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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狂擡起右手随便擦了一下額角的血,“沒怎麽,所以現在虞城是什麽情況,我爸……”
許氏深深地看着他,看見江狂這模樣也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打,轉身雙手撐在欄杆上,“你爸還在警局,我能力有限,能查的我都盡力了,還是一無所獲。”
誰陷害的江氏,他幾乎動了自己能動或不能動的所有關系,什麽都沒查到,就連晏橙都像是可憐似的幫他查過了,依然沒有什麽結果。
江狂深吸了一口氣,許藝轉身,這才看到江狂的站姿有點別扭,“你怎麽了?殘疾了?”
“沒,受了點小傷。”江狂的語氣平淡,一向沉斂的眼古井無波。
許藝一看到他這模樣心疼又無奈,“找到白秋風了麽?”
“嗯!”江狂點了一下頭。
按理說找到白秋風了江狂應該比誰都高興,可現在他居然這麽平靜,還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沉重,許藝皺了皺眉,猛然想到那次在古玩街見到張喵那次白秋風的反應,他沉聲開口,“江狂,你老實告訴我,過去的那五年,白秋風究竟是不是真的抑郁?”
江狂身形一頓,是不是真的抑郁嗎?
應該……是吧!
畢竟那五年的煎熬不是能裝出來的,他看向許藝,深吸一口氣閉眼,随即睜開,“抑郁是真的,可也如你所想。”
如我所想?許藝有些震驚,雖然在後來見到白秋風那樣神奇的腦回路後猜想過他是精分了,可也沒往真精分上面去想,畢竟白家沒出事的時候白秋風是真的純真,導致他屢次懷疑白秋風究竟是不是白家的人,白家那樣的環境,真的能養出純白得就像一張紙一樣的人麽?
“他有兩個人格。”江狂沉聲道:“我甚至不确定他還有沒有更多的人格。”
不止兩個人格,甚至更多?
許藝眉頭緊緊地皺着,“所以……”
所以,他們熟悉的白秋風只是他其中的一個人格嗎?另一個人格呢?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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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上次一起見張喵那次白秋風的反應,所以他是在白家生生把自己分裂成了好幾個?
面對白家的時候是一個,面對他們的時候是一個,那抑郁的那五年呢?是哪個人格?
江狂仰着頭,閉上了眼,“許藝,你說他會在哪裏,他究竟有什麽是不能跟我說的。”
“江狂,”許藝頓了一下,“如果他真是這種情況,不論哪一個人格,都不願把你牽扯進去,張喵那樣的人,那樣的背景,白秋風是哪裏來的底氣跟他抗衡?”
這一點江狂從來沒想過,他屢次收到過白秋風以前的視頻,不管是不是剪輯還是怎麽,他相信秋風不是那種人。
許藝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現在當務之急是你爸,你爸還在局子裏,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爸,情況很不樂觀,江狂,你要不要……”
“肯定要。”江狂沒等許藝說完就打斷了他,“可我現在就像一只無頭蒼蠅,公司的財務那邊的人聯系不上,不知道是跑了還是怎麽,所有董事都像消失了似的。”
許藝懂,可是全部消失聯系不上還是太恐怖了,所以這是集體叛變嗎?
江狂離開不過幾天時間而已,為什麽會擠在這幾天內爆發?
許藝正準備說話,張醒突然急匆匆地跑上來,看到許藝點了一下頭,轉頭對江狂說:“江先生,我們找到一個人。
“誰?”江狂拉起衣服擦了一下血,許藝的心也微微提着,他不分晝夜地查了幾天都沒有眉目,張醒回來才多久?這麽快就有消息了?
“顧醫生。”張醒眉間沉重,顧醫生幾個字一出口,他就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兩人的神色。
“顧聞?”許藝擰着眉,轉頭看向江狂。
江狂嘴角勾着一絲苦笑,顧聞這個人,怎麽說呢,很溫潤,很小心,認識這麽多年就沒發現他有犯錯的時候。
是因為很謹慎嗎?
“不是?什麽意思?顧聞?”許藝不由地聲音大了幾分,有些不理解,“你是說,江氏出事跟顧聞有關系?他不是白秋風的心理醫生?不是你的老同學嗎?”
“他做什麽了?”江狂這一刻突然明白了,明白了白秋風的所有。
突然離開,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
“江先生,還記得我問過你,顧醫生跟君先生認識嗎?”
江狂點頭,那時候他就想告訴他顧聞有問題吧。
張醒看了許藝一眼,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了一個文件袋。
看着那個文件袋,許藝有股不好的預感。
江狂接過,“來書房說吧!”
