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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情?
龔家大爺出現了,遠遠地看着他們,問清是怎麽回事,很是狐疑地打量了他們幾眼,大約見他們穿着考究,翻了翻眼睛,遲疑:“先吃一副藥試試?畢竟這是會傳染的。有好轉,再擡進去不遲。”
龔夫人也掩了口,有心想說什麽,終是沒有說出來,她也心裏怕:這三兒這幅樣子,不知道能不能活?丈夫在那邊,想來也是兇多吉少的。這真要有什麽事,自己以後還得要靠大兒子與二兒子。這二兒一直未出面,但她知道,他都聽老二的。
雲天看了一眼公子,見他點頭,就問了廚房在哪,自下去煎藥了,龔夫人這才叫一個丫頭跟了過去幫忙。
木夏也不勉強,只得叫紅燈去小廚房做了點心來,幾人用了,看着空蕩蕩的院子,默不作聲......
一直到了第三天,龔三已經基本無礙,能說幾句話了,方留下後面的藥,雲天又囑木夏好好兒督促他服用,這才去了樂萬金,連雲也籲了一口氣。
兩人趕忙收拾東西,當日趕回建陽,去禀報王爺了。
這廂木夏緊緊抓住龔三的手,喜極而泣。龔三雙眼晶亮,盯着木夏的肚子,伸出雙手去撫摸。木夏任由他,嘴裏想埋怨兩句,一張口,眼淚卻是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忽然,龔三掙紮着起身,說要把藥方子寫信通知平州。
木夏忙按住他:“你且躺着吧,自己剛從鬼門關回來,放心。我聽那位小哥說,這方子成了,要立時上報朝廷呢。說平州那邊等着救命用。再說,這方子我們也沒有,這幾包藥是最後幾天的,前面的都是那小哥帶了藥來煎的,好像不一樣的。可不能亂用。”
龔三這才躺了下來。木夏吩咐香喜幾個去煎藥,他緩緩阖上眼,心裏卻是打定了主意。此番他死裏逃生,那幾天,他雖昏昏沉沉,龔大幾人的做法他可全都看在眼裏。當然,他們也根本就沒有顧忌他,那厭惡、逃避的眼神,他現在心裏想來還是一抽一抽的......
他想着,這回,等身子養好了,他要去謀一門差事。木夏懷孕了,他總得要養活妻兒才成。然後,他要分家,他不要再同他們幾個住在一起。他龔三最容不得與自己惡心的人住在一起。
120治理
恭王府,趙睿看着手上的方子,眼中光芒大盛,定定地看了半晌,才開口問:“雲兒,這方子哪位郎中告訴你的?此人本王必要見上一見。如此人才,可不能埋沒了。”
連雲面色平靜:“偶然發現一本破舊的醫書,拿去給平大夫看了,斷定是時疫方子。适逢平州有人跑了出來,就拿他作試驗,沒想到還真成了。”
他一早與平老頭說好說辭。不知為什麽,他潛意識裏并不想告訴恭王木瑾的事情。平老頭治好了母親的眼睛,權當感謝他好了。這麽大的功勞,他當然樂意了。
趙睿遂不再問,回屋換了衣裳,駕車往宮中去了。
康元帝正煩惱,眼看疫情一天一天地重起來,聽聞平州知府龔自山自己也染上了,這下,更是沒人敢去平州。
康元帝金殿許諾:誰若去平州治理,不管有無效果,均晉升三級。
大家面面相觑,均不吱聲。條件固然是誘人,連升三級,平時連升一級都得熬上個好幾年。可再大的誘惑,也比不過性命來得重要。這弄不好就直着去,橫着出來的。連太醫院都折了兩個人了,這誰不怕?
康元帝又問了一遍,看着低頭的衆臣,嘆了一口氣……
“父皇!”
有人出列,殿內騷動起來,恭王趙睿出列,說:“兒臣願往!”
