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卷柏(三) (29)
因着那山谷的土質水源,不少珍貴藥材只能在五毒谷才中得出,只要挪了地,必死無疑,當年五毒教在江湖上也強勢過,便是靠着這五毒谷裏獨一無二的藥草。”
只是許多原因之下,終究是只剩下些許人在苦撐,直到現在,只剩下晏文晏夜二人。
天快黑的時候,幾人就到了五毒谷。
既然是五毒教的底盤,五毒谷自然不好進,但有晏夜帶路,一路上也并沒有什麽麻煩,那些毒物紛紛繞着幾人不敢靠近。
到了山谷裏面,白錦不禁帶了幾分笑意,雖說谷外毒物重重,但谷內倒是鳥語花香,綠草盈盈。
只是那些花顏色極是鮮豔,也從未見過,想來并不是一般花草。
晏夜帶着白錦同廖北兩人往一處屋子裏走,叮囑兩人只可在屋子裏呆着。
路上的時候,白錦看見遠處有一處與谷內這世外桃源有些不同的地方,雖然離着遠,但因着是黑色的,白錦還是看了個真切。
那是一個燒焦成炭的屋子,火勢應是不小,只剩下了房子的骨架,可有些奇怪的,若是那般大的火勢,這遍地青草,又豈會只燒掉那麽一間屋子。
白錦才看了幾眼,前方急匆匆前行的晏夜就回過頭不耐煩的看着她:“走快些。”
待将兩人帶到了屋子裏,晏夜準備出去找解藥的藥草,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番白錦:“聽着女人,這山谷裏面,絕對不許亂走。”
廖北的性子晏夜是了解的,自然未有囑咐,這般想着,晏夜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江烨然,警告道:“還有你,若是亂走,碰上些什麽,小爺可不會管你。”
“這山谷裏瞧着到處都是毒物,我自然不會亂走,”白錦應聲道,“徒兒更是不會。”
“呵,眼力不差。”晏夜只抛下這一句,便急匆匆的離開。
白錦在屋子裏同廖北江烨然坐了一會兒,晏夜便趕了回來,看了眼廖北的臉色,确認毒還未發,他便匆忙丢下一句:“我去藥爐,不要亂走。”
之後便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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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錦抄手安坐在椅子上,想到晏夜的模樣,帶了幾分笑意:“這般一直強調莫要亂走,雖然知曉這山谷便是毒物,都想要反着來了。”
廖北在一旁未接話,白錦也不覺什麽,四下打量着屋內。
一直未出聲的江烨然看了看桌上灰塵,提議道:“今夜必是要留在山谷的,還是将屋子打掃一番為好。”
白錦點頭:“徒兒說得不錯。”
這般,三人便起身打掃起屋子來。
晏夜所說的藥爐就在這屋子後邊不遠的地方,可直到天色完全暗了,過了子時,晏夜都還未出來,只聽到藥爐裏時不時傳出來聲音。
雖然聽到晏夜說這毒物霸道,但沒想到連解藥也如此難以調配,白錦同廖北江烨然帶着幹糧到了藥爐前,還未來得及敲門,就聽到晏夜粗聲粗氣道:“沒事一邊呆着,不要過來煩小爺。”
白錦也不惱,只軟了聲音道:“小晏還未用飯,吃了幹糧再配藥,不然身子也撐不住。”
屋裏安靜片刻,便聽到腳步聲,而後門開了,只是門後面小公子的模樣卻與往常不同,約莫是調配的有些焦急,樣子有些許狼狽,白錦愣了愣,而後将手中幹糧同水遞了過去。
見晏夜接過,白錦問:“可需要幫忙?”
晏夜本是皺眉,帶了幾分嫌棄的看了白錦一眼,而是便見白錦的模樣不似開玩笑,想了想,讓了半個身子給三人:“你幫我磨藥,木頭負責生火,那邊那個酸書生,聽我報藥名去藥櫃拿藥。”
江烨然一愣,本想說不識得草藥模樣,又見到屋內密密麻麻的藥櫃上貼着藥草名字,便點頭應下。
這般分配下來,四人便有條不紊的開始了。
及至天亮了,一夜未眠的四人才将解藥趕制出來。
用過藥後的廖北被晏夜一把拽過把了脈,而後晏夜點頭,因着疲倦而有些發紅的眼看着兩人:“行了。”
四人又耗了些時間,整理出了四間屋子,草草洗漱後,便各自休憩了。
白錦畢竟身子不如兩個練武的人,這一睡,就渾沌許多,再睜開眼,只發現天還是亮的,而廖北站在自己床前,她打了個哈欠,才問:“他走了?”
