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白
餘子式與胡亥走出長生閣的時候,葉靜依舊是一身藍白劍袍立在大殿中央,他淡淡望了眼胡亥與餘子式的背影,面上依舊是尋常的淡漠模樣。等到兩人的背影都消失在階下,他這才回眸靜靜望了眼長生閣,透過破碎的門窗他看見殿外蔥茏的草木、初夏的陽光。深山隔絕了人世,歲月安穩,似乎彈指又是一十七年。
那一刻,葉靜的眸子很幽靜,沒有人知道這位殺師滅祖的葉家劍冢唯一血脈在想些什麽。
這七十二座小狼牙峰,東南二十八皇庭大殿,偌大的葉家劍冢,終于是只剩了他葉靜一人。
半山腰,餘子式擔心胡亥的傷勢,走了一會兒見胡亥的臉色有些蒼白,帶着人在溪澗竹橋邊石階上坐下,摘了張葉子給他舀了一捧山溪水。胡亥極為乖巧地喝着水,窩在餘子式身邊暗自吐納着氣息,喉嚨裏的血腥味早已淡了不少,他卻是不想起身,枕着餘子式的肩思緒紛飛。
林間風葉雜亂,湛盧劍随意地抛在一旁階下,山林寂靜。
餘子式見他一動不動,以為他還難受,伸手輕輕揉了下他的頭發,低聲問道:“要不我背你下山吧?”
胡亥擡眸對着餘子式笑了笑,一雙漆黑的眼濕漉漉的,像幽幽晨星一樣漂亮到了極點。他輕輕搖了搖下頭,實在是忍不住,伸出手一點點環上了餘子式的腰,這個姿勢暧昧到了極點,他分明感覺到了餘子式一僵,他輕輕嘆道:“先生,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胡亥真沒想做什麽,他只是忽然有些止不住的後怕罷了,此生無論是握劍還是殺人從未顫抖的手此時放在男人的腰間,竟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這個人,只有真真切切抱在懷中,才能稍微平息一點他心中對失去的驚惶感。石壁下錯開男人伸出的手,眼睜睜看他消失在眼前,那一瞬間的感覺胡亥畢生難忘。他緊了緊手,環着餘子式的要輕聲喃喃道:“先生,我想抱着你,你別推開我了。”
餘子式沒說好,也沒伸手推開他,他靜靜坐在石階上,指間是少年漆黑的長發。窩在他懷中的少年眉眼裏全是溫馴乖巧,誰都想不到會與剛才長生閣手執湛盧的少年會是同一人。他輕輕摸着少年一頭長發,良久終于輕聲問了一句,“胡亥,你執湛盧對着葉靜的時候,你在想什麽?”餘子式不是瞎子,他分明感覺到了胡亥那一瞬間的凜冽殺氣。
他以為胡亥會直接殺了葉靜,可是湛盧停住了,抵在了葉靜的咽喉處,穩穩地停住了。少年收劍回身朝自己走回來的那一瞬間,他心中像是被什麽狠狠撞上了,整個人都怔了,長生閣門窗裏投進大片大片初夏澄澈明亮的陽光,不及少年執劍模樣萬分之一的驚豔。
胡亥聽見餘子式的話卻是認真回想了一下,似乎不明白餘子式為什麽會問這個,半晌他才猶豫道:“當時……沒想什麽啊。”他的确不記得自己想了什麽,葉靜若是當時稍微動一下,他仍是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是葉靜先棄劍認輸了,認得幹脆利落。
餘子式聽着少年小心翼翼的回答,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他伸手揉了下胡亥的頭發,“沒事,我就是随口一問,別這麽緊張。”
“是應該殺了他嗎?”胡亥想了一會兒,略帶不安地仰頭看向餘子式。
餘子式看着少年懵懂的樣子,一字一句輕聲道:“下回與人動手,若是對方起了殺心,手下就別留情了。”見胡亥還是一副怔怔的樣子,餘子式伸手輕輕勾起胡亥的下巴,“聽清楚沒?刀劍這事本就是生死有命,他既然找死,你就別這麽客氣了。”
胡亥輕輕笑了下,忽然猛地上前湊近了,餘子式被他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下意識撤手猛地往後避了一下,卻忘了自己坐在山石臺階上,一時不慎往後摔了下去,胡亥迅速伸手墊在了他身下石階上,餘子式仰頭重重摔在了胡亥手上,一擡眸就看見胡亥傾身欺上來,一雙漆黑的眼極為幽深。“先生,那如果對方位高權重,得罪他會很麻煩呢?”
