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徐文離開客房,從随身的書包裏拿出幹淨衣服。

一回生兩回熟,徐文吃一塹長一智,現在來杜弘然家裏都會留個備用衣物,省的離開時沒有得體的穿着。

休息了一晚,徐文的疲憊感蕩然無存,身體也舒服了不少。他看着被杜弘然剪破的褲子,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髒”衣服放進書包,徐文深吸一口氣,心理建設幾秒才來到客廳面對杜弘然。

杜弘然早起點了蛋糕,正巧送來。他擡手招呼徐文去門口拿過來,順便給徐文倒了杯咖啡,“睡得不錯?”

“還,還可以。”徐文來到杜弘然面前,坐下後偷瞄老師一眼,見杜弘然眼神冷冷淡淡,又松了口氣。

杜弘然将面前的蛋糕盡數推到徐文眼前,說,你多吃點。

徐文接過盤子,嘗了一口,很好吃,“您不喜歡這個嗎?”

杜弘然的口味徐文知道,他不喜歡太重的,不喜歡太甜的,喜歡清淡,喜歡能吃出食物本身味道的。

面前的蛋糕帶着薄荷清香,還有些百香果的味道,酸酸甜甜。徐文又吃了一口,說,“味道剛好,您要試試嗎。”

杜弘然笑了一下,“專門點給你的。”

徐文揚起眉毛,“那我必須吃完,不浪費。”

一塊蛋糕剛剛解決,徐文的手機響了,父母發信息問他什麽時候回家。

除此之外,手機上還有幾條微信,其中包含了唐雨柔的信息:【時間确定了,下周末。】

徐文看到這幾個字才想起來,他還得跟杜老師報告一下,“杜老師,您妹妹來信息說要回來了,讓我去接飛機。”

杜弘然嗯了一聲,随即起身往沙發旁走去,“那你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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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起身跟着老師來到沙發旁,彎腰坐下幫杜弘然按摩右腿,“您怎麽不驚訝,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颚,擡起他的臉頰,前傾身體親吻他的嘴角,“有什麽可驚訝的,估計是老爺子‘不放心’,讓她來看看。”

杜弘然為自己變了張結婚證出來,讓原本的婚約成為“鬧劇”。不用猜都知道對方家族很不高興,估計要找杜弘然的父親要說法,認為杜家故意給難堪。具體細節杜弘然不清楚,也不打算搞清楚。

唐雨柔回來給父親當馬前卒,杜弘然接招便是,反正結婚證是真的,到哪兒都假不了。杜弘然目光有些動情,打量徐文的臉頰,自上而下,越瞧越覺得心裏舒坦。小家夥懂事兒知分寸,放在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杜弘然也高興。

他知道徐文貪財,于是輕舔嘴唇壓低聲音,越發溫柔的道:“等她來了,讓她在這屋裏住幾天,我過去你那邊。你平時多抽些時間陪她,給你算三倍工資。”

聽到“三倍工資”徐文眼前一亮,連連點頭,“好的!”

等等,什麽叫過去你那邊?“你那邊”三個字指的是......

難道是徐文爸媽現在住的屋子?

“看着我做什麽?”杜弘然勾着嘴角吻徐文,含着他的嘴唇來回啄弄,“不想跟我住。”

徐文被吻的面紅耳赤,上氣不接下氣,“我......恩.......”

“乖,來我身上。”杜弘然眼中萌生興致,抱住徐文大有為所欲為的架勢。

我過去你那邊。

簡單六個字,徐文從周六琢磨到周日中午。

他仔細回想杜弘然買房子的行為,忽而明白,是自己誤會了。

房子送予徐文,杜弘然的目的是養“小情”,找個區別于自己家的住處。

這可怎麽辦,要是讓老師發現徐文接了父母來身邊,還怎麽把屋子騰出來給妹妹唐雨柔住?

“是不是不舒服。”母親為一家三口做晚飯,見徐文坐在餐桌上發呆,不由問他,“我看你昨天回來的時候有些着涼,是不是出差衣服沒帶夠。”

徐文搖頭,收回自己的思緒。他與母親對視,對方的視線裏盡是寵愛溫柔,一時讓徐文感到糾結悲傷。

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麽和杜老師坦白公寓不止自己一個人,要麽就想辦法開口将父母送走。

徐文心裏明白,自己沒有選擇,還真能開口和金主老師商量不成?

“好”生活剛剛開始,徐文還未陷入幸福的漩渦,一盆冷水就從頭頂澆了下來,涕泗滂沱,無聲提醒着徐文——

這些都不屬于他。

以什麽為借口,如何開口,怎麽解釋,說完後爸媽會怎麽反應......

這些問題徐文來不及細想,他被母親溫潤的視線所籠罩,忽然就把“攤牌”的念頭咽回肚子裏。

至少今晚,還能和父母好好享受一下。

飯菜擺盤上桌,徐文點開自己的直播APP。

爸媽聽他說起過“直播”,可小地方的中年人對這些花花名堂不甚了解。徐文開玩笑說可以讓他們“入鏡”,父母則害羞拒絕,腼腆的說不了。

母親是中學老師,因此不排斥新鮮事物。她拿出手機讓徐文幫忙注冊了一個號,說之後有時間可以通過這樣的形式看看徐文。小的時候,徐文被父母推攘着往前。現在長大了,父母盡全力跟随徐文的腳不,接受不屬于自己那個年代的事物。

