫法場一事,此事被傳為一段佳話,江湖中人更将他作為忠義典範。

可晏夜再去看何益時,卻發現他臉上笑意帶了幾分勉強:“你那副表情作甚?小爺有說錯?”

“自然沒有!”何益連忙擺手。

031小賊(四)

在何益嘴裏再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晏夜帶着幾分氣憤回了谷雲樓。

迎門正看見那勤快的新跑堂湯五笑臉迎了過來,滿面笑意:“晏小公子回了?”

“恩,”晏夜敷衍的應了聲,掃了眼大堂,“廖木頭在二樓?”

見湯五面露迷茫,晏夜不耐煩的輕啧一聲:“廖北!”

“哦——”湯五明白過來,連忙點頭,“廖公子應是在二樓,沒見他出來。”

晏夜回了錦閣,便見廖北如往常一樣盤腿抱臂坐在角落,白錦一如既往看着閑書。

見晏夜推門近來,白錦擡眼笑道:“咱們的小少爺回來了,怎的,在外散心的如何?”

“一般,”晏夜哼了一聲,而後不經意的提起,“新來那跑堂不錯,手腳挺快,老太婆今早都沒念叨僦舍錢的事,可見樂壞了。”

白錦偏頭想了想:“湯五?人家可比你大,且咱們同是寄人籬下,你別為難人家。”

“我怎麽為難他,你倒不如擔心臨安府的人為難他。”

“臨安府的人來了?”

晏夜點頭:“我剛上來時瞧見他們去了對面閣子裏,那些吃白飯的成日都很閑,抓賊抓匪的時候也沒用的緊。”

白錦不贊同的望晏夜一眼,示意他說的有些過分:“可看清是誰?”

晏夜撇撇嘴,不明白白錦為何獨對臨安府在意,他走到桌邊拎起茶壺倒了杯茶水,又拿了桌上的糕點吃了半口,才懶懶道:“冷面的家夥,臭小子,還有一個沒見過。”

劉志學,姚樂,還有誰?

白錦帶上幾分疑惑看向晏夜。

“長的五大三粗,滿臉胡渣,臭小子似乎滿聽他的話,”晏夜又捏了塊糕點塞嘴裏,鼓着臉頰咕哝道,“你不是會算命麽,總是一副神棍的模樣,那是誰算不出來?”

白錦眸光微閃:“我哪裏會算命,那個可高深着,且我師父不教我。”

沒有功夫問白錦哪兒來的師父師父是誰,晏夜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他端着糕點好奇走到席子邊蹲下,靠近白錦問道:“這麽說你師父會但不教你?”

還沒等白錦回應,晏夜又追問道:“是不是你太蠢學不會?”

“……”

白錦笑望着晏夜片刻,卻轉了話題:“這幾日臨安城小賊泛濫,小晏切記財物莫要帶在身上。”

晏夜果真被話題勾了過去,站起身仰頭切了一聲:“小爺需要擔心那種小賊?他倒是敢摸到小爺身上,我身上的東西可夠他吃一壺!”

白錦知曉晏夜随身帶着不少毒物,不再作聲。

晚間大家一同用飯時,白錦卻忽而又做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提起來:“我午後想了想,小晏,這錢財之物,小晏倒不如帶在身上,總歸你武功不低,比放在無人的房間總歸好多了。”

谷雲怪異的看她一眼,陰陽怪氣道:“你擔心什麽勁,倒不如擔心你自己。”

白錦笑的有幾分羞赧:“畢竟咱們僦舍錢是小晏保管,我總歸提醒一番,我身上一分錢沒有,擔心什麽。”

“老女人就是羅嗦,咱們下月僦舍錢湊夠了麽!壓根沒有!小爺房裏就自己的錢你擔心什麽!”

白錦抿唇笑笑:“小晏自己的錢財也須得注意,畢竟可不少。”

晏夜懶懶道:“小爺房門窗口皆有防範,小賊敢闖可就沒命回去了。”

“也是,”白錦若有所思的點頭,而後望向新來的湯五,笑的如沐春風,“湯五也不必拘束,咱們日後相處的日子長遠,大家皆是好相處的人。”

湯五掃了眼一旁坐着面無表情的冷面門神,又看了看對面小少爺含着幾分嗤笑的面容,又掃了自家滿臉褶子的老板娘,最後看向笑的如沐春風的白錦,連連點頭,語氣一絲勉強也無:“知曉的,老板娘大方心善,白姑娘娟秀靈氣,晏小公子潇灑不羁,廖公子更是俊宇不凡,同住一屋檐,是我的福分。”

