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卷柏(三) (24)

我說出新月之日,您便清楚了罷。”

“只是猜到一二,”飛鷹坐在塌邊凳子上,“白姑娘能力非凡,到了島上,還是需要姑娘相助。”

白錦不置可否的笑笑。

及至酉時三刻,夜幕将至之時,白錦等人方下了船,來到島上東南方的岸邊靜候,不遠處,是小島的一處懸崖。

海潮邊界漸後。

只在書裏讀過未肉眼見過退潮的白錦都不禁耐不住好奇,一動不動的瞧着。

及至退至低處,不遠處懸崖處,竟顯出一山洞。

退潮不會超過一個時辰,白錦一行三人,飛鷹帶了十來人,大家乘上早便備好的幾座小舟,劃到洞口處,一進洞穴,點了火把,将行幾步,卻見到三條岔路。

飛鷹頓下腳步看向白錦,白錦掏出羅盤,片刻,伸手指了右方洞穴,衆人向前。

一路平靜,行了一會兒,又是三條岔路,如此反複三次, 晏夜不禁看向白錦問:“那些岔路裏是什麽?”

白錦瞥了他一眼,笑道:“應當,不會有人想知曉的。”

心下念着退潮的時辰, 衆人速度不慢,很快,到了一道高大的青銅門前,除了青銅鏽跡外,門上還長了濕漉漉的青苔,大門中央一道凹槽,瞧着很是眼熟。

飛鷹上前,從懷裏掏出放藏寶圖的盒子,将盒蓋對上,扣了進去,向右轉了四分之一,又嵌進去一些,向左轉了三分之一。

轟隆隆一陣聲響,大門緩緩打開,飛鷹拿下門上盒子,正要擡步,卻發現白錦三人并未有要動的意思,甚至隐隐的向後退了幾步,到了大門側面,瞧不清大門裏面模樣的位置,飛鷹不禁問:“白姑娘?”

“這裏面應當是最後了,我們已是做完當做的,剩下的,我們便不多陪了,也免得我們見了金山銀山起了觊觎之心。”白錦說到最後,帶了幾分揶揄。

被看穿之前的心思,飛鷹用手擋在嘴邊輕輕地咳了一聲,緩解尴尬之情:“哪裏的話,在下信得過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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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過是有底牌罷了,畢竟想出這島,到陸地上,靠游水或小舟是做不到的,只能靠洋船。

廖北縱然武功高強,可白錦如今深受重傷,只是這會兒,他已然能見到這女人額間薄汗,他自然不擔心。

這麽想着,飛鷹便道:“白姑娘當真不必如此避諱。”

話罷飛鷹腳步不停,便往大門裏走去。

白錦同晏夜對看一眼,眉尾輕挑,便不緊不慢的跟在飛鷹身後。

第一道門後,卻又是一道大門,中央一塊圓形凹槽,飛鷹将手中兩塊半圓玉佩嵌進去,左右轉動兩下,大門開啓。

飛鷹身後下屬連忙舉着火将牆壁上的火柱一一點燃,室內亮堂許多。

定睛看去,入目的,是在地上的五六個不大的箱子,上前打開一看,裏面是碼的齊齊的二十兩金錠,每個箱子裏約三十錠。

只是,這大門後偌大的洞穴,在燈火通明後,地上那一小堆金錠顯得着實可憐。

若說這寶藏原就只這麽些,怕是無人會信,怎麽想,都只能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飛鷹的臉色陰沉,甚至可以說是惱怒之色盡顯,讓下屬搬上寶箱,便要回船上,本想着十來人怕是都不夠,回來時,卻有一半人都是雙手空空。

晏夜看了一眼白錦,眼底掩不住的幸災樂禍,白錦不禁覺得好笑。

146寶藏(七)

及至船上,駛出暗礁群,飛鷹的臉色依然不見好。

晏夜覺得,飛鷹臉色這麽差,不是沒有理由的。

洞穴已有人進過,卻未搬空,剩下那麽些金錠,是瞧不上了?不屑搬了?還是旁的緣由?

