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卷柏(三) (26)
,皺眉問道:“這什麽?”
白錦又腼腆一笑:“螞蚱。”
廖黎只一瞬便明白這桌上一團裹在一起的葉子究竟出自誰收,不由得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一團:“這玩意兒,誰瞧得出是螞蚱,糊弄本閣主麽?”
廖黎雙臂抱于胸前,碰也不碰白錦推過來的“螞蚱”,顯然是嫌棄極了。
白錦一愣,而後神色黯然的看了廖黎一眼,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語氣淡淡:“約莫……我便是沒這方面天賦吧。”
瞧見白錦這般模樣,廖黎皺眉,看了一眼桌上那一團,又看了一眼白錦,又看一眼那一團,如此反複幾下,見白錦面上戚戚然起來,終究是将那一團粗魯的拿過,收了起來,惡聲惡氣的看着驚喜的望着自己的白錦:“你先說來聽聽,是何事。”
白錦一聽,先是感激一笑,而後躊躇片刻,才道:“怕是有些麻煩。”
廖黎皺眉:“笑話,我雲心閣怕麻煩?”
白錦這才笑開了臉:“那也是。我想問些情報,一是禁軍統領,二是……太師。”
廖黎一聽,一雙眸子死死盯着白錦,蹙眉看她:“女人,你想搞什麽?”
聽廖黎的語氣,就好似白錦是反動人士一般,很是危險。
自然,廖黎更擔心的是,若白錦這女人當真要做什麽,連累自家師兄如何是好。
白錦又怎會不知他的想法,輕笑了一聲,道:“放心,不會連累你家師兄。”
頓了頓,白錦又道:“不過是需要注意他們同誰接觸便是。”
聽了白錦這話,廖黎不語,眉間輕挑,将白錦上下打量一番,才慢悠悠道:“如是說,你要查他們,便是起疑了。”
廖黎倒是想不到,這女人平日裏忙些賺微薄銀子的事,卻如此關注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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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錦但笑不語,廖黎冷笑一聲:“此事卻是不麻煩,小爺直接告訴你,那個王潛,在同丹青國那個使臣接觸,至于太師,姑且不知。”
頓了頓,廖黎又道:“有消息,本閣主會着人告知。”
白錦點頭,看着廖黎,淺笑:“如此甚好。”
談完此事,廖黎抿抿唇,忽而出聲:“螞蚱……”
白錦一愣:“什麽?”
廖黎撓了撓臉頰,似是及不自在:“螞蚱,當真是師兄給我的?”
“自然,你師兄特意多做的。”白錦點頭。
一聽此話,廖黎便曉得,白錦定然也有一只,面上便沉了下來,陰厲的眼看着白錦,警告道:“師兄給你做的,你必須好好珍惜。”
白錦一愣,連忙點頭:“自然。”
自覺感覺不到白錦的誠意,廖黎抿抿唇,面色還是不好,強調道:“師兄給你做的,便是師兄的一片心意,莫要讓本閣主曉得你糟蹋了師兄的心意。”
白錦面上帶了幾分無奈:“小黎這般不信我。”
白錦此話,卻讓廖黎面帶冷色的看了看她:“本閣主曉得的,你一直被人護着慣了,對旁人的心意,怕是不懂得珍惜的。”
“小黎,莫不是誤會了什麽。”白錦不明白廖黎這般猜測從何而來,許久,才諾諾出聲。
“本閣主誤會了什麽?哼,本閣主早便調查過你,”說到這裏,廖黎并不覺得愧疚,倒是面帶不屑的看着白錦,“你來臨安不久,進了谷雲樓,就一直有人在暗處護着你,那是誰的人,本閣主便不說了,那位的身份可不太好。”
白錦張了張嘴,廖黎會調查自己,她倒不意外,此事,她也反駁不得,三哥在臨安城護着自己,她早有猜測,廖北來後,她更是确定。
