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二個前男友
荀氏家主趕到寶靈閣外時, 荀夫人仍在低聲啜泣着。
當看到荀夫人一身狼狽,渾身濕漉漉的模樣,他腳步一頓, 眸底閃過一絲複雜不明的情緒, 而後又很快掩了過去。
荀氏家主絲毫不嫌棄荀夫人一身雨水和血腥味, 快步走上前, 将她擁進了懷裏:“南風,為夫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他緊緊擁着她, 胸膛貼在她身前,環住她的手臂不斷用力,仿佛要将她胸腔內的空氣都擠壓出來。
荀夫人猛地咳了幾聲:“夫,夫君……”她帶着哭腔的嗓音并沒有讓他放松力度,反而又添了兩分力。
她已是喘息不過來, 卻不敢掙紮,任由荀氏家主死死抱住她。
直至黎諄諄視線落在荀夫人憋紅的臉頰上, 輕飄飄說了一句:“荀公子, 我将人救了回來,那日在寶靈閣殿上你們允諾的酬勞可還算數?”
荀氏家主總算放開了手, 站直身體,不緊不慢地看向她:“自然作數。若在下沒記錯, 掌門許諾下救回我夫人者, 賞一千極品靈石和萬寶閣中的一樣極品靈器。”
他目光緩緩掃過不知何時聚集到寶靈閣外, 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湊熱鬧的外城弟子們, 倏而一笑:“除此之外, 鹿鳴山宗門的大門随時向閣下敞開, 若閣下有意,可入宗門內城修行,屆時在下會贈予閣下內城一座宅子。”
此言一落,圍觀的衆人紛紛驚嘆。
在鹿鳴山這個宗門,并不是單單修為夠了金丹期便可以進入內城修行,除非通過嚴苛的比試考核,不然便只能留在外城繼續做個外城弟子。
如今眼前這女子救出了荀夫人,不但得到直接進入內城修煉的機會,荀氏家主還允諾贈她一套內城的宅子。
要知道鹿鳴山內城的宅子寸土寸金,沒有幾千極品靈石根本落不了戶,大多數內城弟子都是住在宗門統一安排的閣院中。
“羨慕死了,早知道救回荀夫人就能拿到這麽多酬賞,我也去山下碰碰運氣了。”
“荀公子對荀夫人真好,兩人都結親千餘年了,竟還是如此恩愛。”
“這便是荀夫人命好,我要是能嫁給荀公子這般的郎君,做夢怕是都要笑醒!”
Advertisement
……
衆人紛紛議論落進黎諄諄耳朵裏,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荀夫人。
荀夫人的命好嗎?
荀氏家主越是努力在外人面前營造出他們夫妻感情很好的樣子,越是證明他們之間并非如此。
他的舉動實在太過刻意,刻意到讓人感覺虛僞做作。
黎諄諄并不準備插手這夫妻兩人之間的事情,對于內城的宅子更不感興趣。想必此時荀氏家主與鹿鳴山掌門都已經見過魏離,從魏離口中得知了他是如何被她暗算。
恐怕他們想殺掉她滅口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好心地讓她進內城修行,還送她什麽宅子。
黎諄諄語氣平靜:“多謝荀公子好意,可惜我已入不倦宗,拜入班十七掌門門下。”
荀氏家主沒聽說過不倦宗,更沒聽說過不倦宗掌門班十七,他不過就是試探她一下,順帶在衆人面前表現自己對荀夫人的深情。
見她拒絕,他從善如流道:“那在下便不強求了。”荀氏家主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還請閣下進去坐一坐。”
黎諄諄轉手牽住張淮之,不卑不亢地拒絕道:“坐一坐便不必了,我與我的道侶在山下遭人暗算,均是受了箭傷,拿了懸賞便要回去處理傷勢了。”
她特意加重了‘箭傷’二字,荀氏家主眸光沉下,視線在她和張淮之之間徘徊。
那箭镞上的毒名為黑寡婦,一滴黑寡婦要用上萬只毒蜘蛛的毒液煉制而成,除非及時服用解藥,不然就算是被箭擦傷皮膚表層,也會死得極慘。
就連煉虛期的魏離被冷箭擦傷,亦是扛不住黑寡婦的毒性。何況眼前這兩個修為不明,身前衣袍都被烏血染黑,看起來受傷不輕的人?
