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二十九個前男友

聞言, 黎諄諄怔了怔神。

若不是她清楚南宮導的性格和為人,聽到這酸不溜秋的話,她甚至要以為他在吃醋了。

好在她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和定位, 往日三年都捂不熱的心, 又怎會在一朝一夕間發熱、發燙。

黎諄諄視線不避不退地迎上他的目光, 原本停住的步伐, 不疾不徐地向前邁去:“不是用淨身決清理過了身上,怎麽又回來沐浴了。”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提張淮之如何, 只是詢問着他提前離開,回到客棧沐浴的舉動是何原因。

南宮導垂下眸:“你沒看我,怎麽知道我用了淨身決。”

黎諄諄最擅長從人的話語和神情中捕捉關鍵處,她聽到那句‘你沒看我’,便大概猜到了他今日異樣的原因。

看來是張淮之掐決的時候, 逼出了南宮導男人的勝負心,但她卻因為張淮之, 從頭徹尾忽視了他, 沒有看他一次成功使出淨身決。

黎諄諄覺得有些好笑,他明知她在利用張淮之, 還因為這一點小事怄氣。

這般幼稚的行徑,可不像是南宮導平日的作風。

她在浴桶旁頓住腳步, 許是覺得新奇, 她并沒有生出不耐煩的情緒, 擡手拿起木架上放着的銀匜,放進浴桶混白的奶湯中舀了一瓢水。

“看不看你有什麽妨礙。”黎諄諄手指微微傾斜, 那銀匜裏的湯水便似是雨柱般傾瀉而下, 稀稀落落打在了他的肩頸上, “我早便知道你出類拔萃,區區一個淨身決,怎能難倒了你。”

她的嗓音又輕又軟,像極了江南女子的吳侬軟語,随着湯水淌落滴滴答答的聲音,南宮導微微阖眼,抵在浴桶上的手臂繃緊了些。

“你還用得着我便直說。”他聲線暗了下去,啞聲道,“何須你拐彎抹角的哄我。”

這話說得是不假,黎諄諄暫時還需要用到他。書中對于張淮之怎麽救下了掌門之女,幾乎是一筆帶過,她不清楚過程,也就是說此行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即便她現在有張淮之保護,下山抓妖又有班十七同行,她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這些人不能時刻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但南宮導可以。不管怎麽說,他始終都是她在這個修仙世界的金手指,在危難時刻能受她驅使,護她平安。

若不是南宮導暫且于她還有利用價值,她也不會耐着性子去哄他。

但黎諄諄才不會承認這些,她放下銀匜,繞到他背後,拿起一顆澡豆貼在他後頸上:“我幫你搓搓背。”

澡豆不上不下剛好卡在他頸椎兩節之間,随着她指腹移動的方向滾動。

南宮導常年健身,不論是身體形态還是氣質都非常完美,他挺直的脊背如松如竹,雙肩寬厚,肌肉緊實,令人垂涎。

看着那脊背流暢入水中的肌肉線條,黎諄諄身體比腦子快了一步,手指微微攏着,在他肩胛骨上摸了一把。

這不痛不癢的觸碰,卻令南宮導軀體一顫,他下意識地側過身,擡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明明沒用多大力,黎諄諄卻隐約在他手臂上看到了凸起的青筋,她挑起眉梢:“怎麽了?”

南宮導懷疑她是故意的,可她偏偏露出一臉無辜的樣子,仿佛肩後那一下不過是無意間的觸碰。

他擰着眉頭,喉結滾了滾:“我自己洗,你出去。”

說着,南宮導松開手。只聽見嘩啦一聲,他将整個胸膛都沒入湯水中,僅在外露出了一顆青絲飄然的後腦勺。

黎諄諄遺憾地收回目光,将手裏的澡豆抛到浴桶裏:“你的定力也不怎樣嘛。”

聽見這話,南宮導冷嗤一聲。

她果然就是故意的。

他道:“留着你那點小花招去勾搭張淮之,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言外之意便是,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黎諄諄笑了起來,擡手勾住他下沉的脖頸,貼在他耳垂邊,輕吐出一口氣:“勾搭你不行嗎?”

