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忽悠人是門技術

第二天清晨, 姬胧月起了個大早, 今天艾麗卡不能上課, 身為她的老師，只能代課。

都只聽說過學生給老師代課，老師給學生代課可真是第一次聽說。

想想艾麗卡現在的繁忙程度，姬胧月覺得, 這件事并不會成為少有，有很大可能，會成為平常。

唉，有一個事業心強的徒弟, 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煩惱。姬胧月轉念一想，又覺得挺不錯, 每天專注于研究魔法和巫術的相似和共存，她都快研究傻了, 去跟一群新手交流一下，或許能給她帶來不一樣的靈感。

因為姬胧月沒在，所以她不知道, 今天上午, 巴德利城堡會發生什麽事。姬胧月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和她起的一樣早。

那就是蓄勢待發的沃德·賽爾。

“你确定，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如果你敢欺騙我，代價是你無法承受的。”

艾米麗點點頭，她跪在地上, 卑微的身軀微微顫抖，努力擡起頭，她用殷切炙熱的目光看着沃德，“尊敬的大人，您盡管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或許吧，沃德對平民沒有多大信心，大概是因為他昨天才被一個平民嗆的頭疼。

哦，那是一個貴族，巴德利男爵，不再是平民了。沃德嘆口氣，是不是每一個貴族都如此虛僞無知自大狂傲？

被沃德說自大狂傲的艾麗卡，正在和瑟琳娜商量，怎麽對付眼睛長在天上的賽爾小少爺。

“雖然昨天您的話聽起來很痛快，大巫大人也十分贊同，但我這裏有一個消息，您聽到後，務必要小心。”瑟琳娜從外頭拿來了新的情報，艾麗卡養着一個大鎮子，有自己的地盤，當然也要培養自己的人，明面上，身為一個男爵，只能擁有寥寥幾個騎士與農民，現在艾麗卡名下的騎士與農民已經達到最大值了。

還好巴德利鎮有很多很多傭兵，底層傭兵們只需要一點點錢財就能養活，因為他們還有別的渠道獲得錢財，只是這些傭兵的可信度不高，真要是打起仗來，他們不可能為了巴德利家族的榮光拼命。

不過平時用他們監視巴德利鎮還是很好用的。

“瑟琳娜，不要用這種奇怪的語調跟我說話，有什麽壞消息，你直接跟我說就行了。”艾麗卡受不了的沖瑟琳娜翻了個白眼，自從瑟琳娜看到那個賽爾少爺帶來的管家後，語調和動作神态就怪怪的。

充斥着貴族管家的虛僞和謙恭，是艾麗卡最讨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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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琳娜也不願意裝，她只是怕賽爾家的管家看低她，艾麗卡可以不把賽爾小少爺看在眼裏，大巫也可以蔑視賽爾家族，她不能，她不想在城裏人面前露怯。

“好吧好吧，我就直接說了，接到消息，有人在鎮外的小旅館前看到希爾威鎮白薔薇劇院的艾米麗小姐上了賽爾小少爺的車，他們相談甚歡，賽爾小少爺還把她帶進了城堡，以他随身女仆的身份。”

随身女仆是貴族出行的必備仆人，她們的作用是讓孤身在外的貴族，夜晚能感受溫暖，因為大多數貴族都會帶着，所以巴德利城堡并沒有檢查出不妥。

事實上，這位賽爾小少爺冰清玉潔，從來不會跟女人走的太近，據說是因為，他覺得女人會打擾他學習魔法，探索魔法的未知。

“艾米麗？我記得她，你曾經提到過她。”艾麗卡想了想，腦海中浮現出鼻孔看人的嬌豔面容，“如果不是她，或許中秋節時，我們能少花一些錢。”

瑟琳娜聳聳肩，那個艾米麗對巴德利鎮抱有莫名其妙的敵意，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憑借巴德利鎮和希爾威鎮的密切合作關系，中秋節請白薔薇劇院過來表演，可能只需要包吃包住就夠了。

“她不會是想着，将巫神教的存在跟沃德·賽爾說一下，就能得到好處吧？”艾麗卡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這倒是個好事，不如讓沃德·賽爾去大巫學院聽一聽課，他曾就讀于帝都的魔法學院，還曾去神學院游覽，我相信他會有不一樣的見解。”

正好可以讓“強大”的賽爾小少爺看看老師，讓他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強大。

仗着自己是個天才，就任意妄為，誰都瞧不起，遲早要遭受社會毒打，艾麗卡決定，讓沃德賽爾提前感受一下。

任沃德賽爾怎麽想，他也想不到，艾麗卡從一開始就沒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當他帶着艾米麗，趾高氣昂的出現在艾麗卡面前，想要用艾麗卡信仰惡魔，聽從異端的罪名挫挫她的銳氣的時候，得到的是艾麗卡淡定的笑容。

