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五個前男友
張淮之向來習慣早起, 約莫是剛過卯時,天微微泛亮的時候,他便醒了過來。
客棧夜裏點了熏香, 防蚊安眠, 但由于是夏夜, 睡在被褥上到底悶熱。他暫時還沒能習慣鹿鳴山外城, 與山下慶陰廟截然相反的氣候。
一睜開眼,張淮之翻了個身,便看到身側着蒼綠色衣袍的男子, 不知何時将自己從被褥上折騰到了地板上。
大抵是覺得太燥熱,衣襟被扒拉開了一半,衣袖也撸了上去,露出半只修長白皙的手臂。
而睡在最左邊被褥上的女子,雙手放在胸口上, 似乎也睡得不太安穩,在睡夢中都蹙着眉。
張淮之看到這一幕, 心中頓生慚愧。
若非是他沒有照看好黎諄諄, 她怎會惹上魔界之人,先是被人威脅恐吓, 後來又被人在布坊下藥迷暈。
承蒙黎諄諄恩情,張曉曉服用丹藥後, 能吃能喝, 再沒有那副病之将死的萎靡模樣。
她管吃管喝管住, 替他交鹿鳴山宗門的報名費,還幫他買下一只靈獸。
如今他們已經結為道侶, 于她危難之時, 他便應該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 好好報答她這份恩情才是。
張淮之輕手輕腳走到熟睡的女子身旁,想将那壓在胸口上的手移開——他和張曉曉做噩夢時,爹娘都是這樣做,他們說手壓在身前便容易夢魇。
可他的手還沒剛碰到那壓在身前的手,原本沉睡的女子卻倏忽睜開了眼。
冷淡疏離的嗓音響起:“你在幹什麽?”
張淮之收回手,臉頰微微暈紅,解釋道:“手搭在胸口上睡覺容易魇着,我本想幫你移開。”
南宮導盯着張淮之,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盯出個窟窿來。
不知看了多久,他斂住眉眼:“我家中管教森嚴,即便結為道侶,到底還未拜堂成親。請你恪守君子之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南宮導搬出孔子一系列的“非禮”之言,話音剛剛落下,躺在地板上睡姿不甚雅觀的黎諄諄便翻了個身,慢慢睜開了眼。
她沒聽清楚兩人在說什麽,只是隐約感覺有人在說話。
黎諄諄揉了揉眼,坐起來:“……幾點了?”
張淮之沒聽懂她的意思,倒是南宮導擡眸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五六點。”
寶靈閣的入門審核在辰時一刻,也就是早上七點半左右。既然是面試,那自然是趕早不趕晚,黎諄諄緩了緩神,沒再賴床,站了起來。
她一邊盥洗,一邊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張淮之正要說話,卻被南宮導打斷:“沒說什麽。”
黎諄諄恨不得天天扒在張淮之身上,像個吸血大蚊子似的。要是知道他剛跟張淮之劃清界限,讓張淮之非禮勿動,她怕是又要在張淮之那裏補一大堆的補丁,解釋來解釋去。
他不是黎諄諄,剛跟人确定下來暫時的道侶關系,就撲上去恨不得跟人親嘴。
他不在意張淮之身上的靈力,更不想張淮之在這段時間裏,與他有任何身體上的肢體接觸。
至于這樣做會給黎諄諄換回來後帶來什麽麻煩——她不是鬼主意多嗎,總能想辦法轉圜挽回。
張淮之見他這樣說,便以為他是不想多談論此事,便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只用兩人可聞的聲音,低低道了一句:“方才之言,淮之謹記于心。”