那口熱氣酥酥麻麻往耳洞裏鑽,南宮導下意識打了個顫,看在黎諄諄眼裏,她笑得更歡了。

他憤怒地将每一個字從齒間擠出:“黎、諄、諄——”

沒等到他話音落下,黎諄諄已是松開手,仿佛穿了疾跑鞋,一溜煙跑出了客房內。

只聽見房門‘哐當’一聲關了上,南宮導叩在浴桶邊沿的手掌驀地收緊,感受着軀體的異變,他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

原本只需要片刻的一個澡,硬是洗了半晌才出來。待南宮導穿好衣袍,打開房門時,黎諄諄正蹲在房門外,用兩摞秘籍當做桌子,趴在上面畫着符紙。

他曾翻看過黎諄諄識海裏的那本書,不過由于那本書有上百萬字,各種描寫又過于狗血冗長,他只挑選了最近在鹿鳴山寶靈閣大選前後會發生的事情看了看。

在聽到黎諄諄詢問凝元靈草時,南宮導便猜到她會為了那些懸賞,而前去冒險救回掌門之女。

想來她現在是在為救掌門之女做準備。

南宮導瞥了她一眼:“進來畫。”

黎諄諄聽見他的聲音,這才注意到他打開了門。她趴了太久,腰都直不起了,扶着房門一點點艱難地板直身體。

不知是不是蹲的時間過長,她兩條小腿也抽筋了,酸麻抽痛的感覺令她蹙起眉來,不敢動了。

他輕嗤一聲:“你笨不笨,樓下大堂便有桌椅,趴在這裏畫什麽?”

說是這樣說,南宮導卻兩步邁了過去,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現在正是用膳的時候,大堂哪裏地方讓我畫符。”黎諄諄忍不住擡手拍他,“別動別動,腳抽筋了。”

南宮導停住腳步,頓了一會,見她還未緩和,仍是一臉痛苦,抱着她大步進了房間。

他将她放在那扇窗下的美人榻上,蹲在她身前,擡起她的腳搭在自己膝蓋上,手指貼在她小腿膝蓋後的委中穴上輕輕揉按着。

一開始黎諄諄還喊着疼死了,揉了沒多會兒,她便不出聲了,視線落在他骨節分明,皙白修長的指上:“你還學過按摩手法?”

南宮導手上的動作輕柔,嘴上卻不饒人:“有點生活常識的人都懂。”

黎諄諄沒反駁他,她身子微微往後仰着,兩手撐在美人榻上,細風從扇窗徐徐而來,晌午時的陽光正烈,透過窗影映在她半阖的眼眸上。

細碎的光流淌在她纖長輕顫的睫羽間,淺褐色的瞳孔仿佛美麗的寶石,清透澄澈,流溢閃耀着炯炯的光芒。

南宮導擡起頭時,正對上和煦的風勾起她絲絲縷縷墜在頸間的烏絲,她神色懶淡,眯眼的樣子似是躲在牆頭上曬太陽的貓兒。

他怔了一瞬,指腹下的動作也停了停。

黎殊的臉,跟黎諄諄完全是兩種風格不同的模樣,但唯一相同的是,兩個人都有傾國之貌,美得不切真實,仿佛神明造物精致絕倫。

此時在陽光的流溢下,他晃了晃神,黎諄諄的臉似是與黎殊的面貌漸漸重疊,而後他便在恍惚間看見了高三時候的黎諄諄。

不知是不是因為藝術細胞太過發達,她在運動方面完全沒有天賦,自從他們開始交往,南宮導便注意到每一次體育課,每一次冬日的早間跑操,她都看起來極為辛苦。

八百米跑的及格線是四分二十秒,而她經常跑出四分五十秒的成績,不止是全班倒數,還能在全年級的倒數排上名次。

黎諄諄在大多數學科的老師面前都是成績較為優異的好學生,只有在體育老師面前,她便是那扶不上牆的爛泥。

南宮導則跟她相反,他不但學習成績在年級名列第一,就連身體素質方面也是如此,長跑,運球,跳遠,鉛球,諸如此類的項目他都能輕松取得好成績。

原本黎諄諄還能在體育老師的高強度訓斥中,勉強厚着臉皮混日子。直到高三剛開學的時候,剛好全市開展了‘陽光體育’這一活動,各大高校為響應號召,将每周三節的體育課提升到了五節。

并且學校要求高三學生勞逸結合,加強體育鍛煉,每個月會在周一班會那天,到學校操場進行一次體育加試。

當南宮導跑完一千米的最後一圈時,黎諄諄已經落下了那些女同學大半圈,她叉着腰,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似的,與其說是在跑步倒不如說是在走路。

南宮導跑到了她的身側,當她看到他的時候,漲紅的臉上出現一絲笑意,又很快消散,她甚至說不出話來,嗓子裏像是被刀片割了,每一口呼吸都是刺痛的。

不出意料,體育加試結束後,體育老師再一次當衆批評了黎諄諄,只是這一次并不是在自己的班級裏,而是當着整個年級的學生。

黎諄諄沒有哭,但她的表情看起來比哭也好不到哪裏去。

第二天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南宮導在班級門口攔住了她:“你的呼吸方式不對,肺活量也太小。”

他詳細講解了該怎樣保持呼吸節奏,見她愣神,以為她還在難過,卻不想她早已經将那批評扔到了腦後。

她做賊似的左顧右盼,見樓道中四下無人,便小心翼翼地牽住他的手:“那怎麽樣才能增加肺活量?”

