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懲情敵婆媳同心

“小叔。”我讪讪的笑了一下。

王允之的臉鐵青,但是在外人面前他還算是給我面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道:“大嫂。”

林岚清打着哈哈走到小叔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熟稔的說:“原來是景逸……你跟你大哥長的實在是太相像了,我都認錯了。你看我跟我大哥,一點就不像,小時候有一次啊……”

我不禁汗顏,原來神展開的本事也是會遺傳的。

小叔很有禮貌的打斷他:“抱歉文軒,我大哥還在外面等我大嫂,我先帶她出去了。”

林岚清讓了讓,小叔揖了一揖,我們便離開了。

“王易之真來了?還等我?”我很不确信的問他。

小叔懶得搭理我,只是點了點頭。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自己結婚他都不來,林老爺子喪事他居然趕過來?難道說,我誤解了什麽?

不能是王易之喜歡林岚清吧?林岚清其實是為了跟我表達一下同被王先生坑害的革命友情?

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小叔帶着我七拐八縱的出了林家宅子,門外只有婆婆在,公爹已經走了。

我回頭怒目而視,惱怒道:“王允之!你騙我!”外面根本就沒有王易之王先生的影子。

婆婆拉了拉我的手指了指正打算上馬車的知縣女兒唐婉月,看着唐婉月的大紅臉,那分明就寫着:王易之經過此處,衆女羞澀的字樣!

唐婉月跟我同歲,因為是知縣的女兒自小就跟我這個野丫頭不一樣。她是全姑蘇唯一一個正兒八經念私塾的姑娘,也就因為這樣,她一直被全姑蘇的人默認為王易之王先生的最佳配偶。

而王易之王先生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別人拿這事開玩笑的時候,他也全然一副默認的樣子。

所以,在我沒嫁與王易之之前,唐婉月簡直可以說是趾高氣昂到一種可怕的程度。

我甚至聽到她很驕傲的跟人吹噓:“景塵确實很不凡,先是考中了秀才甲等,又是中了舉人頭等,他如此才華,必能在秋闱中金榜題名。”

她的閨蜜甲回她:“那可真真了不起,從我朝初建,還沒有人能連中三元呢。”

“哪裏哪裏。”唐婉月當時笑的捂嘴,俨然一副王夫人的架勢。

切,有什麽吹噓的,我朝也不過才建了十六年罷了。

唐婉月看到了我,又緩緩的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我面前譏诮的打着招呼:“王老夫人,王夫人。”

看她那一臉得意的樣子!分明就說,我見到你夫君了,你羨慕吧?你嫉妒吧?你恨吧?

氣的我咬碎了一嘴銀牙。

我剛想回她幾句,一旁的婆婆卻先說了話:“什麽老夫人?你罵誰老呢?”

我這個從我新婚開始壓抑的婆婆終于發作了出來,不僅發作了出來,而且還是我娘附體了。語氣兇的,無以複加。

唐婉月的臉羞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我婆婆卻突然又換了一張臉,笑着拉起她的手:“你在私塾跟景塵一起讀過書,叫我王阿姨就好了。”

唐婉月被我婆婆的人來瘋弄的很不習慣,有些怔怔的叫了聲。我婆婆滿意的笑了笑,對着我說:“走罷,回去罷,再不回去,你夫君又該惱我拐了他媳婦了。”

我從結婚到現在連我夫君的影還沒見到呢,婆婆居然會對着唐婉月撒這種謊。

天哪,我真是,愛死她撒的這個謊了。

于是我故作嬌羞的攙扶着婆婆往家走去,沒想到婆婆卻停了下來,她對着林家宅子的大門揮了揮帕子,輕聲說:“進去罷,不用再送了……”

我看了看林家宅子門口孤零零飄揚着的白紙,奇怪的問:“婆婆,你再同誰說話?”