餘子式仰頭望着少年漆黑的眸子竟是恍惚了一下,半晌才道了一句,“你一個大秦的公子,殺就殺了,位高權重這事兒留着我操心吧。”
胡亥眼中笑意更為幽深了,餘子式覺得胡亥整個人幾乎都要貼在他身上了,他想說句什麽讓胡亥起開,忽然聽見少年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幾乎都要噴在他臉上了,少年低低問道:“先生,那如果是我先欺辱他人呢?大秦的小公子若是折辱人,按律可以判得輕一些吧?”
餘子式當大秦律官太久了,一聽“按律”兩個字就條件反射在腦海中認真思索了起了秦律,“按律吧,若是大秦王室……”
餘子式剛說了幾個字,胡亥輕輕一笑,擡手直接掰起他的下巴,低頭就吻了下去。他原本墊在餘子式背下另一只手毫無預兆地扶着男人的脊背一擡,餘子式尚未反應過來,為了穩住身形下意識擡手就緊緊環住了胡亥的脖頸。
剛一抱住胡亥,餘子式就很清晰地感覺到胡亥渾身一震,唇齒間的動作一下子就激烈了起來,有那麽一瞬,餘子式覺得自己快窒息了,背後抵着自己脊背的手越來越用力,到最後索性是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裳。
“先生。”胡亥的手抵在餘子式的腰間,微微顫抖着手去解他的腰帶扣子。
餘子式剛掙開胡亥的手,大口喘息了一會兒,随即就感覺到一只手在扯自己的腰帶扣子,他差點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看着胡亥的眼神瞬間就變了,“胡亥!”
胡亥一聽見他說話就猛地伸手捂住了餘子式的口,直接将人抵在了臺階上,胡亥欺身望着餘子式的淡色的眸子,稍微壓了壓眼中的情欲,平複了半天情緒才勉強克制住自己扯餘子式衣襟的沖動,少年低頭俯身,認真道:“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胡亥這句話是真心的,他原來只是想靜靜窩在餘子式身邊坐一會兒,可是餘子式伸手勾着他下巴的那一瞬間,山間陽光太好,男人青衫太過清淨,胡亥腦海轟一聲,他忽然很想欺負他,他想看男人無措掙紮的樣子,他甚至忍不住想餘子式若是被他欺負哭了會是種什麽光景。
光是想一遍,胡亥就覺得渾身震顫不已,血液中每一寸血都在沸騰。他望着身下的餘子式,一遍遍告訴自己時辰不對,克制了半天總算是忍住了,顫着手将餘子式的腰帶扣好,他低聲顫道:“先生,你沒事吧?”
餘子式嘴還被死死捂着,渾身都緊繃得厲害,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他這樣子被壓在臺階上能舒服到哪兒去?胡亥剛用力扯他腰帶扣子的那一瞬,他差點沒咬着自己的舌頭。
“先生,我不動了,你別掙紮。”胡亥伸手輕輕扣着餘子式的手腕壓在臺階上,覺得自己也真是能忍,他略顯無奈道,“我松開手,先生你別動,我怕我會忍不住。”
餘子式瞬間瞪圓了眼望着胡亥,你他媽還真想做點什麽?胡亥你這是真他媽要造反啊!
