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女仆咖啡廳
我買的新床到了, 兩米乘兩米的大床,把太宰治的卧室塞得滿滿當當。
新被子和新枕頭也都到了,我再也不用跟太宰治搶被子, 也不用擔心半夜總是被他的手和腿壓醒了。
但是……這家夥到底是怎麽能把這麽大的空間睡成這樣子的——我如果靠牆, 就會被他擠到牆邊上, 我如果靠床邊, 就會被他擠到地上。
這幾天偵探社除了千宿的事情沒有其他活動,太宰治天天賴床,害得我每次早起都要悄咪咪的, 不然如果弄醒了他, 他一定會抓住我的手腕, 把我拉回床邊。
“不着急嘛阿澈, 再陪我睡一會兒。”最常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了。
“我要去打工。”
“我要去上學。”
“我要去畫畫。”
所有這些理由都比不過太宰治向我撒嬌。
嗯……撒嬌,你們見過他撒嬌的樣子嗎?那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溫柔中帶着淘氣, 可愛的表情裏帶着一絲欠揍的賴皮。怎麽能有人把完全矛盾的兩種屬性混雜在一起,卻又不違和的呢?
我還是太心軟。
誰叫我喜歡太宰治喜歡地一塌糊塗。他拉着我的衣角朝我稍微賣賣萌我就舍不得說他了。
九月底十月初是學校辦校園祭的日子, 每個班級都要出一份活動方案, 我本來以為我們是高三生不會和這次活動有關系,結果是全校參與一個都跑不了。木之本桃矢帶着班委會寫了幾個方案集讓大家投票, 那張薄紙發下來, 我拿過來一看, 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棒球模拟賽?這場地真的夠嗎?
超時空鬼屋?會不會吓到花花草草啊?
最後一個是,女……女仆咖啡廳?我們班百分之九十都是男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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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抽搐着将寫滿了方案的紙放到一旁, 看見木之本桃矢一臉淡定地站在講臺上。
雖然我們班不是很活躍,大家沒什麽積極性,但班長他……該不會是想以這種方式逼着學校斃掉我們的計劃方案吧?
我在“女仆咖啡廳”上面畫了個勾, 因為其他兩個看起來實在是太不靠譜了,反正都會被斃掉,随便選一個吧。
可是——
我萬萬沒想到我們班男生都是一個腦回路,也沒想到木之本桃矢真的就那麽報了上去,更沒想到學校居然批了!
消息傳回來,我們班整個炸了。
大夥兒的第一反應是向教導老師申請改成“執事咖啡廳”可不可以,答案是“不行”,理由是不夠有創意。
很好,就是想看我們出醜是吧?
大家見事态嚴峻且無法更改,立刻将矛頭轉向了女仆人選上。
除了班裏僅有的兩名女生,木之本桃矢首當其沖被大家票選到了第一名——罪魁禍首一定要擺正姿勢。
而我……是第二名。
為!什!麽!啊!
我看見“鈴木澈”三個字後面畫滿了“正”的時候,我的內心是極度崩潰的。
同學們面帶微笑地說是因為我在咖啡廳打工,業務娴熟所以選我,但班裏打工的不止我一個,這只是借口,被我看出來了。
那一整天我都渾渾噩噩地,滿腦子都是自己女仆裝的樣子,甚至在社團畫板上畫着畫着,就畫了一條女仆裙。
畫社的人站在我身後點評,誇地天花亂墜,工藤優燦更是說“學長你是要給哪個模特設計造型嗎?”
我的鉛筆都戳穿畫紙了。
這群人,真是有夠紮心的呢:)
回家後一進門就看見太宰治抱着游戲機奮勇抗戰,零食包散地滿地都是,我劃拉開兩包薯片騰出點地方,坐到太宰治身邊,然後嘆了口氣。
太宰治沒有停下手中的游戲,只是分心問了我一句:“阿澈今天在學校還順利嗎?”