衆人驚異,懷疑目光看向趙睿:“王爺是發燒了麽?怎說這話?”
康元帝也頗意外,一雙眼睛直直盯着趙睿:“你說得當真?”
這個大兒子,對這個位子有多肖想,他不是不知道,雖然,他做得謹慎。但他們幾個的想法,他可都是門兒清:個個都盼着他早死吧?特別是趙睿,都快做爺爺了,自己這個父親還在皇位上穩穩地坐着。他這是,豁出去了?
趙睿擡頭,聲音溫和儒雅,字字清晰:“兒臣願往。平州百姓正處在深深火熱之中,兒臣日夜寝食難安,耳旁總聽得婦孺哭嚎之聲......兒臣不求封賞,只願往平州去,略盡綿薄之力......時疫不解,誓與百姓共進退。”
一席話,說得殿上衆人低下了頭,但感動歸感動,總歸不敢。
康元帝也一時未作聲。
殿尾又有人上前一步出列:“臣願随殿下出行平州。”
康元帝精神一震,龍心大悅,雙手一揮:“好,周愛卿,精神可嘉,朕說到做到,即刻擢升為兵馬司總指揮使,随恭王一同赴平州災區。”
殿上響起一片吸氣聲,這個位置,已經空置了近兩年。如今,竟然這樣落到了周思聰的身上。
幾個親王也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心內嘀咕:“這事有古怪。”
趙睿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沒想到,康元帝這回還真大方,原以為最多是個副職,現在竟然直接給了這麽大一個餅子。
不過,他看着老皇帝恢複了正常的臉,心內嗤笑;:“這是以為自己回不來了吧?周思聰是自己的人,他會不知道?
他不動聲色地謝過,又從太醫院征調了十人,均是醫術好的一些年輕太醫。被點中之人戰戰兢兢地,又無法,只得各自回家安排了家人,抱着送死的态度随着恭王上了路。及至出了城,恭王才重新召集,拿出那方子,約略說了。衆人大喜,這才緩過來,就有人提議,先熬了湯藥,随行之人先喝了,免得染上麻煩。
當下,開始就地熬制,整整兩大鍋,每人灌了兩碗下去。
連雲叫雲天拿出随身水囊把剩下的都倒了進去,路上當茶喝。尤其是恭王,吩咐随行侍從每天一碗端了去,以防萬一。
一行人,很快到了平州,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昔日繁華的大街上已經看不見幾個人,偶爾有一二人路過,也是蒙着口鼻一陣急走。到了知府衙門,有兩個衙役看見他們一行人,一楞,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待得看到後面的太醫,方才起身,踉跄着往後衙奔去:“老爺,老爺,來人了......”
幾人面面相觑,待得看到一個全身包裹,瘦脫了形的人,掙紮着出現在門口,恭王驚異:“龔大人?”
......
恭王一行人在一個月後,回了建陽,百姓在城門口夾道歡迎,不時有人歡呼,“恭王爺,恭王爺!”
恭王坐在轎子裏,矜持微笑。周指揮使騎馬在旁,不時向兩邊抱拳。連雲與雲天幾人落在轎子後面,看着這一幕,也是感慨。跟着恭王,他們也受過不少百姓的跪拜,但像現在這樣自發組織的夾道歡迎,那發自內心的尊崇,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連雲活了兩世,也是第一次直面這種赤裸的,真誠的感情,竟然心內動容,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這不同于複仇的那種快感,這種感覺陌生而又刺激,讓人經不住熱血沸騰......
他想着,這一切,均是因為木瑾,那個默不作聲的姑娘。心裏忽然很想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麽?這會子,終于空了下來,他心底的疑惑又重新翻了上來,:她竟然對鄭家小院如此熟悉,熟悉得好像是自己的家一樣......
心內一動,一個大膽的想法不可遏制地浮現了出來:她在那裏住過,肯定是的。她沒有出閣,也不可能去過鄭路平家,唯一一個可能,就是......