廖北點頭,問:“要去麽?”
白錦搖頭:“不必了,總該留些秘密與他的。”
頓了頓,白錦還是坐起身,笑道:“不過,我們總是可以逛逛這裏的,那邊有一間屋子,我很是好奇。”
二人便來到了那燒焦的屋子前。
近處看,便更能知道當時的火勢猛烈,屋裏沒有一點殘餘的物什,只有幾個被燒成炭的柱子和房梁,才能瞧出這以前是間屋子。
只是……
白錦看着地上燒焦的黑土,又望了望外邊的青草,眯了眯眼。
這顯然是有人蓄意縱火。
燒焦的屋子外,只有一小圈的黑土,若是強烈的火勢,自然是不應當的,應是有人先将屋子周圍的草拔掉,防止火勢外延,而後才點的火。
也就是說,縱火的人目标很明确,只是為了燒毀這件屋子。
若是這樣,那這裏,自然要細細察看一番,看看究竟有什麽好東西,這般想着,白錦将袖子紮緊,便走到這屋子的中心,四處查看着。
其實真的沒什麽好搜尋的,因為處處都是焦炭,若這屋子裏真的藏了什麽東西,能存活下來的,約莫也只有一個地方。
白錦低頭看了看腳下,便四周看看,挑了個大的木塊,走一步便敲一敲地下,可這般反複,都沒發現什麽異常。
白錦不禁偏頭,想了想,蹲到地上,用那木塊挖起地來。
眼前一暗,白錦擡頭,正見到廖北站在身前。
雖然廖北沒說話,但白錦還是明白了廖北的意思,想到之前廖北一個掌風就将土地掀起大半,白錦眨眨眼,搖頭:“還是用挖的吧。”
若是廖北出手,也太過明顯了。
廖北默不作聲的蹲下身子,想白錦伸手:“給我。”
白錦不自覺的将手中木塊給了廖北,就見到對方用那并不鋒利的木塊,挖土如挖豆腐一般的很快就尋到了底下的暗格。
白錦靠過去一看,暗道難怪即使敲擊地面也沒有動靜,這暗格藏得極深不說,還是用的厚厚的青銅做門,只是若是青銅做門,也是不好開的。
白錦不由得抿唇,那放火的家夥,未免太過粗魯,怕是連打開暗格的機關也一并燒毀了。
不過既然暗格已在眼前,白錦也不客氣,直接示意廖北,用劍一把将那暗格劈開。
暗格裏還有一盒子,打開來裏面是一卷冊子,書冊裏面夾了不少紙張,約莫是對這書裏內容的心得。
白錦快速的翻了翻,看清裏面內容後,臉色便有些不好。
但她未多過停留,将書卷踹到懷裏,讓廖北将地面還原了,兩人便一道回了屋子拿了幹糧來吃。
163秘術(二)
雖并未睡幾個時辰,但為防晚間睡不着,兩人都未再睡覺,只不大會兒功夫,晏夜黑着臉回來了。
白錦吞下口中的餅,不由問道:“這是怎的了?”
晏夜咬牙切齒,白淨臉蛋都扭曲了:“晏文,那個該死的女人!她不僅動了山谷裏的藥材。”
白錦帶了幾分疑惑的看着晏夜。
這無人的山谷裏除了藥材還會有什麽。
五毒教本就只剩晏文和晏夜二人了。
只這話白錦終究沒有問出口。
晏夜冷靜片刻,道:“小爺要去汴京,不和你們同路了。”
白錦點頭示意了解,而後問:“找晏文?”
見晏夜不做聲,白錦當他默認,道:“可她應是不再汴京城的。”
晏夜皺眉:“那在哪裏?”