就在荀氏家主沉默之際,寶靈閣的大門再次從內推開,鹿鳴山掌門匆匆而來,見到荀夫人後,眼眶似是泛紅:“南風,我的乖女兒……”
他抖着手,仿佛激動極了,連身子都在發顫:“沒事就好,回來就好!”
荀夫人低頭不語,眼淚倒是不掉了,肩膀還是一聳一聳抽着。
鹿鳴山掌門像是後知後覺看到了黎諄諄般,他指着她,手指抖了兩抖:“便是你救出了我女兒?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啊!”
他手一揮,便有人送來了一張一千極品靈石的靈票:“今夜酉時我會宴請五岳六洲各個宗門,于寶靈閣內為兩位後輩英雄接風。用過膳後,再去內城私泉去洗塵,還望二位不要拒絕。”
鹿鳴山內城的私泉揚名六界,據說在私泉裏泡上一泡,滋養經脈增進修為不說,還能延年益壽,使容顏常駐。
黎諄諄嘴角含笑,她沒急着回答,視線在周圍圍觀他們的人群中轉了一圈,直至她看到了蕭彌的緋衣,這才慢慢點頭:“那便叨擾掌門您了。”
聽到這話,鹿鳴山掌門微微舒了口氣。
他便知道,黎諄諄既然将荀夫人送了回來,就證明她暫時沒有想要當衆揭穿他們,道出那些秘密的想法。
比起尋求正義,很顯然她更想要那一千極品靈石及萬寶閣中的一樣極品靈器。
他最是喜歡這種有欲.望,好控制的人。
若非黎諄諄身世成謎,又長得跟黎殊一模一樣,攥了他太多見不得光的秘密,他或許不會選擇滅口,而是将她收為自己人。
鹿鳴山掌門溫聲道:“還有萬寶閣的一樣極品靈器,随時等候二位來挑選。”
黎諄諄收下靈票,點點頭:“那便先告辭了。”
她在進外城前,便讓蠱雕變回了原樣。想必那魏離為了活命,多少會給自己留些餘地,不會盡數将在山下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此時蠱雕仍是灰撲撲的醜樣子,跟在他們身後扭着鴨子步往前走。
黎諄諄知道鹿鳴山掌門怕她跑了,定是會派人暗中監視他們,她索性攙扶着張淮之回了先前的客棧中。
她之前一口氣交了五六天的房費,是以那間房子還給他們留着。
上樓前,黎諄諄神秘兮兮到了櫃臺前,拿了一顆極品靈石交給掌櫃:“給我安排些大補的膳食。”
掌櫃問:“客官您是要補哪裏?”
“給我道侶補一補。”黎諄諄看了一眼扶着樓梯等她的張淮之,壓低了嗓音,“就是那種補湯,要效果最好最猛的那種……你懂的。”
不出意外的話,鹿鳴山掌門該是準備在宴會前後對她動手。他邀請五岳六洲各個宗門參宴,不過是為了放松她的警惕心。
宴上人多眼雜,他大抵不會選在這時動手。而那所謂的宴後去內城私泉洗塵,便是對她下手最好的時機。
私泉相對宴會來說更為私密,且環境較為封閉,酒足飯飽後人本就容易懈怠,再往溫熱的泉水裏一泡,血都逆着往腦袋上跑,不多時就會犯困。
便在這時,鹿鳴山掌門派出殺手來,以君懷名義,趁她不備将她一擊斃命。
黎諄諄願意冒險答應他的邀請,完全是看在蕭彌的份上。她方才在人群中看到了蕭彌的身影,以她今日對蕭彌的諸多刺激,她相信蕭彌早已按捺不住,怕是也會選擇在她泡私泉的時候給她下毒。
鹿鳴山掌門和蕭彌兩方各懷鬼胎,掌門想除掉她,蕭彌想占有她,兩者若是在私泉內撞在一起,便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戲。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黎諄諄要借着蕭彌手中的神仙醉,與張淮之生米煮成熟飯。
只是張淮之一看便沒有經驗,昨日又受了箭傷,身體定是虧損的厲害。
黎諄諄眨了眨眼:“除此之外,再去布坊買一套女子換洗的貼身衣物,等準備好了,午時左右讓小二送到我房間裏便是。”
掌櫃意味深長地看向扶着腰,臉色微微蒼白的張淮之,爽快點頭:“沒問題。”
黎諄諄交代完便走了回去,扶着張淮之慢慢往樓上走。
張淮之忍不住問她:“你跟掌櫃說了什麽?”他總覺得掌櫃剛才看他的眼神有些怪。
黎諄諄面不改色道:“我讓掌櫃安排了些補身體的藥膳,你受了箭傷,自然是要多吃些有營養的飯菜,傷口也能恢複的好。”
張淮之點點頭,又問:“南宮大哥和班掌門仍是沒有音信,他們不會……”他沒再繼續說下去,垂下的眸中滿是擔憂。
黎諄諄安慰他:“我表哥從小就命大,不管遇見什麽危險都能化險為夷。十七師尊便更不用說了,他的實力有目共睹,連我們都能活下來,何況他呢。”
聽她喚班十七為十七師尊,他遲疑道:“諄諄,你已是拜班掌門為師了?”
