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四十個前男友
本以為翌日會是個大晴天, 夜半時風卻又卷着陰沉沉的烏雲遮住了皎月,繁星也不見了,廟外漆黑黑一片, 陰森又濕冷。
南宮導抱着意識不清的黎諄諄, 倚靠在廟門外破破爛爛不成樣子的窗戶下。
手機屏幕向下, 平放在石磚上, 那手電向上的白光刺目,映得她面色更顯慘白。
“諄諄……”
他輕喚了一聲,聽見她從唇縫裏勉強哼出一個低不可聞的“嗯”來。
“別睡。”南宮導橫抱着她, 左臂繞過她肩後環住她的手臂,動作極輕地解開腰間衿帶,将那沾染烏血的衣襟緩緩褪下。
黎諄諄鎖骨下的傷口比不得張淮之胸口的傷勢那般血淋淋,卻也是有些滲人。被箭镞所紮傷的皮膚,受毒素侵襲, 綻開似是蜘蛛網般的花紋。
“你腦子裏是不是只有張淮之?”南宮導皺着眉,眸底是陰沉沉山雨欲來的寒意。
黎諄諄分明最怕疼了。
她連化驗抽血時都要別過頭去, 咬着牙忍耐。上一次用他的身體擋劍, 臨死前明明服用了安樂丹,卻還是掉着眼淚喊疼。
怎麽這一次, 同樣是被箭射傷,她卻滿心滿眼都是張淮之, 從始至終都未曾察覺到自己也受了傷?
黎諄諄被那毒素侵擾, 她腦子裏仿佛漿糊般無法思考, 腸胃裏更是翻江倒海,想嘔嘔不出來, 這種讓人煎熬痛苦的感覺, 像極了食物中毒。
她無法分辨南宮導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眼底又泛出了淚意,濕漉漉的淚珠沾在睫毛上,跟着睫毛輕輕發顫。
南宮導到了嘴邊的譏諷,在看到她眼尾的淚痕時,驀地卡在了喉嚨裏。
他默了一瞬,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而後緩緩低下頭去,對上那仿佛蛛網般的傷口。
那箭镞上不知是淬了什麽毒,鮮紅的血盡數被染成了烏色,仿佛墨魚噴出的汁液。烏血入口,他感覺黎諄諄在發抖,不禁放緩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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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導如此反複了多次,直至傷口溢出的血不再烏黑,開始慢慢滲出鮮紅的血色。
但那傷口上的蛛網紋理卻沒有褪去,反而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擴散開來,不過是轉瞬之間,便已是蔓延至整個胸口。
“……諄諄?”他掌心貼在她頰邊輕輕拍了拍,嗓音略顯急促,“黎諄諄?”
黎諄諄方才還可以回應,現在卻完全喪失了意識,她腦袋向一側無力地傾斜,整個人都陷入了昏厥之中。
南宮導又喚了她兩聲,她仍是沒有回應。
他将兩指搭在她頸上試了試脈搏,見她氣息越來越弱,寒下了臉。
黎諄諄方才從系統欄裏兌換了那麽多丹藥,竟是一顆都沒自己留下,盡數喂給了張淮之。
如今她昏迷了過去,他又不能操控她識海裏的系統欄,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被毒侵蝕。
劈啪作響的雨水驟然落下,打在慶陰廟灰瓦堆砌的屋檐上,又似是雨簾般,沿着飛翹的檐角淌落。
南宮導沉着漆黑的眸,褪下身上寬大的衣袍搭在她身上,拇指在食指上輕輕一叩,打開了黑色儲物戒。
他從中取出黎諄諄先前贈給他的修煉秘籍,迎着那手電的光亮,幾乎是一目十行翻閱起了秘籍。
沒有解毒的丹藥,那他便只能尋求秘籍上的解毒之策。偌大的修仙界,總會有解毒的法子。
不知過了多久,那飛快翻動着秘籍的手指倏而頓住,南宮導視線定定落在那寫着‘桃僵李代’的術法之上。
這術法便如它的名字般直白簡單,他可以利用這術法将黎諄諄體內的毒引到自己身體裏,替她承受此毒。
但凡事都要付出代價,這極限一換一的救命術法,會讓施法人遭到反噬,将那原本輕微的毒素暴漲數十倍。
也就是說,他只要動用此術法,必定會死。
南宮導卻管不了那麽多了,就如黎諄諄所言,他就算死了也還可以複活。
既然可以複活,他的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麽?