南宮導道:“多做有氧運動,多練練憋氣。”

黎諄諄像是就在等他的後半句,她深吸了一口氣,紅着臉緩緩道:“那你可以幫我練習憋氣嗎?”

南宮導沒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是點頭。

接着便見黎諄諄飛快地踮起腳來,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将溫軟的唇貼上了他的嘴角。

她的動作笨拙,青澀,撞得他鼻梁有些疼。他睜着眼睛看着她,她微微阖着眼,午後的陽光被榕樹分割成細碎的光影,落在她的睫毛上。

從高二下學期快放暑假時,到高三上學期在一起半年多後,她終于鼓足勇氣吻了他。

這是黎諄諄的初吻,也是南宮導的初吻。

雪白的肌膚暈染上薄薄的晚霞,南宮導第一次仔細打量起他的早戀對象,發現她睫毛很長,嘴唇很軟。

客房門外傳來腳步聲,南宮導恍然回過神來,下意識松開了手,有些失措似的斂住了眉眼,垂下頭去。

像是做賊心虛。

不過來人并不是張淮之,而是前來送午膳的小二,那是方才黎諄諄估摸着他快洗完了,便提前讓小二準備的飯菜。

一共四菜一湯,兩道辣的,兩道不辣的,小二将飯菜擺在桌子上,道了句:“二位客官請慢用。”便拎着食盒退了出去。

“張淮之不回來了?”南宮導看着桌上的四道菜問道。

“咱們用過膳就要下山去了,估計這兩三日回不來。我讓班十七……就是那個粉衣服的男子幫忙安排一下張曉曉,張淮之跟着去安頓張曉曉了。”

黎諄諄腿不抽筋了,站起來走到屋外,先将那些秘籍和符紙抱了進來,而後選出幾本修煉秘籍交到南宮導手中:“你能學會淨身決,其他術法應該對你來說難度也不大,有空的時候拿去看一看。”

南宮導沒說什麽,接下秘籍放在了桌子一側。

兩人坐下後,黎諄諄将那兩道不辣的菜式移到了南宮導面前:“就算你不餓,還是多少吃點,下了山可沒處吃去了。”

前幾日都是跟張淮之一起用膳,突然變成了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的時候,氣氛就顯得有些尴尬。

等黎諄諄吃完,南宮導還在慢條斯理地喝着湯,她将桌子上移開一塊空地,拿起剛剛還未畫完的符紙繼續畫了起來:“方才在池塘裏謝謝你。”

南宮導不說話,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黎諄諄見他一言不發,用眼尾瞥了他一眼,手上畫符的動作一頓,随手拿起一本修煉秘籍,在那書頁上用朱砂沾水刷刷畫了幾筆。

她的愛好很普通,跳舞和畫畫都是她生活中的消遣和樂趣。雖然沒正經學過美術,卻上過半年的興趣班,僅用寥寥幾筆便在紙上勾勒出了南宮導的模樣。

黎諄諄将畫好的那一頁從秘籍上撕下來,輕飄飄拍在他面前,又低着頭繼續畫起了符紙。

南宮導回過神來,便看到了湯碗旁書頁上的畫像。白紙黑字紅畫,就是這般毫不相襯的顏色,卻意外的和諧。

“你的肺活量還是不怎樣。”他拿起那張畫紙看了看,停了好久才回應她方才說的話。

黎諄諄怔了一下,什麽叫“還是不怎麽樣”?

“你肺活量倒是好。”她挑眉看向他,“怎麽把胃養成這副嬌貴的模樣?”