“在幻境中,我們兩人抽到鬼簽,十七師尊大抵是覺得我們很有緣分,便将我收為徒弟了。”
兩人說話之間,已是走到了房間門口。黎諄諄一推開門,便看到了屋子裏地上橫躺着的兩個女子,以及臉上結滿了黑色蛛網的班十七。
班十七正翹着二郎腿,倚靠在美人榻上品酒,見兩人回來,他笑眯眯道:“怎麽動作這麽慢?”
黎諄諄早先已是在南宮導臉上看見過這般陰森可怖的蛛網,顯然班十七臉上的蛛網要更多更密,幸而是大白天,若是夜裏看見他,活人都要被吓死。
“十七師尊,你中毒了?”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徽音,還有王徽音身側的藍衣女子,扶着張淮之進了屋。
王徽音和藍衣女子身上都有烏血的痕跡,怕是也沒能幸免,被箭镞射傷了。
但她們氣息平穩,面色紅潤,不似中毒之兆,許是班十七用了什麽法子,類似于南宮導翻閱到的桃僵李代,将她們身上的毒性都轉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爾爾小毒,何足挂齒。”班十七手臂倚靠在窗邊,眯着眼睛笑道,“諄諄,莫要忘記答應為我釀的酒。”
“自是忘不了。”釀酒太費時間,又不好掌握發酵的分寸,屆時她直接讓南宮導從劉凱濤家的酒莊裏買兩瓶拿來就是了。
張淮之剛一坐下,便開口詢問:“班掌門可曾看到了南宮大哥?”
“……南宮?”班十七似笑非笑地看向黎諄諄,見黎諄諄朝他眨眼,他會意道,“他受了些小傷,正在醫館裏包紮。”
黎諄諄感覺張淮之還要繼續追問下去,她連忙岔開話題:“淮之哥哥,鹿鳴山掌門真有那麽好心為我們接風洗塵嗎?”
張淮之沉默片刻:“怕是沒那麽簡單。”
黎諄諄道:“無論如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他們總不能當着五岳六洲各個宗門的面,光明正大對我們下手。”
音落,她從儲物镯中取出符修秘籍,将空白的符紙和朱砂攤開在桌上便要畫符。
黎諄諄先前對于鹿鳴山掌門和蕭彌後續舉動的推測,終究不過是她的分析和猜想,她總要為自己留條後路,不能盲目相信直覺。
班十七斜睨着桌上的符修秘籍,輕笑一聲:“這般入階符修秘籍,不過稚童間的玩鬧,絲毫沒有殺傷力。”
說着,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書冊,隔空一擲,扔在了她面前:“你既喊我一聲師尊,我總要教你些什麽。”
黎諄諄怔了一下,拾起那本黑面書冊翻閱了兩頁,看着看着,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若說她先前臨摹的那本符修秘籍是小學水平,那她現在手裏拿着的這本至少是研究生級別的符修秘籍。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本符修秘籍上教的是歪門邪道的禁術。譬如她現在翻開的這一頁,上面畫着的符咒下注釋了一行小字:鬥轉星移,可将敵手靈力吸盡榨幹,轉為己用。
光是看着便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倘若黎殊身體內的元神未毀,黎諄諄再學會此符,這六界之中恐怕就沒有她的對手了。
這還單單只是秘籍上的其中一個符咒,若是她将這一本秘籍上的符咒都記下來,再得到張淮之的元神,她便能在修仙界裏橫着走了。
黎諄諄道了聲謝:“多謝十七師尊。”說罷,埋着頭嘗試着畫起了黑本的符修秘籍。
她畫的實在太過入神,竟是完全忘記了自己交代給掌櫃的事情。直至小二敲響門,陸陸續續将三大盆牛鞭湯,羊腎黑豆湯,紅棗蓮子炖豬鞭送上桌子,又端來蒜爆牛鞭、糖酥牛寶、香辣腰花等數道大補的膳食。
張淮之聞見香味,随口問了一句:“這都是什麽?”