白錦淺笑回道:“之前蔔了一卦,她應是在荊州。”
“荊州?”晏夜蹙眉,可很快發現不對,望向白錦,“你之前沒事,做什麽算她的位置。”
白錦面不改色,解釋道:“咱們不是遇到了青龍教的人,我便順手蔔了一卦。”
晏夜也不過多追究此事,只心裏大致算了下,荊州倒是不遠,當下便決定要去荊州城。
荊州城雖離此處不遠,但若要去塞北,荊州便是繞了路的,故而晏夜還是準備一人上路。
更何況,此事是他的私事,他不打算帶上白錦和廖北二人。
可白錦卻堅持:“自然是要一同去的,荊州城可不小,小晏如何找人。”
“你不是還要去塞北,戰事可不等人。”晏夜一口回絕。
“我們只是去塞北尋人,戰事我可幫不上忙,尋人的事不急,咱們可先繞道同你去一趟荊州,”說到這裏白錦面露幾分向往之色,“說來,荊州城我還從未去過,聽說是個同臨安完全不同的城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晏夜也不再羅嗦。
先到之前的城鎮補充了幹糧和水,幾人便往荊州而去。
到了荊州,晏夜直接找白錦問出晏文位置,徑自找上門去。
在宅子裏享受難得的空暇時光的晏文,見到闖進來的幾人,眉尖一挑,笑道:“當真難得,沒見過你們這般喜愛找死的。”
晏夜見到晏文,眼底迸發出怒氣,但幾個呼吸間又冷靜下來,嗓音裏都透着忍耐:“人呢?”
晏文捋着衣袖的動作一動,眼底閃過了然:“哦,看來你去谷裏了。”
晏夜見對方顧左右而言他,更是生氣,有重複問了一遍:“人呢?”
晏文帶了幾分諷意的看着晏夜:“同你有關麽?”
晏夜死死盯着晏文,晏文被晏夜的目光弄得有些氣惱,就像一直害怕自己的聽話的狗忽然會咬人了,她眼底透了幾分冷意:“如果你只是像只無用的喪家狗一般過來沖我吠幾分,那你可以滾了,若你是想動武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更好,今日我便有了理由殺了你這廢物。”
晏夜雙手握拳,身子都在顫抖,顯然是忍受着極大的怒意。
可他終究沒有動手,晏夜眼底閃過懊惱與黯然,他自然知曉今日這行為有多蠢,說到底,他還是太弱了。
晏文見到晏夜這副模樣,才稍稍滿意了些:“行了,我不會将她怎樣,你遲早會見到的。”
晏夜一愣,眼見晏文似乎并未有害她的意思,也收了幾分怒意。
白錦見到二人這番模樣,抄着手笑道:“小晏,若是你談完了,可能讓出些時候,我想同你姐姐促膝長談一番。”
“她不是我姐姐。”晏夜眼底一寒,甩袖就走。
及至門口,晏夜還是不放心的留下一句:“小爺在馬車裏等你。”
江烨然看了自家師父的眼色,緊緊跟在晏夜身後。
白錦笑眯眯的看着兩人離開,才自顧自的走到晏文面前坐下,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但總歸會好的。”
晏文不耐白錦這女人這般裝模作樣,直接道:“少廢話,你要同我談什麽。”
她更想問的,是這女人同她有什麽好談的。
白錦看了一眼桌上擺着的糕點和茶水,再看向晏文,道:“青龍教要做的事,還是停一停吧,如今咱們當一致對外。”
晏文挑眉:“你是何意思。”
可語氣裏并未帶着疑問。
白錦便直接了當道:“那個盜了兵符出逃的武将,應是你們的人吧。”
她直直盯着晏文的眼睛,問:“你們想做什麽?”
晏文說出的回答十分大膽:“清君側。”
白錦眉梢不經意的一動,帶了幾分笑意的看向晏文:“恕小女子直言,您看上去,可不像是憂國憂民的人呢。”
晏文倒是不惱:“我只是青龍教的一個分舵主,自然不是我說了算,不過是奉命行事,你找我談這些是浪費時間。”
白錦見對方将鍋往青龍教教主身上一推,心下有些好笑,便道:“說來,五毒教沒了教衆,您不接任五毒教教主之位也無可厚非,但您如何看也不像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怎麽,就加入了青龍教甘為他人做事呢。”
晏文聽着白錦的話,難得的覺得眼前這女人有趣起來,嘴角勾了一抹笑意,卻問:“你是何意思?”