他的心“砰砰”跳了起來,臉頰潮紅:真是這樣麽?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解釋得通她一系列的表現。
他耐着性子,跟在恭王後面,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心卻早飛了起來,多想現在去柳條兒巷問個明白。可一想,木瑾那看自己的眼神,一顆心又平靜了下來:不急,慢慢來。這事急不來,只能徐徐圖之,估計問了也是白問......
康元帝在金殿大宴群臣,此次去平州的這群太醫都升了職位,個個驚喜不已。餘下的又是羨慕,又是感嘆,沒法子,人家這是拿命搏來的。
金殿上,幾個王爺笑看着不斷敬酒的恭王爺趙睿,杯中的美酒喝得苦澀:自己怎麽就這麽遲鈍,老大向來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這沒把握的事,他能上趕着去做嗎?
一人硬着頭皮上去敬酒:“大哥,真是料事如神呀,弟弟佩服!”
說這話的是三王爺,聽着這酸溜溜的話,趙睿一楞,繼而哈哈大笑。
一旁正舉着杯子的二王爺,成王,微微笑:“三弟,瞧你說的,那是大哥有本事。來,大哥,弟弟敬你一杯。”
座上的康元帝眯着眼,笑看着下面的兄友弟恭,垂眼端過一旁貴妃遞過來的杯中酒......
121驚魂1
這日,木瑾正從宮中回來,見官雁翎早候着了。見了她,神秘兮兮地說,問她明天是否有空?帶她去看賽龍舟。
見木瑾詫異,說本是端午節的龍舟隊伍,因為平州的事情,就擱置了。這會子,都過去了,有人提議,恭王府牽頭,又重新組織了起來。
她興奮地說:“地點都選好了。就在護城河那裏,一定要去。我們家也有龍舟隊。”
木瑾看她興奮的樣子,心裏也好奇,她還沒有看過龍舟賽,點頭答應。官雁翎很是高興,叮囑木瑾明天早點來。就小跑着走了,說是要叫人占場地去。
木瑾也興奮起來,回房翻找明天出行的衣服。
第二日一早,官雁翎的馬車就到了,帶了木瑾往護城河方向去了。
她們走後不久,身後巷子裏轉出一輛黑蓬馬車,經過門口時馬車上的小窗微不可見地掀起了一角,見大門依舊禁閉,又放了下來。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朝護城河那邊去了。
官雁翎聽得馬蹄聲響,掀起簾子一瞧,見一匹渾身漆黑的馬,正拉着一輛黑蓬馬車,飛快地越過他們,往前邊去了。不由撇了撇嘴,剛要放下簾子,忽一聲驚叫:“天哪!”
木瑾側過身子,看了她一眼,:“怎麽了?吓我一跳。”
官雁翎一個腦袋都伸到車窗外:“那是烏蹄駒,烏蹄駒!竟然拿來拉車?我沒有看錯吧?”
她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直到那輛車沒影了,才咕哝着坐回:“還有沒有天理了?”
木瑾好笑地看着她,官雁翎對馬兒的喜歡遠勝于脂粉衣飾,這會子一時哪裏消停得了,也就随她。
時值六月,草木蔥籠,一片繁茂景象,老遠就見沿河一溜彩棚紮着,一輛輛馬車停下,路邊,早有人員守着,小姐們俱往彩棚裏去,又有丫鬟小厮們不時進出,甚是熱鬧。官雁翎跳下車去,早有守着的一個小厮上前,引着她們往那高臺上去。
木瑾幾個坐下,又有張瓊碧等人陸續湊了過來,共四個人,坐在一起,開心地聊天吃起東西來。官雁翎指着河裏停着的幾艘龍舟說:“你們瞧見沒有?左邊第三艘,上插綠色旗幟的那艘,就是我們的龍舟。待會要壓彩頭,記得多壓點!”