無論是何理由,都只能讓人覺得,這寶庫原本裏面東西當多值錢。

晏夜對這些并不關心,如今只想着剩下那三千兩銀子,這男人可還願意兌現。

算一算,那幾箱子大金錠,怎麽也值三萬兩白銀,這飛鷹也不虧,若是想反悔賴賬,晏夜已是想好了要讓飛鷹好看。

甲板上,飛鷹沉着臉看着海面。

“公子。”身後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如一道清流般注入他的耳裏,他凝眸看去,一襲白衣的女子緩緩走來。

“白姑娘,何事。”飛鷹移開視線,望回海面。

“公子的臉色一直不見好,那幾箱金錠,怎麽算公子也是不虧的,”白錦勾唇,見飛鷹臉色未緩,“這樣,剩下那三千兩,小女子便不要了。”

飛鷹一愣,疑惑的看向白錦。

商人重利,他認定白錦雖是有大本事,終究是為了銀兩而來,如今竟輕易便說不要了。

白錦接着道:“本身公子的銀票,我們也不敢拿。”

飛鷹一怔,盯着白錦墨色眸子,心中無數猜測劃過,試圖無力解釋:“白姑娘,此事……”

“無事,”白錦從容揮袖,“錢財身外之物,如此一大筆錢財,我本也不敢要。”

頓了頓,白錦又道:“倒是公子你,那麽大的寶藏,您也想去拿。”

飛鷹聽到此,自嘲的笑了一聲:“亂世,可不就須得錢財傍身,最為安心。”

“亂世?”白錦挑起唇角,“公子的說法當真大膽,旁人只道亂世已然結束。”

“遲早會再來的。”飛鷹盯着遠方,忽而喃喃道。

話罷,他卻覺自己這話說的不妥,身邊這女子來自繁花似錦的臨安城,只會當自己說着胡話。

可緊接着,他卻聽見白錦輕笑一聲:“大梁第一海商,果真十分有見地。”

飛鷹不禁偏頭看向白錦,卻見白錦望着汪洋,唇角輕勾,飛鷹竟覺得方才白錦這話,出自真心,壓下心底想法,飛鷹笑了一聲,道:“白姑娘還叫我海商,實在擡舉了,你便是說出那詞,我亦不會氣惱。”

“海寇?”白錦偏頭看他,眼角眉梢都笑彎了開來,“東海最大的海寇頭子,本就是大梁最富有的海商,不是麽?”

飛鷹怔住良久,此事,并無多少人清楚。

這些年來,衆人都只當曾經大梁第一海商,在汴京城赫赫有名,丹梁大戰時,為大梁捐贈物資錢財,只為盡自己綿薄之力,可丹梁大戰結束,這位海商在海上遇了難,從此銷聲匿跡。

坊間有傳,他是因在戰中失了父母兄長,失意尋死,并非遇難。

無人曉得,他其實另插了旗幟,幹起了海寇的勾當。

見飛鷹望着自己,良久不答,白錦又将其老底揭掉一層:“只是小女子不知究竟當如何稱呼您了,是柳七,飛鷹,還是……教主?”

最後兩個字,白錦聲音幾不可聞,在這海上風一吹便散了,飛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可見到白錦面上的笑意,便曉得是未聽錯的。

飛鷹面上這才帶了幾分震驚,上下打量白錦,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時漏的餡,可這一路而來,他對這女子也有了幾分認識,笑了一聲,也不否認。

白錦轉了話鋒:“說來,您是如何得知寶藏之事?”

飛鷹斂了震驚之色,道:“渡口那,有人賣奇珍異寶,我瞧見了這盒子,便曉得這盒子有貓膩,便買了下來,卻無法打開,直到我幾番周折弄到了那對玉佩,可藏寶圖,我卻看不懂,這才遍尋聞名的術士。”

他尚未說出口的,便是那盒子上圖案,他識得,那時大梁皇室的圖案,看見那盒子,他便隐隐猜到,同寶庫有關。

丹梁大戰結束後,多年來,一直流傳着一種說法,戰争開始大梁的軍隊, 糧食并不充分,武器并不精良。可其實并不是因着國庫空虛,而是皇家不願撥款。

連當年他一門熱血進獻給朝廷的金銀,也只是被收到皇室自家寶庫裏,并未拿出一分一毫給将士們。

這麽多年,飛鷹一直在尋求此事的真相,他自然不肯信,可他內心總有聲音告訴自己,他應當信。

白錦聽了飛鷹的話,道:“怕是,給你盒子的人,已是拿走了寶物,才給你送來。”