南宮導将桃僵李代的術法口訣記了下來,指尖輕抵在她眉心,薄唇微啓,念起那繁複的口訣。
只見她眉心乍起一道金光,緊接着便有源源不斷似是黑色瘴氣般的煙霧,從眉心緩慢地湧出。
滲出的黑氣盡數沿着他的指,沒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中。他的嗓音越來越低,唇越來越白,面容漸漸灰敗發烏。
鑽心的疼痛擠入他的肺腑心口,像是有一只鐵錘狠狠砸在了他的心髒上,他開始感到呼吸困難,抵在她眉心的手指止不住顫抖。
即便那痛苦讓人難以忍受,仿佛要将他生生撕扯開,他卻沒有移開手指,仍是用着低低的嗓音繼續念着口訣。
直至她眉心不再滲出黑霧,南宮導微微向後仰着頭,緩慢地伸出手掀起蓋在她身上的袍子,乜了一眼她的傷口。
蜘蛛紋在消退,他強撐着将她衣襟攏好,又系好了她腰間的衿帶,披上了他的衣袍。
那手電的燈光刺眼,南宮導便将手機拿到了手裏。他的視線模糊,那手機屏幕上的每個字都帶着重影,手指在屏幕上吃力地敲打着密碼,不知輸錯了幾次,才打開了手機,将那手電關了上。
待到做完這一切,南宮導幾乎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那毒素便像是一只只小蜘蛛爬進了骨髓裏,沿着血液流動,迅速地孵化繁衍,而後瘋狂地啃食着他的各個髒器。
他疼得額間滲出冷汗,大口大口喘息,肺部卻又無法汲取到十分之一的空氣。
這是桃僵李代的術法在反噬他。
在黎諄諄身體裏微弱卻足以致命的毒素,到了他體內後,瘋狂竄漲着,直至那毒素翻了數十倍,将他身體各處都結滿了黑色駭人的蛛網。
南宮導模糊的視線停留在手機屏幕上,他張了張嘴,從喉嚨裏發出嘶啞的低喃聲:“……蠱雕?”
他記得黎諄諄帶着張淮之離開那花叢時,便是如此喚了那只灰臉鴨子。
這應該是它的名字吧?
蠱雕原本因黎諄諄中毒而變得十分虛弱,此時毒素消散,它很快便恢複如初。
它聽到有人在叫它,循着聲音望去,在看到南宮導臉上的蛛紋時,它似乎明白是他救了黎諄諄。
蠱雕邁着鴨子步走了過去,跳到了黎諄諄懷裏,望着南宮導‘呷呷’叫了兩聲。
它是在詢問他,叫它做什麽。
南宮導垂下的手指動了動,又喘了兩聲,勉強用着輕不可聞的啞聲,叮囑道:“保護……保護好她……”
蠱雕點點頭,窩在她懷裏不動了。
它的視線從他身上,轉移到了那顆被攔腰斬斷的姻緣樹上。瓦磚上勾着殘存的紅色姻緣布條,潮濕的風吹過,長長的紅布揚起。
那是被黎不辭親手斬斷的姻緣樹。
遙遙記得,黎不辭聽說慶陰廟算姻緣卦最是靈驗,便乘着蠱雕來到廟裏來蔔卦,但他一連蔔了三卦,卦卦皆是下下簽。
坐在姻緣樹下解卦的和尚說,他和黎殊有緣無分,命中更無姻緣紅線。
黎不辭不信,他從簽筒裏徑直拿出一根上上簽,遞給和尚解卦。
和尚卻道,除非他逆轉天道,身死魂消,否則他生生世世,與她永無結姻的可能。
黎不辭冷不丁笑了起來,他當着和尚的面,一劍斬斷了姻緣樹:“逆轉天道算什麽,身死魂消又如何?”