幾人擡眼看過去,河內共有五艘龍舟,分別插着紅、藍、綠、紫、白色小旗。舟上面有幾人正在走動。
衆人忙道記住了。
一時,人多了起來,鄰近幾個彩棚陸續有人上來,官雁翎忽然“咦”了一聲,咕哝了一句:“到哪都能碰見她,晦氣!”
幾人轉臉一看:薛玉嬌薛四正與人說笑着走了過來,見到官雁翎幾個,也是哼了一聲,轉過臉去。倒是身旁的方小姐與木瑾她們點頭打了個招呼,方才進得棚裏去。
薛四哼了一聲:“表姐,作什麽理她們?一窩的土豹子!”見表姐不贊同地看着她,忽省起:“不是,除了那個木瑾......”她方想到表姐曾敗在木瑾手下,自知失言,忙笑着拈起一塊糖糕遞了過去......
衆人只說了一會子功夫,就聽下面鑼鼓聲起,聲聲震耳,河邊已有人紛紛站起,原是要開始了。
有人端過朱紅托盤來,大家紛紛往裏壓銀子,木瑾幾人自是押了綠色的。忽那端盤小厮擡起頭,擠眼:“小姐,藍色的不壓麽?”
吉祥驚喜:“雲天?你們也來了麽?”
雲天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我們公子也下場,喏,是藍色的。”
木瑾幾人擡眼四望,果見東邊一個彩棚,紮着與這邊棚子一樣的彩帶,恭王、王妃、小王妃等人俱在。
木瑾忙叫吉祥也壓了藍色的,官雁翎幾人也壓了!雲天躬身獻過,端了盤子往下走,卻并不往其他彩棚裏去,一拐彎,直接往河邊走去。他心內腹诽:“公子也真是的,巴巴兒地叫他來讨木小姐的一個賞。真是掉份。這活兒,應該讓熊二那厮來做才好!”
剛下得臺子,就聽一陣急驟的鼓聲,五息,鼓停,幾艘龍舟已是“嗖”地蹿了出去。
兩岸上的人紛紛站了起來,吶喊聲、加油聲,不絕于耳,巳是沸騰了起來。
木瑾幾人也伸長了脖子觀望,官雁翎更加,跳腳直叫:原是官雁東也在船上,因穿着統一的服飾,也分不出哪個是,只跟着亂喊一氣!
很快綠隊與藍隊開始領先,衆人也緊張起來,官雁翎跑出了棚子外,捏拳叫:大哥!大哥!
薛四白了她一眼,也站到外面,不甘示弱:“大哥!”薛二公子在另一艘船上。
兩人不甘示弱,都往前擠,官雁翎一急,搡了薛四一把,探出頭,剛喊了聲:“大哥......”
“嗖”地一聲,一支羽翎箭忽貼着她的鼻子飛了過去,紮到一旁的樹上,深深地沒入。她急轉頭,又一支飛了過來,直接紮到了一個丫頭身上,登時就倒了下去。
四周驚叫聲一片,人們開始尖叫奔跑,但沒幾步,就退了回來,一群不知哪裏冒出的黑衣人執刀從兩邊圍了上來,見人就砍。
他們一路從下面殺了上來,上面的人驚慌奔走,下面的人又往上跑,亂糟糟地擠在一處,不時刀片揚起,間或有人倒下,帶起更大的尖叫。
木瑾躲在棚子後面,吉祥早被人擠到一邊,官雁翎也不知到哪去了,耳邊只充斥着哭聲,喊聲,尖叫聲,雜亂地合在一起。木瑾只覺得頭昏目眩,她駭得往後退去,忽耳邊一聲尖叫,身後一把鋼刀劈了過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卻沒有想像當中的劇痛,被人一把攬在了懷裏......
