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卷柏(三) (19)
問,其實沒指望劉志學真能答出什麽,劉志學也一如往常:“你他女良的說怎麽辦,你這副模樣,能想出來就有鬼。”
汪傑沒憋住,又嘆口氣:“白姑娘不在,我們可怎麽找人……唉,白姑娘她不知何時回……”
“白錦白錦,”劉志學心下煩躁,更是聽不得這黑心女人的名字,“沒了那女人,你是走不動道了麽?那女人不在之前,咱們臨安府不也照樣好好的,給老子滾。”
“是,老大。”汪傑曉得碰了老大逆鱗,連忙應聲快步先行。
劉志學卻頓住腳步,看見不遠處的臨安府,腳步一轉,去了旁邊的巷子裏,掏出懷裏的錦囊,盯了片刻,嘴角不禁勾了一絲笑。
正在前方的汪傑,眼看着要走到臨安府了,忽然,被人提着衣領,被迫停了下來。
汪傑側頭一看,正是方才發了大火的老大。
“老大?”汪傑奇跡般的發現老大的心情好了一點
“走,去禦街。”
汪傑一愣,而後不禁道:“老大,是不是白姑娘回來了……”
見劉志學望向自己,汪傑不禁消了音,卻發現老大并不準備發火,不禁松了口氣。
跟着走了幾步,汪傑忽而聽到自家老大分明帶着笑意的語氣道:“那女人竟敢在官府的人身上放迷蹤蝶,膽子不小。”
迷蹤蝶?
汪傑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到自家老大偏頭看着自己:“走。”
兩人到了谷雲樓,才發現尚未想好措辭同老板娘說。
谷雲在櫃臺前算賬,見劉志學和汪傑兩人氣勢洶洶進來,卻在進來後面露遲疑之色,不由挑眉,提着嗓子拉長着音:“呦——哪裏的風,把二位官爺吹來了。”
Advertisement
劉志學見谷雲主動搭話,大步走到櫃臺前。
他的身材高大,行至谷雲身前,将她的光線完全擋住,面無表情的臉上,讓谷雲覺得有些有趣,這人明明是有求于人的模樣,怎麽就能做出這般居高臨下的姿态。
只聽劉志學低沉的嗓音傳來:“那個女人的房間在哪兒?”
乃至劉志學身後的汪傑都覺得,再這麽讓老大問下去,是絕對問不出話來的。
于是汪傑幾步跟到劉志學身後,看着谷雲,賠着笑臉,放低了姿态:“老板娘,白姑娘走前留了東西給咱們老大,您也知道,咱們老大和白姑娘的關系不錯,這事她同您說沒?”
瞧瞧這話說的,谷雲斜睨了汪傑一眼,滿是褶皺的臉上閃過一絲滿意,再看向劉志學,就滿是嫌棄:“白錦怎麽就和他關系不錯,小夥子,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講,你還讓不讓好好的姑娘嫁人了?”
汪傑連連賠罪,就差點頭哈腰了。
劉志學看不過眼,“啧”了一聲。
谷雲沒錯過那一聲,視線望過去,劉志學收斂了神色。
大概是看劉志學尚有些識相,她的手離開算盤,向兩人身後招了招。
湯五肩膀上搭着白抹布從二樓跑了下來:“老板娘有什麽吩咐?”