“林老爺子啊……”

婆婆一句風淡月輕的話吓的唐婉月微紅的臉瞬間變的慘白,全無人色。別說她了,連我的脊背都涼的直冒寒氣。

唐婉月本是來尋我的晦氣,我嫁了王先生,我能想象的出她有多麽忿忿不平。女人嘛,都渴望被證明的。可她選的時候不對,偏在我婆婆犯人來瘋的時候尋我晦氣。

唐婉月被我婆婆吓了個半死,道了聲再見,便落荒而逃。

“婆婆,我們趕緊走罷。”我有些怕怕的拉着婆婆的手,沒想到她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趕緊捂住她的嘴,這裏離林家沒多遠,讓人聽了去,這不是找茬呢麽?

婆婆斜睨了我一眼:“我騙她的,你也信?”

我豎起大拇指誇贊道:“高,實在是高。”

看着婆婆心情還很不錯,我不着痕跡的說:“夫君又去忙了?”

一提到王先生,婆婆的一張臉又苦了下來:“素素,真是對不住。景塵他現在……”

“婆婆騙過你沒有?”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婆婆安撫的拍了拍我的手背:“你乖一點,在家裏怎麽樣都行,在外面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懂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着便是一路無話。

婆婆一回王家便回了她自己的屋子,一直都沒出來。

因為林老爺子去世,我被鬧的心情也很差。下午日頭還算好,我搬出椅子躺在院子裏曬太陽。

午後的陽光很足,曬在香樟樹的葉子上面,周遭都是葉芽清新的味道。

婆婆可能是沒有騙我,但是王先生真的是很恨我,連出現了都沒見我就離開了。

或許,他也是為了見唐婉月來的。

我自小就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我覺得簡直一點都沒有做話本裏人物的潛質,素素,素素,一聽就難聽。

可唐婉月不同,一聽就是個嬌滴滴的女嬌娥。在我還蹭的滿臉是灰問王易之要不要跟我玩騎竹馬攻城池的游戲時,她已經是全姑蘇有名的小才女了。加上她還有個知縣的老子,基本可以說的上,跟王先生齊名。

我上次見她還是在王易之第一次跟我提親的前一天,那時還是剛驚蟄。才子佳人嘛,自然就喜歡悲個秋傷個春,在寺廟門口幽個會之類的。

我拉着小妹一直跟着到他們來到迦葉寺門口,藏在一棵大樹幹的後面。小妹有些無語的問:“姐,你一大早上拉我起來,不會就是為了偷看王大哥幽會吧?”

“怎麽會?碰到罷了,不過話說,唐婉月很危險啊。”

小妹摸不着頭腦的問:“危險?危險什麽?這又不像上次季彩女那次是在橋邊,也不像是孫淑芬那次是在……”

我搖了搖手指頭,指了指一邊拉着狗的傅恒。小妹馬上,便領悟了其中的要旨。

傅恒家是個暴發戶,沒有什麽文化,徹頭徹尾的土財主,卻偏又喜歡附庸風雅。可學的很不到位,別人遛鳥,他偏偏喜歡遛狗,而且,養的還是條叫旺財的惡狗。

他這條狗有個毛病,見人穿紅衣裳就跟瘋了一般上去就咬。

很不巧,唐婉月最喜歡的便是紅衣。

只是因為瑞蚨祥的老板曾經無意的說,她穿紅衣跟王才子穿白衣煞是登對。自此,她身上的衣服就沒換過顏色。

我大方的過去跟傅恒打了招呼,虛心的向他請教了幾個比較學術的問題。因我小時候總是去他家地裏偷西瓜吃,他對我一直都沒有什麽好印象。可見我如此的虛心,人也飄飄欲仙了起來,甚至很開恩的讓我牽了下他的旺財。

我誠惶誠恐一個“不留神”,旺財就跟箭一樣從我的手中飛了出去,直奔唐婉月而去。她吓的花容失色,全然沒有了大家閨秀的風範,連滾帶爬的哭着跑回了家。

我在一旁笑的肚子疼,正好一回身,被王先生抓了個正着。接着,便是他的一頓臭罵。

陽光正好,我回憶着回憶着,就有些昏昏欲睡。

睡夢中,不自覺的還有些難過。

成了婚就是不好,連打擾他幽會都沒了機會。想了想,還真是讓人頗為惆悵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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