南宮導“嗯”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見張淮之如此識趣,他心情還算好,卻不知道自己一句非禮勿動,表面看是給黎諄諄留下了爛攤子,實則是在日後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黎諄諄盥洗過後,兩人也去簡單洗漱一番,更換了衣裳。張曉曉還未醒來,但呼吸心跳都正常,張淮之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客棧,便背在了自己身後,帶着她一起去了寶靈閣。
鹿鳴山乃五岳六洲宗門之首,幾乎每日都有人上山報名,不過寶靈閣三月一開,來得早不如趕得巧,黎諄諄他們只等了兩日便是寶靈閣的入門大選。
碰巧這一次入門大選,又趕上了百年一次的宗門大比,沒到寶靈閣開門的時間,閣外門口已是聚集了百餘人,将周圍堵得車馬阗咽,水洩不通。
這些人裏,除了報名參加大選的修士們,大部分都是來湊熱鬧,進場圍觀入門大選的內、外城子弟。
黎諄諄幫張淮之牽着半人高的旺財,蠱雕則乖乖跟在南宮導身後,幾人抵達寶靈閣外,看到人山人海熱鬧的模樣,停住腳步。
“聽說今日鹿鳴山的掌門,內城三姓世貴顯赫的家族家主,還有五岳六洲各大宗門的掌門、弟子都在。”
“可不是,不知今日大選上能否出個龍駒鳳雛,給鹿鳴山錦上添花,增增光。”
聽着人群中議論的聲音,黎諄諄挑了挑眉。
他們口中內城三姓世貴顯赫的家族,便是最初開辟鹿鳴山宗門,從人界搬遷來的三大家族。
分別是颍川荀氏,範陽盧氏,清河崔氏,這三大家族在人界便是顯貴世家,後來合力将鹿鳴山從最初原生态的荒山,打造成了如今聞名五岳六洲的第一宗門。
他們三大家族居住在內城的正中央,在修仙界的聲名、地位極高,受人尊重,連鹿鳴山每一任掌門都由三大家族推選而出。
今日寶靈閣來了這麽多大人物,天山掌門花悲自是也要到場了。
黎諄諄想起上一次在天山被花悲追殺,伸手扯了扯南宮導的衣袖,低聲道:“你應該知道我那前未婚夫……上次追殺我的人是他爹,亦是天山的掌門人,你今日千萬要小心些。”
聽她提起‘前未婚夫’,南宮導在腦子裏搜索了一下,記起是那位被電棍擊暈的小白臉。
原來之前追殺黎諄諄的人是那小白臉的父親,聽起來來頭還不小,也不知她到底是怎麽得罪了人家。
沒等他開口詢問,人群忽然沸騰起來。
占了身高的優勢,黎諄諄揚着頭往裏看了一眼,寶靈閣外出現數個身着白衣的修士,為首者衣襟上繡着白色燙金的鹿靈花,人人手中拿着佩劍,看着好不威風。
她随手抓了一個圍觀群衆,問道:“小哥,門口那都是誰?”
那人還算熱情,答道:“為首者是咱們鹿鳴山掌門的首席弟子,亦是劍修中的佼佼者,後面跟着的幾人分別是宗門各個修派裏的大弟子。”
他伸手一指,将代表着醫修、樂修、丹修,符修等類別修派的大弟子,指給了黎諄諄看。
不過類別太多,黎諄諄掃了一眼,便将視線定格在了鹿鳴山首席弟子身上。
此人名喚魏離,在過去黎殊隕落的一千年裏,多次在宗門大比中拔得頭籌,助鹿鳴山坐穩五岳六洲第一宗門之名。
在原文中,魏離已修行兩千年,前不久才突破了化神期,進入煉虛期初期。
而張淮之雖然天賦異禀,卻是臨時被天山推舉上去參加比試,不過修煉短短半個月。