“帶他們去小祖宗的房間。”谷雲随意的揮揮手,好像在打發小狗一樣。
湯五這才看向劉志學和汪傑,笑容一滞,而後更加熱情:“兩位官爺,這邊走,您二位小心腳下,小心臺階。”
劉志學腳步未動,谷雲說的“小祖宗”,怎麽也不像是在說白錦,更像是晏夜。
汪傑見自家老大未動,也站在一旁。
谷雲不耐煩,本就因劉志學态度不滿,一邊解釋,一邊趁機刺了刺:“白錦走前留的話,快去!別在櫃臺前杵着擋光!好大個男人,不說尊老,連點禮節也不懂,還是個官差,呵,這年頭,還真是什麽人都能當官。”
劉志學只能黑着臉領着汪傑和湯五去了三樓。
129迷蹤(一)
行至三樓,湯五推開一房門,卻不入,而是後退半步躬身示意:“二位官爺,到了。”
劉志學掃了一眼湯五的臉,才走進房內。
湯五體貼的在汪傑也走進去後關上了房門,笑意不明的摸了摸手,才回了二樓。
汪傑看了一眼屋內詭異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和一些可疑的藥包,有些猶豫:“老大,現在怎麽辦,這是那個小瘟……小祖宗的屋子吧。”
劉志學也猜着了緣由,白錦不是江湖人,自然不會有迷蹤蝶,這迷蹤蝶必然是廖北或者是晏夜的。
這麽看,應是晏夜那個小子的。
事實上,雖然在江湖上待過,劉志學也沒見過迷蹤蝶,他甚至不知道那玩意兒長什麽樣。
而晏夜的屋子裏,東西實在太多,且一看,都不是能随便碰的,根本不能随意翻找。
劉志學視線繞了一圈,還是回到堆滿了藥包的中央木桌上。
桌上除了堆滿的藥包,只有一個錦盒。
劉志學想了想,伸手,想要去開。
汪傑心下一挑,不由出聲:“老大!”
劉志學動作一頓,還是伸手,将錦盒打開。
裏面躺着一只藍蝶,眼看藍蝶要飛出盒子,劉志學果斷合上蓋子,将盒子拿起,帶着汪傑就要離開。
湯五見兩人下來,看了一眼他們手上的盒子,上前領二人到門口:“二位官爺走好,有空常來。”
劉志學領着汪傑回了臨安府,卻通知了姚樂。
李石光失蹤的事,劉志學封了消息,姚樂尚且不知,等姚樂拖拖拉拉的到了劉志學面前,聽到劉志學這麽一說,姚樂的臉色才大變。
“你同我一起去,”劉志學同姚樂說,而後看向汪傑,“你留下。”
汪傑一愣,訝異道:“老大,你們兩人去?是否不妥?”
劉志學打斷:“沒什麽不妥。”
汪傑在此事上尚有些堅持:“老大,石光老大這事,我也有責任,我要去。”
劉志學皺眉,厲聲道:“你留下,不許去。”
見汪傑有些委屈,劉志學嗓音放低:“你得應對旁人詢問我二人去處,還有……少尹的去處。”
汪傑聽劉志學這麽說,只能答應。
劉志學同姚樂出了臨安府,姚樂才諷道:“你是怕他拖了後腿?”
劉志學瞥他一眼:“也得讓你有些事做才好。”
姚樂滿臉不信的看着他,冷嗤一聲:“做哪門子的老好人。”
。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到了谷雲樓前,駕車的男子停了馬車,說了句:“到了。”
馬車裏傳來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到了?”
白皙的手伸到車簾處,一把掀開車簾,往來的人不禁為少年的容貌停駐一番。
但這也都是外人,臨安城禦街上的人,哪個不曉得這少年的性子,多半是躲着的。
少年的眼睛掃了一圈谷雲樓,才滿意的長嘆口氣:“可算是到了,這馬車坐的,小爺的腰都要折了,也快悶死了。”
白錦正扶着廖北的手下車,聽着晏夜的聲音,笑道:“我都沒作聲,你一個習武之人,還受不得這些?哪裏來的嬌娃娃。”
晏夜一聽,冷哼一聲,直接進了谷雲樓:“小爺要回房休息,誰搞打攪,小爺就一把蟲子丢過去。”
白錦面帶無奈的笑笑,緊跟着進了谷雲樓,偏頭看向櫃臺,正見到谷雲打着算盤,
谷雲見白錦走過來,啧了一下:“好容易清閑陣子。”
白錦低頭淺笑:“我當婆婆會覺得冷清。”
谷雲冷哼一聲,不做聲,而後看了看樓上:“今日臨安府的幾個小鬼過來了。”
白錦面上并無意外的表情,只是微挑眉毛,果然,只片刻,回了房間的晏夜推開門出來,直接從三樓走廊翻身跳到大堂:“女人,臨安府的來過了。”
說罷就從懷裏掏出一只藍蝶,晏夜看着白錦,有些躍躍欲試:“現下就走?”