“你出到臨安,接得一筆筆的差事,都是那人給你拉來的,為了不被你察覺,亦是煞費苦心了,直到我師兄來了,那邊才得了閑,”廖黎看着白錦的眼神,就像瞧一個未吃過苦頭,被養在深閨的小姐一般,“瞧瞧,你不過出了趟遠門,那邊亂成何般模樣。你倒是好,同沒事人一般,可不是最會踐踏他人心意的,本閣主對你極是不放心,卻也不是空穴來風。”
廖黎此話,顯然是帶了偏見了,此事,白錦并不知曉。
聽廖黎的意思,白錦也曉得,不是第一回去汴京,應是此次的事,她不禁面露疑惑。
第一回去汴京,她留了口信,此回,楊言知在臨安城,他應是曉得的。
“飛鷹從前就不是什麽良善的海商,他結識不少倒鬥的,這歪門邪道的行當,甩掉跟蹤的人實在容易,你瞧瞧那邊可不着急麽,”廖黎見白錦的模樣,也曉得白錦不曉得,可越是這般, 廖黎越是厭棄這女人,“瞧你那模樣,便是不曉得,你自然不曉得,你被護的這般好,怎麽瞧得見旁人的心意。”
白錦聽了廖黎的話,眸光一閃,卻不知想了什麽,終究輕嘆一聲,而後笑道:“我倒是不知,廖黎對我這般不滿。”
廖黎冷哼一聲,不再回她,衣袖輕擺,便離開了。
他自然不滿,同師父去那座山裏,瞧見同鐘靈子與世隔絕生活不知外邊戰火紛飛的白錦,他并不嫉妒,只是嗤笑,但他獨瞧不得這女人同自家師兄相處的模樣。
153番外:日常
“是麽,這次得了三千兩銀票?還有五百兩現銀?”
在院落裏習武的楊言知聽見手下的彙報,心情大好,收了刀,坐到石桌前,石桌前看書的思陽順手為他倒了杯茶水,透過面具的眼瞧了一眼那屬下。
跪在下方的人又道:“是,一年的僦舍錢都付清了。”
“好!”喝着茶水的楊言知聽罷,将茶杯放下,拍手叫好。
“不錯,”思陽亦是點頭,而後看向楊言知,“可還要幫着尋差事?”
楊言知心下歡喜, 見思陽又為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搖頭道:“不了,姑且歇一歇,小錦也當好好歇息一番,瞧瞧此回,還去了汴京這麽遠的地方,回來後,還要幫着臨安府那群臭崽子救人,那群狼崽子當真沒用。”
這麽一想着,楊言知便好像心有餘悸一般,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下去。
思陽見到楊言知的模樣,道:“自從主子接受小姐的想法,倒似是想将小姐養成閨中嬌小姐了。”
楊言知也不否認,面上還帶了幾分自得。
思陽心下好笑,便道:“既然小姐出了遠門将回,主子應當去看看,小姐說不得從汴京帶了特産回來。”
思陽自然曉得,白錦回來當天,楊言知就遠遠跟着瞧了,只當時白錦一直同臨安府在一起,沒尋到時機露面,屆時白錦一行舟車勞頓,又在城中東奔西走幫臨安府救人,回了谷雲樓早早便歇下了。
如此,楊言知還未同白錦說上話,思陽心下瞧了幾日,明白楊言知心不在焉,想的究竟是什麽。
楊言知一聽思陽的提議,拍手道:“在理。”
話罷,直接起身便走。
思陽瞥了一眼尚跪在下方的下屬,道:“下去吧。”
楊言知這一出門,直至夜深了才回來,一回來,楊言知便瞧見在院子中央石桌前坐着的思陽,縱身一躍,便到了石桌邊,坐了下來,這才瞧見石桌上擺了兩個壺,一酒壺一茶壺,楊言知徑自拿了酒壺倒了杯,仰首喝了下去,清涼釀酒從喉嚨間劃過,楊言知砸了咂嘴,又倒了一杯。
面前擺着茶杯的思陽看了一眼楊言知,道:“主上看起來心情不錯。”
“還成,”胸口間的護身符,讓楊言知覺得熨帖,唇角不自覺的勾起,可又很快想起什麽,皺眉啧了一聲,“就是那個廖北,太不識相。”
清楚明白楊言知想法的思陽不由得道:“主子怕不是誤會什麽了。”
思陽沒說明,但他私心裏覺得,白錦同廖北應當不是同主子想的那般。
他未見過二人,但自家主子在面對小姐時,腦子總是少了根筋,因此在這事上,他聽楊言知說話,總是存了半分疑慮。
楊言知聽了思陽的話,卻是重重拍桌,似是及其不滿:“哪兒能是誤會,怎麽就是誤會,那就是誤會了,他把咱家姑娘名聲都敗壞了,現下說誤會也晚了!”
