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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風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四十三,外面除了嗚嗚刮着的風吹得樹枝亂顫,一點聲音也沒有。

顧聞除了想要得到顧能的消息之外,還在想什麽?

地上他舅舅已經被凍昏死過去了一次,白天盛全程一臉怨恨地看着他。

白秋風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除了身軀跟頭,其他部位都被凍僵了。

整整一晚上了,白秋風看着顧聞陰晴不定的臉,他好像在努力壓着火,越接近天亮,他看手機就越頻繁。

白秋風看着外面漸漸下大了的雪,“顧醫生,你是在等張喵那邊的消息嗎?”

顧聞的手一頓,一臉陰鸷地看着他,“白秋風,我知道你神通廣大,可你再怎麽廣大,不也沒有找到顧能嗎?”

“找到他給你送過來?”白秋風勾唇輕笑,“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就算找到顧能,他會給他送過來?

白秋風自認再蠢也沒蠢到這種程度。

期間君輕寒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坐立難安的模樣,外面的天一直壓着的,導致屋裏也黑壓壓的一片。

九點的時候,顧聞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把地上的人踢醒,接着給兩人松了綁。

在白天盛站起來的瞬間,白秋風以為他要沖過來揍他一頓,也不知道是怨恨藏得太好還是怎麽,他站在顧聞身後沒有動,不過光看那眼神,就差不多足以将他千刀萬剮了。

他舅舅則爬起來就跑,白秋風就眼睜睜地看着他跑了出去,正奇怪顧聞怎麽沒攔一下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聲慘叫,接着一個穿着皮衣皮褲還在大雪天光着膀子的人就把人拖了進來,從他舅舅的小腿上抽出一把刀,又是一聲慘叫傳來。

顧聞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白秋風心裏大概還是有點兒數的,見着這副場景也沒什麽反應,顧聞突然一招手,那人走到顧聞身邊,兩人耳語了幾句,白秋風只能看顧聞的嘴型判斷個大概。

準備?等會兒?江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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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看到江狂從他嘴裏說出江狂兩個字,白秋風波瀾不驚的心突然提了起來。

“知道了。”那光膀子看了白秋風一眼,然後出去。

顧聞看着白秋風波瀾不驚的臉,突然朝他走了過來,“時間快到了。”

快到了?他想做什麽?

白秋風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腳尖,顧聞突然撥出一個電話,只響了半聲就接通了。

“喂?”那邊的人的聲音透着幾分懶散,可白秋風聽出來了,是燕凰。

“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送過來,我們在白家老宅。”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白秋風在你那裏?”

“嗯哼。”顧聞看着白秋風笑了笑,“很乖呢,沒吵沒鬧也沒動,特別安靜。”

那邊繼續沉默,隐約能聽見一聲嘆息,“我知道了。”

白秋風揉了揉鼻梁,熬了一夜他除了冷之外,還有點疲憊,他相信張醒的能力,只是羅青這麽慢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按他計劃的時間,早在兩個小時之前,羅青應該就已經準備好過來了,出什麽變故了嗎?

“白秋風,既然你也不知道顧能的下落,那麽,作為相識一場的臨別禮物,我覺得有必要送你一個大的。”

白秋風突然笑了一聲,連殺人這種事他都能做得出來,他所謂的大的究竟多大就不難想象了。

只是……

“顧能當真值得你賭上一輩子找他?”白秋風突然開口,顧聞就像被觸碰到了逆鱗似的,眼神陰狠地看着他。

“白秋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什麽都能揣測得到?”

白秋風搖頭,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只是比別人小心了一點而已,他的視線看向白天盛,畢竟在那樣的地方,他不小心謹慎一點,也就沒有今天還活着的白秋風了。

白天盛始終面無表情,對于這個他半道撿回來的兒子他幾乎沒有感情,現在看着他的視線除了恨還帶着同歸于盡的狠。

當他手腕上的手表定格在十點整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聲音,鐵門就像是被什麽東子撞了一下似的發出一聲巨響,接着一個滿身風雪的男人從外面進來了。

燕凰在看到白秋風時表情非常平靜,就連視線都沒往他多看一眼,接着把手裏提着的一個箱子遞給了顧聞。

“兩清了。”說完燕凰頭也不回的就要離開,剛擡起一只腳就被顧聞扣住了肩膀,“不看場好戲再走。”

燕凰看了一眼白秋風,把他的手拿下去,“沒興趣。”說完就擡腳離開。

白秋風突然有點好奇燕凰跟顧聞之間的關系,他跟燕凰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算短,算交情的話,也有,但不深,燕凰對所有事都抱着不牽扯我随你們怎麽樣的态度。