薛四姑娘眼見得貼身丫鬟被一刀給砍倒,早軟了手腳,吓得緊緊抱住一根柱子,尖叫連連。一個蒙面人聞聲回頭,提刀過來。她想跑,卻發覺動彈不了,只駭得大睜了眼晴,絕望之極。
忽那人身子一歪,“撲通”撲倒在地,一個公子提刀走了過來,俊眉俢目,滿身的血跡,又一個黑衣人撲了上來,被他反手一刀,插入心髒,一抽一送,登時倒地。
薛玉嬌看得呆了,見他拔了刀要走,忙出聲:“唉!”
122驚魂
那公子單手執刀,正準備往前走,聞聲回頭,漫不經心:“怎麽了?”聲音冷咧。
薛玉嬌窒了一窒,忽然呻吟了一聲:“我的腳扭了,走不了了。我怕!公子行行好,救我一救!”
邊說,生怕他拒絕,一把伸手拽住他的衣擺,扭了兩扭,再不肯放手。
他皺眉,下意識地移了移身子,卻發覺拽得更緊了。回頭正要說話。
“哥!”
一聲大喊,官雁翎揮着一把撿來的刀,從藏身的樹後跑了過來。一眼瞅見官雁東身後的薛四,怪異地:“薛烏鴉?”
薛玉嬌雙眼冒火,忙放開了手,看看官雁東,又看看官雁翎,驚訝掩口:“官,官雁東?”
卻是雙眼不自覺地看向他的腳。官雁東看着妹子正欲說話,忽聽得那邊一聲尖叫,急轉頭,陡地擲出了手中單刀,身子一晃,如一只大鳥般撲了過去。
薛四呆呆地看着前方那個左沖右突的背影,苑如玉面修羅,所到之處,不時有黑衣人倒下。她一顆心怦怦跳,玉面飛紅,眼裏盡是那個雙目冷厲,下手利索的少年将軍......
“官雁東!”她心裏喃喃念叨,忽轉眼見又有黑衣人往這邊來,忙擡腳往官雁東那邊跑去,薛二公子老遠看見自家妹子,一喜,緊走兩步,大叫:“玉嬌,玉嬌!”
薛玉嬌這才停下腳步,轉臉看着哥哥,眨眨眼睛,扁着嘴巴:“哥哥,吓死我了。怎麽才來,剛才,差點......”說着,眼睛一紅。忽然省過來,擡手指着官雁東說:“多虧了官将軍救了我,可要謝謝他。”
薛二忙點頭稱是,拉了妹子在自己身邊,囑咐他跟着自己,也慢慢向那邊靠過去。
戰鬥已近尾聲。場地上倒下了不少人,哀叫聲一片,還有死者的親人在哭嚎。
一時,官兵趕到,清理戰場。恭王趙睿肅着臉,正在訓斥守衛,領頭的衛隊長一聲不敢吭。這幫蒙面人竟然白天公然襲擊,而且專揀那手無寸鐵的婦孺,着實少見。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是死傷不少人了,若不是幾個王府侍衛與那幾家少爺,恐怕,傷亡更大......
木瑾幾人團團擠在一處,看着一具具的屍體被搬過來,統一擺放在臺子下的空地上,許多都是先前還在說笑的丫鬟仆婦。小姐們大多都被護着,守衛也是第一時間保護夫人小姐要緊。
給事中的一位小姐和張禦史家的小姐不幸遇害。幾個丫鬟仆婦正在哭天搶地。
幾人聽了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懼戚戚。
木瑾與吉祥的手緊緊相握,兩人眼中都是後怕。剛才要不是英浩少爺及時趕到,救了小姐,木瑾此時,恐怕也是......