白錦打量了一番晏夜,好笑道:“我當你舟車勞頓,須得好好休息。”
“如今有戲可看,自然更重要。”
湯五端着茶托從二樓下來,看見晏夜手上的藍蝶,“咦”了一聲:“原來這迷蹤蝶還是一對。”
在李石光身上放了迷蹤粉,須得迷蹤蝶尋人的事,只有晏夜廖北白錦知曉,白錦留了字條在錦囊裏給了劉志學,是為以防萬一。
又提前招呼了谷雲見到劉志學同意他上樓,另告訴了湯五領人進屋。
可谷雲和湯五可不曉得那盒子裏是什麽。
晏夜也聽出不對,收回手中的迷蹤蝶,上下看了看湯五,冷嗤道:“怎麽?這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湯五故作不解:“這是從何說起。”
晏夜懶得和他争辯,道:“小爺的屋子都敢随便進,你膽子不小。”
自從小花被湯五盜取尋回後,晏夜的屋子裏便處處放了毒粉,沾了便是要命的。
湯五大呼冤枉:“這不是白姑娘招呼小的,讓小的領來尋她的官爺去您的屋子,小的也是那時候才看清裏面是何寶物的。”
撒謊,晏夜見到湯五那閃躲的眼神就知道是謊話,也不去揭穿,輕易進他屋子,可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忽然閃身探到湯五身邊,鼻尖輕嗅,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笑了。
湯五知曉晏夜對藥理十分在行,生怕這小祖宗發現自己的小算盤,一個不高興給自己整些什麽不得了的。
可晏夜的表情卻并不像是生氣,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晏夜帶着笑意轉身對白錦道:“走吧。”
這意思,竟是将湯五的事就這麽過了。
湯五心下舒了口氣,連忙端着茶托去了後院。
白錦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湯五,又瞧了瞧不知為何心情甚好的晏夜,道:“不急,先去臨安府。”
晏夜不解:“去臨安府做什麽,他們都拿了迷蹤蝶,還能在臨安府呆着?”
白錦掃了一圈大堂裏吃酒的客人,沒有作聲。
廖北将馬車安置好,剛進大堂,正聽到兩人說要去臨安府,望向白錦:“馬車?”
白錦提着裙角正在往後院走,回頭看他一眼,眼底帶了笑意:“馬車太慢,咱們,從屋頂走。”
晏夜緊跟着兩人到了後院,白錦腳步一頓,回頭看他:“劉志學此人心思缜密,警惕心強,既然動用了迷蹤蝶,李石光必然遭遇不測,我們進臨安城卻并無異常,谷雲樓裏也并無人談論,顯然,他瞞下了此事,你覺得,他會帶幾個人去尋人?”
晏夜明白過來:“那家夥武功不賴,怎麽,你覺得他會不敵?”
白錦搖頭:“不,便是他不敵,還有你二人,只是……”
白錦說到這裏,卻露出一絲笑意,晏夜看着這女人的眼底,打了個冷戰。
他聽到這女人說:“這出戲,人太少,便無趣了。”
。
被自家老大留在臨安府的汪傑心事重重。
在一旁擺放卷宗的孫叒浩看了他好幾眼,汪傑都沒有同往常一般來自己耳邊絮叨,他覺得很反常,于是上前,語氣一如既往的有氣無力:“怎麽了?”
汪傑一抖,而後才發現問話的是孫叒浩,張了張嘴想要疏解一下內心的壓力,卻還是忍住沒有說。
孫叒浩見此,放下手中卷宗,走到一旁茶幾前倒了茶水,坐下,看着汪傑道:“不幫忙,就坐下休息。”
汪傑愣愣的照着孫叒浩的話坐下,孫叒浩在一旁看了一眼,總是陰暗的臉上眉頭緊皺,甚至自己也沒注意到,他不會安慰人,但他想安慰安慰汪傑,良久,他還是只說了一句:“喝茶。”
耳畔響起一聲輕笑,孫叒浩看向門外,門框前倚着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面帶譏笑的看着自己,可他卻并沒有對自己說話,而是沖着汪傑喊道:“那邊那個,回神了!”
孫叒浩記得這個少年,這少年是谷雲樓裏的人,這麽說,那個女人……
汪傑聽到晏夜的話後就回過神來,看見晏夜,眼底一亮。
這小子在這兒,這麽說,汪傑心下一喜,不由站起身,道:“白姑娘回來了?”
晏夜嘴角笑意更濃:“女人,頭一回發現你這般受歡迎。”
白錦抄手走在後面,行至門口,虛虛行了一禮:“經久未見了。”
汪傑一個箭步走到二人面前:“你們是從谷雲樓來的?”