“小女子鬥膽,青龍教一直被說是為利為權,可待在他人手下助他人得勢得權,與您無任何好處,”見晏文笑望着自己,似乎對自己的話并沒惱意,白錦便說了下去,“怕是青龍教教主飛鷹,并非外界傳聞那般,而且,他的目的同您的一致。”
晏文難得帶了幾分欣賞的看向白錦,她坐直了身子,雙手放在桌上,握拳:“你很聰明。”
白錦腼腆一笑:“過獎。”
這模樣又讓晏文嫌棄的啧了一聲:“雖然我依舊讨厭你。”
頓了頓,晏文道:“清君側,對你們有百利而無害,若不是朝廷裏那些廢物,當年的丹梁大戰也不會輸,不是麽。”
白錦點頭,她想到那武将是青龍教的人時,也猜了不少對方的動機,可無論哪樣,她都覺得不對,白錦語氣裏帶了幾分無奈:“故而小女子一直想不明白,您實在不像有如此大義的想法,為國為民的人。”
晏文笑了,眸子裏帶了深意:“若我說,我同丹青有仇呢?”
見白錦帶了幾分疑惑的望過來,晏文移開視線:“告訴你也無妨,我娘,是因丹青人而死。”
白錦一愣,就聽晏文冷笑一聲:“五毒教那時雖沒落,又豈會只剩幾人,當年丹梁大戰,我五毒教也有相助,才會損失不少教衆。”
說到這裏,晏文眼底的寒光更甚:“丹青的那些賊人趁亂擄走了我娘,讓我們用解藥來換。他們給我娘下了他們所中的毒,下毒的,是那個叫尼加提的男人,我娘那時候懷了八個月的身孕。”
白錦心下有了數,那個丹青的戰神,為了取勝,看來是無所不用其極。
只是,身孕?
白錦忽而想到了什麽,望向了晏文。
晏文見白錦望向自己,扯了扯嘴角:“我娘為了護住肚子裏的孩子,将毒素上引,雖是被救了回來,但毒素已然到了心脈,已無藥可解。”
白錦已然确信,那個孩子,便是晏夜,她張了張口,還是問道:“你若因此恨丹青,那你恨那個孩子麽?”
可晏文卻低下頭,遲遲未回答這個問題。
白錦想,許是她也不清楚答案,于是她輕嘆口氣,道:“那麽,我們來談一談,起死回生之術吧。”
即使是說到青龍教的秘事,晏文臉色都未有變化,卻在聽見白錦這話後,臉猛的一沉:“你什麽意思。”
白錦好似未見到對方變了臉色,只笑着回道:“去五毒谷的時候,小女子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準确說,是一本有趣的冊子。”
晏文臉色更沉,連聲音裏都帶了幾分惡意:“你還真是膽大,五毒谷的東西都敢碰。”
“這不是有小晏在。”白錦十分自然的回了句。
“更大膽的是,你竟敢在我面前講出來,我可不是那個蠢貨。”晏文的手指輕動,顯是動了怒,可她餘光瞥到一旁的廖北,又熄了心思。
“您大可不必如此動怒,這冊子只有我一人看了,只是書冊裏提到的一些事,我實在有些在意,才想請教您一番,看來你果真是知情的,”白錦說到這裏,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些,“那您可知,那書冊是誰人留下的。”
晏文因着廖北在拿白錦沒有辦法,回道:“五毒教前任教主。”
五毒教前任教主,那不正是晏文同晏夜的親生父親麽,白錦臉上的笑意頓消:“看來晏姑娘也是尋過這冊子,只是并未尋到吧。”
晏文不置可否的看了白錦一眼,卻不回話。
“我是在一間燒毀的屋子下尋到那冊子的,那間屋子,是晏姑娘燒毀的吧,”白錦說到這裏,眼底已帶了幾分了然,“晏姑娘對自家弟弟還真是體貼。”
若晏文想要那冊子,是絕不會用火燒那間屋子,顯然,晏文是想毀了那冊子,可遍尋不到,才直接将整間屋子燒毀。
晏文聽見白錦的話,像看蠢貨一般看了白錦一眼,才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對了,小花,”見晏文疑惑望過來,白錦勾起唇角,“那條花蛇,原應是晏姑娘的吧。”
“不,那是前任教主的。”
“是麽,”白錦不知想到什麽,面上笑意更深,“如此重要的藥引,晏姑娘倒是扔的幹脆,還是晏姑娘神機妙算,曉得小晏那花蛇會碰到小晏呢?”
