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葉漾的雙手摟住身上人精瘦的腰,心裏酸軟一片,他明白賀東大概是被他上次說的“他想過去死”吓到了,所以在開解他,告訴他,這些人都是有罪的,也不值得自己為這些人丢棄性命。
“那另外那個女孩子呢?”
“那個女孩的父母健在,家庭美滿,女兒死後,他們為了讨回一個公道,把學生告上了法庭。”
結果顯而易見,這種無意義的舉動并沒有用。現在的法律并沒有對青少年校園暴力的定罪,未成年加上沒有證據,這些同學只是一人飾演了其中一角而已,單體而論并沒有犯下大錯。
可就是一個人的罪行疊加了另一個人的罪行,一個人的冷漠不足為慮,可周圍的所有人都在冷漠對待你呢?
一個人的霸淩尚且有反抗的餘地,可如果所有人都在霸淩你呢?
一個小小的刀口尚且可以忽略不計,可傷口多了,也是可以令人痛苦萬分的。
那個女孩就是這樣一步步被逼上了絕路,可害死她的兇手卻逍遙法外。
因為兇手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因為兇手沒有直接拿刀捅在她的心髒上,只是每一個人每天在她身上劃開一個小小的傷口。
終于有一天,傷口愈合不了了,血也流幹了。
葉漾:“我如果死了,說不定他們還會拍手叫好。”
他們指的自然是他所謂的父母。
“可我會難過。”
賀東的手緩緩插/入葉漾的發窩裏,輕輕安慰着。
明知道賀東只是在安慰自己,如果他當初選擇了自殺,賀東根本不會遇見自己,又怎麽會為了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而難過?
但葉漾的心裏還是一片酸軟,他沉溺在這片溫暖裏,不論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他都已經上瘾了,不願離開。
“卧槽!對不起打擾了!”
賀東支起身體往門口一看,是落荒而逃的雙胞胎姐妹花之一。
和上次玩密室不一樣,上次雙胞胎穿的衣服并不一樣,還可以分別,這次兩人穿的完全一致,連配飾都是相同的,光看外表真的很難分別。
葉漾推了推賀東的胸口,示意身上人起開,在賀東注意不到的視野裏,他的耳後已經染紅了。
女孩又跑了回來:“我什麽都沒看見!”
“于淼說要去野餐,你們要來嗎?”
葉漾:“……”
賀東像個沒事人一樣:“好呀。”
野餐的工具是和農家樂裏借的,幾人帶着燒烤架還有烤串在當地人的帶領下進入一旁的林子裏。
當地人是個憨厚的農夫,四十多歲的樣子,他一邊領路一邊給大家說着注意事項:“這林子裏小路多,七通八達,都是我們自個上山砍柴走出來的,你們不要亂跑,小心迷路。”
農夫随手摘了一個果子:“這林子裏的野果基本都是能吃的,但是菌類的東西你們就不要碰了,有毒的不多,但萬一吃到了就很麻煩。”
葉漾安靜地聽着,這些路并不是很好走,但他從頭到尾沒吭一聲,只是抓住賀東的衣擺不放。
賀東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連帶着一旁的葉漾都險些摔倒。
他注意到小朋友的不同以往的沉默,還有那只一直抓着他衣擺的手……
今天的小朋友似乎格外粘人……賀東搖搖頭,不對,粘人是從進入林子開始的。
葉漾走着,發現賀東把他的手從衣服上扯了下來,他有些慌亂,又拽了上去。
賀東無奈又帶着點寵溺地笑了:“小朋友要變成小粘人精了嗎?”
最後,他還是沒讓葉漾扯衣服,而是回手握住了小朋友比自己略小一號的手。
葉漾感受着另一只手溫暖的觸感,本來一直吊在半空的心似乎落到了實處。
沈知和雙胞胎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沈知小聲嘀咕:“這還不是師娘是什麽?”
雙胞胎姐妹邊走邊咬耳朵,笑得淫/蕩。
葉漾朝王沁王汵看過去,對方回以一個姨母笑,一副我們懂得的表情。
“……”他茫然地看向賀東,完全不懂雙胞胎在笑什麽。
如果他之前走進一點,就會聽到王汵壓抑着激動的心情低聲說道:“小葉子全程拽衣擺,太可愛了吧!”
王沁:“賀老師這笑容太寵,不行我要死了……”
王汵:“看看,握手了握手了!這份甜齁齁的糖我收下了!”
于淼走在最前面和一旁的女孩子搭話,完全沒注意到後面的動靜:“妹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于靜。”于靜揚起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哪個yu啊?”
“于是的于。”
于淼激動地差點跳起來:“卧槽,我們同姓啊!我叫于淼,三個水的淼,這四舍五入一下我們就是一家人啊!”