汪傑有些猶豫,還不曉得這二人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晏夜啧了一聲,覺得汪傑很不識趣:“廢話,你當小爺閑的嗎,沒事來你這臨安府。”
說到這裏,汪傑才覺得有些不對,這是臨安府內院,他們怎麽這般輕易就進來了:“你們……如何進來的?”
晏夜一聽此話,帶了幾分壞笑的湊過來:“小爺也很好奇,怎麽這女人一到臨安府門口,就被人領了過來。”
說到這裏,晏夜拖長着音強調:“極、其、熱、情。”
汪傑臉上有幾分尴尬,心知臨安府一衆對之前白錦送錦囊一事有了什麽誤解,不過,不說老大,就連他都覺得這些人警惕心太差。
其實晏夜說的話帶了些誇張,白錦到了臨安府,大門前的守衛确實十分熱情,只是也不無遺憾的表示,劉志學并不在府內。
白錦面帶遺憾的表示自己出門在外數月剛回臨安卻白跑一趟的遺憾,守衛就猶豫了,一咬牙,放了白錦幾人到大堂等着。
而後,白錦又提起要同汪傑一敘,汪傑在臨安府內院,大家都有些猶豫,可判官程晉恰好經過,允了此事,白錦等人就被人領了過來。
白錦心知晏夜是故意調侃,但見他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就道:“好了,小晏。”
她又看向汪傑:“是判官大人允了我們,命人帶我們過來。”
汪傑一聽就明白了,不再糾結此事,現下更重要的,是老大和石光老大的安危。
他看向白錦的眼底有了幾分焦急,奈何孫叒浩在一旁,他是信任孫叒浩的,可老大下了令,他不能說。
白錦示意晏夜,晏夜伸手拿出迷蹤蝶,汪傑一愣:“這不是……”
這不是在老大手上麽。
“這本就是一對。”白錦接過話,看了一眼面露喜色的汪傑。
可汪傑只歡喜了片刻,而後收斂神色,低聲道:“老大讓我留下。”
白錦看了一眼汪傑,面上帶了幾分擔憂,語氣裏更是語重心長:“劉捕頭怕是只帶了一人在身邊便去了,可誰又知道這是不是陷阱,怕是他們如今已經中招。”
汪傑心裏也有這樣的擔憂,聽白錦也這麽說,更是焦急:“如何是好。”
白錦看着汪傑,收斂了擔憂之色,帶上幾分慎重:“這便是我來此尋你的原因。”
130迷蹤(二)
這邊廂,劉志學和姚樂跟着迷蹤蝶兜兜轉轉,到了臨安城城東的一處大宅院,兩人屏息對望片刻,還是決定讓一人進去試探。
劉志學跟着迷蹤蝶在宅子裏走了許久,藍蝶落在一處假山上,劉志學繞着假山轉了幾圈,才在上面摸索到機關。
轟隆隆的巨響聲,讓劉志學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周圍,可直到假山移開,地道入口完全顯現,也無一人尋過來。
地道裏也并無致命的機關,甚至無人看守。
行至深處,只在燭火照耀下,隐隐看見一身軀龐大的人,無力得被鎖鏈鏈住手腳。
劉志學心下一緊,上前一探,果然是李石光。
李石光身上衣物早就破爛不堪,胸膛後背上滿滿的血跡,從傷口上看,便是受過了鞭刑,此時他低着頭,不知是昏過去還是……
劉志學顫抖着手,伸到李石光鼻尖探了探,松了口氣,可看到李石光這副慘狀,劉志學不禁嗔目切齒。
他定要将那些人碎屍萬段!
而後他看向一旁的鎖鏈,抽出腰間大刀,正要去砍,李石光手腕一動,安靜的地道裏鎖鏈的聲音回蕩,劉志學不禁緊緊的盯着李石光的臉。
李石光擡頭,眼前有些模糊,良久,面前人影一直未動,他隐隐覺得不對,眼前慢慢聚焦,他終于看清來人模樣,不禁問出聲:“志學?”
