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大小姐真真了不得呢。老奴看着,很有老夫人當年的風範呢?瞧瞧今天的事情,一般的哪有這樣的氣度?老夫人不是常說什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呢?”
葉氏一楞,是呵。望望劉媽媽,兩人開懷大笑起來。
木瑾回到房裏,想着擇日不如撞日,吩咐知畫與知棋去叫了紅杏與綠柳來。
兩人很快過來,聽吉祥說了以後,俱都一楞,綠柳忙跪下叩頭,口稱謝過大小姐,哪有不願意的?心下唏噓:大小姐真是好人,這是一覺睡醒,撿了個大元寶。
見紅杏還楞着不動,忙扯了她一下:這是高興糊塗了。
紅杏被綠柳一扯,很快地跪下,也叩了一個頭:“奴婢謝過大小姐,小姐真大人有大量,不與奴婢計較。又給予如此厚待,真真是......“說着吸溜了一下鼻子,似是流下淚來。
綠柳聽得她如此說,也紅了眼眶。
木瑾正待叫她起來,她卻忽然擡起頭來:“可是,奴婢這心裏難過得很,奴婢沒臉......請小姐原諒,能否讓奴婢跟着二小姐,到望湖去?”說着,只“嘣嘣”地叩頭。
周圍人的俱都一楞,看向木瑾,都以為她要發怒。
木瑾怔怔地看着紅杏,萬沒想到,紅杏會這樣說。
又一轉念,如紅杏這般死性子的人,又怎會幫木秋做了那等事後,再毫無芥蒂地跟着自己。況且,此番又是木秋棄了她。
她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說:“這是做什麽?這是好事呀,快起來,瞧把頭給叩破了,到時妹夫家裏人可要說了,這木府怎麽回子事?沒人了麽,連個破臉的丫頭也嫁過來了?”
紅杏大喜,重重地叩下一個頭去,方站起來。
出了屋子,綠柳緊緊地握着紅杏的手:“姐姐這是不要小柳了麽?”說着紅了眼眶。
紅杏也唏噓了一下,握了握綠柳的手,強笑着說:“傻瓜,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再說,我是跟着二小姐去望湖,以後還可以回來看你的。倒是你,這會跟在大小姐面前,機靈着點。大小姐是個好人,跟着她,一準錯不了。”
綠柳聽她這麽說,又高興起來,忙不疊地點頭,兩人一起去收拾東西去了。
051俊俏的東家
樂萬金的二樓,尹管事匆忙上樓,見明全正苦着臉與人解釋:“這個花樣子真的先前已被人訂下,是夥計拿錯了!夫人,小姐看這邊,這裏有好多更好的花樣,定能選到滿意的.....”
“你們做生意就是這樣子做的?這是打量我們出不起錢喽?”
“就是,叫你們東家來,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這還要看人的麽?”
.......
七嘴八舌地,明全口幹舌燥,一腦門子的汗。
尹管事聽了一會,拍了拍手,幾人靜了下來,俱看向她。
“各位夫人、小姐,對不住了。這個花樣是一位客人早先專門訂制的,并買斷了,所以......”
一位夫人忍不住說了聲:“買斷?這倒沒聽說過。有錢了不起啊?我們也可以訂的!”
尹管事笑眯眯地:“當然可以!我們樂萬金開門做生意,有錢當然賺。這位夫人,您喜歡什麽樣的?師傅可以專門給你定做!”
一邊招呼明全:去請林師傳來,這裏有客人要訂花樣,叫他來一趟......”
“等等!”
邊上一位夫人也出聲:“這專門訂制要加多少工錢?”
尹管事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一成!”
“這不貴,一成......”
尹管事笑着加了一句“是金飾價的一成!”
幾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根嵌寶的金飾,少說要近千兩銀子,如果是鑲嵌上好的寶石珍珠的話,那還要往上翻,照這種算法......
就有人出聲了:“這話不實,照你這種算法......誰肯做這個冤大頭?”
“對,就光比着所用金子的一成錢,都貴了。敢情這是耍我們呢?”
“就是!我就要先前那個花樣子!哪有什麽買斷,明擺着是騙我們的呢!”
明全又急了,拿眼直看尹管事。
尹管事了然一笑,字字清晰地說:“木府,城南木府大小姐買斷了!”