飛鷹沉吟不語,身後卻又響起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帶着幸災樂禍:“你怕不是得罪了什麽人,被人耍着玩兒呢。”

見甲板上二人望向自己,晏夜雙手擡起:“小爺可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只是船艙太悶,出來晃晃,碰巧聽了幾句。”

“并非如此。”白錦開口道。

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晏夜和飛鷹皆是一愣。

白錦繼續道:“那裏剩下的,本就是你的東西吧。”

飛鷹一愣,點頭。

晏夜看了一眼白錦,又看了一眼飛鷹,撇撇嘴,偏頭望向一邊。

飛鷹沉吟片刻,忽而道:“今日回了島上歇一日,明日回渡口,我派人送姑娘回城,至于銀兩,我會另雇一輛馬車,送上現銀。”

“不必,”白錦搖頭,莞爾一笑,“備好馬車即可,這一路,我們也算玩的盡興。”

飛鷹卻面露羞愧之色:“不,怎能讓姑娘空手而歸……”

“不是還有顆大珠子,那珠子我甚是歡喜。”

飛鷹搖頭,十分堅決:“那是為了姑娘那身傷勢,并非為了姑娘這一趟遠途……”

白錦開口,打斷了飛鷹的話:“公子當真過意不去,那日後,白錦若有事相求,還望公子,能相助一二。”

飛鷹蹙眉,卻見白錦雖含笑望着自己,卻不容拒絕的模樣,只得點頭。

白錦這才笑開了來,漫不經心看了一眼一旁的晏夜:“小晏,東西給他。”

晏夜一愣,看了一眼白錦,似是在确定白錦的意思,确認後,晏夜才伸手,有些不情願的丢給飛鷹一個瓷瓶。

飛鷹看着手中瓷瓶:“這是?”

晏夜不耐煩道:“保命用的。”

“保命?”飛鷹重複的說了一遍,才面色一變,“你下了毒?”

晏夜冷哼一聲:“下毒?你怕麽?你身上不是備着一顆藥丸,防着毒藥麽。”

又被當面拆穿,飛鷹已然顧不上顏面,只好奇問道:“那是?”

“你怕是不會想知曉你現下身子裏是什麽東西。”晏夜冷眸一掃,似乎并不想多做解釋。

晏夜都将保命之物給了自己,飛鷹自然不怕,他只是好奇,他千防萬防,從不與白錦二人共進飯菜,男娃娃什麽物事,他從不去碰,這男娃娃是什麽時候下的手,而不是毒物,又是什麽。

倏然,飛鷹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那塊糕點!”

“不蠢,”晏夜見飛鷹已然猜到,墨澈雙眼裏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那裏面,小爺塞進去了一顆蟲卵,放心,蟲卵尚未孵化,将這瓶子裏東西吃下便可。”

飛鷹一直防着毒物,只道毒藥才可下的神不知鬼不覺,哪曉得晏夜下蠱的法子也這般刁鑽,想到肚裏有一顆蟲卵,對蠱物甚是了解的飛鷹一股惡寒油然升起,連忙将瓶中藥丸倒出,一把吞下。

翌日,白錦一行到了渡口,便坐上了回臨安的馬車。

路上,晏夜尚在感嘆:“那寶庫可不小,也不知是誰捷足先登,竟然一點風聲都未透露出來。”

白錦偏頭看向晏夜:“誰知道呢。”

晏夜眯眼看了看白錦,終究是冷哼一聲:“可真是會悶聲發大財,罷了,小爺可不管那麽多,這一趟,雖未有那三千兩,到底還有顆上好的白珍珠。”

說到這裏,晏夜又開始秋後算賬:“女人,你同那海寇頭頭說的話,是何意思?你是因着這海寇頭頭滿心希冀能拿到百萬寶藏,卻只拿了指甲蓋那麽點兒的金子,同情他,才不要那三千兩?”

說到後面,晏夜的聲音愈加低沉,顯然,他嘴裏說出的理由,他自己是不信的,而他,也不允白錦随意忽悠他。

白錦想了想,覺得這事遲早當攤開來講,這件事在晏夜看來也定不小,踟蹰片刻,白錦舔了舔嘴唇,讨好的看向晏夜:“飛鷹給我們的銀票,用不了。”

晏夜的臉瞬間陰沉起來:“什麽叫用、不、了。”

說到後面,晏夜已是咬牙切齒。

及至到了臨安,晏夜的臉色都未好。

谷雲見到跟在晏夜身後亦步亦趨的白錦時,挑眉看戲:“瞧瞧,大忙人回來了, 這幅模樣是怎的了?”

