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4)
了。
蕭亦雲笑一笑,也拂了拂衣襟,揚聲喚了聲“雙喜!”
雙喜應聲進來,随在他的身後,也出了院門。留下個梅氏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蕭亦雲俊逸的後背,心內一陣酸楚……
木瑾悻悻回到屋內,端起一杯茶就喝,卻被燙得“哧”了一下。一旁的知琴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了過來,從茶壺裏倒了涼水兌了,遞給木瑾,說:“小姐,可燙着了?”
木瑾伸了伸舌頭感到發麻,用手連連扇了一回,擺擺手,讓知琴自忙去。
自己緩緩靠着椅子坐了,心內思忖:真是好奇心害死人,自己今天丢臉真是丢到家了......忽一激靈,剛剛在牆頭觀望,他莫不會是誤會自己對他還有情罷?
她最見不得蕭亦雲這多情的樣子。看他今天這樣,在妻子與妾室之間左右逢源,搖擺不定的樣子。
再瞧瞧這梅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就瞧她剛才那嬌弱的樣子,也是個有成算的罷!
她禁不住彎了彎嘴,饒是那梅氏再精明,注定......她對上的是木秋,前世的世子夫人,與蕭亦雲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若問對蕭亦雲的了解,除了她,還有誰?梅氏的前景堪憂啊……
吉祥擡眼見小姐兀自咪咪笑,不厚道地想:“小姐又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了?”
蕭亦飛走得飛快,一會就轉到了前面的大殿,看籲了一口氣,緩步慢走。這裏着實枯燥,要不是母親在這裏,他才懶得陪大哥來這裏。這寺院裏有什麽好玩的去處?
每次看着梅氏那幽怨的望着大哥的眼神,他就發毛。心道,這女人真是麻煩。
他自是知道這是那個秋姨娘的事兒,大哥也真是,好好兒的去送年禮,卻帶回來一個小妾來,而且是這麽不省油的小妾。聽母親房裏的媽媽說,是算計了自己的嫡姐,才謀來的。
他當時就覺得他大哥真是沒腦子,她那個嫡姐更是蠢,自己的妹子都看不住,看來也是個笨的。
他搖搖頭,兀自展開扇子搖了起來,忽目光一頓,扇沿上裂開了一道豁口。
他啪地一聲合了起來,猜想是剛才扔過來的時候,摔的。
想到牆頭那個木瑾,他笑了一笑,她竟然爬牆偷窺......
忽然一頓:木瑾,木秋。
腦中電光一閃,懊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可不就是嗎?大哥不是叫她“瑾姐兒”?
除了她,怎麽會有如此親密的稱呼?唇邊又彎起一抹壞壞的笑:“怪道爬上牆頭,原來......”
他很為自己的發現而得意,想着要與連雲說上一番。原來他們竟然無意間救了他原來的大嫂。緣分啊,真是緣分。
屋裏,梅氏看着候夫人,狀似無意:“母親,原來隔壁住着相熟的人麽?”
候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詫異:“哦?今兒住進來的麽?可知哪家的?”
梅氏笑着:“媳婦也不知道,世子爺認得,是一個小姐,叫他瑾姐兒。”
候夫人目光一閃,“唔”了一聲,不再搭腔。
木瑾來了建陽,她自是知道。王府花宴,那個記憶超群的姑娘,她怎會不知?當日她就認出她來了。雖與小時候有了出入,但大致的模樣還是沒變的。
想到葉青青,她心內一嘆,昔年的好友,那麽爽利的一個人,那位葉家妹子,聽說竟然死于非命。
葉青青自幼聰敏,小時她都是仰望她的,後來陰差陽錯,竟她嫁入了昌盛候府,她是無比的愧疚,總覺得對不起她......後來,她提出結為兒女親家,想着好好彌補,可卻......
