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七個前男友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 卻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原本被這詭異陰森一幕微微駭住的黎諄諄,在他懷裏漸漸緩過神來。
她挺直了脊背, 望着那忽而被陰風刮開的房門, 靜下心去分辨那夾雜在尖叫中細微的聲響:“這聲音好像是……”
南宮導道:“鹿鳴。”
黎諄諄點頭:“聽着像是鹿鳴的聲音。”
鹿鳴山, 鹿靈城, 召靈節上響起的鹿鳴,這其中難不成有什麽關聯?
她定下心神,從他懷裏掙了出來, 往房門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倏而頓住。
黎諄諄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正當他不解時,她緩緩朝他伸出手:“……牽着我。”
南宮導反應過來, 勾起唇:“你害怕?”
“不牽拉倒。”
她作勢要收回手去,還未有動作, 手便被他一把攥住:“牽。”
黎諄諄體寒, 被他握住掌心的手冰涼,南宮導手掌要比她大上一圈, 輕輕一攥,便将她整個小手都裹住了。
他先是虛虛握住她的手, 而後修長白皙的指從她指縫間鑽了過去, 似是不經意間便叩住了十指。
“……”黎諄諄看向他們緊扣的十指, 挑起眉梢,“你攥這麽緊做什麽?”
南宮導想得是, 她在下山跟張淮之共乘一劍時, 也是這般十指緊扣, 當時她怎麽不嫌攥得緊。
但這話他總不會說出口,倒讓她誤會多想。
“我腳下受了傷,你在外人面前不得攙扶着些我。”他徑直牽着她往外走,到了門口便将身子往她身上一斜,微微曲着一條腿,向外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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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諄諄沒反駁他,她撐着他走了出去。外邊淅淅瀝瀝的小雨已是停了,但夜空仍是烏雲滾滾,遮住了月光,便顯得四處昏暗森冷。
蘑菇屋裏跑出了不少人,他們看起來比黎諄諄狼狽多了。有人頭發上滿是黏稠的血;有人光着膀子沖出來,手臂上還挂着半截人皮制成的毯子;有人則是慘白着一張臉,扶着房門狂吐不止。
他們或多或少觸碰了屋子裏的東西,頭發沾血的應該是用浴桶裏的水洗了頭,光膀子的可能是嫌衣裳被淋濕,披上了屋內準備好的毛毯,而嘔吐不止的大概就是吃了侍從送的食物。
黎諄諄想起方才自己跟南宮導曾躺過頭皮連帶黑發縫制的地毯,抿了抿嘴,在人群中尋覓起了張淮之。
原本那兩場捉迷藏游戲玩下來,加上逃跑和違反游戲規則自爆的人,再加上被鬼抓住或是蒸熟或是沉海的人,剩下的人便為數不多了。
如今再一看,跑出蘑菇屋的只有稀稀落落三十多人,剩下的不知道是被吓死了,還是不小心觸犯規則自爆了。
黎諄諄很快就找到了張淮之,他幾乎是一沖出房間便朝着她的房間跑了過來,在看到她攙扶着南宮導在門外站着時,張淮之微微松了口氣。
“諄諄,別怕,我會保護你。”他先安撫了她的情緒,而後看向南宮導,“南宮大哥,你的腳……還是我背着你吧。”
南宮導半個身子都壓在黎諄諄肩上,見張淮之過來,他輕飄飄開口:“不必了。”
黎諄諄被他壓得氣都喘不順了,她正要推開他,卻被他緊扣的指輕輕掐了一下。
她瞪着南宮導,他卻絲毫不在意,臉上仿佛寫明了幾個大字——我不要張淮之背。
黎諄諄在心底罵了一句“麻煩精”,擡眸對上張淮之擔憂的眼神,只好順着南宮導的話道:“淮之哥哥,你不必太過擔憂我表哥,他已經給自己上過藥了。千年王八萬年龜,他命還長着呢。”
南宮導:“……”
幾人說話間,那尖叫和慘嚎的聲音已是漸漸平息,大多數人都逃出了房間,站在蘑菇屋外大片的空地上。
那原本細微低低的鳴聲越來越響,回蕩在山谷之間,空靈凄厲,猶如聲聲哀鳴。細細聽來,令人頭皮發麻,渾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來。
随着貫耳之聲不絕,一道冷漠清泠的嗓音憑空而起:“我便是你們要找的君懷,距離召靈節結束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你們要在召靈節結束前,于鹿靈城中找到我,打敗我。”
“若不然,此處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君懷的聲音好似從四面八方被風吹來,令人無法辨認出他的方位。
黎諄諄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哭。
一盞茶差不多就是十分鐘到十四分鐘的樣子。鹿靈城這樣大,天色這樣黑,他們又無法催動靈力,若是徒步去尋,這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更何況君懷還說,不止要找到他,更要打敗他。他們在這裏束手束腳,本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若不能動用靈力,他們憑什麽打敗君懷?