在此次宗門大比中,魏離成為張淮之對手中的勁敵之一。兩人戰了數千回合,張淮之身負重傷卻仍然堅持到最後一刻,終于找到魏離的破綻,替天山贏回來第一宗門之稱。
彼時張淮之還是元嬰期的修士,卻橫跨了兩階打敗了煉虛期的魏離,可謂是主角光環加身,強到逆天。
自此張淮之初露鋒芒,開啓了他邁向逆襲之路的第二步。
若說為什麽是第二步,那是因為原文中的張淮之邁出的第一步不在宗門大比,而是在今日的寶靈閣入門大選上。
張淮之作為天山弟子一同圍觀了這一場入門大選,卻在中途出了岔子——鹿鳴山掌門之女被山澗裏的妖怪劫走了。
說起這鹿鳴山的掌門之女,她的身份也不簡單,除卻是掌門的小女兒以外,她還是颍川荀氏家主的夫人。
堂堂掌門之女,颍川荀氏家主之妻,在鹿鳴山的地界內,光天化日之下被妖怪劫走。
這不管對于鹿鳴山掌門,還是對于颍川荀氏而言,都是一樁丢人的醜聞。
鹿鳴山掌門當即發布了高額懸賞,若有人能救回他的小女兒,他願以一千極品靈石,及萬寶閣中的一樣極品靈器作為酬謝。
颍川荀氏家主更是放言,誰能殺了妖怪,或是活捉了妖怪回來,願以荀氏家寶凝元靈草犒賞。
張淮之當時為了還清董謠的借款,便接了這懸賞之榜,歷經數十日,趕在宗門大比之前,殺了妖怪,解救出了掌門之女。
思及至此,黎諄諄又扯了南宮導一下:“你幫我問問26,凝元靈草是什麽東西。”
如今她已經改變了原文劇情的大致走向,但有些劇情,像是蜘蛛窟取驗心鏡,藹風走火入魔,還是一樣發生了。
假如妖怪劫走掌門之女的劇情沒變,若是有錢賺,她自然不會讓張淮之占了這個便宜。
南宮導詢問過後,轉達道:“它說凝元靈草是颍川荀氏獨有之物,這種靈草煎水服用後,可以凝聚體內靈力,短期內集中提高人的專注力和爆發力。”
“一般是修為較高者陷入瓶頸期,突破修為階段時所用的靈藥。”他用自己的話解釋了一遍,怕她理解不透,又補充了一句,“這個東西無價無市,颍川荀氏不對外出售。”
黎諄諄捕捉到關鍵詞“凝聚體內靈力”,沉思片刻,微微颔首。
她可以從張淮之身上獲得靈力,但因為沒有元神,他的靈力湧入她經脈中後,很快便會消散。
黎諄諄先前在客棧沐浴,翻看那符修秘籍時,便在思考,這個修仙世界有沒有一種東西可以幫助她凝聚住靈力。
倘若這凝元靈草有凝聚靈力之效,她豈不是可以利用這靈草,積攢住從張淮之那裏獲取到的靈力?
這樣一來,她便可以在拿到張淮之的元神前,自行修煉。也不至于在危險之時,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将自己的性命安危交于他人之手。
黎諄諄失神之際,那寶靈閣的大門敞開,圍觀群衆互相推搡着,排起長隊來。
她不知道被誰用力推了一把,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栽去。雖然手中牽着旺財,她卻完全忽略了這一茬,下意識地伸手在空中抓了兩下。
張淮之反應極快,一手護着背後的張曉曉,另一手撈住了她的腰,往回一拽,硬生生将她帶了回來。
黎諄諄站穩了身子,回頭看見是張淮之,輕吐出一口氣:“多謝淮之兄弟。”
張淮之待她穩住腳步,這才松手,溫聲道:“此處人潮擁擠,不如先到一旁稍候,等隊伍排好了再上前。”
南宮導将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雖然一言未發,臉色卻陰沉沉。
怎麽哪裏都有張淮之,早上想摸他的手,現在又摟黎諄諄的腰,倒是一點都不将自己當作外人。