晏文直接回了一句:“與你無關。”
之後便是油鹽不進的模樣。
白錦見她這副模樣,便道:“小女子不才,曉得一些陰陽之道,只是起死回生之法,自古以來,是從未成功過的,即便是所謂一命換一命,亦只是有去無回的路罷了,所謂千年一遇的藥人之軀,所謂藥人之血哺育的藥引,說的邪乎,但也只是空想罷了。”
“你不應當同我說,”晏文已有了幾分不耐,“你應當猜到了,想用那法子的人,不是我。”
娘親屍首一直好好的保存在千年玄冰裏,密道入口也只父親知曉如何打開,直到父親将死,死前将自己關在了密道裏。
而後晏夜晏文先後離開五毒谷。
可不久前,密道口還是被晏文破解。
沒人曉得,那裏面只剩下兩具白骨。
玄冰怎會讓屍首腐化,那只能是父親的化屍水。
164戰歌
見到白錦從宅子裏出來,晏夜斜眼看她:“你們談好了?”
頓了頓,還是不滿道:“你同那女人有什麽好談的。”
白錦含糊答道:“青龍教的事。”
晏夜依舊望着白錦,白錦有些不自在,猶豫半晌,還是從懷裏掏出三張銀票。
晏夜眼疾手快接過,問道:“哪兒來的?”
“晏文給的。”
白錦剛說完,就見到晏夜滿臉嫌棄,恨不得将銀票撕碎,連忙又道:“飛鷹傳的話,說是晏文若是遇見咱們,就将銀票給咱們,這是青龍教的錢莊的銀票,能兌現的。”
飛鷹?
那這銀票就是之前他欠下的了。
晏夜也不多想,滿意收下。
“咱們出發去塞北?”白錦想了想,還是問他。
晏夜默了幾秒,點頭。
他便是找到晏文這女人門上來,也拿晏文沒有法子,況晏文看來是好好保管着她的,那自己也不必着急,正如晏文所言,如今還不到時候。
這般想着,晏夜的手不自覺的捏了捏小花的腦袋。
馬車一路西行,很快便是塞北,只是還未到,白錦一行便在鄰着邊關城的一個城池中,碰上了劉志學。
将将用完早點的劉志學見到一輛馬車停在自己身旁停下,擡頭一看,就是廖北的木頭臉,劉志學先是詫異一下,便看向馬車的車簾,果然,車簾打起,便是那時時不讓他清淨的女人,只見她巧笑嫣然,語氣裏含了幾分欣喜:“劉捕頭,許久不見。”
劉志學還未回應,身後買了東西從店鋪裏出來的汪傑正巧瞧見,已然興奮的道:“白姑娘,你們怎麽也來了。”
白錦下了馬車,同汪傑打了招呼,晏夜見汪傑又帶着期待的看向自己,默了默,還是倨傲的點了點下巴。
緊跟着晏夜下了馬車的,是汪傑并不面熟的少年,對方帶了幾分腼腆的對自己打了招呼,汪傑一愣,亦是回了笑意過去。
劉志學見到幾人互動,皺着眉頭:“前方不遠便是戰場,你過來做什麽?”
白錦對劉志學語氣裏的嫌棄滿不在意,只問:“過來看看你們的成果。”
劉志學眉間舒展開來,又掃了眼白錦幾人,轉身便走。
汪傑見了,連忙解釋:“老大的意思是讓白姑娘你們跟上去。”
白錦感激一笑,便同晏夜廖北跟了上去。
塞北這地方,土地遼闊,可商業并不繁榮,雖說這也是一座城池,但商鋪比之一般的城,商鋪并不多,荒地空地亦是不少。
但這倒是方便了某些人。
比如臨安府這一衆。
眼見着臨安府的人直接在城的郊區圈了個校場出來操練,晏夜不由得啧啧稱奇。
最讓人稱奇的,便是校場裏的人,少說也有千人,這短短幾月不見,這已是小小一支軍隊了。
“這便是從前跟着你們的人?倒是不錯,”白錦嘴角的笑意透着滿意,可說出的話卻是一針見血,“雖是沒什麽紀律,軍法這東西對他們怕是也沒什麽威懾,但武功不錯,戰場上也能以一當百。”
校場上的數千人正在操練,一個個均是身強體壯的模樣,可卻不見得有多整齊劃一,劉志學也知道手底下這些人的能耐,只當白錦是順口恭維,便也沒聽進去:“臨安城的那些事,是誰人做的。”
白錦收回視線,看向劉志學,笑道:“劉捕頭離皇城這般遠,還關心着朝政,實在是忠心可鑒。”
劉志學壓下嘴角,白錦便也斂了逗樂的意思:“依劉捕頭的猜測,當時誰人做的?”