晏夜連眼神都未給一個,拿着包裹就要上樓。

湯五正穿過大堂而來,見到白錦一行,興奮的湊上來:“白姑娘,你們可回來了,可是巧了,你們不在這會兒,臨安城又出了事。”

白錦腳步一頓:“何事?”

湯五四下瞧瞧,見無旁人注意,才湊過來輕聲道:“是臨安府,臨安府的護衛隊,沒了。”

這話說的,莫說白錦,晏夜心底都是一緊,收回已然踏上階梯的腳,晏夜轉身:“什麽叫沒了?”

約莫是意識到自己的話引起誤解,湯五連忙道:“臨安府的少尹和捕頭被罷,護衛隊為表忠心,跟着走了,半個月前,便離開臨安城了。”

雖然臨安府想來嚣張,但對朝廷倒是忠心耿耿,像狗一樣累死累活的幫忙做事,晏夜不禁奇怪:“他們犯了何事,怎麽不去追究府尹?”

湯五更是小心的瞧了瞧,才道:“行賄受賄,據說是貪了一大筆,被揪出來的。”

147被罷(一)

晏夜表情古怪的看着湯五:“行賄受賄?臨安府那幾個?他們連自個兒的府邸都沒有,窮的叮當響,怕是只有茅廁才夠放錢財,這般也能查出行賄?況,那府尹怎的沒事。”

“晏小公子做什麽總捉着府尹不放,再者,那不是主要緣由。”湯五見白錦都好奇望過來,滿意的挺了挺胸脯,絲毫未察覺自己被何益影響愈發相像了。

白錦趁着二人這會兒功夫,同谷雲打了招呼,瞧了一眼湯五,抿唇湊過去笑道:“瞧瞧咱們谷雲樓,何益雖走了,可絲毫未有變化。”

“呵,”谷雲手中算盤因着她的不滿打的直響,聲音輕揚,“本來一勤快的夥計,如今又變成何益那般模樣,成日裏不想着幹活,盡想着傳小話。”

話罷,谷雲冰冷的視線掃到湯五背後。

湯五只覺脊背一涼,連忙道:“晏小公子,多的話您問旁人吧,小的還需上樓送茶水。”

話罷,就噔噔幾步上了樓,不見了身影。

白錦瞥了一眼湯五的背影,笑道:“至少湯五步子快,不耽誤事。”

谷雲面上還是不滿。

晏夜走過來,橫眉怒目:“他可是說了一半就走了,吊人胃口的習性,比何益還可惡,小爺方才險些未忍住撒一把癢粉。”

白錦看向谷雲:“臨安府一事,婆婆可知各種緣由?”

“老婆子我可沒工夫管這麽許些,”谷雲視線離開算盤,略有些不耐,但到底還是說了出來,“似是丹青那個皇子被打了。”

丹青的皇子?

白錦同晏夜皆是一愣,而後很快反應過來,是西裏甫皇子。

說來,兩人想到那個皇子的時候,心底并無波瀾,只覺這個嬌氣多事的皇子被人打,着實不稀奇。

尤其是晏夜,他一直覺得,臨安府能一直忍着那個蠢貨皇子,當真是十分不易,連他都有些同情臨安府。

只是那丹青的皇子被打,罷的臨安府的二人,這麽說,是臨安府的人打的?

白錦問道:“是臨安府的人?”

谷雲挑眉,點頭。

晏夜連忙問:“是姚樂那個小子,還是那個劉志學?”

怎麽想,臨安府裏,也就這兩個最有可能做這事,如果當真是姚樂那小子做的……

晏夜覺得,他可以勉強贊賞一次姚樂。

可谷雲卻搖頭。

晏夜一愣,揚聲問道:“那是誰?”