“以後我直播之前通知你們,這樣就能看了。”徐文說完,給自己盛了一碗飯,而後又将幾個盤子裏的菜蓋在米飯上。

一切就緒,他打開直播間,簡單的與大家打招呼,接着說今天直播的時間會短一些。

【小M,今天的夥食怎麽這麽好?】

“我也覺得今天夥食不錯。”徐文一邊回答,一邊看向自己的母親,沖着她呵呵笑。

【你不是一個人????】

【啊啊啊啊啊,小M你是不是和別人同居了?之前不是說一個人嗎?】

【果然搬家有陰謀,感覺被騙了?!】

徐文震驚惶恐,怎麽還扯到“同居”,大家的想象力也太厲害了。徐文尴尬的勾起嘴角,連忙解釋,“真的沒有別人,也沒有同居,你們別瞎想。我就是一個人,沒有跟別人在一起。”

【可是一個人怎麽會做這麽豐富的晚餐?】

【大家是不是太敏感了,小M都說了很多次是單身了,大家別聯想了。】

【不知道為什麽要質疑小M,他有什麽必要騙我們?】

【小M是吃播,晚餐不豐盛難道給我們看白水煮面嗎?】

【我也看到往鏡頭後面瞥的眼神了,奇怪】

... ...

父母不願意出鏡,徐文幹脆不提起,權當評論是空穴來風的猜測。

他低下頭繼續吃東西,轉移話題道:“大家有什麽喜歡的,我可以找來吃......”

徐文快速扒光一碗飯,然後關了視頻,享受和父母相處的時間。父親腰不好,徐文原打算過段時間帶他去大醫院看看、做做理療,現在想來只怕得泡湯。

不知道唐雨柔準備在過內多長時間,或許她離開之後可以再将爸媽接過來?

徐文心不在焉,打算明天仔細思索個說辭。

周一上班,徐文一早來到辦公室,處理因為出差而堆積的工作。

徐文平日做事手腳麻利,今天的效率卻異常低下。他滿腦子都是思緒,不知怎麽将父母“趕”回去。他不忍心,更覺困窘自責。

于徹午飯之後神神秘秘走到徐文桌子旁邊,見徐文心不在焉,問他怎麽了。

徐文搖頭,說沒事。随後,于徹又問,“你上周出差回來,周末去給老師做飯了嗎?”

徐文回過神,“有......吧。”

“什麽叫‘有吧’?”

徐文思索了一下,周六自己雖然沒動手做飯,但杜弘然肯定“吃”飽了,“有,怎麽了?”

“杜老師今天問我昨天晚上吃的什麽,我懷疑老師是不是周末吃飯不合胃口。你給老師做了什麽?”

徐文一愣,沒感覺杜弘然在周六有什麽反常啊,“昨天我沒去老師家裏,應該和我沒關系。”

于徹點點頭,還是百思不得其解,“老師是不是喜歡吃地三鮮?”

“不知道。”徐文微微張開嘴,不記得杜老師喜歡吃東北菜。地三鮮他沒做過,老師也從沒提過,“這道菜有什麽特別的?”

“我昨天去朋友家吃飯,做的地三鮮。老師聽完後若有所思,沒接話,看不出态度。”

徐文點點頭,心想杜老師對于徹的看重溢于言表。平日辦公室裏的師兄弟,哪個能享受杜老師這般關心,不光操心是否有對象,連衣食住行都會詢問一二。

“老師周末心情怎麽樣?”于徹作為當事人,不太習慣最近突如其來的“高頻率被關注”,皺眉對徐文說:“我感覺老師今天早晨心裏揣着火氣,沒發出來。不知道為什麽。”

徐文想了想,感覺杜弘然周六心情挺好,身體各個方面都達到了标準亢奮水平,生龍活虎。

于徹見問不出所以然,索性搖了搖手,權當對話沒發生過,“沒事了,就是有點奇怪,随便問問你。”

徐文點頭,想了想說,“老師怎麽周一來辦公室了,今天應該去學校才對。”徐文一邊開口,一邊低頭看着文件,還沒來得及思索,耳邊又響起于徹的聲音,“還不是下午有個很重要的會,和沈晖機電。等會兒對方的沈總會來咱們公司,你準備一下。”

“我準備一下?幹什麽?”

“當然是參加會議,你幫公司争取了周末的時間,有功。”于徹表揚徐文的功勞,又問到:“對了,你之前去他們廠裏,是不是見到沈總了?”

“嗯,見了一面。”

“沈總對你印象很不錯,點名要你出席。沈總和老師認識,這次沈輝能給咱們時間,也是給面子了。”

沈總,沈季仁,沈晖機電的少東家。

沈晖機電這十幾年時間,借着國內手機硬件的迅猛發展而在芯片代工領域占有龍頭地位。機電廠成立之初,為了避免與芯片設計公司正面競争,另辟蹊徑選擇“代工”産業。

一時間,多家芯片設計公司從競争者變成了合作方,沈晖也在這個過程中迅猛發展,引領了不少公司相繼投廠進行代工業務。

“芯片重新生産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徐文低聲問于徹,疑惑不解,“我記得是闫成益師兄那邊——”

“你怎麽這麽傻。請人幫忙多不容易,你都談下來了,咱們訊然還出爾反爾跟他們說不需要了?”

也是,徐文點點頭,拿出上周和沈晖機電對接時的資料,遞給于徹,“那咱們什麽打算?”

“你争取來的周末時間用做打板測試,之後按照原計劃。”說完,于徹又想了想,交代徐文說:“這兩天事情處理好,你把咱們這幾年和闫成益合作的所有項目都彙總一下,看看還有哪個沒結。”

“好。”徐文點頭,提到闫成益便忍不住多問一句,“需要項目資料做什麽?”

“沒什麽。”于徹點到為止,話不說透,“老師有自己的想法,之後這些項目可能有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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