“呵,”劉志學低頭冷笑一聲,“依老子看,那幾個不省心的家夥們都摻了一腳。”
白錦嘴角笑意加深:“可不是麽。”
導火索是前朝太子過世,雖然此事密而未宣,但當知道的人卻是都曉得了,之後便是王潛被人陷害,此兩件事,瞧着都像是樊成的手段。
王潛的事情鬧大,市井流言止都止不住,煽動民心——這是楊言知一貫喜愛的招數。
之後太師被人直指霸權,一衆書院書生跪在皇城門口,自然亦是和楊言知脫不了幹系。
至于樊成……
白錦心下也只是猜測,怕是太師的霸權是樊成故意露出的風聲,楊言知只是順水推舟。
武将協兵符出逃,晏文已然是承認了,青龍教在這其中,必然有推波助瀾。
白錦知曉劉志學是個極聰明的,應是猜的八九不離十,問出這麽一句,不過是諷刺兩句,本也沒想要答案,便道:“事情已然如此,現下計較這些卻是晚了,倒不如放在眼前。”
眼前?
劉志學因為白錦的話一愣,很快明白白錦的意思,嗤笑一聲:“戰場?丹梁大戰,我們做過義軍是不錯,可也曉得做義軍的苦,更是曉得軍營,并非是有武力的人便能去的,我們,終究是江湖草莽,如今這戰場,我們過去便是送死。”
雖是貶低了自己人,可劉志學最後的話終究是暴露的心思。
“何必妄自菲薄,”白錦含笑,“不過,聽劉捕頭這意思,就像是這仗我們打不得一般。”
劉志學聽了白錦的話,眼底帶了幾分諷意:“怎麽,你覺得憑一己之力,可力挽狂瀾?”
見白錦沒否認,劉志學嗤笑一聲,道:“我看這是螳臂當車。”
白錦笑着搖頭:“劉捕頭倒是看得起小女子,戰場這種男兒家的事,小女子自然不會插手,也不過是帶了個人過來。”
劉志學先是疑惑,很快,銳利的視線便直直盯向江烨然:“他是誰?”
“三大将裏,江家軍當年受創最少,您覺得呢?”劉志學如此快的反應,讓白錦笑了兩聲。
劉志學挑眉,又看向那帶了幾分書生氣的少年:“江世忠的兒子?”
見白錦點頭,劉志學視線微緩,可還是問:“那又有何用。”
“這孩子天資聰穎,丹青如今有厲害的謀士,咱們如今也有了,這謀士,還能帶來軍隊,如何無用?”見劉志學望過來,白錦墨澈雙眼裏笑意愈發濃重,“全大梁都曉得如今邊疆戰事吃緊,依小女子看,如今想往邊疆來的人,可不止是咱們,不過是尚在觀望罷了。”
話落,白錦看了一眼江烨然,少年乖巧的立在車邊,聽着白錦同劉志學談論自己,面上也并無變化,白錦帶了幾分欣慰,視線轉回劉志學身上:“只是邊關城雖近,卻不是什麽人都能靠近的,劉捕頭可能将人送到韓老将軍的手上?”
劉志學看了一眼江烨然,點頭。
“先謝過劉捕頭了,”白錦莞爾一笑,“容小女子先同徒兒交代兩句,之後便交于劉捕頭您了。”
劉志學很是識趣,點點頭,領着汪傑向前走遠了些。
白錦行至江烨然旁邊,見少年亮若星辰的眸子望着自己,輕聲交代着:“這便要去戰場了,為師沒法跟去,徒兒可害怕?”