連雲與熊飛幾人正在翻看黑衣人的屍體,奈何,沒有留下活口。這些人渾身上下,一點識別性的标志也沒有。連兵器都是那無标識的。
連雲翻看了好一會,皺着眉頭,很是專心,忽然,身邊有個細細的聲音響起:“他們與上次是同一夥人。”
連雲驚詫擡頭,見是木瑾筆直立于身後,見他擡頭,木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幾步遠的英浩幾人,輕聲:“他的手上有個月牙。我記得的。”
連雲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一只手的大拇指虎口處有小小的一彎傷疤,狀似月牙。他目光一沉,看向木瑾。
木瑾垂下眼簾,低聲說了句:“他是上回殺了大春的人,他的手上有這道傷疤。”
說完,轉頭快步走了。她心裏自是記得清楚,上回,這人一直坐在車門,手邊放着刀,她因為害怕,一直盯着這只手,看了一路,怎會不記得?剛才也是無意發現的。這才說了出來。
想到那次驚魂的劫車事件,現在還發抖。糟糕的是,那些人是誰?她一無所知,現在又出現了,她當然要說了,得讓連雲他們去查,知道是誰,以後繞道走。
連雲看着木瑾挺直的背影,心內警惕:怎麽是馮英?他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對恭王下手?他有點疑惑。
剛才,他可是直接從龍舟上跳了上來,直奔趙睿處,果然,那些襲擊的精銳都集中在趙睿這邊彩棚裏面,王府侍衛和他們幾個纏鬥了好一會,對方見讨不到便宜,才撤退的。
他匆匆結束了戰鬥,才回身往女眷這邊看過來。英浩他們早已經過去,他看到英浩救了木瑾主仆,才噓了一口氣。
只是......他目光深沉,這個黑衣人如果是上次劫持的人之一,應該身手也不錯,怎麽也能在他們手下走個三五招的。現在卻被人直接一刀從心窩子捅了個透心涼,這身手......他擡眼環視一圈在場的人,目光默默地頓在已經坐到輪椅上的官雁東。
他剛才也加入了戰鬥,身為一位将軍,論起對陣殺敵,自是不在話下。但官雁東因為腳疾,回京後,深居簡出,只是聽說身手很好,真正實力,無人知曉。這次,能上龍舟參賽,就已經很是破例了。
看他此刻一臉溫文爾雅地與薛二公子說話,再默默地掃視了他的腳一眼,連雲別過頭去......
木瑾幾人見官兵已經在清掃場地,現場彌漫着一股子血腥氣,剛才不覺得,現在驚怕過去,感覺胃裏面直翻湧,遂帶了吉祥告辭,坐了官雁翎的馬車一起回去了。
另一邊,英浩慢慢直起腰身,看着木瑾遠去,眼神迷離:似乎懷裏還殘留着木瑾的氣息。
剛才情急之中,把人抱入懷裏,很是軟和,木瑾那驚惶之中的嬌羞......他會心的笑了起來,
肩膀上忽被人一拍,是蕭亦飛:“看什麽呢?你那小美人幸好今天沒來,不然,現在肯定吓得直往你懷裏鑽。”
蕭亦飛捉狹地擠了擠眼。遠處,幾個小姐正嬌羞地往幾個公子身上靠,蕭亦飛剛才也被一個小姐靠過來,吓得他拔腿就跑。
英浩這才晃過神來,“古麗娜!”他暗自自責,古麗娜背井離鄉跟着他從家鄉過來,他怎麽能?想着古麗娜古靈精怪的樣子,他微笑了起來。伸手一拍蕭亦飛的肩膀:“說什麽呢?你那邊可有傷殘?”
蕭家今天也來了不少女眷,剛剛蕭亦飛盡往這邊來了,王府倒是無一傷亡。可昌盛候府這邊,他剛好像聽到了哭聲。
蕭亦飛聳聳肩膀:“無事,就是兩個丫頭膽子小,吓壞了,我大哥在呢,還有那麽多的家丁。”
123争寵
護城河事件之事後,恭王被康元帝召去禦書房。也不知說了什麽,趙睿回到府裏時,面無表情,直接就進了書房。
午後的風吹過案幾上寫了一半的字,揚起一角又落下。趙睿背着手,目光越過案幾,落在對面架子那塊菊花石上。那是當年,他二十生辰時,康元帝命人尋來一整塊菊花石,分成兩塊,一塊給了自己,還有一塊置于禦書房,說:朕與睿兒共擁此石!
