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腦補

吃完飯, 衆人起身離席, 韓臻有些擔憂地看着喬蘊:“你剛喝了那麽多酒,沒事吧?”

喬蘊眼睛彎成月牙狀, 伸出一根手指頭:“小意思, 我能喝一斤白的。”

韓臻驚訝地看着他:“你那麽能喝?”

“嗯,我是上大學後才發現的。有一回舍友非要跟我打賭,說我要是能喝完一瓶白酒就給我洗一學期的襪子。我喝了, 而且還沒醉, 嘿嘿。他真給我洗了一學期襪子。”喬蘊揚起了下巴,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韓臻又好氣又好笑:“就算能喝, 以後也別這麽喝了, 酒喝多了傷肝。”

“嗯, 我其實平時很少喝酒,但遇到推辭不過的場合才喝的。”喬蘊笑眯眯地說。

韓臻看着他乖巧的笑模樣,心裏癢癢的。

施璞走到門口,回頭看見他倆還湊在一塊親密地說着什麽, 那神情看着開心都溢出來了,便催促:“韓臻, 你不走嗎?”

韓臻沒回話,和喬蘊一起往外走去。

回到酒店, 導演和監制都走了,施璞對韓臻說:“去你房間坐坐?”

“不了,想早點休息。明天再聊吧。”韓臻拒絕了。

施璞斜睨着他身旁的喬蘊:“你怎麽還不回去。”

“我有點事要跟韓哥說。”喬蘊看了韓臻一眼,他倆都還沒好好說過話呢。

韓臻沖他笑笑:“咱們走吧。”

施璞看着幹瞪眼, 聶纓在一旁說:“他倆看着是不是挺登對的?”

施璞扭過頭,瞪着聶纓,聶纓對他的不滿情緒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說:“我覺得挺登對。走吧,回去休息了,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得早點休息。不然明早又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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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璞盡管不情願,但還是跟着聶纓走了。

聶纓對他太好了,連他的頭發絲照顧到了,把他養成了一個生活白癡,讓他完全離不了她。

這就是聶纓的高明之處,韓臻替聶纓抱不平,其實都是她自願的,除了那張紙,別的都盡在掌握。

喬蘊領着韓臻回了自己房間,問韓臻:“韓哥你晚上住哪兒?”

“我在這個酒店開了個房間。”韓臻進了屋,将外套脫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喬蘊跟在他身後,倚在門口看他洗臉,也不說話。

韓臻洗完臉擡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喬蘊說:“淺藍色的是洗臉毛巾。”

喬蘊聞言拿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水珠,重新挂上:“你是不是要用衛生間?”

“嘿嘿,你咋知道?”喬蘊随口說,其實他就是想看看韓臻。

韓臻出來,伸手在他額前頭發上掃一下:“去吧,別憋壞了。我怎麽不知道?你喝了那麽多,都沒釋放出來,這會兒怕是要憋爆炸了吧。”說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喬蘊嘿嘿笑着從他身前擠過去,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令他有些心猿意馬。

出來的時候,韓臻正坐在床邊翻看他的劇本:“這劇本好像改了一點。”

喬蘊說:“對,就是因為改劇本,才推遲開機的。”

“跟劇組的人相處得好嗎?”喬蘊每次都跟他揀有意思的事情說,典型的報喜不報憂,今天過來,發現他的處境明顯沒那麽好。

喬蘊說:“還好。”

韓臻看着他,一臉你就睜眼說瞎話的表情。

喬蘊說:“是真的,剛開始有點不太順當,因為沒進入角色,給導演添了不少麻煩。現在已經很好了,導演不也說了嗎?”

韓臻說:“我原以為你是個特別坦誠的人,原來也是個報喜不報憂的。”

喬蘊鼓鼓腮幫子:“我是個成年人了,遇到事還得自己解決,所以不想讓大家為我擔心。”

韓臻皺眉斜睨他:“這話聽着怎麽覺得這麽生分呢。”

喬蘊看着他的表情,嘿嘿笑:“我錯了,韓哥,我以後不管好的壞的都跟你說。我其實很想跟你說,但又怕你覺得我特沒用。”

“你有沒有用我還不知道嗎?”韓臻臉上有了笑模樣,其實他知道喬蘊肯定處理得好人際關系,畢竟幾乎沒人能夠抵擋得住他開朗熱情的性格,那熱情是發自內心的,而是假裝出來的。

但凡事都有兩面性,喬蘊可能會永遠做別人的開心果,但他自己肯定會有煩惱苦悶的時候,他希望自己會是他第一個願意傾訴的對象。

“謝謝韓哥,我知道了。”喬蘊在他旁邊坐下了,雙手撐在身後,兩只腳翹起來,在空中晃呀晃,一如主人的心情,“韓馳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聽說我要來看你,也想跟着來,可我馬上就要去劇組,沒法送他回去,就沒答應。”韓臻說。

“要是他自己能到處走就好了,來我這裏探探班,再去你那邊,這時間就很容易打發過去了。”喬蘊說。

“他現在有事情做,我給他買了臺鋼琴,在家彈琴玩,也買了不少書和畫冊,開始學點東西。”

“那也行。他願意看書畫畫嗎?”

“不大坐得住,像有多動症似的,不過慢慢來吧。”

喬蘊說:“肯定會好起來的。對了,前幾天和韓馳聊視屏,他跟我說想去賺錢,給你減輕負擔,這樣你就不用總是出去拍戲了。”

韓臻聞言笑了起來:“我也不指望他賺錢。”

喬蘊說:“我問他,你想幹什麽?他說去當模特。韓馳以前是做什麽的?”