劉志學急忙應聲:“是,我在。”
李石光笑出聲:“我就知道……咳、咳,志學你會來……咳、咳……”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李石光這般狼狽的模樣,劉志學心下一痛,嘴上卻淡然:“我自然要來。”
說罷他就要舉起大刀,砍掉鎖鏈。
“鑰匙……”李石光的嗓間皆是粘稠的鮮血,聲音模糊,但還是讓劉志學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聽到李石光道:“在桌上……”
劉志學一愣,在四周掃了掃,舉着燭臺到了桌邊,桌上竟有一把鑰匙擺在正中央,這位置李石光自然無法夠到,但這舉動究竟是何意思。
劉志學的臉色更差,可如今想不了那麽多,只能将鑰匙拿起,回身到李石光身邊,一一将鎖鏈解開。
手上鎖鏈解開那一瞬,李石光的身子猛地一沉,劉志學險些被壓倒,他撐住李石光,緩緩的向地道外走去,心中急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何人做出這樣的事,可心知這裏不是地方,李石光的身體狀況也不能再拖。
只是讓劉志學覺得奇怪的,是這一路而來,竟然無人阻止自己。
費勁心思的将人捉走,卻不派人看管,是自信,還是有別的陰謀……
盡管劉志學扶着李石光出了地道,心情依舊沉重。
以至于耳邊出現刀鋒聲時,他甚至呼出一口氣,只在心裏想着:來了。
偌大的院子裏,少說上百的黑衣人,将兩人團團圍住,這必然是一場苦鬥,劉志學肌肉緊繃,一手攙着李石光,一手緩緩到了腰間刀柄處。
李石光猛地看見強光,眼前才緩過來,見到一種黑衣人,直接道:“你先走。”
劉志學紋絲未動,語氣依舊淡漠:“怎麽可能走得了。”
這麽一圈人圍着,想走都走不了。
可李石光知道劉志學的性子,能走他也不會走,覺得暖心的同時更是擔憂。
“太慢了。”
劉志學聽到熟悉的聲音,透過人群縫隙裏看去,竟是滿臉不虞的姚樂。
嘴上雖是在抱怨,可姚樂已經拔出腰間大刀,躍躍欲試的模樣。
因為他這一番舉動,有一部分黑衣人向他聚攏過來,一直想看清李石光是否被救出的姚樂終于看見被劉志學攙扶的李石光,那滿身是血的模樣,讓姚樂不禁眯起眼睛,眼底都帶了寒意:“你們,還真是大膽吶……”
這麽說着,他手上動作更厲,大刀直接捅進一人心口,分毫不差,而後幹淨利落的拔出來,反手,毫不留情的插進身後正要偷襲的人的心口。
黑衣人武功并不是頂尖,但人數衆多,無論表面再如何游刃有餘,其實都沒有底。
況且,黑衣人的數量在增加。
姚樂很快沖過人群和劉志學彙合,兩人眼神交換,明白都發現了這一件事。
方才還只是百來人的,如今院裏卻是黑壓壓的一片。
幾百人在這一偏僻的宅院,劉志學和姚樂兩人卻一直沒有感覺到,可這群黑衣人,武功并不是頂尖,兩人對看一眼,眼底皆是疑惑。
只是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擺脫這些人,成群的螞蟻能咬死大象,他們能打的僅有兩人,劉志學還要護着李石光,真正能放開來打的,只有姚樂。
一番苦鬥下來,無論內力還是體力,姚樂都有些支撐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忽而感覺輕松一些,劉志學眼尖,發現同是黑衣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裏的廖北,所過之處,便是屍首,姚樂亦是腳尖一頓,下手更加淩厲。
“弟兄們,快上!” 這一聲熟悉的喊聲,讓劉志學不禁訝異的停下來望向來人,果然,是汪傑帶着臨安府護衛隊的人沖了過來。
有了廖北和晏夜,壓力小了許多,劉志學一路護着李石光到了汪傑身邊,厲聲問道:“怎麽回事!”