臨安府裏,還有誰人這般沒有定力,還這般膽大的。

“我哪知道那麽多,你們當老婆子我同你們這般閑?快滾,別杵在前面擋光。”谷雲的耐心到了極限,皺眉揮手想要将人打發走。

晏夜同白錦不得已,只得上了三樓,各自回屋收拾了一番,而後去往二樓錦閣,将将進了錦閣,湯五就端着茶托推門進來,滿臉笑意:“你們當是渴壞了,我送壺茶水上來。”

晏夜似笑非笑看着他,而後道:“要說便說,趁早着些,莫再賣關子。”

句尾的強調很有深意,湯五一下子便明白這小祖宗耐心不多,連忙道:“你們已是曉得了,臨安府的人打了丹青三皇子。只是這打人的,是臨安府一尋常護衛,聽說是因那個皇子說了李少尹的壞話,才打起來,那丹青皇子受了傷,鬧到聖上那,定要讨個說法,否則就發兵大梁。”

此話一出,屋裏衆人臉色皆是不好,這丹青皇子未免太過嚣張。

可又覺得有些無奈,朝廷确實忌諱此事。

如今大梁将将安定,經不起再一次的戰事。

可晏夜想想,覺得不對:“打人的是那個護衛,罷了他就是,怎麽罷了少尹和捕頭?”

湯五放下茶盅,順手擦了擦桌面,才道:“那丹青皇子随行的使臣,偏說一個護衛不當有這般大的膽子,定是背後有人撐腰。”

這話說的,屋裏白錦同晏夜的神情更是古怪,少尹同捕頭便有這般大膽子了?

只是臨安府護衛隊确實自成一派,明着在臨安府下,卻是聽李世光的命,并不受命于府尹。

湯五給屋裏兩人倒了茶,正要繼續,便聽到門扉被推開的聲音,不禁回頭看去,見到的,正是将馬車規制好才回來的廖北。

湯五不禁“咦”了一聲:“廖公子?你……回來了?”

見到同被蒙在鼓裏的湯五這般模樣,晏夜心裏舒暢了一些,而後道:“此事稍後再議。”

湯五應了一聲,眼神在廖北身上飄了幾回,見廖北沖自己點點頭,到一旁抱臂坐下,他才繼續道:“這事兒,扯上了丹青國,衆人皆知臨安府此事難以翻篇,朝廷裏……”

說到這裏,湯五的聲音低了些:“朝廷裏,見臨安府有難難以翻身,那可真是牆倒衆人推,一時間朝廷裏不少人聯名上書,祈求皇上罷免護衛隊。”

晏夜看了眼白錦,又瞥了湯五一眼,朝廷裏的事,暗道何時湯五也能曉得了。

曉得兩人的疑惑,湯五腼腆的笑笑:“何益來谷雲樓趕趟了幾回。”

兩人了然點頭。

而後湯五又冷哼一聲:“什麽朝廷命官,皆不是什麽好東西,臨安城中多少貴族高官互相抱團,結黨營私,關系皆是盤根錯節,只有臨安府,是個沒娘的小白菜,卻偏得了皇上親睐,想來,臨安城早便有人瞧不順眼了。”

晏夜沉吟片刻,問道:“臨安府的護衛隊,到底還是在臨安府府尹手底下,怎的就是小白菜了。”

在臨安城呆了這麽久,晏夜也聽了不少臨安府府尹的事,臨安府府尹楊仁青,雖稱不上是個多難得的好官,但也為百姓做了不少事,對這個府尹并無怨言。

其實便是臨安府護衛隊,百姓将不喜擺在面前,到底是因着護衛隊初入臨安,衆人皆是江湖人士,一時間行事多有莽撞,再加上雖不是出于本意,但到底是他們對那時三大将極其将士行的刑。

這麽些年了,百姓亦是不傻,對臨安府嘴上總是絮叨着不滿,可心裏曉得這些人并非魚肉鄉裏的惡霸官差。

“皇上都保不了,府尹還能說上話?”湯五瞪大着眼看着晏夜,“雖說楊府尹并非什麽貪官,亦為了百姓做了不少事,但在朝廷裏,楊府尹向來最是圓滑,哪個都不得罪,如今護衛隊被群官抵到牆角,楊府尹如何幫忙。”

楊仁青原也是平民出身,靠着科舉得以出頭。

此種人在皇城下,要麽是尋了靠山,最後同那些人沆瀣一氣,而有些剛正不阿和那些人對着幹的,多被他們聯手,不是貶到偏遠的地方,便是直接被罷了官。

楊仁青此人,不願同他們沆瀣一氣,可也不想被貶到邊疆去,自是只能圓滑處世,誰人也不得罪。

約莫他做的唯一讓那些人不滿的,便是收了臨安府的護衛隊,但此事,楊仁青很不要顏面的推到了皇上身上。

屋裏的白錦嘬了一口清茶,低頭不語,似有思慮。

晏夜卻是忍不住了,直接看着白錦道:“現下如何?”