我都嘆氣成這樣了,還問我順不順利。
“還行吧。”我随手拽過一包零食,寡淡無味地吃了起來,“我們學校要辦校園祭了。”
“哦!那不是挺好的嘛。”他的目光依舊盯着游戲機屏幕,“一定有很多好玩的活動吧。”
呵,活動是有挺多,好不好玩就不一定了。
我靠着背後的茶幾,将胳膊搭在支起的一條腿上:“主要是,我們班的活動實在是太離譜。”
太宰治挑挑眉毛,微微搖晃起身體:“嗯……讓我猜一猜,不會是投票讓阿澈你穿女裝走T臺吧?”
我嗆了一口氣。行吧,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但也算是猜得八九不離十。
太宰治的游戲機屏幕上出現了“Game Over”幾個字,他撇撇嘴将游戲機朝後丢到沙發上,轉過身子瞧着我。
他露出笑容:“校園祭什麽時候開始?”
我腦中警鈴大作——校園祭從來都是對外開放的,也就是說當天社會上的人員也是可以參與所有活動的。我穿女仆裝的樣子……不行啊!不能被太宰治看見!
我迅速搖了搖頭。“時間還沒定。”
太宰治從我懷裏的零食袋中拿了口吃的,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哦”。
校園祭開始的當天我去晚了,這真的不能怪我,太宰治一反常态早起去洗澡,一直占着衛生間,等我趕到學校的時候,他們已經把班裏的場景都布置好了。
嗯,順便還剩了一套女仆裝。
我就瞄了一眼,心态崩了。
——白色絲襪,白色長袖手套,粉紅色的及膝連衣蓬蓬裙,還是抹胸的,頭飾是絲緞做的女仆帽,還帶了一對貓耳。
我手指顫抖地指着這衣服看着我們班的女生:“女孩子穿得粉粉嫩嫩不好嗎?你們為什麽拿走了兩件藍衣服啊?”
她們兩人捂嘴偏頭一笑。
班裏的男生已經撿起那件女仆裝,面上帶着詭異的笑容朝我走了過來,我見勢不好腳底抹油就要開溜,可惜慢了點,被他們拉住了衣服後領。
然後,我就被扒光了換上了女仆裝:)
我雙手攬着自己,牙齒打戰,整個人弱勢地站在教室的角落。他們圍着我,突然有人“啧”了一聲。
“阿澈穿成這樣讓人想犯罪。”
其餘人點了點頭。
?
你們有點羞恥心好不好!把我票選出去當苦力就算了,還要調侃我?!
就在這時,我們班門口進來了一個人,我擡頭看過去——是木之本桃矢。
他為什麽穿得這麽正常?說好的換衣服呢?
我推開人群悲憤地跑向木之本桃矢,開口:“班長這不公平,你為什麽不用換女仆裝啊?”
木之本桃矢看見我,眼角抽了抽,他似乎是很拼命才忍住了笑,緊接着伸手往門外指了指。
我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月城雪兔穿着正經的長擺女仆裝,站在門口朝我輕輕微笑着。他如此恬靜安然,對身上的衣服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反而十分恰當地融合在一起,這不由得讓我自慚形穢。瞧瞧人家再瞧瞧我,我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專業。
随着窗外校園廣播放出輕快的音樂,校園祭正式開始。
不得不說月城雪兔真的是塊金字招牌——就把他往門口那麽一放,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會願意進我們班的場地看一眼。
“鈴木君,這位主人想要一杯檸檬茶。”月城雪兔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一手提着裙擺一手引着客人坐到餐桌旁。我連忙端着餐盤過去,除開身上穿着女仆裝這件事有點奇怪以外,其他的工作我真的是得心應手。
“主人,請慢用。”我口中說着不娴熟的稱呼,給面前的女生上了茶。
轉身去端別的飲品時,我聽到身後的女孩子在談話。
“雪兔真的是很有氣質啊,各方面都是,感覺他怎麽待着都是一副風景畫。”
“嗯,月城君是不錯,可是我覺得這個男孩子也很可愛啊,他叫什麽名字?”
“桃矢班裏的……似乎姓鈴木?”
“真的好可愛啊,貌似還有點害羞?我對貓耳真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 ”
我輕輕碰了碰帽子上的貓耳,心說我也對貓咪沒什麽抵抗力,但是自己裝扮上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我們班的女仆咖啡廳開得很是火爆,人流量最多的時候甚至要排隊進場,而選我點單的人又特別多,我忙得飛起,像個小陀螺。
大概是大家都心疼女孩子,所以才會使喚我的吧。
“鈴木君,這邊要一份卡布奇諾!”