26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弱弱提醒道:“那一邊好像可以報道抽簽進去了。”
南宮導擡眸掃了一眼,左邊排長隊的人似乎都是圍觀的群衆,而右側也有一隊,大多身側跟着各式各樣的靈獸,應該是參加今日寶靈閣入門大選的人。
他語氣平靜地打斷正在說話的兩人:“可以進去了。”
黎諄諄将旺財脖子上的缰繩遞給張淮之,看着張淮之背後熟睡的張曉曉:“我來照看曉曉,你們先進去好好準備,我在這邊排隊可能要慢一點。”
張淮之遲疑了一下,許是清楚自己帶着張曉曉不方便,将張曉曉從背後交給了黎諄諄:“那便麻煩你了。”
南宮導和張淮之走向右側一排的隊伍,他們在入門報道的時候,便要抽簽決定審核先後的順序。
南宮導抽到二號,而張淮之則抽到六號,兩人在寶靈閣白衣修士的引領下,進了閣殿中入座。
而黎諄諄這邊,她原本站得位置還算靠前,方才被人一推,出了隊伍後,從一側往前看,隊伍長的甚至一眼望不見頭。
圍觀人員也是有名額限制的,按照這個陣仗排下去,她今日怕是進不去寶靈閣了。
黎諄諄背着張曉曉,從後繞到了隊伍前方去,如今隊伍差不多成了形,想要直接插隊不太現實。
她從口袋裏取出三顆高階靈石,假裝從一旁路過,不動聲色将靈石一顆一顆扔在了腳下,往隊伍裏踢了踢。
黎諄諄走上前去,拍了拍前面排隊的人:“大哥,地上的高階靈石是你掉的嗎?”
前人轉過身來,低着頭看了一眼自己腳旁的三顆高階靈石,神色一愣。
黎諄諄便趁着他怔愣的功夫,扭過頭又看向了排在他身後身材魁梧的大塊頭:“還是這位大哥掉的靈石?”
大塊頭聽到她的話,也看向了地上散發着瑩瑩紅光的高階靈石。
在修仙界一顆極品靈石,能換一百顆高階靈石,三顆高階靈石若是換算成現代的錢,便是三張紅鈔票。
三百塊錢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掉在地上肯定有人願意去撿。
只是家境富裕的弟子,怕是不屑為三顆高階靈石起争執。
因此黎諄諄在扔靈石之前特意觀察過,這兩人穿着青衣,身上又并無任何配飾,頭頂绾發的簪子都是木頭做的,想來是鹿鳴山較為清貧些的外城弟子。而且兩人并不相識,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對視或交流。
隊伍裏的兩人幾乎同時出聲:“可能是我掉的。”
說罷,兩人先後擡頭看向對方,眼底裏隐隐顯出不善之意。
黎諄諄見狀,又在火上澆了一把油,她上下打量着身材魁梧的青衣弟子,拾起三顆高階靈石,遞給了排在前面的那人:“這靈石看着像是你掉的,今日人多擁擠,還是要收好了錢囊才是。”
聽見這話,身後的大塊頭不樂意:“你說這話什麽意思,為什麽看着像是他掉的,你怎知不是我掉的?”
前人伸手去接靈石,一時嘴快,嘲諷道:“你不瞧瞧自己那模樣,像是随身攜帶高階靈石的人嗎?”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剎,大塊頭一個左勾拳捶在了他臉上:“休要狗眼看人低!”
他被捶得臉頰火辣辣的疼着,鼻血直流,待反應過來,瞪着眼擡起腿,一個螺旋踢踹在了大塊頭腰上。
兩人就這樣在隊伍中撕打起來,本是在前面維持秩序的寶靈閣白衣修士聽見異動,前來好言阻勸,卻不慎被誤傷,一肘子戳在了腹部。
白衣修士冷着臉,徹底失去耐心,抽.出腰間佩劍,直指二人:“都給我住手!”