思陽見楊言知這般激動的模樣,更是無奈:“主子又曉得小姐是否喜歡?”
楊言知此回未做聲,只默默倒了杯酒,喝了一杯。
良久,院子裏才響起楊言知低沉的嗓音:“小錦喜歡的。”
“嗯?”思陽不由得擡頭去看,楊言知此話,竟不禁讓他信了兩分。
“我是小錦的兄長,”楊言知說到這裏,不忘自豪的挺了挺胸膛,還不忘貶一貶一直瞧不順眼的樊成,“同樊成那陰陽怪氣的家夥可不同,我是同小錦一起玩大的,小錦心裏如何想的,我最是清楚,比之白夜都要清楚。”
聽見楊言知提起樊成同白夜,思陽便沒有插嘴,這幾人的過去,他未參與,自然未有資格談論。
“嘴上不說,但小錦定是在意他的,既然是誤會,小錦沒必要任由他留在身邊。”楊言知這般說着,不自覺的嘆口氣,心下總有幾分不甘心。
“是麽,”思陽搖晃着手中茶杯,杯子裏迎着天上星月,“主子總愛提小姐少時的事,可見記得清楚,那時主子也不小了, 倒是能帶着孩子玩到一塊。”
“自然,你主子我少時,最是會玩,”楊言知嘴角勾起笑意,眯了眯眼,似是又回憶起從前的日子,“帶個小娃娃玩,不在話下。”
“如此,”思陽點點頭,擡頭,面具後的眼,看着楊言知,不自覺的問,“不知主子少時的事,還記得多少。”
“我少時的事啊,可記得不少……”說到這裏, 楊言知卻臉色一變,頓住,皺着眉頭,似是想到了什麽。
“怎麽?”
“沒什麽,”楊言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從前也有人問過我同樣的話……”
思陽一愣,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覺收緊,而後便聽見楊言知淡淡的聲音傳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不必陪我了。”
每每楊言知從谷雲樓回來,思陽總坐在院子裏等着他,聽楊言知談自家最喜愛的妹妹同自己說了什麽。
楊言知現下如是說了,思陽也不多留,默不作聲的起身離開。
院子裏,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嘆息,竟還帶了回音。
“不知将軍少時的事,還記得多少?”
楊言知腦海裏不自覺浮現故人說過的話,又是一聲輕嘆:“容雙……”
隔了些許日子,楊言知卻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什麽,廖北那小子走了?!”
被自家主子殺人一般的目光瞪着的男子,不禁抖了一抖,可還是硬着頭皮點頭:“是。”
“女良的,那小子去哪兒了,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
楊言知咬牙切齒道,話罷手作拳狀狠狠錘向石桌,思陽不禁低頭看了一眼,嗯,裂了道縫,看來氣的不輕。
思陽勸道:“主子,這男女之間的事,不好講,您也不好插手去管。”
“怎麽就不好管了!”已然怒氣上頭的楊言知,完全聽不進思陽的話。
“主子……”
思陽還想再勸,楊言知卻強硬的看向一旁的屬下:“還不去找!”
思陽只得無奈閉嘴。
其實他心下想的很多,他總覺得不對,白錦同廖北的性子,不像是會起沖突的, 怎麽會說離開就離開。
更何況,他特特差了之前白錦接得差事,聯想此次的事,更覺得不對,倒不如說,這個節骨眼上,廖北離開,實在太巧了。
但他曉得這些楊言知都很難聽進去,畢竟碰着白錦的事,楊言知總是沖動些,更何況,若當真如他所想的,廖北此回離開,另有原因,他亦不好戳穿。
他亦是壞了幾分看戲的心,想瞧瞧這些年輕人,究竟想做些什麽。
只是楊言知最終并未尋到廖北,倒是聽到更不得了的消息。
“又出臨安了?去哪兒?”楊言知皺着眉頭。
“應是北上。”
“北上?”聽了屬下的話,不自覺想了許多。
先前那送上三千兩銀票的家夥的身份也查出來了,如今,莫不是又同他有關?