“白姑娘說老大你們會有危險,我這不就帶了弟兄們來了。”
汪傑笑的有些憨,見自家老大臉色不好,連忙又解釋道:“老大,我知道你不放心旁人,但我只帶了護衛隊的人來,這些兄弟是同我們從荊州一路來臨安的,你還不放心嗎,我只通知了他們,其他人并不清楚其中緣由,放心。”
放你女良的心,劉志學看着汪傑的笑臉,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真相狠狠把他揍一頓。
護衛隊百來號人,除了李石光同劉志學,便是汪傑說話有些許分量,連府尹判官都無法管教,如今這麽浩浩蕩蕩過來,傻子都曉得定是出了大事。
可現下劉志學罵不出口,況且有了護衛隊,黑衣人知道不敵,已經開始撤退。
汪傑也松了口氣,待黑衣人離開,姚樂黑着臉擠開旁人攙着李石光往外走,汪傑才開了笑臉:“老大,白姑娘也來了,這會兒正在外面等着呢,晏小公子在她旁邊護着。”
劉志學倪了他一眼:“呵,那女人,怕是在馬車裏喝茶吃點心看熱鬧。”
“老大,白姑娘又不會功夫,總不能跟進來,她到底有這份心跟過來了,再過多要求,您那不是為難她麽。”此次的事,多虧了白姑娘幫忙,汪傑心下感激,不免為白錦多說了幾句。
只是劉志學眼一橫,汪傑便不再作聲。
護衛隊的氣氛十分激昂,恨不得追着那些黑衣人殺到他們老巢去,可劉志學沒下令,況且他們也追不上那些輕功上好的黑衣人。
劉志學嘆口氣,讓衆人在府宅內好好調查一番,而後自己往宅院外走去,走了幾步,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汪傑,汪傑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連忙跟上。
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老大,見他臉色依舊不好,不由問道:“老大,怎麽了?”
劉志學走到宅子門口,不見馬車,不禁冷下臉:“那女人呢?”
汪傑連忙帶着劉志學往前走,一刻鐘路程外的地方,白錦正和晏夜坐在茶棚裏喝茶,廖北也比劉志學二人早些時候到了這邊,坐在白錦側邊。
劉志學臉色更黑。
白錦見到劉志學過來,伸手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劉捕頭,許久不見。”
劉志學一個跨步,坐到凳子上,開始興師問罪:“膽子不小。”
白錦笑容不減:“人救出來就好。”
劉志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店家,傾身湊近白錦低聲道:“你知道是誰。”
這不是問話。
白錦抿唇,看了他一眼:“小女子覺得,劉捕頭亦是猜到了。”
懶得繞彎子,劉志學單刀直入:“你一早就知道。”
白錦這才正眼瞧他,故作訝異:“劉捕頭,小女子這般費心,您不是在懷疑我吧?懷疑我是同謀?”
“你想說,這是你算出來的?”劉志學冷嗤一聲,恨不得将神棍兩個字刻在白錦臉上。
白錦這才收了委屈的臉,腼腆一笑:“小女子可不是仙人,算不到那麽多。”
這般說着,還不忘抿唇勾笑。
劉志學見不得白錦這般做作的模樣,一拍桌子,湊得更近,咬牙切齒道:“老子不是在誇你,你最好解釋清楚。”
白錦收了笑:“我不過猜到有些曲折,可具體是如何,又是何人所為,也要發生了,才能猜想一番。”
聽白錦這麽說,劉志學信了八分,直起身子,不再用氣勢壓迫,指尖輕點桌面,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你覺得如何。”
聽劉志學忽然問了這麽一句,白錦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麽,劉捕頭是要同我促膝長談?”
見劉志學眼神瞬間變得不善,白錦斂了笑意,正經起來:“這般行事風格,自然不是楊派,你可是想不通,若是樊派的人,怎麽會在你們找到人時,讓他還活着。”
劉志學确實有這樣的猜想,但他也試着說服自己:“恐怕是想引誘我們過去,一網打盡。”
“剛才那批黑衣人,”白錦倒了杯茶,不緊不慢的嘬了一口,“是雲心閣的。”
劉志學眼神一晃,厲眼看向廖北,可很快就收了回來。
一直注意着劉志學動作的白錦滿意點頭:“小女子猜的不錯,劉捕頭曉得廖北的身份。”
131江白(一)
“那又如何?”劉志學冷靜回道。
“不如何,”白錦笑道,“劉捕頭當真是見多識廣,想來從前在江湖上,也不是一般人物。”
“別說廢話。”
白錦臉上帶了幾分無奈,見劉志學不為所動,只能繼續道:“雲心閣的殺手,接了活,人不死,可不會回去,可他們方才,可是走的幹淨利落,劉捕頭猜,是為何?”