白錦似笑非笑的望過來,眼裏含了幾分調侃:“怎麽,小晏想助一臂之力?倒是瞧不出,小晏這般在意他們。”

晏夜臉一黑,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你有臉問?咱們汴京這兩趟,都是竹籃打水,還不得為日後想想!那三千兩銀票兌不了現,你不同小爺說,你當那交僦舍錢的現銀用的哪個的銀子!從今日起,無論咱們賺多少銀兩,你都只能分到一兩!”

飛鷹那三千兩銀票,是飛鷹底下人海上劫船劫到的,票號的銀票編號皆是登記在冊,誰人拿着那三千兩去兌現,官府直接上前捉人,也就是說,銀票是真的,只是無人敢兌。

白錦聽着晏夜将此事講出來,便有些心虛,撓了撓鼻尖:“飛鷹一開始定金可是現銀。”

“那頂什麽用?早早就不剩多少了,瞧瞧你花錢如流水的模樣,”晏夜說到此處,滿臉嫌棄,“此事,你最好有個好打算。”

“什麽打算,”白錦滿臉無辜,“他們都不在臨安了。”

“就是不在臨安小爺不信你找不回來,冤大頭走了,你可知道我們少進賬多少銀兩!你給小爺用心算算!”晏夜說到後面,已經是咬牙切齒。

白錦心下都不免感嘆,平日裏瞧不出晏夜對臨安府有如此深的執念。

不過向來不會算賬的白錦,聽見晏夜這般模樣,也隐隐記起臨安府确實時常為錦閣貢獻銀兩。

不過……

白錦嘆口氣:“找回來又有何用,他們是聖上罷免的,狼狽離開,現下回來,也是遭人白眼。”

“聖上罷的也給小爺想法子,”晏夜聽罷,冷靜了些,坐到一旁凳子上,喝了口茶,頓了頓,看向白錦,“讓他們光明正大的回來。”

皇城,正值下朝,禁軍統領王潛帶着人在宮中巡視,迎面正碰着一人,他低頭行禮:“太師萬福。”

太師蔡靖是個高瘦的半百男子,看見禁軍統領,他不禁笑道:“王統領,辛苦了。”

“太師過獎。”王潛謙虛道。

“诶,”蔡靖不贊同的看着他,“沒有王統領,宮中如何能這般太平?”

頓了頓,蔡靖忽而似是想起什麽:“對了,現下王統領的責任更大了一分,臨安府的那群人走了,臨安城的安危,都系在統領身上,本官很是擔心王統領會分身乏術。”

王潛看了一眼蔡靖,忽而露出一抹笑意:“太師這話卻是不對,他們走了,本統領可是輕松許多。”

蔡靖一愣,而後點頭:“對,對,對,本官說錯話了,畢竟他們向來只會惹麻煩,哪兒有什麽用處。”

話罷,蔡靖瞧了瞧天,面上很是滿意:“近來臨安城的天兒可是好了許多。”

“太師說的是。”

148被罷(二)

禦書房——

身着龍袍的男子坐在桌前,一絲不茍看着手中奏章,眉頭皺的死緊,雙唇緊抿,終究是嘆了口氣,狠狠将手中奏章拍到桌上。

禦書房一旁,一中年男子獨坐在矮幾前,看着龍袍男子這般模樣,笑着出聲道:“皇上這是怎的了?”

趙構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苦笑着嘆口氣:“太傅一下朝便同朕來禦書房讨茶喝,當真清閑。”

安玉榮揚起嘴角:“哪裏是清閑,微臣見早朝時,皇上心情欠佳,才跟過來,聽皇上這意思,微臣是讨嫌了。”

“太傅哪裏話,朕絕無此意,”趙構心裏曉得,太傅是瞧出自己心裏煩悶才跟過來,他起身,踱步至矮幾前坐下,“太傅覺得朕是因何事煩悶。”

安玉榮低頭沉吟片刻,道:“可是臨安府一事。”

趙構沉重點頭:“這般下去,朝中……”

安玉榮明白趙構的意思,勸道:“皇上莫要太過憂心, 龍體為重。”

“太傅讓朕如何不憂心?年前就罷了兩名朝廷命官,如今臨安府的一支小小護衛隊都不放過,他們如何才能安生?”趙構越說越是激動,憤恨的拍了一下矮幾,“朕羽翼未豐,他們便迫不及待想砍掉朕的左膀右臂,朕這皇帝,不做也罷!”