胡亥見餘子式那樣子,心中嘆息聲更重了,他擔心他一松手餘子式直接給他踹出去,若是在鹹陽他也就算了,但問題是這兒是淮水,他若是真受了重傷,兩人興許會遇上危險。
“先生,我們說會兒話吧,你別動手。”胡亥也是沒什麽別的辦法,只能等着餘子式自己氣消了,無賴就無賴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算得上所謂君子。
餘子式動了下被胡亥捏住的手腕,一雙眼冷冷望着胡亥。
“那先生你先答應我,你不動手。”胡亥見餘子式氣結半晌狠狠點了下頭,忍不住輕輕笑了下,他松開了餘子式的手腕。
餘子式見胡亥真的沒了別的動作,沒了挾制的手緊了緊,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忍了。
他的動作被胡亥盡收眼底,胡亥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就很溫柔,他認識的先生從來不是會受人威脅的人,他肯定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傷,餘子式會毫不猶豫将自己掀出去。這種感覺很奇妙,胡亥覺得自己像是将這個男人看透了,他知道這個男人的痛處與底線,知道他的軟肋,知道他的一切,他從來知道他并非聖賢,知道他也有陰狠暴戾的一面,知道他這雙執筆的手上也曾染過血。
可他依舊瘋狂地喜歡他。
“先生,你的眼睛很漂亮。”胡亥依舊捂着餘子式的嘴,伸出剛騰出來的另一只手輕輕摩挲着餘子式的臉,語氣低沉溫柔,“你每次看着我,我都能從裏面看見我的樣子,那時候,你滿眼只有我一個人,就像是現在這樣。”他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小時候我生病了,你就會帶着文書到我的宮中,在我床前點一盞昏暗的燈陪着我,我總是整夜整夜地不舍得睡,一睜開眼總能看見先生在床前寫字,那時候只覺得先生一雙眼漂亮得不像話。”
胡亥說着話,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原本眼中盛滿的笑意減了兩分,“後來,先生就不怎麽來了,我忍不住去找先生……”他不知不覺間松開了捂着餘子式的手,似乎想起了什麽事兒,沒再說下去,他依舊是笑,只是笑意裏摻了兩三分涼意。
餘子式見他那樣子,下意識回想了一遍,根本沒留下絲毫的記憶,他忍不住皺眉問道:“你來找我,然後呢?”
後來,我撞見了你在跟蹤另一個少年,你跟着他一路從禦史丞到武校場,你跟了他多久,我就跟了你多久。我看見你在那少年所騎之馬下敲釘子,我見你出手救落馬的少年,你從未對一個少年費上這樣曲折的心思。
你從未對我費上這樣的曲折的心思。我與他比試,我從馬上被掀下來渾身是血,可你第一眼依舊先問他怎麽樣了。
胡亥低頭輕輕看着餘子式的眼睛,忽然低聲笑道:“先生,我這麽喜歡你,你試着喜歡我好不好?一點點也好,讓我知道你喜歡我就好。”
餘子式望着那少年忽然幽暗起來的眼睛,他發現自己竟然從胡亥的染笑的漆黑眸子中捕捉到了一瞬即逝的悲哀。悲哀?他當下就愣住了。
胡亥低身挨着餘子式躺在了他身邊,伸手攬着餘子式,他輕輕笑道:“先生,我真的很喜歡你啊,我……”
“我試試。”
胡亥話未說完,忽然猛地起身看向餘子式,一雙眼綻出光華,“你說什麽?”
餘子式低咳了一聲,沒說話,下一刻他就被胡亥猛地扣住了肩。
“先生你剛說什麽?”胡亥覺得自己的聲音在抖,“你再說一遍。”
餘子式望着胡亥清亮的眼睛,忍不住又咳了一聲,“我說,你聽話些,我試着喜歡你,也就只是試一下啊。”餘子式盡量說得低沉嚴肅一些,卻在胡亥越來越亮的眼睛注視下敗下陣來。他其實真的想把這熊孩子扯起來從山上狠狠甩出去。
用一句餘子式剛才反應過來的事兒來說,老子要是不喜歡你,就你這種作法,你連屍體都涼透了。
胡亥扶正餘子式的臉,“先生你再說一遍。”
餘子式翻了個身,裝作什麽都沒聽到。下一刻,他就覺得一只手輕輕從身後纏着他的腰抱住他,而後一點點用力,餘子式沒去扯開他,他也在用力地壓抑生理性的顫抖,作為一個三十多年從沒喜歡過誰的人來說,他能自己爬過這道坎,真的已經是老淚縱橫了。胡亥再逼他,他真想卷袖子抽他了。
胡亥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喜歡天天将“我喜歡你”這種泛酸的話挂在嘴邊,他餘子式可沒這興致,作為一個向來奉行不說話多做事原則的老男人,餘子式覺得自己半個字都不想說。
胡亥感受着餘子式淺淺的呼吸,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猛地撕開了,灌進去大團大團粘稠滾燙的陽光,想說無數的話,将這許多年的歡喜都講給懷中的男人聽,可是剛想開口,卻發現腦子裏所有的東西亂得沒有絲毫邏輯可言。
萬千思緒,不過翻來覆去的一句“我情鐘于你”。胡亥緊緊勒着餘子式的腰,才能勉強忍住自己的顫抖,這些年來,所有的悲歡其實不過五字而已。
我情鐘于你
自是人間風月長恨,我情長鐘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