她閉着眼睛,知道這會梅氏定是在心裏琢磨,心內嘆息。
梅氏頗有計較,為人也算大方,但不知怎的,對上那個秋姨娘,就不夠看了。她早就勸慰過她,身為正妻,與個妾室置什麽氣?沒得掉了身份。只要生下嫡子,什麽都不用管,只管穩穩地坐着就是。他們昌盛候府斷沒有寵妾滅妻的事情發生。她和老候爺都在,那個秋姨娘還能翻上天去?
她聽着身邊梅氏不勻的呼吸,知道她定時又開始思量了,終是睜開了眼睛,想着這件事還是她來說得好。原本打算瞞了,既然碰上了,幹脆挑明了說,省得梅氏到別處去瞎打聽,倒時候不定打聽出什麽來。
她睜眼看着梅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緩緩地說出一番話來......
梅氏睜大了眼睛,心內翻轉,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緣故。
這個秋姨娘,竟然是這樣一個人。怪道看着一幅騷狐貍樣,原來做姑娘時,就會勾搭自己的姐夫。又一想,心內警鈴大作,怪道那個木瑾不肯嫁過來,這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子是個厲害的,才丢開手罷?不由把原先對木瑾的那幾分醋意去了一大半,這也是個可憐的,看這樣子,竟未說親?
心內對木秋又再加了幾分厭惡,以及慎重,又想着世子對她萬般的柔情,心內又難受,一時,只怔怔地不出聲。
直到丫鬟輕聲喚她:“少夫人?”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婆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忙一拉彩蝶的手:“知道世子往哪兒去了?”
093妻妾之争
彩蝶說:“剛往老夫人那邊去了。”
梅氏這才籲了一口氣,起身,說:“明兒下晌要回去了,你陪我去前頭再去拜一拜,總要顯得心誠些才靈!”
......
連雲受蕭亦飛之邀,正往候府去。其實,蕭亦飛不請,他也正想找個機會去探探木秋的近況。
一早,就只身去了,也不帶人,雲天這幾人可都鬼精得很,這種事情還是少帶他們為好。
蕭亦飛、薛二,還有一個意外的人,官雁東竟然也在。
他看了一眼含笑坐在輪椅上的官雁東,笑着拱手,心內卻是驚異:官雁東的腿傷了肌腱,走路跛得厲害,因而遭來各種異樣的眼光,就幹脆坐了輪椅。但是,記憶裏,算算時間,他央人做了精鐵的特制靴子,應該早已經可以在外自如行走了。為什麽還坐着這輪椅出行?
幾人笑着往馬廄去,蕭亦飛新得了兩匹好馬,急着來獻寶。
連雲看着馬廄裏兩匹通身雪白,四蹄卻是烏黑的良馬,心內忽然想到雲天:要是被這厮知道,這裏有好馬,卻沒帶他來,指不定怎麽埋怨他。
雲天與熊二一樣,對馬匹有着近乎狂熱的情結。
他如斯想着,又看了一會,不同于他們幾人圍着這兩匹馬仔細端詳,逐一評點。連雲嘴裏心不在焉地應和着,心思卻早不知飛到哪去了。
這是前院,要怎麽才能援觸到後院?世子的妾室,應該住在哪裏?該向誰打聽?得想個法子,可不能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正想着,忽小厮跑了進來:“二爺,二爺,少夫人出事了!”
蕭亦飛不動,慢條斯理地順着馬頸上光滑的鬃毛,挑了一下眉:“鬼叫什麽?大哥不是在麽?他的事,別老扯上小爺,煩。”
那小厮被蕭亦飛一頓排揎,愣了一瞬,看看衆人,方壯着膽子,:“爺,這回,鬧大了!少夫人暈過去了,聽說是.....”
蕭亦飛只能轉身,跟着小厮往外邊走,邊問:“去請大夫了麽?母親呢?”
小厮:“夫人出去了,世子也不在,這才急着來找二爺......”