“不怕,”少年乖巧搖頭,“徒兒少時是跟着爹爹在戰場長大的。”
“徒兒最是勇敢,”白錦便輕笑出聲來,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腦袋,“韓老将軍是識得你的,自然不會阻礙你的步子,可你一書生,又年紀尚小,憑着你爹的名號就進了軍營,定是要吃些苦頭的,徒兒也不必憂心,只需專心為韓老将軍出謀劃策便是,不必同旁人争執。”
“徒兒省得的。”
江烨然去了軍營三天,臨安城就傳來消息。
那出逃的武将打着清君側的名號,堵到皇城門前,逼着皇上殺死了蔡靖為首的幾大官員。
當日,大梁軍大勝,白錦在邊關城的隔壁小城裏聽着這消息的時候,邊關的酒樓裏客人們已然樂翻了天。
想了想,白錦還是讓廖北去臨安帶信給自家三哥。
只要三哥接了這信,要不了多久,不說臨安城,整個大梁都會曉得江将軍唯一的兒子在戰場上運籌帷幄的事。
雖此次大勝,江烨然的功勞并不太大,因而晏夜見到白錦的安排有些嗤之以鼻。
半個月後,皇城裏便來了一道聖旨,封了李石光做昭武校尉,楊言知為其副手。
由此,李石光手下之人便是正式有了編制,操練起來更是賣力。
聖旨亦是提到,還有一游騎将軍領着兵在往邊關城來。
這游騎将軍,便是當年江世忠将軍的副手,只丹梁大戰後,空有官職,手下無兵,當年的老兵早就卸甲歸田了,如今想要召集回來,卻是不易,朝廷自然也有征兵,但皆是些新兵蛋子,上戰場便只是送人頭去的,哪裏能用。
直到邊關傳來大勝的消息,又有江世忠将軍的遺孤在戰場做謀士的傳聞,從前軍下之人紛紛響應號召,游騎将軍才得以帶着軍隊往邊關來。
本是劣勢的大梁如今堪堪有力與之一搏。
李石光将手底下的人整頓一番,便去了邊關城。
白錦三人站在城牆上看着他們一衆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前行。
晏夜見他們離開這邊陲小城,不禁問白錦道:“臨安府這麽一撥人,便是再多了十倍,又有什麽用,他們皆是江湖出生,同一般小兵比起來,确實強上許多,可打仗,應是同江湖上比武不同的。”
“沒有沒用的兵,只有不知用人的将領,”白錦倒是對李石光一衆十分有信心,“他們在正面對戰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在在一般士卒做不到的地方,會有奇效。”
單看他們會被如何用了。
晏夜聽了,似信非信,又看了看城牆下邊:“這一仗還不曉得打到什麽時候。”
白錦看了看風雨欲來的天色,嘆了一句:“回臨安城後,想吃芙蓉糕。”
“好。”身後,廖北應了一句。
完
165番外:收養
白夜從八歲的時候就帶着白錦流浪,那時正是丹梁大戰,一個八歲的男孩子,抱着一個嬰兒,怎麽生存下去?
就是乞讨都沒得法子,畢竟,連年的戰亂,北邊沒什麽村子能給這兩個孩子一點口糧。
但白夜還是想了法子,八歲的孩子腳程不足以讓他去到富庶的南方謀生計,他的妹妹才周歲,也受不得這麽長的路程。
他選擇不離開。
他的村落是在戰場不遠的地方。
每一日,他都抱着妹妹在戰場的遠處等着,一場戰争下來, 就抱着妹妹在戰場裏面尋找口糧。
随行的士兵身上總是會有的,幹癟的饅頭,肉幹。
将滿周歲的嬰兒吃不得那些東西,白夜便将饅頭在自己嘴裏含軟含化。
軍隊的饅頭總是做的實誠,涼了就硬的和石頭一樣,自然一點也不好吃,但對于餓了許多天的孩子來說,也是人間美食。
當饅頭在口腔裏變軟的時候,餓的抽搐的胃不停催促他将食物吞下去,他需要足夠的毅力才能忍住讓咽喉不做吞咽的動作,才低頭将食物一點點哺給懷裏的嬰孩
這樣過了一年。
鐘靈子出現在他面前。
那時候鐘靈子觀察這少年已有三日了,站在少年面前,他只問了一句:“要不要和我走。”
少年上下打量了鐘靈子一番,鐘靈子注意到他将懷裏的孩子報的更緊一些,那樣的力道嬰孩應當是不舒服的,可也并沒有哭。
“你需要我做什麽?”