黎諄諄看見那牛鞭湯裏一整個沒剁碎的牛鞭,臉一下就紅了:“應該是補身體的藥膳。”
小二剛走不久,便又折了回來,這次他是來送她吩咐的貼身衣物。
掌櫃非常貼心,赤紅色的鴛鴦肚兜都是镂空蕾絲邊的,白色亵褲更是輕薄透氣,将手掌墊在亵褲之下,連掌心中的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黎諄諄一把從小二手裏搶過貼身衣物,在張淮之和班十七看清楚之前,扔進了儲物镯裏。
這一頓飯,黎諄諄硬是一口沒碰,卻态度殷勤地招呼着張淮之多用些‘藥膳’。
期間,班十七用着一種暧.昧的眼神打量他們,嘴角的弧度從頭至尾都沒放下過。
黎不辭被封印前,曾找到班十七做交易,希望班十七能在他的元靈被喚醒前,保護好黎殊。
黎不辭要是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現在在幹什麽,怕是要在蘇醒後,活刮了班十七和張淮之。
但班十七并不在乎,他只想看好戲。
客棧掌櫃的确是用了些心思,那些補湯所用的原料不但新鮮,還有靈性——外城專有飼養牛羊豬等禽畜的地方,因鹿鳴山上靈力充沛,那些禽畜養久了亦是被賦予靈性。
張淮之剛喝下去補湯,便感覺到驅散了寒意,從頭到腳都暖洋洋,傷口仿佛也沒那麽疼痛了。
直到一頓飯吃完,他鼻息間一涼,伸手去摸,竟是莫名淌下了一行鮮血。
張淮之連忙揚起頭來,聽到班十七開懷的笑聲:“看來這補湯貨真價實,一點假都沒摻。”
他話語中的取笑,不禁再一次讓黎諄諄紅了臉。
她其實還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補湯這個馊主意,也是26在回來的路上給她出的。
26講得頭頭是道:“小說看過沒有,電影看過沒有,咱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于是它就念叨了一路豬怎麽跑。
盡管黎諄諄面上平靜,心底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并且這種緊張的情緒,一直維持到了赴宴之前。
夏日天長,酉時前一刻天還亮着,那鹿鳴山掌門便已是迫不及待讓人來接他們了。
巧的是,鹿鳴山掌門派來接他們的人正是魏離。他額間系了一條藍色抹額,雖然抹額将額頭上磕出來的傷口遮掩了大半,黎諄諄還是一眼就瞧出來那抹額下紅了一大片。
“魏前輩,看到你平安無事,我真是太高興了。”黎諄諄已是在屏風後換了身幹淨的衣裙,重新梳洗打扮過一番後,她絲毫不見今早灰頭土臉,狼狽窘迫的模樣。
魏離聽出她話語中的譏诮,視線落在她身上招搖明豔的紅裙上,皺着眉道:“想來黎姑娘并非金丹期以上的修為,怎可越階換上紅衣?”