“鈴木君,這裏一杯檸檬水就好啦。”
“鈴木君……”
各式各樣的喊聲充斥在我的腦海裏,我快速地記着水單,又飛快地穿梭在吧臺和餐桌之間。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鈴木君,這邊要一杯加了水銀的拿鐵!”
我身子一僵。
這聲音我要是認不出來,就應該去看看耳科了。
我轉過身去,提着灌了鉛的雙腿挪到那張桌子旁,捏着記單筆的手在微微發抖。
“主……主人,這裏沒有加了水銀的拿鐵。”我還得一本正經地扮演我的角色,真是一種煎熬,“您可以選點別的,比如……冰拿鐵怎麽樣?”
他雙手支在桌子上撐着下巴,微微偏頭笑着看我。
“好呀,阿澈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我深呼吸一口氣,匆匆忙忙在水單上記了下來——其實記不記都無所謂,我主要是大腦有點空白,得在他面前做點別的事情來掩飾我的慌亂。
旁邊桌位上的客人喊了我的名字,我剛要邁步,手上突然一頓。
他拉住了我,朝着那邊桌位上的人笑了笑:“不行哦,這是我的專屬女仆。”
如果我沒看錯,對面兩個女生的樣子似乎是更激動開心了?
我扭過身子,硬着頭皮繼續說着:“主人,您能放手了嗎?”
他笑眯眯地:“不能。”
我站在人群中不好發作,只好一點一點将手從他的掌心脫出來,口中咬牙低聲道:“太、宰、治、你、給、我、放、手!”
嗯,坐在我面前,一臉悠哉的人,就是我的冤家太宰治。
我早該想到的,以他的性格,今天必定要摸過來瞧瞧我,再讓我難堪一下——畢竟看我困窘的模樣是他的一大樂趣。
他終于松開了手,繼而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可愛的小女仆,要快去快回哦。”
我在心底默念了幾聲“他是空氣”,轉身繼續投入了工作中。
校園祭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鐘,但其實從三點左右,人就漸漸散地差不多了。
我們班的幾個人後來幾乎都是圍着太宰治在打轉——他是唯一一個自打坐下就沒離開過的人。
“這位主人,請問您還需要點什麽嗎?”我們班的女生在太宰治身邊問着。
太宰治攤開手:“不需要。”
“那……”女生有點為難,我明白她的意思,大約是我們班的活動要收尾了,可是太宰治還賴在這裏不肯走。
“沒關系,讓他坐着吧。”就在這時,木之本桃矢開口了,“他是來接人的。”
我都快忘了,班長他曾經在醫院見過太宰治,所以知道我們兩個是一起的。
随着五點鐘的鐘聲響起,校園祭正式結束。我跟着班裏同學一起把場地清理幹淨,又到角落處自己換下了那身衣服,正在摘帽飾的時候手被人拉住了。我偏頭看去,又是太宰治。
我露出困惑的表情,口中說着:“怎麽了?”
他指指貓耳,開口:“這麽可愛的阿澈,總要留下點東西。”
我:“……”
我能理解你覺得貓耳可愛,但是我一直戴着這玩意走在街上會很尴尬的啊。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伸手直接把帽飾從我腦袋上摘下來,戴到了他自己頭頂,笑眯眯地瞧着我:“這樣總可以了吧?”
!
可以是可以,但是這副模樣的太宰治是不是有點可愛過頭了?!
我呆愣愣地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頭,太宰治很配合地還往前伸了一下。
好像一只貓啊……
心裏這麽想着,我嘴上就說了出來。
“那主人要把我領回家嗎?”
見我沒說話,他又可憐兮兮地補了一句。
“唔……都已經養了這麽久了,不好再讓我變成流浪貓吧。”
我單手扶住額頭,輕呼出一口氣。
這家夥,這家夥到底怎麽練得,能一臉純良地裝無辜啊。
“養。”我咬牙切齒地,“從明天開始喂你吃小魚幹,不選別的,就選青花魚吧。”
作者有話要說:太宰治:喵~
感謝祐也和瓊途墨客的地雷,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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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