語氣竟如此狂妄。
蠱雕不禁懷念起曾經的主人。
黎殊都回來了,黎不辭又何時才能歸來?
它好似嘆了口氣,蹭了蹭新主人溫暖的脖頸,又轉頭望了一眼南宮導。
他已經死了,死得悄無聲息。
就如同那連綿不絕的細雨,來時驟然,去時卻無聲無息。
黎諄諄是被疼醒的,她蹙着眉,渾身似是散了架,從齒間哼出一聲來:“啧……”
她昏睡了一夜,蠱雕便寸步不離守着她,待她睜開眼,迷茫的視線漸漸聚焦,擡頭便看到了一張駭人的臉。
黎諄諄吓了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再看那張布滿黑色蛛絲,連唇都透着烏青死氣的熟悉面容,她伸手去摸了摸,唇瓣微微翕動:“南宮導……”
猶如低喃般的自語,在指尖觸碰到那張冰冷僵硬的臉龐時,戛然而止。
他……死了?
一眼睜着,一眼閉着的蠱雕,察覺到黎諄諄醒來,它轉過睡僵的腦袋,朝着她‘呷呷’叫了起來。
蠱雕雖是兇獸,卻是一種極為懶惰的獸類,它最大的愛好除了吃人,便是睡覺。雖然守在黎諄諄身邊守了一夜,也絲毫不耽誤它的睡眠。
它一連叫了好幾聲,像是在訴說自己昨夜的辛勤和勞苦。
黎諄諄一句都沒聽進去,敷衍地拍了拍它的腦袋以示嘉獎,扶着陳舊的牆壁,從已經僵冷的屍體懷中爬了出去。
她身上披着南宮導的外袍,鎖骨下的傷口仍在隐隐作痛。黎諄諄解開衣襟,低着頭看了一眼身前的傷勢,皙白的皮膚周圍滲着薄薄的血色,不再是烏黑一片,而是鮮紅的顏色。
她将衣襟掩好,看向早已失去聲息的南宮導。
昨夜他将她抱到廟外時,她便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只聽見26在她識海裏哭嚎着,不知道在叫什麽。
後來她幹脆失去了意識,陷入一片漆黑中,像是做了一場全麻手術,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了。
此時看來,她身前的傷口顯然是被他處理過了,大抵是聽信了劉凱濤的話,将毒血都吸了出來。
然而黎諄諄陷入昏迷的時候,毒素已是侵進了她的各個髒器中,單是将毒血吸出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南宮導昨夜到底做了什麽?
她現在除了覺得傷口有些作痛外,再沒有昨日那般反胃,暈厥,無法喘息等中毒帶來的不良反應了。
黎諄諄垂下眸,視線落在了他身側半敞着的那本秘籍上。她彎腰拾起那本秘籍,一目三行掃了過去,當看到‘桃代李僵’這幾個字時,目光一頓。
她似乎知道自己為什麽無甚大礙,而南宮導卻以這般駭人的模樣死去了。
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黎諄諄只被淬了毒的箭簇擦傷,便是煎熬不已,那他用了桃代李僵的術法,遭到反噬後,又是如何生生熬到了斷氣那一刻?
她攥住秘籍的指尖微微收緊,抿着唇,驀地将秘籍合上。
黎諄諄記得她上次詢問南宮導,為什麽每個月給她弟弟打錢,供她在ICU裏躺了八年。
他說,他本來就是一個慈善家。
她又問,為什麽給她爸請律師,給她媽從國外請來專家會診。
他說,她必須要搞清楚一點,他從來沒喜歡過她,做這些事情只是因為他外祖父從小教育他,做人要有良心。
南宮導總是這樣,一邊做着一些模棱兩可對她好的事情,讓她誤以為他喜歡她。一邊又用冷淡的言語刺痛她,告訴她不要自作多情。
黎諄諄将他身上的個人物品摘下來收好,從慶陰廟荒廢的院子裏找了一把鐵鍁,在姻緣樹旁邊挖了個坑。
正當她要去拖南宮導的屍體時,劉凱濤從寺廟裏走了出來,他似乎是酒醒了,臉頰邊飛起的醺紅已是褪去。
“導哥……”他的嗓音戛然而止,視線對上左手拿着鐵鍁,右手拖着南宮導一條腿的黎諄諄,忍不住瞪大了眼。
“你來得正好,過來幫把手。”她一個人拽着屍體費勁,又不想再浪費三十萬去買大力丸。
“你,你……”劉凱濤牙齒都在打顫,“你把導哥……殺了?”