這麽多年,他一直精心保存此石,時時用軟布擦拭,從不假手他人,可如今......他嘴角展開一抹柔和的笑意來:你是得意忘形了......今天,康元帝這樣對他說。
說這話的時候,老二他們幾個也在。他低着頭,努力穩定情緒不外露,恭敬地說:“父皇教訓得是。”康元帝卻不放過他,緊緊盯着他:“你可知錯在哪裏?”
他一窒,不說話,身後幾道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他不再說話......
此次事件,他心知肚明,暗衛早調查得清楚:此事有成王的痕跡。這是他一貫的做法。這個老二,平時看去溫文,下起手來,卻是比任何一個人都狠。幾乎每次都能與他有關聯,但又滑不溜手。
他一人獨自在書房裏默坐半晌,外面人也不敢打攪他。直到落日時分,恭王妃徐氏才去敲門。
晚飯後,連雲被留下了......
木瑾與吉祥回到柳條兒巷,吉祥這才“嗞”着牙,伸出了腳。原來,方才混亂中,她被傷了腿,一條褲腿都被血粘在腳上了。
木瑾唬了一跳,怪她不早說。吉祥低着頭,方才她也沒覺得多疼,怕吓着木瑾,想着回家再說。安嬷嬷早去端了熱水來,擦淨了一看:一條血口,皮子裂開,一動又往外冒血水。
木瑾想了想,吩咐知琴與杜鵑去藥鋪買傷藥。兩人忙答應着去了。
吉祥咕哝了一句,也就随她們去了。
一會,知琴兩人回轉,把藥交給安嬷嬤,知琴卻轉身叽叽咕咕地與杜鵑兩人擠眉弄眼地,知畫也擠了過去......
安嬷嬤聽了一耳朵,插了一句嘴:“安胎藥?”
木瑾幾人俱轉過臉來,吃驚地看着她們。知琴嗔怪地看了一眼安嬷嬷,木瑾已出聲:怎麽回事?
杜鵑讪讪地說:原是剛去藥房時,竟然看到了知書。兩人喚了她一聲,知書卻匆匆走了,逃也似地。
知琴好奇,就問夥計剛知書抓的什麽藥?夥計先還不說,知琴塞了一把銅子,又說是舊日姐妹,關心她,生怕得了什麽病。
小夥計這才看了一下店堂內的老掌櫃,悄聲說了句:“求子藥。”再也不肯多說。
木瑾“哦”了一聲,興致缺缺。
安嬷嬷确是很興奮,挪過小板凳來,唧唧咕咕地問起了知書。
卻說,知書逃也似地回到昌盛候府。木秋看着黑乎乎的汁水,皺緊了眉頭,一仰脖子灌了下去,知書忙遞過一杯茶。木秋喝了一口,說再端一碗來。
知書忙勸說:“姨娘,待會再喝,隔着喝效果更好!”
木秋憤憤地:“無妨,多喝幾次就是,你再去熬一鍋,我待會睡前再喝一回。”
知書只得答應着,想了想,對木秋說:“要不,再去尋個大夫來瞧瞧?上回那個大夫說的也未必準?”
木秋肚子長久沒有動靜,又不敢去找大夫看,生怕看出什麽毛病來,可又不放心,只譴了知書去問了那仁善堂的坐堂大夫去配了調理的藥來,巳連喝了小半個月,她瞥着一股子氣,不就懷個孩子嗎?她可是生了三個兒子二個女兒。
定是時候未到,眼下這具身子是嬌弱了點,但調理調理,應該沒問題。大夫不是說了,偏寒了點,沒事!