三人進了書房,江狂把文件袋裏的東西倒在書桌上一字排開,幾十張照片的日期全是他離開虞城後的。
君輕寒,顧聞,張喵,還有幾個江氏的董事,還有江氏的首席財務官。
這些人全部都是他回來後聯系不上的。
“我們查過出入境,都沒有這些人的記錄,但是KB集團全國都在查,沒找到,要麽是躲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要麽就是非/法出境了。”
“不是,出入境這些東西你們怎麽能查?”許藝不可置信,他們哪裏來的能力能查這麽多人的出入境記錄?
張醒沒有看他,而是盯着江狂,想看他有什麽想法,或者什麽決定。
江狂深吸一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張醒究竟是怎麽查的,不過,這樣的話就縮小了範圍。
KB集團的具體能力他們不知道,只知道很大很大,涉及了很多很多行業,看似很集中,卻又特別分散。
“是秋風讓你跟在我身邊幫我的吧。”江狂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一句。
張醒沒有說話,白秋風确實給他派過這個任務,就連羅青大姐都不知道,所以他才偷偷摸摸帶了常旭走。
許藝這才反應過來KB集團,他看着江狂,“不是,KB?是我知道的那個KB?”
江狂微微垂眼,拳頭不由地攥緊:白秋風,你究竟是在對我狠,還是在對你自己狠?
另一邊,白家。
白秋風到這裏已經一個小時了,如音頻裏說的,他是一個人來的,他看着面前已經荒廢的別墅,心突然顫了一下。
再次回到這裏,他不是沒感覺;相反,感覺很重,伴随了他半生的噩夢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跟江狂的所有也都是從這裏開始的,原以為會改變,卻不想只是從這個地獄邁入無止境的深淵裏。
他穿着休閑,外面是一件羊絨大衣,頭上是冬日裏難得的暖陽,他站在樹下,卻一陣陣地發着冷。
我回來了,再次回到了這裏。
他邁步一步步地往前走,推開沒鎖的大門時,他以為裏面會跟外面一樣荒,可沒有,裏面就像被人精心收拾過,所有的一切就像回到了讓他再也不願面對的那一夜。
他步子悠悠地往裏走,每一步都很虛,卻好像又很實。
破碎的桌椅,玻璃,花房,染血的泳池……
他躲在白天盛的房間裏,眼睜睜地看着那幫人帶着東西沖了進來。
白天盛求饒的臉,染血的臉,哀嚎被帶走的模樣,一幀幀的畫面就像他微笑着經歷過的每一層地獄……
痛嗎?當然是痛的。
他被強迫一腳踩在白天盛手背上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從血池裏爬出來的怪物,無數謾罵都像是紮在他的心尖上,血湧如注。
直到君輕寒進來……
恨啊,非常恨,卻又恨得雲淡風輕。
不知道在院子裏對着這片狼藉站了多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不進去看看嗎?”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白秋風順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就見君輕寒打着手電筒,刺眼的光正好照在他臉上,有些睜不開眼。
白秋風輕笑一聲,踏着緩慢的步子進去,裏面也跟當初一樣,雜亂肮髒,只是再沒有當初那混亂的撕心裂肺的尖叫與哭嚎。
君輕寒看着淡然的他,突然問:“你知道你進來來這裏,面對的将是什麽嗎?”
君輕寒第一次對這個他曾經很恨的人生出了幾分同情,同為私生子,同一個媽,身在不一樣的家庭裏,他一直以為白秋風就像多年前那樣笑得燦爛,羨慕他,嫉妒他,卻從未深想過,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是究竟沒有心還是根本就沒在乎過。
“為了一個江狂回來,值得嗎?”君輕寒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着,如果他不是聽朝瞬的話找到他舅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這個弟弟還是白秋風。
他相信白秋風也不知道有他這麽一個哥哥,他媽死的太早了,他以為他媽死的時候,順便把肚子裏還沒生下來的那個也一起帶走了。
“值不值得需要你說嗎?”白秋風突然坐在了那張染血的沙發上,風輕雲淡的,不知道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還是真的那麽淡定。
“找到我舅舅,他跟你說過什麽嗎?”白秋風突然問。
君輕寒心裏一驚,他知道他去找過舅舅?所以……
他心裏突然開始發涼,白秋風都知道,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可就是把他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似的。
“秋風,我……”君輕寒正準備說什麽,樓上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聊什麽這麽盡興?”
在聲音響起地那一刻,君輕寒猛地住了嘴。
昏暗的光線下,白秋風微微擡頭,在看清那個人影時,所有的一切猜想都已經得到了證實。
蟄伏多年,只為這一天嗎?
白秋風突然有點好奇,究竟是什麽能讓他在他身上花費這麽多年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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