四周霎時靜了下來,幾人俱閉了嘴,再不吭一聲。木同知府上誰不知道?夫人是葉家的小姐。
幾人悻悻,再不去看那花樣,轉身挑起其它來。須臾,一個夫人忽壓低聲說“木府的大小姐?不是前陣子被人給退親了嗎?”
另一人立刻說:“是呀,是呀,我也聽說了,你們不知道......”
身後一間雅室裏,一個青年正拿着一本書在看,外邊叽叽喳喳地,他眉都不曾皺一下。聽說得熱鬧,他停下了書,側耳聽了一會,笑笑,繼續翻着手中的書。
“少爺!”
尹管事進來,端了一盤子點心:“可吵着你了?這幫人......也怪明全,這個花樣早該下櫃收掉的,不然,哪會有這許多事?”
青年擡起頭來,眉毛濃黑,眼睛細長,一笑,尹管事有一瞬迷了眼:“公子越來越像......”
“蓮姨!她們剛讨論的木家可是上回你送首飾的那家?”
尹管事點頭:“是呀!就是那家。唉!好好的一樁親事硬是給攪和了。”
青年笑笑,他剛才聽了一耳朵,約略是那家的小姐原有夫家,卻被退了親。原是夫婿看上了家裏的庶妹。
聽着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他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拿下一旁屏風上的大披風,往外走。
尹管事:“少爺要出去麽?”
外面的幾個婦人,聽得聲響,不妨裏面有人,一齊住了嘴,看過來。
見是一個青年走了出來,一愣。幾個小姐忙低下頭去,眼角卻是偷偷地瞄了又瞄,心道:這是哪家的公子?長得真是俊!唉呀,剛才說話,有沒有被他聽到?
幾位婦人也禁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是哪家的後生?怎的竟未見過。這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出身良好!
愣愣地看着他走下樓梯,方才回過神來,卻是一時連說話聲也沒有了。
又有剛才那個婦人扯過尹管事,打聽:剛那是哪家的公子?怎就從來沒見過?”
尹管事暗暗撇一撇嘴,客氣地回到:“那是我們東家。”
幾個夫人誇張地“哦“了一聲,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樂萬金是青州最大的銀樓,價格貴得離譜,但勝在東西好。哪個夫人小姐不以擁有一兩件樂萬金的首飾而沾沾自喜?沒想到他的東家竟然是這樣一個年輕俊秀的公子?
有那婦人就動起了腦子:只恨家裏沒有待嫁的女兒,不然......禁不住擡眼環視了一下四周闊氣的裝飾,又畏縮了:觀剛才那公子的氣派,又有這樣一份家業,怕早就訂了親吧?
幾人相互掃視了一眼,俱都看到了眼裏的打算。忙岔開話題,說了幾句,就散開了。
連雲出了樂萬金的後門,早有一輛黑篷馬車候着,他躬身鑽進了車裏。車夫長鞭一甩,馬兒亮開四蹄奔了出去,一會就消失在長街中......
樓上,尹管事正吩咐明全:“把那花樣子再檢視一遍,可別再弄錯了。”頓一頓,又說:“罷了!把那幾個花樣用個盒子盛了,着個人送到木府去,人既然買了,以後興許又想起來,還能用上。是扔是放,由她們自己,就不幹咱們的事了。”
明全哈腰點頭笑着:“木府這活我去?”
尹管事笑罵着:“別一幅掉到錢眼裏去的樣子。真當人家錢多得沒地兒使了?只要上門就有錢麽?可別白跑一趟!”
明全嘻嘻笑着,拿過一旁的長條木盒,把幾張花樣放進去,往懷裏一揣,竟真地咚咚下樓去了。
他也不叫車,牽過一匹馬來,利索地翻身上馬,往木府去了。
他剛才聽那幾個婦人在議論那位木府大小姐時,好奇心大盛:該是位什麽樣的小姐,才會被妹子搶了親事去?這,莫不是生得奇醜無比吧?他今兒不知能否偷偷瞧上一眼?回去也好與人說道說道!
尹管事見他走了,搖頭直笑,這明全,着實比那女人還八卦!少爺讓他在銀樓真真是屈才了!瞧這一臉興奮的樣子,她忘了告訴他了:他最多只能在前堂候一候,然後見上劉媽媽一面。
052流言
木瑾這幾日一直窩在屋子裏,也沒出去過,全然不知青州城裏已悄悄地傳開了關于她的話題。流言蜚語,最早是從城北小巷子裏傳出來的,漸漸地蔓延開來。
剛過完年,青州城的人走親訪友,沒個新鮮的話題,就可着勁地把這件事嚼了個透,又加進去不少自己的臆想!