“是,同飛鷹一起。”
楊言知同一旁思陽對望一眼。
又是飛鷹,上回來尋小錦是為了尋物,這回又是為了什麽。
楊言知面色陰沉,終究還是問:“可派人跟着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楊言知的臉色才稍好些。
可還未一刻鐘,又有消息傳來。
“跟丢了!”楊言知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下方的人,“還不去找,還有時間愣在這裏!”
見楊言知這般模樣,思陽嘆一口氣,道:“既然還是飛鷹,那便派人在汴京一帶守着罷。”
眼下只有這個法子,但楊言知面色依然未緩,思陽安慰道:“不必擔憂,上一次也好好便回來了。”
楊言知搖頭:“廖北那小子不在,靠那初出茅廬只會耍陰招的小崽子能護着小錦?”
思陽不語,心道五毒教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更何況,小姐也并不蠢。
但面對方寸大亂的楊言知,思陽曉得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是無用功。
他現下更擔心的,是楊言知會離開臨安,親自去往汴京。
果然,不過幾日,楊言知便提出要動身去汴京。
楊言知的臉色十分不好,思陽對楊言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主子便是去,也是趕不上他們的,待主子到了汴京,怕是他們事情都已辦完,要打道回府了。晏小公子得五毒教真傳,常人近不得身,小姐又身懷占蔔之術,定能規避風險,主子不必如此擔憂。”
好說歹說,思陽才将楊言知勸的熄了心思。
只是接下來幾個月,思陽皆需要勸上一勸,好在有了白錦到了汴京的消息,楊言知放心了一二,直到聽說白錦回了臨安,不僅是楊言知,連思陽都大大舒出一口氣:“回來便好。”
可楊言知聽說趕車的人是廖北,臉色就很是不好了:“怎麽去了一趟汴京,這姓廖的又回來了。”
思陽無奈:“主子,男女之間的事,外人總歸是說不好的。”
他心下想的是,夫妻吵架,也是床頭吵床尾和,外人瞧不懂的。
但他終究不敢這麽說,更何況,廖北出現的時機如此, 他更是覺得自己先前猜測無誤。
怕是,小姐同廖公子演了場戲給飛鷹看,至于原因為何,他不曉得飛鷹究竟尋白錦何事,故而猜測不到。
“哼。”楊言知冷哼一聲,即使是思陽委婉的說法,他聽着也是不滿。
“主子如此在意,不如前去看看。”思陽想了想,還是提議。
“在理。”只是楊言知将要前去,卻被一些重要的事務阻了腳步。
白錦已是安全回臨安,那便是大局為重,楊言知權衡一番,想白錦應是也要休憩一番的,隔些日子再尋她亦是不錯,便留了下來。
#####妹控日常
154風波(一)
廖黎離去當晚,楊言知來了錦閣。
“小錦太不小心,”楊言知一出口,便是責怪,“誰人都不清楚,你就跟着去了汴京。”
想到廖黎同自己說的話,白錦有些無奈,臨安城裏,明裏暗裏關懷自己的,不用想,便是三哥,白錦有些無奈:“三哥說的是。”
這種情況,無論如何,斷不能反駁。
“你同廖北,是給飛鷹設的局?”楊言知頓了頓還是問出口。
雖然遇到白錦腦子總是不太夠用的,但在白錦休整時候,楊言知靜下來想想,還是将事情理清楚了。
如何說,楊言知的腦子都是不笨的。
“是。”白錦抿唇一笑,也不否認。
“飛鷹究竟讓你們去做什麽。”楊言知眸子掃了掃桌上的茶水,舔了舔嘴唇,再看了一眼白錦,又看了一眼茶水。
白錦好笑的看着楊言知的示意,翻手倒了杯茶推到楊言知面前,才道:“寶藏。”
“寶……”楊言知欣喜的端着茶水嘬了一口,聽了白錦的話,不禁揚眉,“尋到了?”