“……巴德利男爵大人，你是帝國的貴族，身上流淌着帝國貴族高貴的血液，聽從一個來路不明的惡魔的命令，成為惡魔座下的一條狗，如果讓光明神殿知道這種事，他們一定會嘲笑帝國的無能！身為一個貴族，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賽爾小少爺，是用什麽身份在同我說話？貴族的身份，還是魔法師的身份？不管你是用什麽身份，用一個平民的話彈劾貴族，這種行為本身，才是對帝國法律最大的侮辱吧？再說了，賽爾小少爺是魔法師，光明神殿是願意相信一個免費替他治理邊緣小鎮貴族的話，還是願意相信一個敵意頗深的魔法師的話？”艾麗卡将桌子上的咖啡杯推給沃德，“來嘗一嘗，這是巴德利鎮的咖啡，它就如同巴德利鎮的美酒一樣，是別的地方無法嘗到的美味。”

沃德皺緊眉頭，艾麗卡的反應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在他看來，搬出帝國和光明神殿兩座大山，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女仆，一定會被吓得瑟瑟發抖。

然而，現在瑟瑟發抖的人，是艾米麗。

艾米麗看了眼沃德，又看了眼艾麗卡，前者沒有搭理她，後者回給她溫柔的笑，裏頭包含着濃濃殺氣，吓得艾米麗一個激靈。

為什麽？艾米麗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小貴族，會有和賽爾少爺對峙的勇氣！

自從知道自己扒上的貴族是賽爾家小少爺後，艾米麗就一直很膨脹，但當她來到艾麗卡面前，聽了艾麗卡和沃德的話後，她感受到了心虛，如果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貴族，艾米麗還有信心誘惑對方，但這是賽爾伯爵的兒子，一個魔法師啊！

勾搭上确實有很大的好處，但如果勾搭不上呢？艾米麗從來不會将男人想的太好，即使他看上去是那麽溫柔體貼，如同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沃德并不知道自己成為了別人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他只知道，此刻的他快要被氣瘋了！

這世上怎麽會有艾麗卡·巴德利這麽無恥的女人！她怎麽能颠倒黑白到這個程度，還能笑吟吟的讓他喝咖啡！

“不要這麽看着我，沃德·賽爾，我以為你是明白的，貴族的臉皮比最強的防禦魔法還要堅固。”艾麗卡見沃德的臉都被氣紅了，收斂了一點兒，對付一個在政治上過于單純的小少爺，她自認很容易。

“不過您說的一句話沒有錯，那就是我信仰了一個名為巫的神靈，巴德利鎮能有今天，全靠巫神的引領，我是一名貴族，我有自由選擇信仰的權利。”如果每一個人族都必須信仰光明神殿，不信仰就是異端，那賽爾領中，最大的異端就是沃德·賽爾。

誰不知道沃德·賽爾是魔法師公會的中流砥柱？而魔法師們只信仰魔法。

“當然，男爵說的對，可是男爵沒有權利将光明神殿驅逐出鎮吧？也沒有權利，串通光明神殿神父阻隔情報。”

艾麗卡挑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艾米麗，沒想到這個只來巴德利鎮一次的女人，倒是知道很多事。

這些消息，可不像是從巴德利鎮傳出去的，艾麗卡打算以後和帕爾默在書信中好好聊聊。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當務之急是将賽爾小少爺忽悠過去。

別看賽爾小少爺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為光明神殿鳴不平，實際上，他之所以反應強烈，是因為艾麗卡接連打他的臉，把他氣成這樣的。

為光明神殿出頭？別說笑了，光明神殿吃癟，最高興的就是沃德！

“賽爾少爺，消消氣，這些我都可以解釋。巴德利鎮有光明神殿啊，您進入巴德利城堡的時候，不是看到前頭的光明神殿了嗎？只是巴德利鎮太窮了，神父們不喜歡在巴德利鎮長住，只有幾個牧師在這裏。神父受不了落後的環境，一意離開，不能怪我吧？”

“至于阻隔情報一說，這就讓我覺得奇怪了，賽爾少爺又不是光明神殿的神父，也不是光明神殿的祭司，怎麽知道情報被阻隔了？沒有證據的指責，我是不會認的。”

艾麗卡的回複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可以攻擊的點，沃德冷哼一聲，不想說話了。

沃德發現了，每一次他想給艾麗卡找麻煩，吃虧的人都是他，最後生氣的也是他！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一口将裏頭的咖啡喝了個幹淨，沒加糖的咖啡苦的要命，心頭的火瞬間被苦味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