黎諄諄被那陸陸續續傳來的啜泣聲擾得心煩,她視線在人群中尋了一會,落在董謠身上,攙扶着南宮導走了過去。
“董姑娘,你修仙的時間比我們長,該是見過不少大場面。不知董姑娘可有什麽應對的想法?”
董謠臉色煞白,似是被屋子裏恐怖的場景吓得不輕,直到黎諄諄話音落下,她都沒緩過神來。
黎諄諄本是在試探董謠,畢竟董謠會做預知夢,誰知道董謠先前有沒有夢到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但看到董謠那難看的臉色,她便大概猜了出來,怕是董謠進來此地前,只夢到了在鹿靈城裏捉迷藏。
董謠慢了半拍,回過神來,看到眼前光明正大,親密無間的黎諄諄和南宮導,原本慘白的臉色又添了一絲惱怒的紅。
若不是黎諄諄使詐壞了她的好事,令張淮之在進屋前跟她說了那些撇清關系的話,或許她在房間裏會美滋滋睡上一覺,預知到接下來會發生的危險。
偏偏張淮之就是說了那些話,再加上進屋前又被黎諄諄用話刺了一遍,董謠氣憤難耐,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她心裏亂成一團,慌亂無措之下,哪有心思能睡得着。
也正是因為如此,董謠不知道屋子裏的陳設會變得那般恐怖滲人,也不知道他們要如何在一盞茶的時間裏,完成這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知道。”董謠嗓音略顯生硬,透過黎諄諄肩上的空隙,看到站在不遠處遙遙望着他們的張淮之。
張淮之竟是在黎諄諄面前如此與她避嫌,甚至連走過來與她說句話都不願意了。
而致使這一切變成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卻與她名義上的“表哥”,實際意義上的奸夫在一起勾肩搭背,十指緊扣。
董謠又氣又惱,偏這生命攸關的緊要關頭,她也沒心思與黎諄諄勾心鬥角了。
黎諄諄得到答案後,略一沉思,将目光轉向了魏離。
在場的人無人見過君懷真正的模樣,更不知道君懷和鹿鳴山掌門有什麽過節,但魏離不一樣,他是鹿鳴山掌門座下的首席弟子,更是鹿鳴山掌門的左膀右臂。
那陰暗見不得人的事情,魏離應該或多或少知道些。
只是就算她問了,魏離怕是也不會說,畢竟那些秘密要是被說出口,魏離就算活着離開這裏,回到鹿鳴山上也必然會受罰。
或許受罰還是輕的,魏離可能會因此丢了性命,失去一切。
黎諄諄擡起手,從儲物镯裏掏出了一沓符紙,在其中翻找起來。
秉承着有備無患的想法,她來之前畫了幾十張符紙,那符修秘籍上看起來有用的符咒,她都畫了一遍。
她記得其中似乎就有那種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如同醉酒般控制不住口吐真言的符咒。
時間緊迫,黎諄諄掌心中微微滲出一層薄汗,她慌忙之下,翻了兩遍才找出那張真言符,正要去找魏離,卻被南宮導攔住。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道:“要問就當衆問。”
黎諄諄怔了一下,随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若她私下去問,就算魏離被符紙所控,将那些秘密都說了出來。再退一步,他們命不該絕,利用那所謂的秘密找到了君懷,打敗了君懷,活着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等出去以後,知道秘密的黎諄諄就會成為鹿鳴山掌門和魏離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必定會想盡方法将她趕盡殺絕,以此封口。