白錦點頭,唇角帶了幾分笑意:“但都沒了。”
楊言知一愣,便見到白錦向自己望過來:“那應是前朝寶庫,裏面已經快被搬空,只留了飛鷹當年進獻給朝廷的金子。”
飛鷹的事,楊言知自然曉得,聽了白錦的話,楊言知眉頭緊皺,良久不語。
見楊言知如此,白錦問:“三哥覺得,是誰人做的事?飛鷹寶庫的消息,也是有人特意透露與他。”
楊言知并未說出自己猜測,反倒看向白錦:“小錦覺得是樊成?”
白錦但笑不語,顯是認可了楊言知的話。
楊言知冷笑一聲,搖頭:“他可不會有這麽好心。”
頓了頓,他又道:“便是當真如此,他也是有目的的。”
白錦不置可否的一笑,又道:“只是此回,我還在海上聽了些趣事。”
“怎麽?”直覺白錦說的應不是一般的事,楊言知放下手中茶杯,看向白錦。
“事關青龍教。”白錦講到這裏,不知想到什麽,抿唇一笑。
“青龍教?”楊言知眉間一揚,詫異的看向白錦。
白錦便将在東海時,所見所聞同楊言知講了一遍。
楊言知聽罷,指尖輕點桌面,遲疑的看着白錦:“小錦,這東北的海盜頭子飛鷹……正是青龍教的教主。”
他當白錦不曉得此事,可白錦臉上笑意更深:“我自是曉得的,故而才覺得此事有趣。”
楊言知便點頭,道:“此事是有些蹊跷。”
楊言知心下思量着,青龍教比之樊成,是好懂些的。
青龍教的掌舵飛鷹,重權重利,行事有跡可循。
既是找了白錦尋寶藏,寶藏還未尋到,不會讓屬下重傷白錦,也就是說,同武昌國接觸的那幾人,并非青龍教的。
此事,卻不知武昌國知不知情。
楊言知想了想,皺眉,武昌國應是不知情的,恐怕當真以為接觸的人是青龍教的。
只是那江白樓他也查過了,幕後确實是青龍教。
誰人在用着青龍教的名義同武昌國接觸?
楊言知怎麽想,都覺得只樊成愛做這事,但楊言知姑且将此事放到一邊,想到思陽的話,看向白錦:“小錦近來似是對朝堂有些興趣,怎麽,有什麽不對?”
“沒甚不對。”
楊言知垂下眼睑:“為兄也不多問,只是若有須得幫忙的地方,盡管找為兄便是。”
楊言知這般委屈的模樣,讓白錦覺得有些好笑:“倒不是什麽說不得的,三哥,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現下許多事,尚不清楚。”
見楊言知依舊低頭垂着眼睑,好似壓根沒有将自己的解釋挺進去的模樣,白錦輕嘆一口,只得道:“三哥覺得,我朝禁軍統領為何頻繁同丹青國使臣接觸?”
頓了頓,白錦補充:“私下裏。”
“禁軍統領?”楊言知沉吟片刻,“王潛?我記得他是個極其忠心的, 那時汴京城破,他恨不得用身軀護住皇城。”
白錦挑眉,這話,她已是聽過一遍了,似乎這位禁軍統領,無論是在百姓中,還是在何處,口碑皆是極好。
于是白錦并未再多問這位統領的事,只道:“如此,太師又如何?”
“太師?”楊言知皺眉想了想的,搖頭,“為兄知曉也不多。”
可聽着白錦挑出的這兩個人,又說了丹青國,楊言知便曉得,此事定不簡單。
屋內靜了些許時候,楊言知低頭陷入沉思,白錦指尖摩擦着杯沿,似是在等着楊言知從思緒裏抽出。
楊言知的面容愈發嚴肅,似是想到了什麽,忽而看向白錦,笑道:“思陽說得不錯,你果真是對朝堂之事有幾分猜測。”
之前楊言知幾次三番想拉白錦入夥,可白錦只想過自己的安分日子,如今斷不會無緣無故關心朝堂之事。
只能是朝堂上的事,影響不小。
可楊言知卻并不覺得麻煩,反倒似是尋到目标一般,振奮起來。
約莫有半年之久,楊言知一度不明白自己還能追尋什麽。
小錦勸慰自己的話就在耳邊,亂世已過,他做什麽,都只會讓百姓诟病。百姓不過是想過安生日子,無論是誰用什麽名義擾亂了秩序,都不得人心。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己不甘心。
這般的私心被戳破, 楊言知帶着一衆人,安定在臨安城,卻不曉得應當再做些什麽。
平日裏只是手下人混跡人群做着生意搜尋着情報,不時收下戰後受災還未尋到落腳之處的人們。
可楊言知內心奔騰的血液未停,只是看到丹青國的人在臨安大搖大擺,受到的上等禮遇,他內心的不甘心就不時湧出來。
他手下那麽些精兵良将,不是為了那些唯利是圖的丹青商人使絆子用的,也不是為了已經腐朽的大梁用的。
可如今白錦的話,讓楊言知意識到,他将要有事可做了。
白錦聽了楊言知的話,笑着看向他話:“說來,三哥這兩年倒是常常提起思陽公子,倒是未有提起,以往三哥書信裏一直說起的容雙公子。”
楊言知本因振奮亮起的眸子一暗,扯了扯嘴角,面上有些僵硬:“容雙……被樊成身邊那個禍害……”
說到這裏,楊言知再也說不下去。
二哥身邊哪個禍害?