但心裏倒底還是急躁,梅氏這胎倒底沒保住,這回可不幹她的事。聽說去娘家吃了一趟喜酒,回來就肚子疼,到了晚上,掉下一個成形的胎兒來,是個男胎。梅氏當時就蹶了過去。
醒來後,哭個不停,梅夫人也是自責,一直守着她,也不知與梅氏說了什麽,梅夫人走後,梅氏一人在房間裏呆坐了半晌,隔天就把身邊的一個叫彩虹的給開了臉,晚上蕭亦雲過來,就在偏房內歇了。
這個叫彩虹的長有幾分顏色,雖不是十分的标志,但卻是很有幾分手段,竟也勾得蕭亦雲在她房裏連着歇了好幾天。
有一回,合該是木秋的日子,木秋在房裏等了他到天傍黑,竟聽聞蕭亦雲被那個彩虹給攔了去,說那日是她的生辰,就這樣,把人給截了。知書不敢到梅氏的主院去,只得讪讪地回轉,木秋氣得雙眼通紅,幾欲落淚,只強忍着,叫小丫頭去拿了瓶酒來,獨自一人喝了一宿,醉了。
天亮,知書看着木秋醉得人事不省地,去找蕭亦雲,卻撲了個空,蕭亦雲早走了。正巧彩虹出來看見她,斜眼睨着她:“等世子爺麽?不巧,剛走呢!唉喲!”說着,臉飛紅霞,單手扶腰,含羞帶怯地掩臉進去了,但那眼底的得色卻是掩也掩不住。
知書回來,心內不平,又有幾分忌妒,不由與木秋說了,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原本想着木秋必會發火,誰知,一通話說下來,卻見木秋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半晌不作聲。
知書被盯得不自在起來,住了嘴,讷讷地叫了聲:“姨娘!”
木秋展唇一笑,柔和地:“知書,你喜歡世子爺麽?”
......
晚上,蕭亦雲過來,木秋掏銀子叫知書去大廚房叫了一桌好菜,俱是蕭亦雲愛吃的。又燙了一壺酒來,陪着蕭亦雲坐了,殷勤給他倒酒夾菜,酒至半酣,蕭亦雲要摟着木秋往房裏去,木秋借故起身,讓知書接了過去。
知書紅着臉,臉皮白淨,剛絞的臉,如剝了殼的雞蛋般嫩滑,蕭亦雲的手撫上去,不由一抖,擡眼見是知書,下意識地轉眼尋找木秋,卻不見了木秋的影子。他嘻嘻一笑,叫了一聲:“秋兒!”
知書低垂着眼,嬌聲:“世子爺!奴婢扶你進去。”一邊把身子靠了過去,蕭亦雲身子一抖,酒也醒了幾分,回頭看看空無一人的房門,見知書雖嬌羞,卻是神情不見一絲慌張,心下了然,遂借着酒意,攬了知書,跌跌撞撞往房裏去了,身後門簾晃動不止。
門後,木秋眼神晦暗地看着門內,不知在想些什麽……
124争寵2
蕭亦雲早上醒來,知書早起了,正捧着熱毛巾低眉站在一邊。
木秋一身粉紅的襖子,臉上勻了層細細的香粉,正吃稀粥。
蕭亦雲看了一眼知書,微笑了一下,自套了外衣,走到木秋身後,忽伸手從後攬過她,呵着熱氣對木秋耳語:“你多吃點,我前頭還有事!晚上過來。”
說着,拿過一邊知書遞過來的腰帶,微微一笑,出去了。
知書摸了摸發燙的臉,趕緊給木秋去盛粥。
木秋慢條斯理地吃完,對正收拾碗筷的知書說:“那裏有碗藥,待會記得喝了!”
知書臉一白,一根筷子從指縫中溜了出來,低頭低低應了一聲。一會收好,去小幾上端起藥來,滿滿一大碗,黑乎乎地,她端起來,一仰脖子一氣喝了下去。什麽味道,她不知道,只覺得滿心的苦澀。
身後,木秋慢慢翹起嘴角,稍瞬即逝。知書還算識趣。這藥必須喝,她說得明白,等她生了孩子,知書才能停藥......
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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