終于,傳到了木府下人耳朵裏,又傳到了葉氏耳朵裏,當然最後的最後,傳到了當事人木瑾的耳朵裏。
此刻,她一臉驚愕地聽吉祥與知畫噼哩啪啦地學了一遍舌,兩人越說聲音越小,喃喃地:“小姐……”
“奇醜無比、瘸腿、心狠手辣、悍婦……”
還有沒有更荒唐的詞來形容她了?
木瑾,木同知家的大小姐,之所以被昌盛候府退親,是因為上述原因,世子被吓壞了......木府為了補償候府損失,又搭送了一個庶女。誰知,搭送,人候府也不娶,不過,那個四小姐倒是長得不錯,不然,世子怎麽在花園子裏就抱上了......
外間竟是如此傳她的麽?她苦笑。是呵,不然怎麽解釋候府退親這件事?
安嬤嬷氣得抖着嘴皮子:“到底是誰?這麽下死手?與我們有仇還是怎麽地?要被我老婆子知道了,直接撕了他的嘴!”
“查!立刻給我去查!”
葉氏一腳跨進門來,喘着氣大聲嚷着。
一眼看到木瑾,緊走兩步,上前一把摟在懷裏,眼睛一紅:“瑾姐兒,我可憐的瑾姐兒......”
木瑾被葉氏摟在懷裏,本還有幾分傷感,這會子看她娘兩句話一說,就要落淚,忙捺下了,反過來安慰她:“娘,我沒事!真的。咱們就當沒聽到好了!”
葉氏一聽,更加傷心了:“怎麽會沒事?這......”她吞下了下面的話。
她想說的是:這以後,誰還敢娶她家的瑾姐兒?這不是生生毀了她嗎?
可恨的是,誰家碰到這種事,都只能自認倒黴!除了讓它慢慢消散,還真不好辦。你找誰去?還能堵了人家的嘴,不讓人家說?既便如此,也架不住人家心裏那個想呀。
本來流言伊始的時候,還能找得出始作傭者......現在到那兒找去?這種事情,向來就是外面傳得沸反盈天,當事人往往是蒙在鼓裏,總是最後一個得知的。
這件事情弄得葉氏現在都不想出門子了。她現在神神叨叨地,敏感得很。有時只要人家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她就覺得是不是在議論她的瑾姐兒。
又心疼木瑾,年來,青州城裏那些小姐夫人都連着舉辦了三場花會了,愣是沒有人請木瑾。
只有龔大人的老母六十大壽,倒下了帖子,請了葉氏去,又說是叫帶上小姐們。
葉氏想了一想,還是沒有帶上木瑾。她擔心,這種宴會人更雜,只要有人起個頭,指定被那些夫人評頭論足地,她的瑾姐兒還要不要活了?況且,那龔大人的三公子可是遠近聞名的浪蕩子,可不管什麽規矩。這要是碰上了......
任憑葉氏急得上火,牙疼了半個月,這事不但未能如願消停,倒有愈演愈烈之勢。
要不是因為是木同知府裏的小姐,怕是那些閑漢懶漢都要在門口晃悠了。
這日,劉媽媽一回來就氣呼呼地,說今兒她出去買東西。聽說她是木府的,居然有人腆着臉湊上來,問她大小姐是不是長了一臉麻子?要不,世子怎麽會吓跑呢?氣得她當時就把手裏的籃子兜頭扣了過去,倒可惜了那一籃子上好的雞蛋了!
木老爺倒自在,絲毫不受影響。每日裏照樣該幹嘛幹嘛。氣得葉氏連着兩個月不和他說一句完整的話。
城北,胡同口一間酒鋪子裏,昏暗的油燈下,一張四方板桌,團團圍坐着一群漢子。喝了點小酒,正津津有味地聽人說葷段子:那木家小姐一把抱住世子,裏面......都掉出來了。世子頭一擡:媽呀!母夜叉呀!”
邊上的人一陣哄然大笑,笑了一陣,有人插口:“不對,你這說得不對。我可聽說,那日抱着世子的可是四小姐。”說話的人打了一個嗝,一把扯過身後的人:“不是我說的,是他......鄭路平,你別躲!”