幾人笑笑,繼續欣賞“雪裏青”,這是夏國的出産的良馬,此馬能日行千裏,官雁東正詢問此馬能否配種......
連雲借口去淨房,悄悄地跟了上去。蕭亦飛匆匆轉到後面,剛過垂花門,就聽見裏面一陳喧嘩聲傳來,幾個丫頭慌張地跑進跑出,見到蕭亦飛前來,叫了一聲“二爺!”
蕭亦飛遠遠地站在門口,對一個丫頭說:“叫個媽媽出來!”
有個大丫頭跑了出來,剛與蕭亦飛說了二句,聽得裏面有争吵聲。須臾,有幾人從門裏出來,原是一個丫頭扯了一個姨娘模樣的年輕女子不放手,又有一個丫頭被幾人按在一邊,掙紮着。
隐在花叢後的連雲眼光一縮:那個尖尖的下颌,楚楚可憐被兩個丫頭拉着的年輕女子可不就是木秋?見她一身梅紅對襟長衫,臉上不施脂粉,只耳上垂着兩顆小拇指大的粉色珍珠,因掙紮晃動着,愈發顯得動人。他目不轉睛也看着,此時的她是鮮活的,嬌俏的......
蕭亦飛皺着眉,遠遠看着亂糟糟的屋裏這一群女人,問邊上那個丫頭:“大嫂呢?怎麽樣了?可請了大夫來?”
丫頭彩蝶正要回答,忽驚喜地:“世子爺!”
蕭亦雲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一眼見到被丫頭扯着的秋姨娘,忙上前一步,伸出雙手:“秋兒!”
兩個丫頭忙放手,木秋得以脫身,也不顧在場衆人,一把撲到蕭亦雲懷裏,雙眼含淚,盈盈欲滴,滿臉的惶急:“世子爺!姐姐她怎麽了?不幹秋兒的事,真的!”
蕭亦雲一怔,往裏頭瞧去,裏面先是靜了一瞬,接着一聲急急的尖叫:“少夫人,你怎麽了?”
蕭亦雲忙推開木秋往裏跑去,須臾,就傳出他焦急的聲音:“怎的還不叫大夫?快呀!”
院子裏立時又雞飛狗跳起來,一個丫頭奔了出來,對一個留頭的小丫頭說:“怎的大夫還未來,都別杵着了,再去催一遍!”
話音未落,一個老大夫匆忙跟在一個丫頭後進了院子!
連雲只盯着木秋,見她微垂着頭,立在門邊,專注地傾耳聽着房裏的動靜。側面瞧過去,身段窈窕,立在那裏猶如一支含苞怒放的迎春花,襯得周圍一衆人等都失了顏色。
與周圍惶急進出的人相比,她顯得太過鎮定,連雲有種錯覺:好似這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這種感覺,他能感受出來。
待揉了眼,再定睛看去,木秋已擡起臉來,一臉惶急,仿佛方才只是他的一場錯覺。
片刻,蕭亦雲與大夫出來,立在廊下,不知與蕭亦雲說了什麽,立刻有丫頭拿了方子奔出去抓藥。
蕭亦雲這才轉身進去安慰梅氏去了,臨進去時,不忘看一眼哀哀望着他的木秋,
蕭亦飛看着這亂糟糟的,早提腳走了!
連雲望了雙眼脈脈含情望着蕭亦雲背影的木秋一眼,心內黯然:看這情形,她過得不錯,在這場妻妾較量中,她穩穩占了上風。剛才那情景,他聽得一個丫頭說少夫人懷孕了,剛才那通忙亂,好似與這位秋姨娘有關,這才扯了人,不讓走。可觀方才就這情形,蕭亦雲不但未怪罪木秋,這種時候還不忘顧及她的情緒。可見,木秋是相當得蕭亦雲的寵的。
他默默地抽身而退,到得花牆下,卻見木秋正扶着丫頭的手走過來,剛剛的哀切巳全然不見,一張俏臉,面無表情,好似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忙隐于花樹下,聽得兩人腳步聲漸近,一旁婢女的聲音:“姨娘,你說......夫人沒事吧?”