但要是當衆詢問,那便不一樣了。除非鹿鳴山掌門将他們所有人都滅口,還必須是在同一時間一起滅口,不然若是有活口逃出去,見鹿鳴山掌門這般心狠手辣,很可能就報複性的将秘密宣揚了出去。
此處餘下存活的人中,不止有鹿鳴山的弟子,還有其他宗門派來援助的諸多弟子。總之是要得罪魏離,不如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去。
黎諄諄點點頭,将真言符給了南宮導:“這張符能讓人口吐真言,你繞後趁他不注意将此符貼在他身上。”
聽到那句“能讓人口吐真言”,南宮導挑了挑眉,接過符紙,卻沒有立刻走。他将真言符收進衣袖裏,道:“再給我一張,雙重保險。”
她沒有多想,又抽了一張真言符給他。
黎諄諄所畫的真言符,用的符紙和朱砂雖是上好的,卻吃虧在了她沒有靈力,全憑着符紙和朱砂上附着的微弱靈力催動符咒。
是以這真言符在正常情況下,其實對魏離這般修為的修士根本不起作用,只要他發現符咒存在,稍一催動靈力,符咒便會破碎失效。
關鍵就在此處,如今的魏離就算發覺了真言符的存在,他也不敢催動靈力破符。
南宮導将符紙收好,擡着一條腿,蹦蹦跳跳離開了。
黎諄諄掐着時間,見他快要到魏離身後,轉身走回到張淮之身邊。她對着周圍或是啜泣,或是幹脆癱軟在地上一振不撅的人,揚聲呵斥道:“你們都在做什麽?就這般萎靡不振等死?”
她面色沉靜,連語氣都聽不出起伏波瀾,仿佛率兵在前,發號施令的将領。
張淮之似是被她這從未見過的一面震住,他怔怔望着她,聽到她冷靜的聲音:“我來這裏不是為了送死,那你們呢?你們想死在這裏,連埋骨之處都沒有嗎?”
空氣仿佛凝結住,不知是誰低聲自嘲地笑道:“想活着又如何,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過是徒勞罷了。”
“試都不試,你怎知是徒勞。”黎諄諄反駁他,她看了一眼南宮導的方向,繼續拔高音調,“我們要找到君懷,首先要知道君懷長什麽樣子,其次便是君懷與鹿鳴山掌門有什麽過節,怎麽偏偏在此時劫走了掌門之女。”
說罷,她還要跟他們互動,問了一句:“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黎諄諄怕無人應答,用胳膊杵了杵身旁的張淮之,張淮之如夢初醒,恍然回過神來,配合道:“有道理。”
人們本就習慣于随波逐流,有一人應了,那些沒有主意,慌了人心的弟子們便也陸陸續續應了起來:“這姑娘說得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總要去想想法子!”
接着便有人問道:“可我們也不知道君懷到底長什麽樣呀,更別提什麽過節不過節了,掌門壓根就沒說過。”
黎諄諄道:“雖然我們不知道,但鹿鳴山掌門的首席弟子魏前輩,必定是清楚其中原委。”
幾乎是這話音落下,南宮導出現在魏離身後,狀似不經意地拍了一下魏離:“魏前輩,我表妹叫你呢。”
沒等魏離反應過來,黎諄諄已是自然銜接上了南宮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還請魏前輩為我等解惑,君懷到底是何方人物,與鹿鳴山掌門如何結怨?”