現在的顧聞渾身都透着不要命的極端感,他看着顧聞手裏的箱子,沒發現君輕寒在看到那個箱子時突然一凜的視線。

燕凰走了,步子很快,活像後面有一條瘋了的野狗追似的。

顧聞也沒在意,輸入密碼,箱子直接彈開,裏面裝着一瓶藥,還有一個注射器。

“秋風,你對這東西應該不陌生吧!”顧聞的手指撫過瓶身,看得君輕寒呼吸一緊。

“白天盛先生,是時候看你們父子團聚了。”

白天盛面部表情地接過,白秋風突然覺得自己呼吸有點急促,猛地攥緊了手。

“兒子,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聚。”白天盛抽了五毫升出來,是一個成年人能承受的量。

“你那幾個哥哥,可能在地獄裏非常想念這東西。”白天盛似乎是在感嘆,卻又覺得有點傷感,“你當初把這東西交給他們的時候,是什麽想法?”

五年前的一幀幀記憶就像突然蘇醒了似的在他腦子裏亂蹿,撞得腦仁發疼。

不管他說多少次這東西不是他交給他那幾個哥哥的,可白天盛不信,他認定了接白秋風回來是個錯誤,所有的一切全都推在白秋風身上,不管是活着,還是死了,他做什麽都是錯的,接他回來不過是表象……

白秋風深吸一口氣,他知道白天盛恨他,他知道所有人都以為白家是他弄沒的,聽得多了,就連他自己有時候也是這麽認為的。

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所有人都這麽覺得。

白秋風突然擡起頭,臉上揚着一個似暖曾朝的笑,“想為他們報仇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秋風就覺得有點可笑,報仇?白天盛那麽自私的人怎麽可能為別人報仇,就算報仇,那也是為他自己。

因為他親手把他送進了監獄。

白天盛沒有回答他,徑直朝他走了過去,寒風從白秋風的身上掃過,一直難安的君輕寒突然沖了過來撞倒了白天盛看着顧聞吼了一聲,“你瘋了嗎?”

“瘋?”顧聞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看你才瘋了吧,白秋風是什麽人你不知道?他對你做過什麽你沒點兒數?還是你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君輕寒向來溫潤的臉上全是火氣,盡管顧聞每一句話都無情的紮在他的逆鱗上,可他還是站在白秋風面前沒有讓開。

顧聞突然拍了一下手,十幾個全身黑色圍得嚴嚴實實的人就從破別墅的各個地方沖了出來。

君輕寒看着沖出來的人愣了一瞬,卻還是咬牙站在白秋風身前沒讓開,甚至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逮着機會就跑。

白秋風覺得君輕寒挺傻挺矛盾的,看不慣他想他死的人是他,現在面對這麽多明顯高下立現的人居然這麽堅定地站在他面前,挺矛盾的。

白秋風活動了一下手臂,看了一眼縮在角落抱着小腿的他舅舅,還有白天盛跟顧聞。

他站起身走到君輕寒面前,輕輕說了一句,“不想死的話,找機會離開吧。”

君輕寒其實恨了他許多年,在他手底下吃了許多虧,到現在他都是讨厭白秋風的,私底下也想過白秋風怎麽不死了算了,可是真到這一刻的時候居然心軟了。

其實這種局面,他只要看着白秋風受盡煎熬與痛苦,死了倒是非常地幹脆,他悄悄握緊了手,大有一種想要冰釋前嫌原諒白秋風的沖動。

可聽到他那欠揍又自傲還雲淡風輕的話時,他就硬着一口氣不想認輸,他在白秋風手裏一直在輸,就算白家家破人亡,白秋風也成功的讓他站在了敗場,那口氣他怎麽都咽不下去。

“逞英雄也看看情況,現在的世界英雄那麽多,你死了,我反倒安心。”

白秋風聽着他的話,低低的笑了起來。

顧聞看着君輕寒問他,“選擇好了?”

他懂顧聞這句話的意思,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君臨跟自己,現在的勢态明顯白秋風處于弱勢,這很不符合君輕寒的行為理論。

君輕寒有片刻的掙紮,最後還是擡起頭,站在白秋風旁邊。

白秋風不得不感嘆一句君輕寒傻,是真的非常傻。

“動手。”顧聞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周圍的人全都湧了上來,君輕寒學過格鬥,可比起這些人簡直沒眼看。

白天盛站在人群外圍看着他們纏鬥,白秋風給人的印象一直是手無縛雞之力,此刻卻像是鬼上身似的一腳就踹飛了其中一個。

其餘的人沖了上去,不一會兒兩人都被反扭着手臂跪在了顧聞面前。

白天盛走過來,手裏的注射器毫不留情地朝他脖子紮了進去,整根針都埋了進去,白秋風咬着牙沒吭聲,君輕寒卻驚恐地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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