木秋繃着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今兒算她運氣好!她也配生下長子。這嫡子長孫也該是我肚子裏爬出來才對!”
知書忙四下裏張惶望了一望,壓低聲說:“姨娘慎言!要叫人聽了去,可不得了……”
木秋哼了一聲,也不再言語,兩人匆匆而去。
連雲慢慢地直起身子來,眼中情緒不明地看着遠去的木秋主仆,一個閃身,出了院門:既然木秋有意在候府立足,要争一争,那就如她願。原還想着不介意幫一把,如今看來,她游仞有餘,蕭亦雲顯見是被她拿得死死的。這蕭亦雲也算是個端方君子,為人中規中矩,木秋跟着他,也不會受苦。
他一路想着,避着人回到前院,見幾人正往外走,見他過來,一把拉了他去,說:“以為你掉到茅廁裏去了,怎的這麽久?走,去城東馬莊,亦飛說那裏有幾匹新到的紅鬃馬!”
連雲一笑,說好!幾人翻身上馬,去了!
094初見貴妃
五月二十八,木瑾與幾位閨秀跟在恭王妃後面進了宮。
穿過層層宮禁,幾人好奇又緊張地到了攬月殿,跟在恭王妃後面給上座的貴妃娘娘行了大禮,方垂眉斂目站于一側。
木瑾耳邊只聽得衣裙拖地的唏嗦聲響,不敢擡頭,眼前一暗,一條暗紅裙擺出現在眼前:曵地的裙擺上繡着金色的鳳凰,鳳凰尾上均綴着碩大的寶石,炫目張揚。
自大庸尤皇後十五年前薨後,中宮一直空懸。現在後宮中皇貴妃莊氏主持後宮一切事宜。事實上,皇貴妃已等同皇後。
這一身暗紅的衣裙,其實已與皇後的正紅無甚區別。其實,她就算穿一身正紅,也無人會指摘,誰敢說那就是正紅?
她腦中電轉,木嘉臨時給她惡補的這些訊息一剎那全都湧了出來,她低着腦袋,盡量垂目望着地面......
莊貴妃緩緩地在四人面前一一走過去,一個旋身,擡眼看向恭王妃:“恭王妃,辛苦了!”
她還是滿意的。
各府送來的教習,她也見過,但她全回了。那些個,一看就不安什麽好心,一問,全是各府沾親帶故的親戚,這是把她攬月宮當成那收容所了,把她的雅蓉當成踏板了不成?
比較起來,還是這恭王府有誠意些,看着她們頭上四枚華盛,她目含笑意。上回,恭王妃專程向她讨要了四枚華盛,聽說從閨秀當中選出的這四位。雖然未必沒有小心思,但她無所謂,只要有真才實學,他們敢送,她就敢要。
徐氏亦微笑垂目:“不敢!”
心中籲了一口氣,這是過了。聽說其它幾個王府送來的都被拒了,鬧了個沒臉。還好她留了一手,就算是個四歲的小娃娃,也要當成十四歲、二十四歲的重視。而且......她擡眼溜了一眼四位站得筆挺的閨秀,心中慶幸: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這當中只有一位.......
看了眼站在隊尾的木瑾,暗暗點頭:恭瑾有禮,大方得體!更難得是有一份這個年齡少女不曾有的穩重。
只是......想起阿雲的态度,嘆了一口氣。
莊貴妃輕輕拍一拍手,有宮女端上四個托盤,分別端至木瑾她們面前,揭開光滑的綢布,露出裏面的東西來:八件精致的雪雲絲衣袍。外加四個玉手镯。
莊貴妃笑吟吟地,聲如嬌莺:這衣服是專門給你們四位進宮時穿着,每人二件,換起來穿。
又指着玉镯說:“這是同一塊玉雕出來的,共得了五件,雅蓉是一個玉兔,這四個镯子,你們四個剛好一人一個。”
說着,掩唇而笑,:“這也算是我們雅蓉的拜師禮罷!”