鄭路平使勁掙脫了那人的手,看着周圍一圈興奮的眼睛,笑了一聲:“可不?我可是親眼見着的!要不,我會一怒之下,退了親事?這木家的女兒,誰敢娶了來?還不得渾身長綠毛?”
大家又是一陣起勁的哄笑聲,又有人拍起掌來。鬧夠了,又纏着鄭路平叫他再說一遍當日的情景,不厭其煩地問着各種細節!一群人聽一陣,笑一陣的。
許久,這群人才散了,出了鋪子,喝了不少的酒,走路都有點飄。鄭路平拉了拉衣領子,頂着風打了一個寒噤,這天真冷。
背後有人叫他:鄭路平!”他應了一聲,回頭,卻被人兜頭給罩了一個筐子下來。接着,就有人撲了上來,一頓拳打腳踢地,他先前還出聲罵個不停,後來又求饒......但那群人卻只悶頭打人,并不出聲。
打到後來,他也約略明白了,說了句:“莫打了!我再也不亂講了!”拳頭停了一下,他住了口,剛喘一口氣,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這回,他直接發誓:“我要再講一句木小姐......,哎呦,一個字,一個字,就腸穿肚爛......莫打,莫打,好漢們見我一次打一次,打得我缺胳膊,少腿......”
到後來,他亂七八糟也不知講了些什麽,反正終于是停了手,他也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巷子口,大壯幾人轉動着手腕向立在一邊的木老爺禀報:“老爺,打了一頓,老實了。”
木老爺“呸”了一聲,手一揮:“走……”
053散心
轉眼到了二月底,三月初,木瑾實在悶得慌了,整個人都恹恹地。
葉氏剛拆了一封信,是葉大爺送來的。說是京郊那邊的溫泉莊子剛建好,叫葉氏一家過去游玩,住幾天。
葉氏拿着信,眼睛一亮,急忙去了木瑾那裏。
木瑾聽得她娘一說,也有些高興。整天在家也無聊,看大家都為自己擔心,既如此,且去散散心也好。
但葉氏自己手頭有許多事,一時是走不開。木夏自退親後,整個人像霜打的葉子似地,什麽都提不起精神,木冬又太小。
葉氏本待去封信叫葉家表姐過來陪幾天,被木瑾阻止了,說不用那麽多人,人少清靜!葉氏就讓木瑾自己先行一個人去,她過幾天再來陪她。因不放心,木嘉與人調了休沐日,專程護送她過去。
第二天晌午,二輛馬車出了木府,一路往城外馳去。木瑾自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單獨出遠門,有點小興奮。她不時掀開車簾子與外面的木嘉說話,乏了,就靠坐在車內,懷裏抱着一個大團枕,聽着吉祥與知琴兩個唧唧喳喳地說着各種鄉野趣事,也不覺得路上寂寞。
莊子大約離城有半日的路程,趕車的大壯因車上坐的是木瑾,怕颠着,有意放慢了腳程。
車上幾人也不催,一路上走走停停,嘻嘻哈哈,到得傍晚方才到了莊子。
早有莊子管事喚作老貴大叔的迎了出來,知道這是表小姐到了,很是殷勤地接了進去。
安嬷嬷幾人從後面車子跳下,忙着把行李搬進來。管家帶了他們往院子裏面去了。木嘉把木瑾安置好了,就漏夜趕回去了。他明早還要當值,這會子快馬加鞭,到家剛好吃晚飯。
木瑾幾個初始還不覺得,到得用罷晚飯,個個方覺得疲累,都早早梳洗了上床歇着去了。
第二天早上,木瑾是被莊子上的雞叫與狗吠聲給吵醒的。
她睜眼一看,屋子內明晃晃的一室陽光,碎玉般灑在掃得幹幹淨淨的地面上。
屋外有低低的說笑聲間或傳來,是知棋幾個。
她抿着嘴無聲地笑了起來,也不叫人,披着衣服,輕巧地跳下了地。
趿了繡鞋,剛走兩步,門簾子一掀,吉祥走了進來。見到木瑾下了床,忙放下手中的銅盆:“小姐,快回床上去,仔細着涼。”說着,利索地從一旁架子上拿了棉襖來,又要去拿背心。
木瑾伸着手,套上衣服,說:“今兒天氣好,背心不穿了。”
吉祥收了回去,看了一下外面,陽光燦爛,也就不再堅持。
早飯後,木瑾帶着吉祥信步在莊子裏轉了一圈,兩人發現這個莊子很是大。周圍并沒有別的人家,只遠遠地看到那邊山腳下有隐隐有幾戶農家。
三月的天,乍暖還寒,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