“這雖是你們鹿鳴山的地盤,她卻是我班十七的徒兒。”班十七從房間內走出來,頂着一張駭人的黑蛛臉,眯起眼眸,“我徒兒想穿什麽顏色便穿什麽顏色,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魏離一開始還沒認出來人是誰,直到看清楚他面上密密麻麻的黑蛛網,又聽他自稱“班十七”,才知眼前這人便是那憑借一己之力,頂着箭雨,将藏身各處的死士盡數絞殺的怪胎。
他沒想到班十七竟如此恐怖,中了那黑寡婦的毒,臉上縱橫交錯布滿了黑蛛網,卻還能神情自若,猶如常人般說話行走,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
魏離瞳孔微擴,唇瓣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一句話都不敢反駁,低下頭道:“時間不早了,還請黎姑娘赴宴。”
臨行前,班十七給了黎諄諄一只鈴铛指環,用着一種父親看女兒的慈愛目光望着她。
“遇到危險晃一晃鈴铛,便可以聯系上我。”他說這話時,放柔了聲音,貼在她耳側輕不可聞。
黎諄諄道了聲謝,看了一眼套在自己無名指上的鈴铛指環,扶着張淮之跟随魏離去了寶靈閣赴宴。
寶靈閣還是那個寶靈閣,只是不似那日寶靈閣大選那般熱鬧,閣內只宴請了五岳六洲各個宗門的掌門極其身邊的親信弟子們。
荀夫人也在場,她和荀氏家主便坐在主位之上。如今梳洗打扮過,荀夫人妝容得體,舉止端莊,與清晨時那個渾身髒污,哭得雙眼浮腫,眼睑泛了一圈紅的女子大相徑庭。
黎諄諄在魏離的引領下入了座,她視線在寶靈閣內環繞一周,而後徑直落在了坐在她斜對面的蕭彌身上。
此時臨近酉時,受邀而來的參宴者已是七七八八到了差不多。蕭彌的目光灼熱而陰鸷,從她一踏進寶靈閣開始,便黏在了她的臉上。
黎諄諄早已察覺到他的視線,此時兩人視線相對,他彎起眸來,唇瓣微微揚起。
穿着紅裙的黎諄諄似是一朵誘人致命的曼陀羅,她眸色懶淡,微挑的眼尾洇着淡淡的胭紅,肌膚皙白近乎剔透。
水墨般的青絲如瀑散落在腰後,襯得那本就盈盈不堪一握的細腰更顯纖弱,寶靈閣內的燭光輕輕搖曳,映得她身影一派朦胧。
蕭彌不由看得癡了,他從未見過這般惹眼張揚的師姐。便仿佛是挂在蒼穹上的明月,見過了她,旁的星星再奪目也容不進眼底了。
黎諄諄有意在蕭彌面前與張淮之親近,只看了蕭彌一眼,便斂住眉目,收回了視線。
她從矮幾上的果盤裏,取了一顆蜜橘,纖細的指動了動,将蜜橘剝了皮,一瓣一瓣掰下來,喂到張淮之嘴邊。
寶靈閣內,除了蕭彌在看黎諄諄,還有不少人的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張淮之感受到旁人灼灼的視線,耳根微微泛紅:“諄諄,我自己來。”
黎諄諄卻不松手,她一手撐着下巴,歪着頭看他,一手停在他唇邊,指腹不知有意無意,輕輕蹭過他的唇畔:“淮之哥哥,你羞什麽,你我本就道侶,道侶之間恩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倒讓他不好意思推诿了。張淮之抿了抿唇,紅着臉張開了嘴,橘子的果肉在齒間炸開,甜蜜酸澀的汁水從舌尖蔓延開來,他聽見她輕柔的嗓音:“甜嗎?”
他臉頰滾燙,手足無措地垂下眸,低低應了一聲:“甜。”
黎諄諄聽見這話,便又喂了他幾瓣橘子,直到他吃完了那一顆橘子,她倏而伸出手去,食指微微曲着,在他唇側迸濺出的橘子汁上慢慢一勾。
張淮之還未反應過來,她已是收回了手,将那勾來的一滴橘子汁放在唇瓣上一抿,彎起眸笑道:“真甜。”
黎諄諄其實并沒有抿進去,她也不知道橘子是甜是酸,但在此時此刻橘子甜不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在凝視她的蕭彌心态炸了。
蕭彌緊握在手中的神仙醉在咯吱發顫,他嘴角的笑已經有些端不住了。
即便是黎殊與花危有婚約的那些年,她也從未做出過如此僭越身份的舉動。
蕭彌垂下眼,将握了一路的神仙醉拿了出來。他取開瓶塞,神仙醉微微傾斜,灌進了青瓷暖玉的酒壺中。
賣給他此物的妖人說,只需要一滴神仙醉,便可以讓人為此發狂。
但一滴不夠,還不夠,他要讓黎諄諄跪在地上求着他憐惜,他要黎諄諄失去理智,變作只剩餘動物本能的牲畜。
蕭彌嘴角勾着詭異的弧度,手指抖了抖神仙醉的瓶子,竟是将一整瓶都倒進了酒裏。
作者有話說:
導哥扶着腰子:你差不多得了
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們對甜菜的支持~愛你們!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