四人忙彎腰行禮,齊聲拜謝。
雪雲絲,是一種雲蠶所吐的絲,極難養,每年産量極少,只得幾匹,專供宮中妃子公主所用。
莊貴妃一出手就是每人二件。
還有,這玉镯,且不說這玉镯通體瑩透,實屬玉中上品,就光這與公主同一塊玉,就是一份無上的殊榮。
不提四人的受寵若驚,恭王妃眼睛一眨,嘴角勾起了一彎稍瞬即逝的笑意,信心又加了一分。
木瑾自始至終都低着頭,只到一聲“擡起頭來!”響徹在耳邊,方擡頭,一張面容撞入眼簾:容長臉,杏仁眼,皮膚極白。眉眼平和,正笑吟吟地望着她們。
她忙又低頭,心內思量:人都傳莊貴妃是後宮第一人,原以為必然是那眉眼淩厲的,或者是豔冠後宮的人,可今日見了,與平常的貴婦并無特殊之處,且眉眼帶笑,甚是和藹的一人。不過,她也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自是不會掉以輕心......
四人又去見過公主,小小的女孩仰着頭,看着她們,天真地問:“你們就是我的老師麽?”
幾人汗顏,都說“不敢當!”
今日并不授課,幾人随着小黃門退出攬月宮時,碰到了皇帝。
年已七十的康元皇帝,臉膛黑紅,身體發福,走兩步都要停一停,內侍幾番要伸手扶他,都被他拒絕了。
幾人忙跪拜行禮,地面剛灑掃過,還殘留着水漬,皇帝來得突然,幾人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膝蓋觸到冰冷的地面上,生疼。
木瑾咬着唇,聽着皇帝一行人從面前走過,良久,才敢起身。
最小的汪小姐輕聲咕哝了一句:“皇上比我爺爺還老......”就被一旁的幾人捂住了嘴,一旁的曾小姐低聲:“你不要命了?這話也敢說。”
汪小姐看着周圍幾人贊同的臉色,小臉煞白,意識到說錯了話,忙點頭,團團拜了一圈:“謝各位姐姐提點。”
她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先前在家祖父專程叮囑過她的,她雖應着,卻不以為意。現下,方警醒過來,看了一下其它三人,自是千恩萬謝!
攬月宮,莊貴妃快步上前,伸手挽過康元帝的胳膊,觸到綿軟松馳的手臂,心下一黯:皇上的身體衰敗得很快,特別是這一兩年,明顯是力不從心,但為了她們母子,在強撐着。
想到剛滿八歲的五皇子,心下祈禱:老天保佑,讓皇帝再多撐個幾年,總要讓隆兒再大一點才好!
康元帝笑着問她:“雅蓉的教習來了?”
十三公主是他的老來女,對于這個小人兒,他只要一提起,就止不住的滿臉笑容。
莊貴妃笑着說了兩句,他也甚是滿意,轉頭問:“雅兒呢?”
莊貴妃一個眼色,一旁的宮人快步跑去叫了。
“父皇!”一聲輕脆的叫聲,十三公主像只花蝴蝶般地從寝殿內跑了出來,一把撲了過來,吓得身旁的內侍忙伸手去擋,皇上年齡大了,可經不起公主這樣沖過來。
康元帝滿臉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忙不疊地伸手抱住委屈得撅嘴的小女娃,溫聲說:“雅兒在作什麽呢?可有想父皇?”
趙雅蓉仰起精致的小臉,沒有回答康元帝的問題,歡喜地大聲說:“父皇,雅兒要上學了!”
