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羅青去了警局後,出來已經十一點了,距離白秋風跟她約定的時間晚了整整三個小時。
這舉報來得太過突然而詭異,林倩跟蕭歌看着羅青,眉頭狠狠地緊了緊。
她們被調任虞城,查的就是這個案子,來了好幾個月也沒什麽突破性進展,現在突然一下證據全足了,兩人對視一眼,朝李警官道:“出警。”
“對方可能有殺傷性武器,你們要不要穿點兒防/彈/衣什麽的擋擋?還有裏面有人質,歹徒可能……”羅青一直在叨逼叨,臉上除了焦急還是焦急。
林倩回頭涼涼地看了她一眼,羅青全當沒看到,跟在蕭歌後面碎碎念。
蕭歌臉上揚着溫柔的笑,突然朝林倩道:“把人關起來吧。”
林倩上手就是一個擒拿。
羅青:“诶?”
“我可是舉報人,你怎麽能抓我。”羅青震驚。
蕭歌看着她帶來的證據,證據非常之詳盡,“你來舉報不代表你沒參與,先拘留吧。”
“不是,姐姐,大姐……”蕭歌一個眼神掃過去,羅青立馬改口,“不是,蕭警官,madam,我老大還是人質呢,您能不能行行好……”
羅青被帶上了警車,出警速度是真的快,不過到白家那邊的別墅區,再快也得半個小時。
——
張醒他們一走,江狂跟許藝兩人上了車,又返回了市區。
他不能丢下秋風不管,更不可能把所有事都推給秋風一個人扛着。
許藝全程都沒有說話,眉目深沉得很可怕,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走馬燈似的在他腦子裏回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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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晏橙突然消失再到突然回來,期間發生的所有一切……
他不知道這件事晏橙有沒有參與,如果參與了,他又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江狂的車開得很猛,可等他們剛進入市區時就有人又追了上來。
“坐好。”江狂沉聲道,許藝往後一看,不由僵直了身子,一晚上車都在城裏七彎八拐,後面的車卻緊追不舍。
江狂正準備拐進一個破小區的小巷子裏,一輛車突然橫在他們前面,他猛地打方向盤,後退改道,半個車身都快飛了起來,落地時狠狠一震。
許藝一路都在觀察路況,指揮着江狂那裏可以過去,追他們的車卻越來越多,最後在一條小巷子裏全都聚集了起來。
他們被包圍了。
江狂看着前面車裏下來的一個人,他眉眼一凜,許藝道:“沖過去。”
江狂猛地加大油門,轟的一聲就沖了上去。
剛下車的人手上不知道拿着什麽東西,江狂只感覺在撞上前面的車時右肩狠狠一痛。
“砰!”
車被撞開,江狂退後一點再次撞了過去,引擎蓋已經翹了起來,他再次一踩油門,在一陣“砰砰”聲中沖了過去。
沖出去後許藝往後看了一眼,那些人立馬上車,又追了上來。
“江狂……”許藝轉頭正準備跟他說什麽,就見江狂的右肩又殷紅的血流了出來。
“你中彈了!”許藝狠狠地擰着眉,江狂猛地一打方向盤拐上了一條小巷子,沉聲道:“沒事。”
許藝朝他示意他來開,江狂搖頭。
就在江狂他們穿過巷子後,一座危房的一面牆突然塌了下來,半面牆塌在他們的車身上,要是他們再晚一兩秒,那牆就會将他們的車子埋在裏面。
許藝回頭看了一眼,小巷子被擋住了路,後面的車正在折道。
“走那邊。”許藝指了一個方向,江狂想也不想地拐了進去。
整個巷子呈S形,江狂的車技很好,不一會兒就拐了出去,一出去就是一條大道,許藝看着這條路,皺眉道:“你是想去白家老宅。”
“秋風很可能會在那裏。”江狂的聲音透着沉重,白家的事對白秋風不是一點半點的重要,不管是從哪方面去看,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
又開了一會兒,江狂拐進一條岔道的時候車熄火了,打了幾下沒打燃。
“下車。”江狂直接打開車門,許藝緊跟着也從車上下來。
旁邊是一個公園,他們倆棄車而走,沒有走大路,直接走進了公園裏人工湖邊幹枯的蘆葦蕩裏。
他們走得很小心,基本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就在他們剛在蘆葦蕩裏走了一會兒後,後面就傳來了車子的引擎聲。
“車在這裏,引擎還是熱的,走不遠,順着往白家的路趕緊去找。”
緊接着車子的引擎聲響起,車走後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蹲在蘆葦蕩裏沒動,直到腳步聲都遠了,他們才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從縫隙裏朝那邊看了一眼。
江狂朝許藝打了一個手勢,兩人繼續往裏慢慢挪動。
這裏離白家老宅不近,行車起碼也得一小時以上。
許藝有些擔心江狂的狀态,畢竟這人額頭上的血都還沒幹,身上更不知道有沒有別的傷。
“走,別停。”江狂始終沉着臉,其實許藝可以回去,但江狂沒說,這話要是說出來,不知道得多傷許藝的心。
兩人走得天際漸明也沒走出蘆葦蕩。
扭頭一看周圍全是蘆葦蕩,幾乎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江狂,休息一會兒吧!”許藝緊緊地皺着眉,他知道這個節骨眼問白秋風的問題不是時候,可這樣越走越深,他怕他們還沒走出去,江狂先倒了。
“我沒事,撐得下去。”在确定白秋風安全之前,他絕對不能倒,他要是倒了,秋風怎麽辦?他的荼玑怎麽辦?