韓臻笑不出來了:“他以前就是模特,不過早幾年就退役了。”

喬蘊的腳不晃了,踢了鞋子盤腿坐起來:“那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韓臻放在膝蓋上的食指忍不住顫抖着,喬蘊看見了,将手覆蓋上去:“韓哥,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韓馳現在多開朗的一個人啊,就算是想起什麽了,也未必就會發病。”

溫暖的手心令韓臻慢慢平靜下來,他有些無力地說:“但願吧。”

“一定會的。”喬蘊看着這樣的韓臻很是心疼,無比希望能夠替他分擔一下,然而他也僅能為他做這些了。

韓臻的拇指在食指上搓了搓,仿佛下了決心似的,突然站了起來:“你今天拍了一天戲,肯定很辛苦了,早點洗洗睡吧,我回房間了。明天上午去看你拍戲,下午就走了。”

“哦。”喬蘊只覺得手中一陣虛空,那只溫暖的手已經沒有了,緊接着,那手的主人也頭也不回地走了,自己做錯了什麽嗎?

第二天上午,韓臻過來來片場待了半天,不過喬蘊跟他也沒什麽交流,畢竟他在鏡頭前表演,兩人根本就沒什麽交集。

倒是施璞,一上午都圍着韓臻打轉,笑容就一直沒有減過。

中午韓臻和他們一起吃了盒飯,也沒單獨和喬蘊私下裏說多少話,只是吃完飯單獨和喬蘊道了個別就去機場了。

韓臻離開的第二天,施璞突然拿了一份下一場戲新改好的劇本來。他把一個場景的內容和臺詞都改了,說這樣更符合人物的性格。

費蓬跟他商量了一下,最後被說服了用新劇本。

喬蘊原本已經揣摩這個鏡頭很長時間了,這會兒又得根據他改的重新來揣摩表演。表演起來自然沒那麽得心應手。

施璞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一會兒又說喬蘊演的不是他想象中的秦屹,需要這樣演,應該那樣演。

喬蘊便耐着性子不斷地重複、揣摩,導演也陪着一起磨,慢慢改。

導演有時候挺無奈地對施璞說:“要不您來導吧。”

他又說:“不、不、不,還是導演您來,我只是從編劇的角度來提意見。”

然而等導演一拍完,他又不滿意,非讓喬蘊重新來過,一個鏡頭,拍了三天,導演都覺得可以了,喬蘊還是不滿意。

最後監制都說了:“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喬蘊按照他的理解表演,費導按照他的想法去導戲,你按照你寫的去設想,這些并不沖突。”

施璞還是不依不饒:“劇本是我寫的,我當然是想讓演員表現出我心中的形象來,怎麽就這麽難呢?沒有表演天賦的人,靠勤奮也是沒辦法補拙的。”

這就是明說喬蘊演技不好了。

喬蘊被說得無比尴尬,好幾天重複拍一個鏡頭的情況他也不是沒試過,然而沒哪次像這次這樣郁悶。

聶纓實在看不過去,提議說:“我覺得原劇本是順着劇情來的,更符合人物性格特征,要不還是按照原來的劇本試試?”

導演看了施璞一眼,施璞攤攤手,表示無所謂。

于是導演又讓喬蘊按照原來的劇本來演。

就這麽一場簡單的戲,原本只計劃兩天拍完的,最後愣是花了五天時間才拍完。

拍完這場戲,喬蘊只覺得身心俱疲,真的從沒感覺這麽疲憊過。喬蘊也不是沒有和編劇制片人合作過,《不要說話》也是編劇制片人,人家就沒像施璞這樣有這麽強的控制欲,一切都交給兒子、監制和演員。

施璞的确很有才華,但他這種臭脾氣不知道有誰能夠受得了。

喬蘊這兩天被折騰得有點上火,嘴裏都潰瘍了,嗓子也有點腫痛。

下午的時候,小何早早就回去幫他做飯了,因為他需要吃清淡點的。他想喝水,發現保溫杯裏已經沒熱水了,便起身去找熱水,結果轉了一圈,還是沒找着,準備回去。

突然聽見有人在說自己的名字:“……你這是何必呢,折騰喬蘊有什麽用?韓臻永遠也不會回頭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你何不讓喬蘊好好将戲拍完,送他個順水人情,讓他永遠記着你的好。”

聲音是從背風那面牆後傳來的,說這話的是個女的。

“憑什麽!我挖空心思為他量身定做一個劇本,拉了這麽多的投資,結果卻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作了嫁衣!”這聲音喬蘊熟悉,是施璞的,聽着頗有些不甘。

“不管怎麽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已經無法更改。他演得并不差,你不為別的,至少也要為投資人負責。”女人明顯是聶纓,頗有些苦口婆心。

“我不甘心!”施璞壓抑着低吼。

聶纓說:“好吧,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他也不會離開。”

喬蘊聽到這裏,知道自己發現了一些秘密,他趕緊悄悄離開了,沒有驚動那兩人。

喬蘊腦補了一段三角關系,韓臻和施璞同時愛上了聶纓,聶纓選擇了施璞,所以韓臻黯然離開。

不過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太合常理,如果韓臻和施璞是情敵關系,施璞只想和韓臻離得越遠越好吧,怎麽還希望跟他重修舊好?難道是因為出于內疚?也有可能,他倆以前應該是關系特別好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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