四歲的趙雅容很是得意,哥哥早就進學了,沒人陪她玩,也不讓她跟着。她很是羨慕,纏着母妃、父皇鬧個不停,現下好了,她也要進學了,也有自己的師傳了!
095奉命搭讪
康元帝看着一臉興奮的十三公主,呵呵笑了起來。這孩子,貴為公主,金尊玉貴,衣食無憂,才四歲,再大個幾歲再學這些個東西也不遲。
偏她鬧着要,不過見她如此高興,與莊貴妃對視了一眼,兩人微微笑。
第二日,攬月殿,偏殿的琴室內,木瑾看着小小的正襟危坐的趙雅蓉,眼裏盡是贊賞:才四歲的小孩,竟整整坐了近一個時辰,依然兩眼晶亮地盯着她,實在坐得乏了,只略移了移小屁股。
宮娥悄聲進來,端上點心,被她一瞪眼,忙又退了出去。
木瑾停下了,欠身:“公主,可乏了?我們且歇一會子。”
趙雅蓉這才撅了屁股爬了起來,“哎喲”了一聲,指了指侍立的一個宮娥:“快,給我揉揉,我的腰!”
邊上另一宮娥大着膽子:“公主,您這還沒腰呢。”
邊上衆人莞爾。
十三公主懷疑地摸了摸肚子:“這不是腰麽?”又轉眼打量衆人,苦惱:“是哦,我的腰呢?母妃明明這樣說的,唉,腰酸得緊!”
她煞有介事地托着小屁股,捏着嗓子學着莊貴妃說話。
衆人想笑又不敢笑。幾人偷偷地環顧四周,生怕被莊貴妃聽到......
笑了一回,吃了幾塊點心,繼繼開始授課,還有小半個時辰的課,今日就完了。
趙雅蓉很是聰慧,木瑾講的,她很快就領會了。木瑾也是輕輕籲了一口氣,她沒有授徒經驗,對方又是個四歲的小娃娃,要是聽不懂,可怎麽辦?
木瑾接過侍女端上來的水盆,淨了手,見雅蓉躲着不肯冼,伸手直接去抓點心。
她一愣,忙伸出手去,叫了一聲“公主?”
直接拉了她過來,趙雅蓉愣愣地看着她,本能抗拒地想縮回手去,無奈手被木瑾軟軟地握在手裏,輕輕地放入盆中:“我們一起洗好不好?”
她不由自主輕輕點頭,才發現木瑾的手很是漂亮,潔白修長。她目不轉晴地盯了一會,忽然出聲:“天天洗手,手就會漂亮麽?”
木瑾不明所以,摸着她軟軟的小手,“唔”了一聲。
“我自己來!”
木瑾微笑着放開了。
趙雅蓉煞有介事地學着木瑾搓着手指......
窗外廊下,莊貴妃眯着眼,默不作聲地看着。良久,對身邊一個宮娥說:“這個木家小姐,再去查一查,務必詳細......”
趙雅蓉,才四歲,就這一會子功夫,就對這個木瑾言聽計從了,她得仔細查清楚了。兒女就是她的命,身邊之人,必清白,可不能有絲毫閃失......
木瑾出宮之時,一個宮娥送她出宮門,遞過一盒子東西來。她詫異,宮娥笑吟吟地:“木小姐,這是香片,淨手的時候,撒上一二片,能潤手......娘娘說了,用着好的話,下回再拿!”
說着,屈膝一禮,轉身去了。
木瑾木着臉,揣着小盒子,轉身上了早就候着的馬車,一聲不吭。
坐在車內,心內卻是驚跳:今日在屋子裏的一幕,莊貴妃竟完全知曉。要不,好端端地送這香片作什麽?心下不免又慎重幾分,默默地警醒自己:千萬謹慎,大哥說得清楚,千萬護好自己,萬事莫出頭。
不同于木老爺的欣喜若狂,木嘉更多的是擔心。自得知木瑾要進宮做公主的教習,木嘉就開始到處搜羅打聽關于莊貴妃與十三公主的事。奈何,莊貴妃其人,甚是低調,并無什麽流傳出來。想來,真正知道的也只有幾家宗室,王妃......