“你是說,請他們的人,沒下殺令。”劉志學緩緩吐出一句,心下卻想的許多。
和臨安府正面作對的,不過就是樊成楊言知兩派,楊言知行事一向低調謹慎,近來更是收斂,沒道理弄出這番動靜,可若是樊成,只是将李石光鞭打一頓就讓人救走,又說不過去。
連請的殺手都沒有下殺令,這又是做什麽。
幾年以來,挑釁臨安府的人不少,可這一回,劉志學只覺始終有些想不明白對方的做法。
難道……只是純粹的挑釁麽?
挑釁臨安府的威嚴。
劉志學苦思冥想,耳畔忽而傳來白錦沉靜的聲音:“是警告。”
劉志學一愣,卻不信:“以他的性子,只是警告?”
白錦反問:“那劉捕頭覺得如何?”
劉志學一噎,他說不出來,他想不通樊成這一番做法,難道,他也收斂起來?
那可真就可喜可賀了,劉志學只是有了這一想法,就立刻除去,冷嘲自己的異想天開。
白錦見劉志學這番模樣,便知道他想的太多,卻始終沒想明白最重要的一點:“許是,他在忌諱你們,也不一定。”
劉志學挑眉,雖然沒有說話,可看着白錦的眼神,就像聽了一個笑話。
白錦淺笑:“我知道,劉捕頭不信,可您不必妄自菲薄,臨安府,比您想象的,還要讓樊成在意。”
一旁的晏夜聽了此處,喝茶的動作頓住,輕蔑的打量了一番劉志學。
臨安府這群蠢貨,還能讓那個瘋子這麽忌諱?
同樊成僅有幾次不深的接觸的晏夜都感覺,那個瘋子以及他的手下,都不是等閑之輩,怎麽會忌諱小小的臨安府。
雖說晏夜的想法過分了些,可也不無道理,樊成的行事太過乖張,手下能力出衆,哪裏是會在意臨安府的模樣。
白錦瞧出兩人心中所想,笑容不減:“雖然臨安府的口碑不太好,臨安城百姓們也總說你們,沒什麽能耐……”
白錦感受到劉志學的瞪視,不慌不忙的接口:“許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你們能做到旁人辦不到的。”
回錦閣的路上,晏夜一直沒說話,直到到了錦閣,坐了會兒,白錦見晏夜似是還在沉思,不禁笑道:“怎麽,小晏在想什麽心思?”
晏夜眉頭皺的死緊,看向白錦,認真問道:“讓我們尋玉佩的人,我們當如何聯絡,這玉佩尋到了,他要一直不來,我們不就拿不着剩下的銀子了麽。”
以為晏夜心思多半和臨安府有關的白錦一愣,不禁覺得有趣:“小晏對銀子真執着。”
晏夜聽罷狠狠瞪了白錦一眼:“若不是你這般沒心沒肺,小爺須得這麽操心?小爺為何這麽在乎銀子,你心裏沒點數麽?”
白錦聽出晏夜話中怨氣,略顯尴尬的撓了撓鼻尖,而後一拍手:“咱們這趟去汴京,可是沒用多少銀兩,剩了少說兩百兩可是。”
晏夜聽到這裏,緩了緩臉色,倨傲的點點頭:“自然,小爺管帳,你就放心。”
“那……”白錦帶着期待看了看他。
聽出白錦話中意思,晏夜掏出荷包,在白錦殷切的眼神裏掏出五兩銀子:“這個月的,省着用。”
白錦嫌少,想反駁,卻知道在銀兩方面的事,無法争過晏夜,只得接過。
晏夜見白錦乖巧接過,滿意的勾了勾唇角,又壓了下去,轉身出了錦閣。
不一會兒,閣子的門又被推開,湯五拖着茶托過來,茶托上還放了點心。
白錦覺奇:“這是?”