“?”于靜回以一個微笑,不太能理解這個四舍五入的來法。
王沁在後面搖搖頭:“胖子這是想追于靜啊,可惜了……”
葉漾被賀東牽着手,根本不需要看路,他聞言轉頭看向王沁:“為什麽可惜了?”
王汵猶豫地說道:“其實于靜今天是沖着賀老師來的。”
于靜是雙胞胎的朋友,她是見過賀東好多次的,但是不熟,他們的密室群裏也都有賀東,只是他鮮少活躍,也不加好友,導致很多對賀東有好感的妹子都沒有幾乎接觸到他。
“賀老師”這個稱呼還是于靜第一個叫的,雙胞胎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賀東就是于靜心心念念的賀老師。
王汵見賀東沒注意這邊,紅着臉小聲地說道:“于靜今天聽到我們在群裏讨論要來農家樂,她就也想過來,主要是要想接觸賀老師。但是我之前不知道你們是這種關系,如果知道了的我絕對不會牽這個線的……”
“……沒關系。”
葉漾在心裏咀嚼着王汵說的“這種關系”,他是涉世未深,但不是傻白甜,自然明白王汵說的是什麽。
若換做四個月前,他和另一個男的誤以為是戀人,估計只會覺得厭惡煩躁吧。
但此刻,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竟然沒有反駁王汵口中的“這種關系”。
他握着賀東的手力道加緊,心理産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衆人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了目标地點,在這片老林子裏,竟然還有兩座亭子。
農夫幫大家安置好燒烤架和煤炭:“你們用煤炭的時候小心點,不要弄着火了,不過這一片還算安全,這亭子周圍都是空地,沒有可燃物。”
“以前這裏有一座廟,但是後來塌了,這裏就空了出來。”
農夫走後,衆人忙碌起來,總共兩個燒烤架,于淼和沈知負責一個,賀東和葉漾負責一個。
他們也不好意思讓三個女孩子勞累,便讓她們在一旁休息。
雙胞胎深知幫不上忙,瞎湊上來還添亂,于是就跑到旁邊拍照發朋友圈。
賀東在把煤炭燒熱,葉漾便把烤串放進盤子裏,一個一個的分好。
肉類的基本都是上過凍的,但剛剛一路走來已經化了不少,稍微在晾一會兒就可以烤了。
于靜來到賀東面前,柔聲問道:“賀老師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賀東淡淡回道:“沒有。”
于靜見賀東這邊行不通,就來到葉漾這裏:“小弟弟我幫你分烤串吧,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累了吧?你去旁邊休息就好,我來。”
“……”
葉漾看着手裏被奪走的烤串,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要拿回來還是去休息。
再說,于靜她一個姑娘走了額這麽久的路都沒說累,憑什麽說他累了?
賀東看到後,用紙巾幫小朋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現在雖然是春天,但走了這麽久的山路,還是有些熱的。
“她想弄就讓她弄吧,你休息就好。”賀東又用毛巾把小朋友手上沾到的水擦幹淨:“想吃什麽,我給你烤。”
葉漾的氣頓時消了:“想吃牛肚。”
“好。”賀東從盤子裏的烤串中拿了很多牛肚,放上了烤架,還有幾條魚。
于靜只在一旁幹活,也不刻意地和賀東搭話,這讓葉漾心裏舒暢很多。
雙胞胎也回來了,叽叽喳喳地一會兒說要吃這個,一會兒要吃那個,沈知耐心很好地給他們烤。
于淼望眼欲穿地看向賀東這邊,他舔着臉過來:“賀老師,我能跟你換個位置嘛?”
賀東挑挑眉,看了眼于靜,笑了:“好呀。”
他拿起烤架上的牛肚對葉漾喚道:“漾漾我們去那邊。”
葉漾乖乖地跟上,回頭看了一眼于靜無語地臉色,似乎還瞪了于淼一眼。
于淼也不怕受挫,笑眯眯地說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葉漾和雙胞胎分享着美味的牛肚,三個人很有默契地都沒往于淼那邊去,只是默默地關注着于胖子的感情進展。
于靜開着架子上的魚,突然說道:“你剛剛說我們都姓于,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了對吧。”
于淼傻笑着:“對啊!”
于靜語重心長地說道:“既然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姓氏相同無法戀愛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葉漾聞言頓時被嗆了一下,辣椒粉咳在嗓子裏不上不下,眼淚都冒了出來,賀東一邊給他順氣,一邊給他喂水。
胖子傻眼了,問于靜:“怎麽就無法戀愛了?”
于靜痛心疾首道:“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戀愛不就是亂|倫嗎!”
八卦的衆人紛紛點頭,這個邏輯似乎沒毛病?
于淼欲哭無淚,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讓你嘴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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