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萬般無奈

且說突厥與隋朝簽訂休戰和約後贏得了喘息機會，從此卧薪嘗膽，秣馬厲兵，不到兩年便恢複了元氣，突厥王又做起了奪取中原的夢。

這時候，派往長安的細作傳回消息，隋晉王楊廣統兵滅陳，回朝後自恃有功，聽信尚書仆射楊淩素撺掇，要挾隋文帝廢了長子楊勇的太子之位，被立為太子，之後文帝重病，楊廣急于登位，楊淩素為他出謀趁機殺了文帝，楊廣帶毒藥進宮探病，在侍奉文帝用藥時将毒藥投進湯藥之中，殺死文帝，在其黨羽的擁戴下即了皇帝位，是為炀帝，改元大業。楊廣早羨楊勇之妻美貌，假造文帝遺诏缢殺哥哥楊勇，奸了楊勇之妻。其弟漢王楊涼氣憤，怒然在并州起兵，楊廣派楊淩素率師讨伐楊涼，楊涼被殺。楊勇諸子欲謀刺殺楊廣，不想消息走漏，楊淩素将楊勇之子一起捉拿，撺掇楊廣毒死了楊勇諸子，朝野震動。突厥王聽此消息，躍躍欲試，想趁機發兵伐隋，與禮沙納智商議。此時禮沙納智已由以前的軍師升為丞相，向突厥王說：“臣夜觀天象，隋朝氣數已盡，此時興師伐隋，正是天賜良機！”于是突厥王撕毀罷兵協定，借自己五十大壽誓師，随即讓大将多爾木挂帥，多果罕、伊爾太、裏木哈達、的布尤吉分別為前鋒、中鋒、左翼、右翼，向隋境突然發起大舉進攻。仍在邊關鎮守的隋軍元帥賀璋始料不及，倉促率軍迎敵。雙方經過惡戰，隋軍終于抵擋不住，不得不退兵。

大将張方哲向賀璋建議，将士退役使邊關缺兵少将，應立即修本，向皇上請求援兵。賀璋為難，說：“先帝晏駕，新主登基，朝事千頭萬緒，本帥不願給皇上添憂。”沒想到突厥進攻不止，隋軍死傷殘重，不得不退往長城以內。衆将又建議賀璋向皇上修本。正好從西線傳來消息，古北口失守，突厥已攻破長城。接着又傳來消息，大安口告急。古北口和大安口都是長城要塞，賀璋速派老将張方哲和龍一光帶兵支援古北口和大安口。就在這時，昌平又告急。賀璋應接不暇，不得不向炀帝修本。

趙傑已與花弧商定為趙俊生和花木蘭完婚日期，雙方都在為兒女親事做準備。忽然公文下來，說突厥東山再起，舉兵十萬犯境，欲奪中原，邊關告急！奉聖上旨意，在籍軍人一律速返邊關，三日內就地起程，老弱者可由家中男性青壯代之，不得有誤。其他二十至三十歲青壯由官府擇優從征。官差除奉命曉喻有關人等外，還把公文張貼于各村鎮。

木蘭看了公文，憂心忡忡。父親名在軍籍，但一身傷殘；弟弟年小，不能替父上陣，如何是好？她和母親愁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官差便上門來催，讓花弧盡快起程。木蘭娘說：“他一身傷殘，怎好從征？”官差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聖上有旨，我們也沒有辦法。”

官差走後，木蘭娘唉嘆一聲，落下淚來。

木蘭見母親落淚，心裏好難受，上前喚了一聲：“娘……”兩眼望着母親。

母親發愁地說：“你爹傷病在身，不能從征，木棣年幼，不能代他前去，如何是好啊！”木蘭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無奈地攙着母親回屋。

這時，從街上傳來人們的說話聲。木蘭出門一看，周大龍、王二彪、李三順、周鐵蛋、李小寶等适齡青壯滿副戎裝，身背行囊，牽馬出鎮，好多人都在為他們送行。周大龍一見木蘭，便過來關心地問：“木蘭，花大爺如何從征呢？”木蘭焦慮地說：“我正為此事發愁呢。”周鐵蛋、李小寶、王二彪、李三順也走了進來，聽了木蘭的話，不由得唉嘆，說：“花大爺名在軍籍，無人替他，我們又在官府開列的應征名冊上，不能頂替他老人家，怎麽好呢！……”木蘭無奈地說：“你們先去吧，我們再想想辦法！”

周大龍無奈，只得說：“到邊關的日子也有限期，我們不能耽誤了。木蘭，你好好照顧花大爺。我們走了！”其他人也向木蘭好心地囑咐一陣，便離她而去。

木蘭羨慕地望着他們，心想：我要像他們一樣也是男兒，該多好啊！……半天，她忽然想到：我何不女扮男裝，替爹上陣？……看來只有如此，別無辦法。她想到此，便回去悄悄跟母親商議。母親一聽便不住地搖頭。

這時，父親突然從裏間走出來喚她：“木蘭！”

木蘭答應一聲：“爹！”

花弧命令說：“快給我備馬，我要上陣！”

木蘭望望爹，心如燙煮：“爹，你老人家年老多病，一身傷殘，怎能上陣殺敵呢？”

花弧望着她，肅然說：“你娘這樣說，你也這樣說！難道讓你爹違抗聖旨，落下貪生怕死之名嗎？快去備馬！”