最後,也只得叮囑一句:“一切小心瑾慎!”宮裏的水深得很,自家妹子自幼天性純良,只肦好好兒地。
眨眼,半個月過去。
木瑾這日正從宮中出來,見一輛馬車停在宮門不遠處,她好奇瞄了一眼,就開始專心等起自家的馬車來,心內嘀咕:“怎的這麽久都不來?”
眼角瞥見剛才那馬車上有人下來,似乎是個公子。忙側轉了身,自顧向左邊路口張望。
耳邊忽聽得腳步聲響起,似乎就停在了自己身後,忙下意識地朝牆邊縮了縮身子,心內浮上一絲惱怒:這人怎麽回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麽?
眼睛下意識地溜了一眼宮門口那兩個目不斜視的守衛,膽子也壯了起來,腹诽着又往邊上挪了一挪,又挪了一挪。
感覺到那人并未再靠近,籲了一口氣,忽眼前一暗,頭頂一聲輕笑傳來。
她猛地擡頭:“你......”
張大了嘴,讷讷地:“雲......公子!”
連雲眼神閃爍,極力讓自己看去自然一點:“木小姐,別來無恙?”
說完,自己都差點咬着舌頭。
駕車的雲天,擡頭望天,默默數着城牆上的磚頭。這真是,怎麽說呢?雖然他也不知該對年輕姑娘說什麽,但這麽說,肯定不對!怎麽看着像那戲文裏的花花公子調戲良家婦女?呃,打住,不能這麽想,他們公子可不是那等人。換了亦飛少爺還差不多!
木瑾驚愕地望了一眼連雲,回過神來,木木地點頭:“上回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公子這是要到哪裏去?”
連雲也木木地:“呃,剛好經過這裏,木姑娘這是要回去?”
木瑾:“是。”
一片靜谧。
雲天實在看不下去,“咚”地一聲,跳下了馬車,嘻笑着上前,抱拳:“小姐,還記得小的麽?”
木瑾一松:“認得,當日你們一起的。”
雲天笑得開心:“小姐記性真好,那末多人,還記得小的。對了,小姐身邊那只狼呢?”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嗖”的一下蹿到了跟前,他忙一閃,見一條大狗,不,狼,歡快地圍着木瑾打轉。
“小姐!”,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面前,吉祥笑吟吟地跳了下來。
見到雲天幾人,看了幾眼,終認出來,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回身對木瑾歉意地:“小姐,等急了吧!”
木瑾點頭,順勢轉身行了一禮:“兩位,先行一步了!”
連雲直覺應該再說點什麽,卻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來。他雖活了一大把年紀,可在這方面,真的是生澀得很。與胡氏、朱兒相處,一直以來都是女人讨他歡喜,哪做過這個?
此番,也是在徐氏的授意下,才硬着頭皮上前搭讪,原以為必是水到渠成。誰知,這個木瑾不似其它女孩子,比他還要不解風情......
眼睜睜看着木瑾上了馬車,遠去,氣結......眼角瞟到一旁喋喋怪笑的雲天,眼眸一暗:“熊二跑哪去了?”
096許嬷嬷呢?
熊二筆直立于暗紅色的碩大書桌前,盡量仔細地又說了一遍:木府嫡小姐拿了掃把,把那鄭路平給打了出去,是個悍婦,……退了親,燒了婚書……這是那王氏的原話。”
他擦了一把額上的汗,爺是怎麽了?這些不都彙報過麽?那上面都記着呢。想到他那十來天天天蹲着聽牆角,真是......
那些丫頭仆婦們什麽都說,聽得他都不好意思了都!
連雲兩根修長的手指拈起那一張薄薄的的信筏,問:“她為何來京?”