滿眼看去,田野裏柳樹發芽,麥苗抽青,倒是綠意喜人。葉家沿着莊子周圍種了一長溜的桃樹和梨樹。許多梨花已經開了,一團團的。桃花也綻滿了花骨朵,有幾棵開得早的,已經開花,老遠看去一片粉粉白白的。
木瑾滿心歡悅地轉了一圈,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吉祥也是,但她比木瑾更興奮,平時難得看到如此景致。兩人一路逛過去,不知不覺走出去老遠,直诳到過了飯時才想起往回走。
吉祥因怕安嬷嬷罵她帶着小姐瘋玩,誤了飯時,加快了腳步,又要不時回頭望一下後面依舊不緊不慢的木瑾,不免分心,腳下一崴,整個人跌到了田埂裏面。
木瑾吓了一大跳,去拉她,兩人嘻嘻哈哈地起來,卻那溝裏原有一層子薄水,腳下一溜,兩人又滾在了一處。
好不容易起來,兩人看看一身的泥土,連忙相互拍打,卻是越拍越髒。
吉祥哭喪着個臉,這下,安嬷嬷不扭下她的耳朵才怪。
木瑾卻是嘻嘻笑着,很是開心,幹脆雙腳跳到那土堆裏,伸手去撈溝那邊顫巍巍的一叢開得正旺的小野花。
吉祥忙跨上一步:“小姐,我來......“
木瑾兀自伸着手:“不用,我自己來......”
面前突地落下一樣東西來,吓得縮回了手,仔細一看,卻是一只白色的鳥,正撲棱着翅膀,想飛起來。吉祥早一把撲上去按住了:“好大一只鳥,晚上我們炖湯喝。”
木瑾湊近看了看,原是翅膀受了傷,不知被誰的彈弓打到了。她斜着眼說:“”你不覺得它很可憐嗎?作什麽要吃了它?你吃了,擔心身上長出鳥毛來。”
吉祥:“真的嗎?小姐你別吓我。我都不知吃了多少鳥了,那還不長一身的毛?”
......
連雲站在田埂上半天,見她們還在喋喋不休地讨論那只鴿子的問題,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回頭又看了一下停在土路上的馬車,心內焦急:待會那些人要是尋過來就麻煩了。怎麽也得先安頓好義母,自己方能便宜行事!
他咳了一聲,那兩人終于一起回過頭來,看向他。
見是一個年輕男子,兩人吃了一驚,四下一望,吉祥忙橫在木瑾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臉孔油黑,一身小厮打扮。警惕地:“你是誰?偷偷摸摸在我們身後作什麽?”
連雲嘻笑着,雙手作揖:“兩位小大姐,敢問,這附近可有人家?我與家母投親,初到貴地,迷路了。現下馬匹已疲累,又錯過了旅店。家母一早奔波,想吃口熱飯食,找地方歇一歇,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吉祥見他一臉誠懇,又有禮,側隐之心驟起:“這樣啊?這裏離城可有好多路呢,這附近也沒有人家。”看了一眼木瑾,見她披着眼不語,手一指:“喏,前面有處莊子,可看見?要不小哥到那裏去問問......”說着指了一下葉家的莊子。
連雲舉目望了一下,梨花深處似乎是有處莊子。點頭稱謝,轉身回到大道上。
一直不發一語的木瑾看了看離開的連雲,對吉祥說“走!”
兩人飛快地沿着田間小道跑了起來,土路上的連雲回頭,見她們也是朝着那座莊子去的,逐上了馬車,跟了過去。
054受傷的客人
木瑾扯着吉祥一路飛奔,很快跑到莊子大門前,兩人方才停下來。正雙手支腿,大喘着粗氣,卻聽得身後“籲”地一聲,一輛馬車同時停了下來,堪堪擋在了前面。
木瑾兩人吃了一吓,擡頭一看,剛才那個問路的青年已經翻身下馬,向聞聲出來的兩個莊丁拱手施禮,又把方才的話說了一遍。
兩個年輕的莊丁面面相觑了一會,商量了幾句,一人飛快地向門裏跑了進去。
木瑾拉了吉祥默默地退後一步,臨進門時,擡頭望了一眼那輛馬車,暗色的車廂裏面悄無聲息,只有車門處挂着的棉布簾子在間或晃動一下。
眼角不經意間瞥見黑臉青年緊抿着嘴,只目光炯炯地盯着莊子大門,眼裏不時一閃而過的焦急,木瑾敏銳地捕捉到了。
木瑾收回目光,擡腳向門裏走去。剛走了一程,見到老貴叔正和那個莊丁走過來。見了她,行了一禮,木瑾笑着叫了聲“老貴叔”,低頭往裏面去了。
門外,連雲眼睛閃了一閃,原來她是這莊子裏的主人?