湯五呵呵笑了兩聲:“老板娘讓端上來的。”
白錦更覺奇:“婆婆今日趕上什麽大好事了。”
湯五一見白錦的模樣,詫異道:“你們這趟不是賺了不少銀兩,晏小公子可是把一年的僦舍錢都交了,老板娘高興,就讓送些茶點上來。”
白錦明白過來。
僦舍錢遲早要交,這般做法倒是不錯。
湯五放下茶托,卻忽而湊過來:“白姑娘,你們走的這幾月,谷雲樓事情可不少。”
白錦正瞧着茶托上點心,聽了湯五的話,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怎麽,你同何益近來關系走的近,連習性也快相同了。”
湯五也不反駁,只道:“谷雲樓近些日子是非多,緊接着就有不少高手在外守着,這會兒,都還未撤。”
白錦只覺湯五這話話裏有話,谷雲樓從前也一直有高手坐鎮,白錦曉得是楊言知不放心自己,直到廖北來後,他才将人撤走。
聽湯五這話,這些人并不是無故而來。
“什麽是非?”
“你們才剛回來,恐怕還不曉得,禦街南邊兒,新開了家酒樓,腳跟将将站穩,就要将谷雲樓買了,大家都在傳,這新酒樓的老板,肖想的,其實是熙春樓,只是想将谷雲樓做踏腳板,”湯五說到這裏,給白錦倒杯茶,“那新酒樓的老板,派了幾回人來同老板娘談,看起來可不會善罷甘休。”
白錦挑眉:“是麽。”
湯五看自家老板娘的模樣,是沒打算将這事告訴白姑娘的,但這事要但讓老板娘處理,湯五擔心處理不好。
白錦也明白湯五其中意思,她甚至看穿了湯五的小心思,他早不說晚不說,偏生在晏夜交了一年僦舍錢後才講,可不就是怕白錦置身事外麽。
白錦不免感嘆:“不想你對谷雲樓感情這般深。”
湯五曉得白錦看穿自己的心思,憨憨笑了兩聲。
白錦同湯五是一類人,哪裏看不出他的僞裝,只故作不知,轉而安慰道:“你只放心,不須我們出手,這臨安城,無人敢動谷雲樓。”
湯五看着白錦淺笑眸子下的深意,雖不明白,到底是放了半顆心。
這邊廂,出了谷雲樓的晏夜是馬不停蹄的趕到自家小徒弟家裏。
他幾個月不在,小徒弟家那個蛇蠍心腸的主母還不曉得有沒有為難他。
不過晏夜離開前,本就留了後手,小徒弟院落裏的下人們早就被晏夜一一敲打一番,怕得要死,不敢有什麽動作,小徒弟身上他也留了不少藥,以備不時之需。
蘇瞳正在自己院落裏紮馬步,粉糯糯的小娃娃面上一絲不茍,抿着唇動作緊繃,正是夏日裏最熱的時候,他額間的汗珠一點點的滑落到下巴。
晏夜在院牆上正瞧見自家小徒弟這般模樣,心裏生了幾分滿意之情,覺得這小徒弟可比錦閣那女人懂事的多,又掂了掂手上從汴京帶回來的包裹,這才幾個縱身,到了蘇瞳面前。
蘇瞳只覺耳畔一陣風,就看見晏夜提着包裹在自己面前帶着笑意望着自己,蘇瞳一喜:“師父!”
晏夜倨傲的微微動了動下巴,示意他聽見了,就将包裹遞了過去:“行了,歇會兒吧,看為師給你帶的東西。”
蘇瞳這才敢站起身,雙手放在身側用力擦了擦,将汗漬擦幹,才小心的接過晏夜手上的包裹。
晏夜嫌棄的看了眼蘇瞳的動作,不明白先前那小公子模樣怎麽變得這麽個糙漢樣子,他尚且不知自己也時常讓白錦這麽操心,只豎目看着蘇瞳道:“那邊石桌上不是擺了帕子,做什麽跟個莽夫似的。”
蘇瞳正因為手上包裹好奇着,只在嘴上應着:“是,師父。”
一邊就小跑到石桌上将包裹放好,小心翼翼的打開。
看到蘇瞳這般模樣,晏夜也不再計較。
“師父……”看到包裹裏的東西,蘇瞳不禁一愣,“師父,這些是……”
晏夜揚揚下巴,故作無所謂道:“如何?”
蘇瞳有些哭笑不得,包裹裏各種各樣的泥人、玩偶便也罷了,怎麽還有飛镖、手裏劍……
也難為師父将利器又單獨包在一起,防止損了泥人與玩偶。
見自家師父等着自己回複,蘇瞳連忙道:“徒兒很喜歡,謝謝師父。”
晏夜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不過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