見趙構這般,安玉榮卻并不同仇敵忾,只淡淡提醒:“皇上,當心隔牆有耳。”

趙構一愣,冷哼一聲,他曉得太傅的意思,哪裏是隔牆有耳,是讓自己注意,不可将心緒擺在面上。

趙構深吸一口氣,沉靜下來,面上卻還是帶了幾分憤恨。

安玉榮自小教導趙構,他比誰都清楚,趙構想做一個明君,可到底是年輕,許多事總忍不得。

也好在趙構忍不得時,總能同自己的太傅發洩一番,再被一勸,總也過去了。

今日安玉榮便又是行此事,他頓了頓,道:“皇上,微臣敢問,西楚霸王如何。”

趙構不明白自家太傅的意思,斟酌一番,道:“神勇之人,朕自愧不如。”

安玉榮又問:“漢高祖如何?”

趙構面色一肅:“雄俊之才,歷數所授,神祇所相。”

安玉榮一笑:“一神勇之人,已雄俊之才,如何項羽敗給了漢高祖?”

趙構隐隐明白了太傅的意思:“《史記》有載,羽妒賢嫉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

而後不等安玉榮回話,趙構又是一聲嘆息:“太傅的意思,朕明白,朕亦是時刻銘記,禮賢下士,可現下朕久居深宮,便是求賢若渴,也沒有任何法子。”

朝中如今多是老臣,結黨營私分門別派,朝中烏煙瘴氣,便是難得的有想站正着的,就會被群起攻之,朝中需要賢才,當說,如今朝中,急需賢才。

趙構心如明鏡,此事一直郁結于心,卻沒有任何法子。

安玉榮笑道:“皇上可還記得晉州城府尹?”

“晉州?”趙構一愣,而後很快反應過發,“朕記得,兩年前,被百官彈劾後貶過去的,原是……兵部得人。”

“是,皇上記得不錯,”安玉榮滿意的笑笑,“他在晉州城,将其管理的極好,家家戶戶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怎會如此?”趙構疑惑道。

晉州并非富饒之地,甚至可以說,因為偏遠,晉州物資十分匮乏,才兩年光景,怎麽會變化如此之大?

“老百姓生活無憂,自然如此。”安玉榮淡淡道。

“如此說來,此人,當真是個有才的。”趙構心下暗暗記下,只是嘆息更重。

兩年前,他才隐隐覺得此人能力不錯,試着分了幾個差事過去,此人便犯了事被百官彈劾,如今想來,他當年果真沒有看錯。

安玉榮勾唇,深意一笑。:“正是,皇上慧眼識珠,不必擔心尋不到賢才,年後便是春闱,皇上可在此次多尋些可造之材。”

趙構搖頭,深嘆口氣:“太傅如何不知,除卻殿試,朕哪裏有插手的餘地。”

“其實考慮春闱之事,為時尚早,皇上,如今秋闱才是我們當注意的。”安玉榮道。

趙構看向安玉榮:“秋闱在各個鄉鎮選拔,朝裏的人,哪裏有功夫一一插手。”

安玉榮笑道:“皇上,何不趁着秋闱,派人四處探查,看看各處可有可造之材,再瞧瞧各地舉人可是名副其實。屆時春闱之時,皇上心中,對真正的三甲之人,皆是有數,任命他們去何處,到底是皇上您說了算。”

趙構越聽越是開懷,眼底亮着光,直拍手:“好,好!太傅此舉倒是好法子,只是……當派誰人去做此事……此事并非小事,若是可以,盡早派人最好,人手亦是越多越好。”

可此事又不可大張旗鼓,趙構又有些頭疼,他手裏無人。

安玉榮卻忽而提起:“說來,臨安府的府尹楊仁青是個好官,雖朝中之事向來不多管,但分內之事卻做得不錯,百姓對其口碑倒是不錯。”

“朕曉得,”趙構點頭,“他亦是個難得的惜才之人,便是他要的那支護衛隊,亦是十分得力。”