回到房間,趁着安嬷嬷不在,兩人趕忙換了衣裳,梳洗。
吉祥忽地想起那只受傷的鳥來,想跑回去撿,看到安嬷嬷進來,不敢再出去,偷偷叫了綠柳過來,仔細描述了一番,綠柳點頭飛快跑去了……
因為過了飯時,知琴又跑去廚房去現炒幾個菜,一腳跨進去,卻見到廚房裏兩個廚娘正在煙熏火燎地炒肉。
旁邊已經有兩盤子剛出鍋的熱菜,知琴高興地“唉呀”了一聲,端起盤子就走。
瘦高個廚娘“哎”了一聲,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知琴停住了腳步:“有事麽?我這可趕着給小姐送飯呢?我們小姐剛回來,可餓壞了。”
廚娘一楞,忙擺手:“無妨,端走罷,再炒就是。”
知琴聽着話不對,放下盤子:“怎麽回事情?敢情不是給我們小姐炒的?那是給誰的?”
另一個廚娘忙把手中的一盤子臘肉盛在盤子裏,說:“知琴姑娘,是這麽回事。剛莊子裏來了客人,汪管事說,客人付了銀子,叫我們給燒些菜送過去。這不......沒想到,小姐也沒吃。”
知琴一聽,忙放下了一個盤子,說:“既是這樣,我先端過去一盤,你們那邊也送過去一份,待會每樣多做一份就是。”
說着匆匆走了。
兩個廚娘望着知琴的背影,呆了一瞬,也覺得可行,就拿了個籃子,端了過去。
連雲把馬車直接趕到客院裏,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上攙下來一個婦人來。下車時,那個婦人身子一歪,連雲焦急地:“義母?”
婦人抿着嘴,臉色蒼白,雙腿有些哆嗦。她雙手用力撐着連雲的手臂,勉力邁下馬車,雙腳踩在踏腳凳上,下來的時候,竟有一個隐隐的血印子。
連雲眼光一頓,擡腿勾翻了凳子。小凳子立時仰倒在泥地裏,揚起的灰立時蒙了上去,不仔細看,一時也看不出來。
他扶着婦人進到房間裏去,婦人喘着氣,咬牙靠在床上。抖抖索索地卷起褲腳,吸了一口氣,腿上先前包紮的傷口已然綻開,兩股細細的血正沿着褲腿一路往下蜿蜒,已是浸濕了厚厚的羅襪,連着鞋底已結了一層暗黑的血痂。
連雲忙端來一旁架子上的水,伸手要給她脫了襪子,婦人卻把腳一勾,喘着氣說:“雲兒,你去叫個丫頭進來,這活你做不來!”
連雲一頓,忽省起來,到底不是親母子,男女有別……
忙點頭,走出門外,見有幾個仆婦在走動,想到義母的挑剔,又往前搜尋,想找個幹淨整齊的丫頭。
一路轉過去,一眼看到一個丫頭正端着一盤菜從園子那邊過來,忙叫了一聲:“姑娘,可否幫個忙?”
知琴詫異回頭。見一個青年,模樣俊俏,只那臉曬得黝黑。正站在面前,雙眼望着她,說出一番話來。
她想了一想,說:“你等着!我這裏走不開,幫你叫個人來!”
說着拐進前面院子裏去了,一會,一個标致的丫頭跑了出來,正是吉祥。
她見是剛遇到的那個小哥,熱情地跑上來:“是你呀,小哥!可有什麽要幫忙的?”她剛聽知琴說了,勻了人家的菜,看着連雲就有了笑容。
再說,剛沒看清楚,這小哥長得要不是委實黑了點,還真是一個俊俏的後生呢!
兩人到了房內,吉祥進去一看,抽了一口冷氣,這麽多的血......