白錦只稍想一下,便曉得他說的是誰了:“錦離?”
楊言知聽到這禍害的名字就咬牙切齒。
容雙的事,他本只是猜測同錦離有關,但先前被抓,這錦離手下不留情的模樣,還有嘴裏蹦出的那惡心嗜好,怎麽看,他都覺得容雙的事,同錦離脫不了幹系,新仇舊恨,他是一直記着的,只是暫且尋不到時機,報複回來。
既然提到錦離,白錦心下也猜到些大概,見楊言知眼底的沉痛,白錦擡頭想了想, 問:“思陽公子是近幾年跟着三哥的?”
“是,”只當白錦是好奇,楊言知點頭,“思陽在戰時失了容顏,戰後尋到我這尋求庇護。”
“是麽。”白錦點頭。
直覺不對的楊言知問:“怎麽?”
“無事,”白錦對楊言知揚眉一笑,“只是,若是可以,三哥可将今日之事同他商量。”
思陽本就是楊言知的智囊,凡事楊言知是會同他商量的,只是如今白錦現下這麽說,楊言知卻覺得有些奇怪。
在楊言知眼裏,白錦應是不熟悉思陽的,可現下白錦的話,卻像是十分了解似乎一般。
但楊言知還是應了白錦的話,回去就将今日同白錦所言,同思陽道了一遍。
思陽聽罷,面色有些嚴肅:“王潛?他确實是忠心,只是,要看忠心的是何。”
楊言知眼底一閃。
忠之一字,亦是複雜的。
王潛的忠,是對大梁王朝,抑或大梁王朝的統治者,還是旁的什麽。
在行為上看起來似是一般的,但卻皆有不同。
“你的意思,”楊言知看向思陽,“王潛同丹青國接觸……”
思陽點頭:“應是對大梁不利。”
頓了頓,思陽皺眉:“小姐亦在意太師……”
怕是,要變天吶……
思陽輕嘆口氣,卻見到自己一生追随的男人眼底放着光,像是見到與之一對的對手一般:“若當真如此,咱們定不能讓他們得逞。”
見到這般的楊言知,思陽面容一滞,而後帶上笑意,既是如此,他自當出一份力。
。
統領府,書房內——
一身着青衣圓領袍的男子坐在太師椅上,看着側方坐着的王潛道:“大人,丹青人向來不知餍足,咱們如同與虎謀皮,實在應當小心。”
“本大人心中清楚,丹青要的西北那邊,那本就是莽荒之地,讓給他們也無妨。”話罷王潛不禁冷笑,心道到底只是蠻夷之國,即便是要地,也挑不來地方。
男子看見王潛的模樣,皺了皺眉,道:“只是丹青蠻夷之地,無信可言,只怕他們一直不放了太子,倒是變本加厲索要籌碼。”
王潛見他不放心的模樣,亦是皺眉:“此事不必再議,你莫要忘了,朝堂上坐着的那個,可不是正統之人,朝裏那群老家夥,更是挾天子令諸侯,我王家世代忠良,最後卻是聽任于這幫鼠輩麽。”
“自然記着,”男子連忙低頭,表示忠心,“只是都說丹青是蠻夷之地,可此次丹青派來的使者,在下覺得并不簡單,故而有些顧慮。”
王潛聽罷點頭:“此話倒是不假,只是如今礙事的臨安府那幫流民不在了,咱們還需得找個時機,将朝裏那群老家夥弄掉,說到底,咱們還是須得丹青幫一把手。”
男子張了張嘴,見到王潛這般模樣,終究勸不出口。
他總覺得自家大人對待丹青一事,太過輕率。丹青的野心豈是西北那片莽荒之地便可足夠的,若說丹青沒旁的計較,他卻是不信的。
只是他了解自家大人的性子,認定的事,是聽不進勸的,他也只能在适當的時候,提醒一番,不可操之過急。
雖是王潛府上得利的幕僚,可他只是了解王潛的性子,才得以被重用。