說到護衛隊,趙構不禁再是嘆氣:“他們确實忠于朕,只是可惜,終究人數太少,文算不得文臣,武……卻又不夠,朕需要文臣武将……他們,終究只能是個護衛隊。況……如今,朝中之人容不下他們,朕也救不得。”

安玉榮溫和的臉上帶了幾分深意:“皇上,他們是璞玉,只是尚需雕琢,不可操之過急,況,皇上不需救他們,這正是大好的時機。”

趙構眼前一亮:“太傅的意思是……”

安玉榮點頭:“他們不正是最好得人選。”

趙構這時才帶了幾分舒心的笑了起來,只一會兒,他猶豫:“只是聽聞,他們已出了臨安城,朕只能送密旨出去……不好大張旗鼓去尋他們,這……”

安玉榮撫了撫衣袖,擡起眼睑看向趙構:“微臣倒有一個人選,不知當講不當講。”

隔了幾日,錦閣來了一客人,一身靛藍色長袍玉樹臨風的男子,身後跟着一黑衣護衛,二人直直越過上前吆喝的湯五,上了二樓。

湯五見二人去的方向,摸了摸腦袋,不再理會。

白錦正同廖北對弈,晏夜手裏拿着書卷,瞧的認真。

及至房門被推開,只白錦看向門扉處,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來人好幾圈,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護衛,才道:“不知貴客要來,有失遠迎。”

晏夜耳尖一動,看了一眼來人,很快瞧出是個有錢的主,也不添亂,只自顧自瞧着手中書卷,只是耳朵時刻聽着那方動靜。

直到來人坐下,道出來歷,屋子裏本還和諧的氣氛一滞,詭異起來。

白錦這回細細瞧了瞧來人模樣,不動聲色的動了動手中羅盤,眼底一閃,才看向來人:“您想尋原臨安府少尹?”

男子隐隐察覺屋內氣氛不對,但并未在意,而是拿出一個牌子,幽深眸子盯着白錦:“原主用過的。”

白錦看着桌面上的銅牌,片刻後,擡頭看向男子,莞爾一笑:“小女子怕是尋不到人。”

男子微微皺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護衛,護衛會意,掏出一塊銀錠擺在桌上,男子這才道:“銀兩必不會少,還望姑娘費心。”

白錦看都未看那塊銀錠,面上笑意不減,卻拒絕的幹淨利落:“公子身上命數不一般,錢財,小女子不敢收,人,小女子亦尋不到。”

男子又皺了皺眉,這回才認真看向白錦,見被自己盯着的女子面不改色,淺笑卻疏離的看着自己, 男子問:“姑娘是尋不到,還是不肯尋。”

白錦唇角微勾:“重要麽?無論是哪樣,您都找錯了人來錯了地方。”

這回,男子并未說話,身後面無表情的護衛面上卻是一絲惱怒:“你……”

可護衛将将動了動腳尖,就見到自家主子擡手阻止了自己的動作。

男子面上未有一絲怒意, 看着白錦,語氣謙遜:“在下聽說姑娘同臨安府的劉捕頭交好,在下不是尋仇而去,大可放心。”

白錦不置可否的笑笑,卻不回應,手上不停的為自己倒了杯茶,自顧自喝着,并未有繼續接話的意思,顯然是逐客的模樣。

可男子絲毫不在意,面上有些無奈:“姑娘當真不願幫忙?那在下只能三顧茅廬,還望姑娘不厭煩在下才是。”

這話的意思,便是白錦今日若不答應,男子便日日來,直到白錦答應為止。

便是白錦也未料到男子能這般放下顏面,甚至說有些不要顏面,她詫異的看了一眼男子,而後隐下驚訝模樣,放下茶杯,開誠布公道:“聖上出行,身邊只帶一個侍衛,未免太不小心,若是多來幾次,出了什麽事,小女子擔當不起,還望聖上三思。”

晏夜聽了白錦這話,明白過來男子身份,新奇的打量一番男子,而後撇撇嘴,似是有些失望。

149被罷(三)

趙構并不意外白錦會猜出自己身份,聽見白錦如是說,他嘆口氣,無奈笑道:“此次出行本就瞞着他人,朕無人可信,只敢帶趙一過來。”

白錦看了一眼趙構身後護衛,能被賜皇姓,顯然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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