南宮導一聽,便知道她已經将初吻時候拿着練肺活量當借口,強吻他的事情忘幹淨了。

或許他也不該記起這件事來,明明已是過去了那麽久,在過去分手後的八年裏,他也很少記起有關黎諄諄的事情。

但最近他卻總是莫名其妙回憶起過往來,先是想起她跳舞的時候,後來又想起她喜歡将冷笑話,再然後便是想起她怕疼,最離譜的還是剛剛。

他竟是走神想到了黎諄諄跟他的初吻。

這種陌生的感覺引起了他的不适,南宮導忍不住去思考,想要找到令他開始不斷回憶的根源。

直到他回過神來,看到黎諄諄給他畫的畫像,他才恍惚察覺到,讓他胡思亂想的罪魁禍首好像就坐在他眼前。

大抵是最近他的生活全部被黎諄諄占據,以至于他睜開眼是她,閉上眼也是她,腦子裏難免也會浮現跟她有關的過往。

想來只要遠離黎諄諄一段時間,這種胡思亂想的症狀就會減退。

南宮導放下碗筷:“胃不好總比那些胃好還吃軟飯的男人強。”

這意有所指的話,令黎諄諄笑了起來:“你是在說張淮之嗎?”頓了頓:“我覺得你對張淮之的敵意很大。”

這不像是南宮導的風格,他為人處世一向淡泊,雖然略有些毒舌,卻從來不會在背後說人壞話,嚼人舌根。

“随你怎麽認為,我最讨厭吃軟飯的小白臉。”南宮導一聽見她提張淮之說話就覺得不爽,連帶着看白紙上的畫像都覺得礙眼。

他攥住白紙,本是想随手揉成紙團扔了,手指一緊,卻沒能揉下去。

南宮導吐了一口氣,掌心微微收攏,将那張畫紙疊好,放進了衣袖裏,站起身來:“先說好了,等救回來掌門之女,便送我回去。”

“我看過你穿的那本書,近來除了救掌門之女以外,就是一個宗門大比。若是沒有性命之憂,便請你安生些,沒事不要随便召喚我,讓我清淨一段時間。”

黎諄諄欣然應允:“好啊。”

就算南宮導不說,到時候她也會将他送走。等她從鹿鳴山下回來的那一日,想必那位給她下媚毒的小師弟,應該也是時候尋到此地來了。

她總不會讓南宮導當她的電燈泡,妨礙了她和張淮之的好事。

黎諄諄還要多備幾張符紙,便讓南宮導下去跑腿,幫她買些符紙和朱砂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張淮之已是安頓好了張曉曉,帶着班十七和仍未清醒的黎望一同出現在了客房內。

黎諄諄還在畫符,埋頭的樣子很是認真專注,南宮導不免多看了她兩眼。

“諄諄啊,還不知道這位是你什麽人呢。”班十七敲着二郎腿,坐在美人榻上,仿佛沒有骨頭架子,懶散地倚靠在窗下。

黎諄諄手上的動作一頓,擡眸看到南宮導:“我表哥。”

“表哥好啊,表哥最會疼人了。”他朝南宮導笑得暧.昧。

這一路上,張淮之也多少了解了些班十七喜歡開玩笑,便沒有放在心上。

南宮導更是懶得理他了,看起來男不男女不女的,像個神經病似的。

“什麽時候啓程?”

黎諄諄聽見這話,似笑非笑看着他:“怎麽比我還急,莫不是趕着回去給我找個表嫂?”

“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南宮導不鹹不淡道,“我這個年齡,也是時候成家了。”

黎諄諄聞言,默算了一下他的歲數,颔首道:“确實該成家了。”

他們分手那年,南宮導二十歲,如今過去了八年時間,算起來他也二十八歲了。

她收起自己畫了小半天的符紙,朝着南宮導伸出手,示意他将跑腿買來的符紙和朱砂給她。

南宮導将一沓子符紙遞給她,黎諄諄在接符紙時,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他食指上被換掉的戒指。

原本是個黑色的指環,現在換上了一枚黑色的儲物戒。他身上又沒有靈石,那這儲物戒從哪裏來的?

她挑了挑眉,還未開口,便聽見南宮導道:“五十二萬。”

黎諄諄滿意地點點頭。

雖然他克扣了她給的靈石,但她一共就給了他一顆極品靈石,再加上上次在布坊裏買衣服找來的五十顆高階靈石,也就相當于是一顆半極品靈石。

買符紙和朱砂也要不少靈石,既然他願意直接補上一萬塊錢,她便也不跟他算這個細賬了。

黎諄諄收好了符紙,起身:“趁着天還沒黑,走罷。”

其他接下懸賞的弟子們,大多是禦劍而行下了山,從半山腰到山下也不過片刻的功夫。

黎諄諄一行人出了外城的門,見班十七掏出來幾.把劍,想要現場教學如何飛行,她抿了抿唇:“那個……我恐高。”

班十七聽見這話,覺得有些好笑:“那你進鹿鳴山原本準備修什麽?”