黎諄諄在一片混亂中,淡定地收好了三顆高階靈石,信步走進隊伍裏。
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兩人身上,誰也沒注意到她趁機插.進了前面的隊伍。
黎諄諄背着張曉曉順利進了寶靈閣,視線在閣殿中搜索,尋找到南宮導和張淮之二人,正準備走過去,卻聽見身側響起一道溫潤含笑的嗓音:“這樣都能進來,小姑娘挺厲害呀。”
她聞聲看了過去,只見身旁站着一個從穿着到長相都雌雄莫辨的人。這人不穿青衣,也沒穿白衣,身上着杏粉色長裙,梳着女子發髻,頸間的喉結卻極為顯眼。
看起來像個怪胎。
黎諄諄不準備搭理這人,走了兩步,卻又倏忽頓住。
這人喊她什麽……小姑娘?
她又轉過身,多看了這人兩眼。
黎諄諄不知道這人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真的看出來南宮導這具軀殼裏另有乾坤,她挑起眉梢,還算客氣地問道:“閣下是?”
“不倦宗的掌門班十七。”
黎諄諄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原文劇情,竟是完全想不起來不倦宗是哪個宗門。
“沒聽說過。”但既然是掌門,又出現在寶靈閣內,想必應該不是個神經病?
黎諄諄問道:“你為什麽叫我姑娘?”
班十七不答反問,笑吟吟道:“你不是姑娘嗎?”
她盯着班十七,半晌後,也笑了起來:“五岳六洲真是卧虎藏龍,前輩既能一針見血,可知道如何置換回去?”
班十七攤開手:“簡單的很,怎麽換回來,便怎麽換回去。”
黎諄諄斂住笑意,深深看了他一眼:“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原來這人不但是個瘋子,還是個騙子,簡直是浪費她的時間。
黎諄諄不欲糾纏,邁步要走,又被班十七攔下:“你這個小姑娘很有意思,要不要加入我們不倦宗?”
她笑而不語,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放着鹿鳴山第一宗門不進,往一個連聽都沒聽說過的不倦宗裏鑽,是她腦子有問題,還是眼前這不辨男女的班十七有毛病?
班十七倒沒再來攔她,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她遠去,拿起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杏花釀。
寶靈閣占地面積很大,內置幾百套低調奢華的紫檀木桌椅,地板是玉石所鋪,兩側矗立着高大的銅鹿像,屋內白紗帷帳随風飄蕩,紫廬白煙袅袅升起,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此時參加大選的修士和圍觀群衆大部分已是進了寶靈閣,黎諄諄剛停住腳步,便在張淮之身旁看到了董謠的身影。
董謠這一次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身側站着兩個舊相識的小姐妹,也是來參加鹿鳴山大選的。
也不知那兩個小姐妹是不是被董謠慫恿,她們不斷對着南宮導冷嘲熱諷,其中一個還指着蠱雕道:“你這也叫靈寵,長得這麽醜,莫不是從哪片蘆葦坑裏撿來的野鴨子?”
蠱雕飛撲着翅膀,嘴裏‘呷呷’叫着,顯然是極為不滿。
黎諄諄正準備過去給他撐腰,便見他掀起眼皮,眸色懶淡地乜了一眼那女子手中拴着繩的白色卷毛小狗:“這是你的靈寵?”
女子驕傲地擡起頭:“當然,這可是靈獸中的極品狗,我爹花了三百極品靈石給我買的。”
南宮導挑起眉:“既然同樣都是極品狗,你為什麽不栓繩?”
女子一愣,起先還沒聽懂他什麽意思,直到周遭看好戲的人忍不住笑出聲,她才後知後覺聽出來他是在罵她也是極品狗。
她惱怒地瞪着眼,大有要上前去撕扯南宮導的仗勢:“你什麽意思?”
還沒邁出步去,便被張淮之擋住,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喜怒來,但女子看着那黑沉沉的眼睛,莫名覺得有些畏懼。
董謠适時站出來,攔住小姐妹:“靈獸哪分什麽高低貴賤,萬物皆有靈,你說是不是?”