這會是個聰明的孩子。
鐘靈子篤定。
于是他說:“我需要個徒弟。”
“你能教我什麽?”
鐘靈子低頭思索了片刻,而後笑道:“若是我教你如何殺人呢?”
男孩沒有回答,他沒有說好或者不好,但眼神裏已經戴上警惕,又害怕鐘靈子對自己不利才沒有反擊,可他腳尖的着力于微側的身子,顯然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
于是鐘靈子不再逗他,只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我教你的東西,你可以用來殺人,也可以用來救人。”
良久,男孩說了一句:“我得帶上我的妹妹。”
鐘靈子嘴角笑意更濃:“當然。”
三年後——
“師父在做什麽?”白錦坐在榻上,見到鐘靈子收拾着包裹,不明白這行為的意思。
鐘靈子擡頭,笑道:“師父得下山一趟。”
白錦點點頭,而後圓潤的眸子帶了幾分期待看向鐘靈子:“小錦可以和師父一起麽?”
鐘靈子動作一頓,放下手中包裹,轉身,摸了摸白錦的腦袋,三年前的小娃娃早已學會走路學會說話,只是山上的生活冷清,白夜亦是個沉穩的性子,約莫是小孩子覺得無趣了,才總想着下山看看。
這般想着,鐘靈子就道:“師父此趟下山,怕是要些時日才回來,小錦同哥哥好好在山上呆着,不要亂跑給哥哥惹麻煩。”
“恩。”小小的腦袋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顯然有些失望。
鐘靈子覺得有趣,又伸手摸了摸白錦的腦袋,安慰道:“此趟回去,師父會給小錦帶些有趣的小玩意兒,還會再帶一個哥哥回來陪小錦玩,如何?”
有有趣的小玩意兒自然是好的,白錦剛要咧開嘴笑,卻聽到又會有一個哥哥,白錦抿抿唇,低頭道:“小錦不要別的哥哥,小錦的哥哥就很好。”
鐘靈子聽見這奶聲奶氣的話,覺得很有趣,眼神正掃到走到門口的白夜。
少年聽見白錦的話,面上帶上幾分笑意,擡頭,正見到鐘靈子似笑非笑的望過來,見鐘靈子的包裹已然收拾好,白夜道:“師父一路小心。”
送走鐘靈子,白夜懷裏的白錦用自己那小短手拽着白夜的衣服,見哥哥低頭看向自己,她才滿意的咧開嘴笑笑:“哥哥放心,小錦不會不要哥哥的。”
白夜好笑的應聲:“好,小錦最是乖巧了。”
小小的白錦帶了幾分自得的挺了挺胸膛,就被白夜抱回了宅子裏。
。
江南樊家,在江湖中名號不小。
雖然正值戰亂,但因為戰火還未燒到江南,依舊是一片景好。
可樊家,卻被仇家盯上了。
就在不久前,整個樊府,被一夜滅門,連下人們都未被放過。
鐘靈子趕路趕得匆忙,但一路上,關于樊家被滅門的事,也是聽了不少,心下不禁有些擔憂。
況且,他一路趕過來,聽得的樊家家主的傳言,并不很好。
他只當樊家家大業大,定不會讓後裔吃苦,可看來他怕是想錯了的。
想到那孩子,鐘靈子嘆了口氣,匆匆吃下手中的幹糧,又趕路起來。
三日後,鐘靈子同那孩子第一次見面。
見到陌生人靠近自己,少年像只受驚的小獸,警惕的看着來人。
可等鐘靈子看清少年眼底的嗜血,與他藏在手心的刀刃,不由得否認了之前心下的形容,哪裏是受傷的小獸,分明是只鬣犬,雖并不強,但若是不注意,卻會被咬下一塊肉來。
這少年當是志得意滿潇灑不羁的年紀,可這眼底沒有絲毫溫度的模樣,絕不僅僅是因滅門而起,甚至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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