他就說,這果然是噩夢!!
“你導哥沒死。”黎諄諄本是想将屍體先埋了,再将南宮導召喚過來。見劉凱濤一臉驚悚的模樣,她嘆了口氣,擡腳在地上畫了個圈。
潮濕的空氣中驟然多出一道刺眼的白窟窿,南宮導從中掉落,熟稔地翻滾落地。
“還難受嗎?”他站穩之後,下意識看向黎諄諄。
她道:“胸口有點疼。”
南宮導昨夜死得早,他回到現代過了後半夜。先去酒店開了個總統套房,在浴缸裏泡了個澡,打電話讓人連夜請來了專業造型師,接了發,換了古裝妝造。
等天蒙蒙亮的時候,他給黎諄諄銀行卡裏轉了一百萬,并将轉賬記錄截圖,用打印機打印了出來。
他估摸着她快要召喚他了,将打印好的轉賬記錄攥好,卻足足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她的召喚。
沒等南宮導再多說什麽,目睹這一切的劉凱濤,兩眼一翻,只聽見哐當一聲,竟是硬挺挺向後栽了過去。
南宮導往劉凱濤腿上踢了一腳,視線落在黎諄諄手裏的鐵鍁,以及她另一只手裏攥着的屍體上。
“你這是要……”他挑起眉梢,見她手指了指姻緣樹邊的大坑,一下明白過來。
黎諄諄要埋了他的屍體。
南宮導從她手裏接過鐵鍁和屍體:“我來。”磁性低沉的嗓音中竟是隐隐帶着些愉色。
黎諄諄疑惑地看着他:“你心情很好嗎?”
他道:“這是你第一次安葬我的屍體。”
往日她通常都是直接貼個火符,一把火燒掉。要不然就讓他随便找個地方藏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去安葬他留下的屍體。
黎諄諄:“……”
她竟不知道,這原來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昨天謝謝你。”黎諄諄跟着他走到姻緣樹旁,将替他保管的個人物品都拿了出來,“這是你的儲物戒,秘籍,還有手機。”
南宮導沒說話,似是在等什麽。
她卻沒了下文,撂下他的東西,放在半截姻緣樹幹上,轉身就往廟裏走去。
他将鐵鍁往濕潤的泥地裏一鏟,兩步追上了她,攥住她的手腕:“黎諄諄,你眼裏就只有張淮之嗎?”
方才還透着一絲歡愉的嗓音,此刻卻像是結了冰,冷得滲人。
黎諄諄搞不懂他情緒的驟然變化,轉過身看向他:“我就是去看看他傷勢如何……”
“那我呢?”南宮導黑眸盯着她,寒着一張臉,“你怎麽不看看我?”
張淮之為她擋了箭,她拿出十幾顆丹藥喂給他,又是拔箭镞,又是拿出貼身衣物幫他止血,甚至連自己受傷中了毒都沒注意到。
她差點就死了,他用一條命換她活着,可她只輕飄飄說了一句“謝謝”,便又急着去照顧張淮之了。
他的命在她眼中,便如此輕賤不值錢嗎?