張淮之聞言,擡眸看了董謠一眼。
小姐妹氣得臉頰通紅,明明是董謠說眼前伶牙俐齒的女子搶了她的道侶,她們為董謠出氣,最後董謠站出來當老好人,而她們卻搞得裏外不是人,還被旁人嘲笑。
她跺了跺腳,也不理董謠了,牽着自己的靈寵便跟身旁的姐妹離開了。
董謠還想再說兩句,吸引一下張淮之的注意,盡可能扭轉自己先前留下的負面印象。
沒等她開口,黎諄諄就走了過來:“淮之兄弟,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張淮之看到她,上前接過張曉曉,見張曉曉還在熟睡:“方才問過引路的內城弟子,他們說無需準備什麽,只等各個宗門的掌門到齊了上去測靈根和靈力便是了。”
她又問:“你們抽簽抽到多少號?”
“我是十號,諄諄是二號。”
黎諄諄點頭,将南宮導拉到一邊去,伸手在他手腕上的儲物镯上叩了叩,用兩個人可聞的聲音,輕聲道:“裏頭有條帕子,放在水裏沁一沁,将血潤開了塗在手指上。”
南宮導依言打開儲物镯,當他看到那條血帕子的時候,動作一頓,忽而笑道:“黎諄諄,你真是好樣的!”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了這句話。
黎諄諄知道瞞不過他,他一看到那沾着張淮之血的帕子,肯定就能猜出來昨日她是故意引他生氣去咬張淮之了。
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通過一會測靈根和測靈力的考核,他抽到的簽實在太靠前了。
“我錯了。”她看起來誠懇地道着歉,卻又聽起來有些敷衍。
南宮導冷着臉:“哪錯了?”
黎諄諄道:“哪都錯了。”
南宮導問她:“哪都錯了是哪錯了?”
她淡淡道:“全都錯了,對不起行了吧。”
他皺起眉:“……行了吧?你現在這是什麽态度?”
黎諄諄漸漸失去耐心:“我都說對不起了,你還想怎麽樣?”
南宮導:“你做錯事難道還有理了?”
黎諄諄:“随便你怎麽想。”
“……”南宮導還想說點什麽,卻又倏忽怔住。
他覺得這些話有些耳熟,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曾對她用着類似的态度,說過類似的話。
那個時候的黎諄諄,也像他現在這樣情緒崩潰、憤怒嗎?
南宮導輕吐出一口氣,心底蹭蹭往上冒的火氣,莫名平息了下來:“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黎諄諄見他面無表情,怕他耽擱自己的入門考核,稍稍服了軟:“別生氣了,我以後不會那樣對你了。”
南宮導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說話間,寶靈閣外又是一陣騷動。
黎諄諄擡起頭,看到人群簇擁着一個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進了寶靈閣,男人身邊站着魏離,想必他就是鹿鳴山的掌門。
鹿鳴山掌門正在跟人說着什麽,黎諄諄的視線在那一群人裏搜尋着,最後停留在一個梳着婦人發髻,微微垂着頭,行走間盡顯賢淑端莊風範的女子身上。
這應該就是掌門之女,那個被妖怪劫走的颍川荀氏家主之妻了。
她在黎諄諄眼裏,像是一個行走的錢袋,黎諄諄看到她心情都好了幾分。
鹿鳴山掌門一到,其他宗門的掌門亦是陸陸續續到場,整個寶靈閣內的氣氛好似皇帝上朝,肅立又緊張。
白紗帷帳被風吹動,鹿鳴山掌門的首席弟子魏離手執金鈴铛晃了晃,一聲脆響過後,聽到有人喊:“一號上臺驗靈寵,測靈根。”
看着一個綠衣女子牽着靈寵上測驗臺,黎諄諄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南宮導是二號,馬上就要輪到他了。
作者有話說:
導哥:那年我兩手插兜,不知道什麽叫對手
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們對甜菜的支持~愛你們!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