書房屋檐上,一黑衣勁裝男子,将二人對話一一聽去,見那幕僚離開,他才回去禀報。
155風波(二)
【吉布澤,這麽晚了,你去哪兒了?】西裏甫正到院中乘涼,卻見到自家使臣将從大院門口進來,看樣子,方才是不在院中的。
以往這個點,西裏甫都已睡下了,吉布澤略微詫異一下,而後道:【無事,出去走走,怎麽,皇子可是睡不着?】
西裏甫點頭,狐疑的看着吉布澤,故作正經的問:【本皇子覺得,近來你總有什麽事瞞着,你總是不在。】
【皇子,我們來大梁,并非無事,自然不能一直在院中待着,】說到這裏,西裏甫看了一眼吉布澤,故作試探,【皇子若是不滿,不如下回,一同前往?】
西裏甫一聽就皺眉,他不喜歡同大梁的官員來往,他們的話,他又不懂,于是他搖頭:【不了,本皇子睡了。】
只丢下一句話,西裏甫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
十分了解西裏甫皇子的吉布澤滿意的挑眉,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将将回屋,點亮油燈,燈影一閃,眼前便站立一人,沖他行了一禮:【吉布澤大人,您同大梁人談的如何?】
吉布澤揮手,示意來人坐下,便将近來之事同來人一一說了。
來人聽罷,心下冷笑,大梁國朝堂上的人也是各懷鬼胎,但這樣便是最好,而後他看向吉布澤:【大人覺得如何,當同哪方合作?】
【太子留着,就是籌碼,是咱們談判的底氣,對咱們有好處,可太師一派催得緊,要太子死訊……】吉布澤頓了頓,皺眉不語。
來人便道:【王潛要我們将質子送回,太師一派要那質子的死訊,兩方皆是将此事作為底線,選其一,便無法其二,還請大人好好斟酌。】
吉布澤看了一眼他,眼底帶了幾分笑意:【怎麽,我以為你心下已有了計較。】
【大人說笑了,】來人謙虛擺手,頓了頓,還是道,【不過,王潛對大梁太過忠誠,又有領兵之才,太子一旦回去繼位,只怕大梁,可就不好拿下了。】
吉布澤點頭,而後笑道:【此事不急,看他們每人送來的籌碼多大,王潛允了我們西北之地,可那邊,卻許了咱們東北富庶之城,王潛為了太子,恐怕還能再許,咱們不費一兵一卒,只憑着一個質子,便可将大梁大半江山捏在手裏,何樂不為。】
丹梁大戰,丹青拿了大梁半壁江山,卻都是黃土戈壁之地,這王潛拿來的籌碼,他實在瞧不上眼,單看兩方可還能再加籌碼。
來人亦是笑了:【大人說的在理。】
。
“是麽,”尚全看着跪在一旁的人,看了一眼一旁的樊成同青玄一眼,“丹青胃口倒是不小,就怕朝廷裏兩方的人都已等不及。”
青玄挑眉,看向樊成:“主上如何看。”
一身黑衣的樊成坐在廊檐邊的椅子上,靠在長廊柱子上,雙手攏袖,偏頭看着他處,屬下來彙報時,也好似并未聽見一般,聽到青玄問出聲,寒澈的雙眸才望過來:“那個太子,沒用了。”
青玄聽罷,同尚全對視一眼,尚全唇角微微揚起的一抹笑:“倒也是,太子沒了,王潛只能忠于如今在位者,自是會同蔡靖狗咬狗,蔡靖雖是太師,可無兵權,但朝中官員皆是其手下,王潛同蔡靖二人鬥法,怕是不分伯仲。無兵權的蔡靖自是向外求援,屆時我們有何要求,輕易可提。”
畢竟,蔡靖同他們合作已不是一兩次。
青玄見樊成不反對,皺了皺眉:“王潛當真無事?”