話音落下,魏離感覺自己的嘴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下意識想要作答。他連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過短短一瞬之間,就察覺到了自己被人下了符咒。
或者說,早在南宮導掌心裏的真言符拍在魏離肩上的那一剎,他便意識到了不對勁,但兩人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沒等到他作出反應,黎諄諄已是問出心中疑惑。
若是擱在平時,魏離根本不屑這般雕蟲小技,他微微催動靈力便可破符。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身陷危難,不可動用靈力破符。偏偏南宮導的手像是旱在了他肩上,他動也動不得,想要伸手去揭下符咒也不現實。
魏離的臉色有些難看,這真言符威力并不大,卻很惡心人。假若他不回答黎諄諄的問題,又不能破符,便會感受到鑽心撓肝的癢意,并且這種感覺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
直到人忍不住笑出聲來,而後嘴巴就會控制不住地吐出真言來。
若是疼痛便也罷了,偏是作癢,魏離最是怕癢了。黎諄諄在心裏默數了三十秒,只見魏離眼睛溢出淚水來,臉頰憋得通紅,終是熬不住松開了手。
他拍着大腿,仰頭大笑,在衆人灼灼的視線下,含着淚咬牙切齒地回答:“君懷曾是鹿鳴山的王,內城三大家族從人界搬遷至修仙界來,看中了鹿鳴山地大物博,靈力充沛,便想在鹿鳴山上修宗建派……”
鹿鳴山之所以叫鹿鳴山,乃是因為山上生靈大多為鹿蜀一族,而君懷則是鹿蜀一族的王。
當初以颍川荀氏為首,帶着範陽盧氏和清河崔氏三大家族同上鹿鳴山,他們意圖在鹿鳴山上修宗建派,卻遭到鹿蜀王君懷的阻攔。
三大家族在人界有錢有勢,不過是為了尋求長生不老之道,才将一部分家族嫡系血脈遷至修仙界,想要建修宗門,揚名立萬。
誰知剛開始落戶就遭到君懷的阻礙,三大家族起先還想與君懷議和,無論是錢財還是美人酒色都願奉上。
但君懷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将送來的東西齊齊還了回去,并警告他們,若是三天內不離開鹿鳴山,便會動用蠻力驅趕他們。
三大家族不論在何處都受人尊敬,到此處被一個生靈落了顏面,心中難免積怨。
颍川荀氏家族的幕僚便出了個馊主意,讓三大家族先在明面上應下君懷的要求,并提出臨行前想與君懷飲酒暢談,了解一下附近還有哪個山頭适合開辟宗門。
私下卻讓人花重金請來魔修,動用歪門邪道的術法,在邀約飲酒之處設下重重險陣。
君懷從化靈起便從未出過鹿鳴山,自不知人性險惡。他以為三大家族聽了進去,願意搬遷至其他地方,便同意赴約,順帶還認真研究了一夜,為他們尋找合适建立宗門之處。
結果一腔真情付諸東流,君懷被困在陣法之中,掙脫不開。三大家族又付給魔修一筆重金,讓魔修在君懷身上下咒,将君懷剝骨抽筋,剔除鹿靈,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鎮封在鹿鳴山上的禁地之中。
君懷莫名失蹤,鹿蜀一族沒了王,輕易被三大家族诓騙。他們許諾鹿蜀一族,只要它們同意他們在鹿鳴山上開辟宗門,他們願傾盡財力和人脈,幫它們尋找失蹤的王。
它們相信了他們,三大家族便就此搬遷至鹿鳴山。不出數年,鹿鳴山上的宗門便小有名氣,但颍川荀氏家主的野心絕不止于此。
聽聞鹿蜀一族身上的鹿角煉制成丹藥,可以增進修為,鹿皮則佩之宜子孫,鹿血更是滋陰補陽,延年益壽的妙藥,他們開始暗無聲息地大肆捕殺山野中的鹿蜀。
直至鹿蜀一族,于鹿鳴山上滅絕蹤跡。
颍川荀氏家主又将目光盯上了鹿鳴山上靈性十足的小動物,他們專門聘請狩獵人捕捉生靈,再由專人将它們馴服。
聽話的生靈便馴化成靈寵售賣,不聽話的生靈便宰殺食用,又或是将它們放在一起,逼着它們自相殘殺,以此震懾其他靈寵。
而後三大家族再以‘人寵共處,同進同退’的宗門特色,吸引來一大批喜愛靈寵的修士。