木瑾吃完了飯,正漱口,吉祥回來了。安嬷嬷正指揮小丫頭收拾,見到吉祥,眼睛一瞪:“又跑哪兒野去了?半天見不到個人?也就是小姐縱着你……”
吉祥不理她娘,任她說去,只笑嘻嘻地淨手,一連用胰子洗了好幾遍,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木瑾打趣:“怎的了?偷了香了?”
吉祥湊到木瑾面前,低聲說了一通。
木瑾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當真?”
“嗯哪!”吉祥瞪着溜圓的眼睛使勁點頭,又補了一句:“那個夫人真了不起,那末長的一條血口,硬是一聲沒有吭。小姐,你是不知道,那肉都翻了出來。我一連換了四盆水才擦幹淨。”而且,她看了看四周,靠近木瑾耳邊說:“如果奴婢猜得沒錯,那肯定是被刀子這麽砍出來的。”她悄悄地比了一下手勢。
木瑾一淩,站了起來,走了兩圈,望着吉祥:“貴大叔怎麽說?”
吉祥喃喃地:“我還沒和管事說呢。剛那個小哥央我莫吱聲,還給了我一錠銀子。”
說着從懷裏摸出一錠足絲紋銀來。
木瑾好氣又好笑:“那你得了銀子,怎又與我說了?”
說着,往外邊走去。她一路走着,心下驚駭:這是被人追殺麽?看樣子是躲到這裏來的。這可怎麽辦?萬一仇家追上門來。這一莊子的老弱婦孺,可是全無抵抗之力。不行,得趕緊讓他們走。”
她帶着吉祥一路跑到前院裏去找貴叔,卻被告知,貴叔剛離開,去鎮子上采買了,要晚間才能回來。
她跺了跺腳,返身回來,經過客院的時候,一咬牙,拐了進去,擡手就敲起門來。
裏面連雲正與婦人在小聲說着話。
忽然聽得敲門聲,兩人對視一眼,連雲去開門。猛地拉開門,卻沒人。
他疑惑地探出半個身子,一滞,就門邊站着一個小姐。一身銀紅的夾襖,鴨蛋臉面,一雙丹鳳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楞了一下,才想起,可不是剛才那個在外面的小姐?換了一身衣服,猛丁沒認出來。
他眨了眨細長的眼睛:“這位小姐,敢問有什麽事麽?”
木瑾看着他,眼光一閃,卻是一步越過他,直接就跨進了門裏。
門內,床上的婦人揚起臉來,笑眯眯地望着推門而入的木瑾。
木瑾望着這個面容娴靜,雙眼含着笑意,靜靜地望着她的女子,忽然讷讷地,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
055趙夫人
木瑾呆呆地望着這個眉眼柔和的婦人,有一刻的怔忡。
她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女子,到口的那句:“還請夫人移駕,我等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硬是賭在了喉嚨口,沒好意思吐出來。
連雲緊跟着跨入,見木瑾只盯着義母不出聲,拱手:“小姐,可是有什麽事?我們外邊說話?”說着,伸手示意。
木瑾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跺腳,只得轉身出了門。
站在門外等了一會,見連雲竟未跟出來。不禁探了一下頭,不提防,連雲剛一步跨出來,她唬了一大跳,忙往窗戶下一閃,退開幾步,又頓住,看着連雲,招招手:“你,過來”
連雲愕然:“是叫他麽?”
吉祥在一邊催促:“小哥,我們小姐叫你呢?”
連雲只得上前,離木瑾一步,站住……
連雲連夜騎馬走了。那位婦人留了下來。木瑾問了連雲,只說是遇到了賊人,母親受傷,丫環仆婦俱走散。
這位夫人說話風趣,木瑾與她相談甚歡。知道她夫家姓趙,家裏是做生意的。前日那個青年是她小兒子,喚作阿雲。
木瑾在莊子裏也有了伴,兩人白天在一齊下下棋,木瑾的棋藝很是爛,每次都輸得一敗塗地。但她偏偏喜歡下,趙夫人都耐心地陪她,并無不耐。
木瑾發覺這位趙夫人博聞強記,懂得好多,根本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後宅婦人。
第三天,那個阿雲才返回,并帶了二個丫頭并一個仆婦來!木瑾一愣:尹管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個仆婦可不就是樂萬金的尹管事?木瑾身為木秋時,自小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