谷雲難得沒有板着一張臉訓人,而是滿面笑意:“湯五不僅手腳勤快,還會說話,咱們樓裏這回是招了個寶。”

谷雲誇人,其稀有簡直與白狐相媲美,可見對湯五的滿意。

翌日——

“老板娘,你們這跑堂終于不再是那個棺材臉了!”姚樂昨天同李石光一同來谷雲樓去了二樓的閣子裏,倒是沒注意這跑堂,如今同汪傑二人來,坐在大堂,見這個新面孔,感覺很新鮮,“诶,你是怎麽被騙到這個樓裏的?”

見對方不明的模樣,姚樂壞笑一下:“呆在這裏你可沒什麽安生日子。”

“咱們谷雲樓的麻煩,你以為都是哪些家夥招來的?”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姚樂偏頭去看,果見身後的桌子上端坐的人正是晏夜,也沒看向這邊,只是低頭盯着手心的花斑蟲子。

汪傑見晏夜手心的蟲子,脊背一涼,看向姚樂的眼神帶了幾分懇求。

這兩人就和貓狗似的,見面就掐,但自己雙方都打不過,豈不是會受到池魚之殃?

汪傑心裏為自己捏把汗,見姚樂壓根沒理自己,不禁往旁邊挪了挪。

知道晏夜指的麻煩是臨安府的人,姚樂冷嗤一聲揚聲道:“還真是有閑心,難道谷雲樓的麻煩,不是你帶來的?”

晏夜眼中那漫不經心的模樣微退,帶上幾分冷意,語氣都寒了幾分:“你想說我是煞星?”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頂多算災星。”

晏夜未露出的一只手捏緊成拳,放着蟲子的手僵住,眼睛微眯,正要動作,便聽到二樓傳來一聲白錦的聲音:“小晏。”

晏夜動作頓住,眼底閃過不甘心,卻終究沒有下手。

白錦趴在二樓欄杆上,外頭看着幾人,模樣有些懶散随意:“這不是姚小捕快麽,啊,邊上那是汪捕快?我方才在二樓的窗戶口瞧見劉捕頭在街上似乎是在尋人的模樣,臉色看起來……”

白錦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是很好看呢。”

汪傑臉色略白:完了完了,沒抓到那小賊,又跟丢了攘夷派頭目,這兩天老大和吃了槍藥一樣,若是被抓到和姚樂在這裏偷閑,倒黴的鐵定是自己呀!

什麽?姚樂?

那小子除了石光老大誰能制得住!

姚樂饒有興趣的盯着汪傑變化的臉,卻忽而被對方一把抓住往外拖去:“白姑娘再會了!我們還有事。”

姚樂甩開汪傑的手,不理會汪傑望着自己的渴求眼神,擡眼看向白錦:“那小賊專盜丹青商賈,你們錦閣有個棺材臉和丹青人模樣相似,可別也被洗劫一空。”

白錦有些詫異的看他一眼,而後笑意盈盈:“謝了。”

“不過因着你兄長,我才多嘴一句。”說罷姚樂便率先離開谷雲樓。

兄長?晏夜望向白錦,卻見白錦望着姚樂的背影不知思量着什麽。

這個女人的兄長不是楊言知那個家夥嗎?

可聽那個臭小子的話,又不像楊言知啊……

晏夜蹙眉想想,再擡頭,卻見白錦已經關上錦閣的門,不禁黑了臉。

你不願說,小爺就偏要知道。

晏夜心想這不定是那個女人的軟肋,定要搞清楚了。

可翌日一早,晏夜還沒弄清楚白錦這所謂兄長究竟是誰,他卻發現自己的錢袋……

被偷了。

032小賊(五)

不僅是錢袋,被偷的還有晏夜的幾條珍貴蠱蟲以及他前陣子才抓到的那條蛇!

一早上晏夜的臉黑的厲害,一絲笑意也無,被白錦調侃比廖北的臉更嚴重。

“這麽說你連蠱蟲和小花也丢了?”

晏夜沒好氣道:“不是全部,但丢的都是珍貴的蠱蟲。”

白錦若有所思的點頭:“怎麽會有人拿幾條蟲子?”