木蘭想了一想，忽然一計躍上心頭，暗想：我何不将計就計，讓爹娘答應！……便爽快地說：“爹稍等。”便去為父親備馬。

木棣從外面跑了過來，聽說姐姐要為父親備馬，跑上前去說：“姐姐，我幫你！”

木蘭娘心如把揪，擔心地望着丈夫：“他爹，你這樣的身體，實在無法上陣啊！”

花弧無奈地說：“咱們就木棣一個兒子，他年紀幼小，無人能替，我不去誰去？”木蘭娘無話可說。

木蘭和木棣備好了馬，牽着朝爹娘走來。來到花弧跟前，花弧又迫不及待地命令說：“快取我的盔甲和長槍來。”木蘭答應一聲，又和木棣回屋取出父親的盔甲和長槍。

花弧伸手一接盔甲，覺得盔甲變得是那樣的重；一接長槍，似乎有些提不動了，便脫口說了一句：“盔甲和長槍怎麽突然變重了？”木蘭馬上說：“爹，不是盔甲和長槍變重了，是你老人家身體不如當年了。”花弧不服：“誰說為父不如當年了？為父我仍不減當年之勇！上陣殺敵，還會像當年一樣。”木蘭一低頭，說：“但望如此。”

花弧好不容易穿上了铠甲，用力提起長槍，來到馬前，扳鞍認镫。他原來的坐騎老了，慢慢變得瘦弱，如今已無法載人。面前的這匹白龍馬是前幾天木蘭從牲口市場上剛買來的。花弧覺得這匹馬似乎比那匹高多了，馬镫吊得也高了。他好不容易上了馬。沒想到那馬性烈，突然“咴”地一聲狂叫，揚起脖頸，前蹄騰空。花弧身子在馬上一仰，手裏的缰繩被馬掙脫，他被馬掀了下來。

木蘭看得真切，連忙上去接住了父親，才使花弧沒摔在地上。木蘭心疼地叫了一聲：“爹，你怎麽樣？”

花弧喘着氣，埋怨自己說：“這是怎麽了？我怎麽覺得氣力不繼呢？難道是真的老了嗎？”

木蘭娘長長地嘆了一聲，走上前去，一手抹淚，一手扶花弧：“他爹，年紀不饒人，你又一身傷病，就服了吧！”

木棣來到花弧跟前，說：“爹，讓我去吧？”

花弧愛撫地摸着木棣的頭：“好孩子，你還沒有馬高，如何替得父親？”便向木蘭說，“木蘭，扶我上馬！”

木蘭娘說：“憑你這身板兒，即使上了馬，又如何受得一路颠簸之苦？即使勉強趕到邊關，又如何與敵寇拼殺？”

花弧聽了，一臉無奈，卻沒有辦法。

木蘭見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候，便開了口：“爹，女兒倒有個好主意。”

木蘭娘一聽，連忙問：“什麽好主意？快講！”

木蘭深情地說：“爹，娘，從征上陣，女兒正是當年。女兒受過司馬爺爺的真傳，而且司馬爺爺留下的《司馬槍箭全秘》，父親已經教女兒研磨透了，上面的兵法武藝，女兒已經演練得純熟。況且，爹又把多年疆場殺敵的經驗傳授給了女兒。女兒有一身好武藝！我弟弟年幼，我家無人能夠從征，就讓女兒替爹去吧！”

花弧一聽，連忙搖手：“這算什麽好主意？國家不要女兵，你怎能頂替？”

“女兒可以女扮男裝，以我弟弟木棣的名字從征，豈不就可以了嗎？”木蘭說。

“不行不行！”花弧又搖手說，“女兒家一訂親，便成了婆婆家的人了。你婚期馬上就到，怎能女扮男裝，替父從征？”

“這有什麽？”木蘭說，“我公爹一家都是明理之人，女兒去和他們商量，将婚期推遲，想來他們是會體量的。”

花弧笑笑：“越說越不像話了！哪有女孩子到婆家去讓人家推遲婚期的？”

木蘭便說：“那麽，哪有年老多病之人到邊關打仗的？爹，咱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官差催得又緊，就讓女兒去求一求我公爹看吧！”

木蘭娘走上前手扶木蘭說：“女兒，讓你去邊關殺敵，娘也舍不得！”

木蘭望着母親：“娘舍不得女兒，難道就舍得年老多病的我爹嗎？”

“這……你們父女，我都舍不得！”木蘭娘又掉下了眼淚。

木蘭勸母親說：“娘，我爹名在軍籍，他老人家不能去，咱家總要去一個。女兒武藝超群，在爹年老多病之時不能替我爹上陣，為父盡孝，為國盡忠，要女兒何用？”

花弧向木蘭瞪了一眼：“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即使你婆家同意，你扮了男裝，言行舉止終不像男子。到邊關殺敵又不是一兩日就完了，如果被人看出是女子，呈報上去，被問成欺君之罪，如何是好？”

“那……”木蘭思考着，忽然有了主意，說，“爹，娘，女兒就去桑柘鎮，請我公爹到郡上找劉老爺去說，劉老爺也許會通融的。”說着悄悄用手捅了一下母親。

木蘭娘會意，便說：“啊！……他爹，這倒是個辦法。”

花弧想了想，說：“也好。”

木蘭馬上去房裏換了衣服，告別爹娘，去了桑柘鎮。這時她心裏也打起鼓來：讓公爹求劉老爺通融，不過是我哄騙爹娘的話。若是公爹不答應自己女扮男裝代父從軍，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