她坦然道:“符修。”

他似是還想說什麽,卻被南宮導打斷:“我可以學會禦劍,帶她下山。”

黎諄諄不買賬,她挽住張淮之的胳膊:“不要,我要跟淮之哥哥一起。”

南宮導臉色一沉,聽到張淮之道:“那我帶着諄諄便是。”

又來了又來了,只要一有張淮之的地方,黎諄諄好像就變成了他的小迷妹,眼睛裏除了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明明說這話是給她一個臺階下,她倒是還不領情。

南宮導從齒間輕吐:“随你。”

班十七覺得禦劍沒什麽可教的,将劍往他們腳下一扔:“踩上去,站穩了念口訣。”

禦劍一般是金丹期初期以上修為的修士才會開始嘗試學習,且難度不算低,大多數修士都要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掌握禦劍的訣竅。

張淮之先前看過修煉的秘籍,多少有些基礎,踩在劍上催動口訣,那長劍便搖搖晃晃騰空飛起。

一開始他不好保持平衡,飛起來有些吃力,但嘗試過三四次後,很快就能在劍上站穩,并且越飛越快,越飛越穩。

南宮導不知道自己體內的靈氣在修仙界算是什麽,他見張淮之演練了一遍,便也學着張淮之的樣子,踩在劍上催動靈力。

當他念出口訣,感覺到長劍搖曳着緩慢地騰空,他微微松了口氣。

但很快,南宮導就因站不穩身體從劍上栽了下來,臉朝地摔了個狗吃屎。

黎諄諄等了他一會,見他還沒有掌握禦劍的竅門,漸漸失去耐心:“你在這慢慢嘗試,我們先走一步。”

總之她到了山底下,也就是畫個圈的事,南宮導能不能禦劍飛行都無所謂。

黎諄諄沒等到南宮導回應,抱着蠱雕跳上了張淮之的劍。張淮之沒帶上他的靈寵旺財,盡管班十七将張曉曉安排妥當,他卻還是放心不下,便讓旺財守在了張曉曉身邊。

班十七一手拎着昏迷的黎望,踏上長劍後,還不忘對南宮導鼓勵:“別灰心,誰都有不擅長的東西,想當年魔頭黎不辭開始學禦劍時,整整摔了三天呢。”

南宮導嗓音低沉:“三天後他學會了?”

班十七看了一眼蠱雕,笑眯眯道:“三天後他燒了那把劍,結契了蠱雕,那只傻雕張開翅膀足有十尺長,時常馱着他到處飛。”

說罷,他踩着劍,拎着黎望飛走了。

張淮之飛行的動作稍慢一些,蠱雕一開始還不情願被黎諄諄抱在懷裏,但在貼近她心口嗅到什麽氣息後,它像是變了個雕似的,使勁往她懷裏鑽。

黎諄諄整個人都倚靠在張淮之身上,她不敢睜眼,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雙腳仿佛釘在了劍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張淮之察覺到她身體緊繃,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輕聲道:“你從小便恐高嗎?”

黎諄諄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小時候不恐高,後來出了點意外,從高樓上……”她頓了頓:“摔下去了。”

準确來說,應該是被推下去的。

她被南宮丞綁架到廢鋼廠去,嘗試自救,卻在逃跑過程中被他發現,一步步被逼到了高樓的死角上。

南宮丞不知受了什麽刺激,意圖對她不軌,她掙紮之中踹了他身下一腳,而後被他發瘋般地扼住後頸,面朝下推了下去。

那一秒過得極慢,慢到她好似看到了自己摔得內髒破裂,粉身碎骨的結局。慢到她想盡了自己的前半生,不知為何會走到今日的局面。

那一秒又過得極快,快到她來不及反應,只下意識地用手臂護住了腦袋。快到她感受到一陣撕心裂肺,常人無法忍受的劇烈疼痛後便失去意識。

黎諄諄還以為自己會這樣死掉,那廢鋼廠下可是實實在在的水泥地,從三四層樓高的地方直直摔下來,怎麽還能活下來呢?

可她被送到醫院裏搶救了半個月,竟然奇跡般的搶救了過來。

那種失重的感覺,黎諄諄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她站在高一點的地方就不敢往下看,甚至會腿軟打顫,惡心幹嘔。

譬如現在,她整個人緊繃的都像是弓箭一般,雙腿使不出分毫的力氣來。

話音落下,張淮之沉默了片刻,緩緩向黎諄諄伸出手去:“諄諄,你以後可以抓住我的手,我不會再讓你摔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導哥:退退退

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們對甜菜的支持~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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