南宮導将攥了一路的轉賬記錄扔給了她,他松開手,轉身走到姻緣樹旁,戴好儲物戒,将秘籍和手機放回儲物戒中。
“多給你轉了三十萬,夠買我幾天的清淨嗎?”他走至屋檐下,扶起吓暈過去的劉凱濤,嗓音冷淡,“你身邊有張淮之和蠱雕相護,我在這留着也沒意義,送我們走吧。”
說是這樣說,南宮導視線卻停留在她身上,薄唇抿成一條線,心中忐忑着,似是在等她挽留。
他來之前,單是接長發便用了兩個多小時,再加上挑選古裝,整理發型,足足折騰了大半夜。
本是做好了長期留在她身邊保護她的準備,可她只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輕易讓他破了防。
南宮導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他不清楚自己怎麽變得這般陌生,仿佛朝夕之間換成了另一個人。
可氣話說出口後,他又想起自己折騰了一夜,勞心勞神,費時費力,最後她連看都沒看一眼,便這麽付諸東流。
兩種不同的情緒在心中翻滾,說不出誰壓過了誰。明明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說完便又後悔了。
南宮導向來言出必行,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想要反悔的感覺。
黎諄諄朝他走了過來:“你真要走?”
他斂住眉眼,似是不經意道:“你現在又不需要我了,我留在這做什麽。”
黎諄諄垂下眸,沉思片刻,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她暫時應該是用不到他了,如今張淮之受了傷,正是她表現的好機會,南宮導在她身邊待着着實礙事。
“那行,你回去好好休息。”黎諄諄像是上司慰問下屬那般拍了拍他的手臂,擡腳擦掉了地上的圈。
南宮導臉色沉下去,他在她擦幹淨圈之前,掐住她的下颌:“你這是過河拆橋?你到底……”
沒等他說完,地上的圈已是擦完了。
飛翹的屋檐下時而嘀嗒着雨水,掐在她下颌上的大掌消失不見,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黎諄諄看了一眼轉賬記錄,走回到姻緣樹前,将未填完的土填了進去,她問26:“你覺不覺得南宮導最近有點更年期的預兆?”
26昨晚上哭啞了嗓子,現在說話都嘶啞:“更年期?”
她總結了一下南宮導最近的症狀:“暴躁易怒,反複無常,莫名其妙……”
“那好像是有點。”它想了想,“他昨天救了你,等下次他再來的時候,你應該禮尚往來,提醒他去醫院檢查一下。”
黎諄諄倒是頭一次知道‘禮尚往來’可以這樣用,她将屍體埋好之後,便回了慶陰廟內。
不知是主角光環的作用,還是她昨日從系統欄裏兌換的十幾顆丹藥生了效,張淮之傷口并未像她那般,結出大片黑色蛛網紋來,臉色除了有些蒼白外,心率和氣息都穩定下來。
只是那淬了毒的箭镞貫穿了他的身體,又是擦着心口穿了過去,雖然在漸漸恢複,卻還是昏迷不醒着。
“昨夜下雨了?”黎諄諄問蠱雕。
蠱雕昏昏欲睡,撲扇着翅膀回應:下了半宿,那個男人非讓我守着你,我好困。
她摸了摸它的翅膀,以示安撫。
想到南宮導臨走之際,那面色陰沉的模樣,黎諄諄決定最近若是沒什麽大事,便先不要召喚他了。
之前鹿鳴山腳下常年陰雨,大約是跟君懷有關系。昨夜明明星空疏朗,今日該是個晴天才對,半夜時分卻又下起了雨。
這雨怕是與君懷有關。
黎諄諄坐在張淮之身旁,将下山以來發生的所有事都從頭至尾捋了一遍,其中任何細節都不放過。
君懷在哪裏,掌門之女又在何處,他到底留下了什麽破綻?
她想了再想,倏而憶起那日他們徒步前去山洞時,曾路過一片無盡的野花叢。而她曾在漫山遍野的野花裏,看到了獨一枝的月季。
正值夏日,又時常陰雨,野山坡長滿野花并不稀奇,可那月季是從哪裏生長出來的?
黎諄諄正失神,慶陰廟外卻倏忽傳來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令她想忽略都難。
她下意識将手掌搭在了張淮之身上,蠱雕豎着脊背上的羽毛,警惕地看向廟外。
直至一個男子的身影逆光出現在廟門口,那颀長的黑影被曦光拉長,投映在她腳下。
黎諄諄聽到那人含笑的嗓音:“黎殊師姐,你讓師弟好找。”
作者有話說:
他來了他來了
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們對甜菜的支持~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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