晏夜咬牙切齒:“小爺那幾條蠱蟲,還有那條該死的蛇,都是極品!別和一般蟲子相提并論,無知的女人!而且都該死的裝在錦盒裏,外面鑲金戴銀還有幾枚鴿子蛋大的夜明珠!”

白錦嘴唇微張,良久才道:“那幾條蟲子,住的比你還好啊。”

晏夜狠狠瞪她一眼。

白錦抿抿唇,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但還是有幾分好奇:“為何要将蠱蟲裝在那種盒子裏?”

“要你管!”

白錦聳肩不再作聲。

“女人你還不找!”

白錦偏頭:“別急,東西都還在,小花也沒丢,放松。”

晏夜卻瞪大了眼低沉着嗓子愈加咬牙切齒:“小爺急的是那個蠢賊開了小爺的盒子,那條好不容易抓住的蠢蛇會跑掉!”

“這麽些天還沒養熟?你調教那些蠱蟲倒是挺有方法。”白錦深覺稀奇。

“那條蛇是要做藥引的,為何要養熟?”晏夜更是稀奇的看她一眼,而後煩躁起來,“你快些找,少廢話!”

“唉,分明是想讓我幫忙,小晏的口氣也不能好些,”白錦嘴上抱怨,手上也沒動作,“都說了小花沒丢,莫緊張。”

“那你倒是說說看在哪!”

白錦笑的人畜無害:“這種事,總要人贓并獲才好。”

這,顯然話裏有話了,晏夜不再焦急,端看白錦還能耍出什麽好戲。

谷雲樓清晨客人不多,故而晏夜猛地拉開門,那動靜顯得便大了,大堂裏有幾人微微擡首看去,卻聽晏夜回身,語氣傲慢:“小爺不過丢了幾條蟲子和破蛇罷了,才不心疼那幾個盒子,少把小爺看得同你一般寒碜,小爺屋裏還有不少好東西,才不心疼,更不稀罕你出手!”

語罷猛地将門摔上,回身見大堂裏有人望着自己,晏夜狠狠瞪了幾人一眼,去往三樓自己的屋子。

湯五正端着茶水準備送到二樓閣子裏,上樓梯迎面與晏夜碰上,于是問道:“晏公子與白姑娘這是怎的了?”

晏夜狠狠等他一眼:“去問那老女人!”

說罷甩手上了三樓。

湯五面上有幾分尴尬,正要擡腳送茶水,卻聽見錦閣裏傳來白錦的喃喃嘆息:“這孩子的脾性真是大問題。”

是夜,谷雲樓已打烊,但臨安城的夜将将開始,夜市瓦肆熱鬧非常,雖在這禦街占了一片地,倒顯冷清,晏夜晚間向來是留不住的,衆人吃完晚飯,打算休憩時,他才剛想出門逛。

今日也是同樣,晏夜吃完飯,将杯裏茶水一飲而盡,便起身準備出門,看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白錦不禁笑道:“你可才被那小賊光顧,今夜不得把你剩下的寶貝看緊些?”

晏夜怒視白錦:“都說了,小爺不在意那些東西,小爺的寶貝可多着,再說,那小賊哪裏知道小爺有多少寶貝剩下,切!”

丢下這句話,晏夜便離開了。

白錦單手撐着下巴,好笑道:“到底年紀小,閑不住。”

晏夜離開一個多時辰,谷雲樓的諸位皆已歇下。

月光透過窗戶與門的縫隙灑在地面上,一片寂靜。

忽而,三樓一個黑影閃過,輕巧推開房門至側身能入的程度,便一個閃身進去,屋內裝飾簡易,只是桌上地上擺着不少木盒,外表花紋奇異,那黑影四下查看,迅速繞過桌椅,行至床鋪邊細細觀察起來。

良久未看出貓膩,來人猶豫片刻,便伸手将床鋪嫌棄,果見床頭有一塊不尋常的地方,連忙按下,床側開了個口,來人欣喜,低頭看向那口,卻只見一塊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珍貴,拳頭大小的也價值千金,但與前日裏的戰果相較,來人顯然失望了些,暗道那小子果然是在嘴硬,哪裏還有什麽寶貝。

這麽想着,來人還是将夜明珠拿出來揣在懷裏,又環顧西周,思慮自己是否又落了什麽地方。

這屋內裝飾如此簡易,也只這床鋪能做做手腳,來人顯然陷入沉思,若說還有什麽寶貝,只能是……

他的目光不自覺停在那些零散放着的木盒上。

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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