三大家族做了太多陰暗龌龊見不得光的事情,他們需要從內部挑選出一個合格聽話的傀儡掌門。
而如今的鹿鳴山掌門,便是颍川荀氏家族中,曾給三大家族出謀劃策困住君懷的那個幕僚。
他得知颍川荀氏家主對他小女兒有意,連夜将小女兒送到荀氏家主的床榻上去。荀氏家主全了他的顏面,迎娶他的小女兒為妻,還推舉他成了鹿鳴山的掌門人。
鹿鳴山便在三大家族和鹿鳴山掌門的齊力合作下,将宗門日益壯大,直至當年黎殊隕落後,已是發展成了五岳六洲第一宗門。
直到數百年前,君懷不知如何破除了那魔修設下的法陣,從陣法中逃了出去。
鹿鳴山掌門這些年一直在暗中尋找君懷的下落,無奈君懷藏得太深,他們根本無從下手。
當魏離難以自控,将隐匿了多年的真相吐露出來時,在場的三十多人都忘記了将死的恐懼,他們沉默着,臉上的神色各異,不知在想些什麽。
早是在寶靈閣上,26轉述了那封君懷留給鹿鳴山掌門的信時,黎諄諄便已是有所預料。
此時聽到這些真相,她仿佛将一切都串聯了起來——鹿鳴山腳下連年不斷的陰雨,鹿鳴山掌門和三大家族家主聽聞掌門之女被劫走時的驚恐,以及鹿靈城,召靈節,還有那些扭曲人性的游戲規則和聲聲不絕的鹿鳴。
大抵鹿靈城就如同南宮導一開始所言,不過是個幻境,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又或許鹿蜀一族除了君懷,其餘族人已是被三大家族趕盡殺絕了。所謂的召靈節便是以修士之血,召撫那些因人性貪婪而滅絕的鹿靈族人們。
至于那些游戲,黎諄諄想,捉迷藏的鬼可能對應着三大家族聘請的捕獵者,而那些只能躲躲藏藏的人們則是對應着被獵殺的鹿蜀族人。
還有違反游戲規則的人,對應着那些不被馴服就要被屠殺的生靈;被蒸屜蒸熟的人,對應着被宰殺後流動到市場上售賣的生靈;在鐵板上苦苦掙紮的人,對應着被逼着自相殘殺,以儆效尤的生靈。
鹿鳴山下的雨不是雨,而是那些生靈們臨死前流淌下來的淚水。屋子裏浴桶裏的水也不是人血,那是生靈們被宰殺時蜿蜒一地的鮮血。
伴随着那凄厲空靈的鹿鳴聲,君懷冷淡的嗓音再次傳來:“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他好似輕笑了一聲:“從現在開始倒計時。五十,四十九……”
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仿佛山谷中的回音,黎諄諄心弦緊繃起來,掌心微微攥住。
她未曾見過君懷的模樣,想必君懷也不會以真面目示人。
黎諄諄回想起從踏進此處,到現在以來發生過的一切。假如鹿靈城所有人都是君懷虛造出來,迎合召靈節的npc,那君懷可能就僞裝藏匿在那些npc中。
她印象中與他們接觸過最多的人是那位老者,其次便是剛剛在房間裏,給她送飯的侍從。
26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可能是那個老者,他看起來不像個只會說臺詞的假人。”
黎諄諄卻不這麽認為。
就算老者不是npc,但她卻覺得那個給她送飯的侍從更可疑。
侍從問她是不是在擔心意中人。
可侍從怎麽知道南宮導是不是她的意中人,還在之後的對話中,特意提到了南宮導喜歡她,願意為她去死?
黎諄諄記得,南宮導吹響鳥哨,跟她表白的時候,那苞米地內外,除了張淮之和董謠兩個人,便只有天上追逐着鬼的白色鳥兒看到了那一幕。
是鳥兒告訴了侍從,還是那侍從本就是鳥兒變幻,侍從又為何要多嘴詢問那一句——你是不是在擔心你的意中人?
君懷的倒數還在繼續:“十,九,八……”
黎諄諄咬了咬牙,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南宮導,掏出一張火符朝着他疾奔而去。
她一把奪過魏離腰間的佩劍,将火符貼到劍刃上,望着盤旋在空中的鳥兒,遞給南宮導:“能不能扔中?”
作者有話說:
導哥:老婆找了我沒找張淮之,開心
抱住小可愛蹭一蹭~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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