“這......”
熊二搔了搔腦袋:這也要?爺到底要什麽消息?
他看了看一旁同樣面無表情的雲天,只得抱拳:“屬下再去!”
......
雲天吐了吐舌頭,也轉身,院外,熊二候在門邊,雙眼晶亮地望着他......
屋內,連雲拈着手中的信紙,雙目幽深:退親?兇悍?
是什麽使得一個閨閣千金小姐拎起掃把打人?
想到那個板着臉,眼睛都不與自己對視的丫頭,他心裏有了挫敗感。想到義母所說的,他搖搖頭:這活他幹不來,人家對他根本就沒有意思?他這一頭熱地貼上去,還真不管用......
又想到木秋,微微嘆了一口氣,據探子回報,木秋過得着實不錯,那個蕭亦雲已經連着一個月都宿在她的房間裏面。梅氏懷孕了,蕭亦雲自是往她房裏去了。想到那日她耳上那兩顆碩大的粉色珍珠,他放下了心:蕭亦雲對木秋真的好。這種成色的珍珠,實屬難得,木秋身為庶女,哪裏來得這種稀罕物件?定是蕭亦雲給的。而木秋身為姨娘,敢把這麽名貴的首飾明晃晃地戴出來,這是明擺的不把正室放在眼裏,敢這麽有恃無恐,可見蕭亦雲是有多麽寵她。
他彎起嘴角,笑了一笑,如此,也好。他也放下一樁心思,況且,今後,等那位......她只會過得更好。這個昌盛候府遲早是她的天下。
不由想到原本的候夫人,她的嫡姐,木瑾。那個丫頭,搖了搖頭。
他終于放下了心思,有蕭亦雲護着,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只是,心裏終究有那麽一絲惆悵,他本是為這個回來的,如今卻是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下意識地拉出那個海棠花戒指看了一會,又塞了回去。他用一跟紅線串了這個戒指,貼身挂着。嘆了一會,重新抖擻精神:既如此,他可以一門心思地去複仇了。
他得打起精神來,與他原先預想的并不一樣,似乎随着他的重生,有些事情也變得撲簌迷離起來,并不是完全按照原先的軌道運行,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改變了......
他現在也不敢确定,最後還是不是像先前那樣,最後恭王......東府的那個成王,可是只差了一步......
木瑾回到柳條兒巷,換了衣裳,坐在窗前呆呆地想着今天十三公主的話:許嬷嬷生病了,回家了。可是,雅兒的病都好了,許嬷嬷為什麽還不回來呢?她比雅兒早生病呢!
她聽了半天,才知道許嬷嬷是趙雅蓉的奶嬷嬷,前段時間已經出宮。小姑娘自小是她奶着的,很是依賴她,時不時地想起來,就要念叨一句。
木瑾不知怎麽安慰她,只得說了兩句應景的話:“公主,也許再等兩天,許嬷嬷的病好了,就回來了,也說不定。”
小姑娘又高興起來,拍着手說:“真的嗎?你不騙我?”
木瑾無法,只得向一旁的宮娥黃衣求救:“當然,不信你問黃衣?是吧?”
兩雙眼睛同時望了過來,黃衣垂了眼睛,眼神閃爍:“嗯!”
趙雅蓉窮追不休:“那明日就回?”
見黃衣不吭聲,又添了一句:“那後日?大後日?”
黃衣只不看她,趙雅蓉嘟起了嘴,嘟囔:“又騙人!母妃也是這樣......”
她忽站起身子,雙手使勁去推黃衣,小小的孩童,也蠻是有力氣。黃衣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個趔趄。
無奈叫了聲“公主?”
眼睛卻是不敢看她,木瑾眼尖,瞄得她竟似紅了眼眶。
她默了一默,蹲下身子,哄趙雅蓉:“公主,我昨兒新做了......”
黃衣悄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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