王潛此人,雖說愚忠,但領兵能力極好,太子一死,等同給當朝在位者增了不小的助力。
“無事,”樊成開了口,“忠心,但無腦。”
青玄同尚全挑眉對視一眼,說起忠心無腦的,他們這裏也還是有一位的,也不知大人準備留他幾時。
。
谷雲樓——
白錦午間用過飯,正想領着江烨然去二樓教習,将推開門,卻見到大大敞開的窗口,一人坐在椅子上,雙腿架在桌面上,斜睨着眼看着自己。
白錦不由得笑道:“怎麽小黎要來,不提前說聲,這個時辰,可用過飯了?”
廖黎看了一眼白錦身後,果見自家師兄感覺到動靜跟了上來,身後還跟了一他不熟識的少年,他對錦閣的事了如指掌,曉得這少年便是白錦的徒弟江烨然,沒再多打量,再一偏頭,卻見到異常讨厭的小鬼,亦步亦趨跟在自家師兄後面,他皺眉,啧了一聲,轉過頭去。
晏夜本是要出門尋自家徒兒,見着廖北模樣不對,就跟了上來,哪曉得見到讨人厭的家夥,這家夥還一副不待見自己的模樣,晏夜自然不滿:“呵,你不必問他許多,雲心閣大閣主,吃的同咱們尋常人家自然是不同,瞧不上咱們這些尋常菜色。”
怼了白錦,晏夜才白了廖黎一眼,轉身離開。
見晏夜離開,廖黎才面帶滿意,看向自家師兄:“師兄送的螞蚱,我很是喜歡,好好收着了。”
白錦攏袖往桌邊走,見到廖黎這般反差,不禁側目。
卻見廖北看着廖黎,點頭,一本正經的問:“用過飯了?”
聽見自家師兄發問,廖黎連忙點頭:“用過了的。”
廖北下巴微點,走向白錦身旁坐着,不再作聲。
廖黎見到這般模樣,抿抿唇,還是對白錦道:“本閣主聽來一些有趣的消息,特特過來告訴你。”
說到這裏,廖黎帶着幾分倨傲的看着白錦。
廖黎心道,這本是錢貨兩清的交易,雖說收到的不是錢,送出的不是貨,但也只是生意,如今他這閣主親自過來,這女人應當深感榮幸。
見到廖黎這般模樣,白錦嘴角輕勾,順着道:“這般的小事,還勞煩小黎親自過來。”
頓了頓,白錦偏頭看了一眼廖北:“廖北,快給你師弟倒茶,這一路來,小黎當是渴了。”
見到廖北真的伸手去拿茶杯,廖黎連忙放下架在桌上的雙腿,嘴上連道:“不用,怎好勞煩師兄……”
可話說的已是晚了,廖北已将茶水倒好,擺到了廖黎面前,廖黎看着面前的茶杯,終究還是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拿過茶杯,喝了一口。
白錦見他這般模樣,掩袖輕笑。
廖黎見了,壓下嘴角笑意,放下茶杯,見白錦并無讓人回避的意思,清了清嗓,道:“蔡靖那邊,尚未有甚動靜,倒是那個王潛,今日同他府上幕僚,談了些趣事……”
随後廖黎便将屬下探得的事一一講了。
白錦聽罷,輕嘆口氣:“如此說來。他們果真是各懷鬼胎。”
“朝堂裏的人,就沒有一身清水的,”廖黎冷哼一聲,而後滿不在意,“但到底同本閣主無關,本閣主向來不多管閑事。”
話罷廖黎瞥了一眼白錦,含沙射影的意指白錦。
白錦也不惱:“有勞小黎了。”
廖黎沒回應,只拿着眼角偷看着廖北,而後便冷聲道:“本閣主的事辦完了,告辭。”
“诶,且等等。”白錦将人喚住,卻看向廖北,廖北默不作聲,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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