兩人直到走到天際大亮才走出蘆葦蕩,前面就是半山別墅區了,白家就在裏面。
就在江狂他們踏上公路之後,一輛輛警車突然從他們身後呼嘯而來。
蕭歌一眼就看到滿身狼狽的兩人,拿着對講機朝後面的人說,“你們先走。”
蕭歌的車停在江狂他們面前,長發綁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打開車門,“上來。”
江狂神情一凜,跟許藝兩人擠了上去。
蕭歌的身份早在好幾個月前他就知道了,現在她們突然出警,方向還是這個方向,越想江狂就覺得越麻煩。
上車後他就看到後座上拷着一個女人,林倩在開車。
看到蕭歌後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心沉了下去。
蕭歌開啓了問答模式,問他們:“你們怎麽回事?怎麽這副模樣。”
江狂完全沒有開口的欲望,全是許藝回答。
從江狂家別墅爆/炸開始說到他們昨晚棄車而逃,然後到現在。
蕭歌聽完卻沒有說話,卻能感覺到車速明顯加快了。
大約十二點過的時候,他們到了白家老宅,車子停在離白家有段距離的的地方,幾人疾行過來。
破敗的房子一如以前,所有警察都已經準備好,看到蕭歌來了,李警官直接上前報告,“準備好了,突擊組随時準備從二樓突進。”
江狂聞言,心狠狠一提,警察現在這副模樣明顯确定裏面有人,還有人質,是秋風嗎?會是他嗎?
警察們準備得毫無聲息,江狂全程都提着心,蕭歌正在安排衆人埋伏的位置,緊接着就聽蕭歌道:“确定人數,位置,準備好聽我指揮。”
直到蕭歌的話音落下,被拷着的女人上前拉了拉他。
江狂回頭,連她的臉都沒看就被拉到了一旁的車裏。
“老大不會有事的。”羅青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江狂還是安慰自己,她比預定時間晚了太多太多了,具體會發生什麽她根本不知道。
按照以前這個朝瞬隔三差五威脅他們的時間來算,客觀來說白秋風還完好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
還沒等江狂他們回過神來,破敗的別墅裏突然響起了槍/聲。
“進去。”蕭歌率先沖了進去,衆人緊跟而上,江狂想要進去,卻被羅青一把拉住,“你現在進去只會成為他們的負擔。”
江狂攥緊了手忍着沒動,許藝全程黑着臉。
直到裏面傳來數聲哀嚎,坐在車裏的江狂再也忍不住,打開車門就沖了進去。
“江狂!”許藝大驚,他能看到江狂走路一瘸一拐的,可速度很快,許藝沖下去幾乎快要攆不上他。
羅青也沒再逗留,直接下車,卻在這時天空突然傳來一陣轟鳴,羅青仰頭一看,一架直升機直接堂而皇之的頓在他們頭頂。
一人直接順着繩梯滑了下來,落在羅青旁邊。
看着那人一頭白發跟背影,羅青的心跟着也是狠狠一提。
張喵眉目深鎖,他已經盡快趕過來了,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嗎?
接着張喵頭都沒回沖了進去。
羅青心思很游移,最後還是在警車的盒子裏摸出鑰匙打開手/铐,人也跟着沖了進去。
一進去,羅青就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戰況。
當她看到一臉爆紅的白秋風的太陽穴抵着一把/槍的時候呼吸一緊。
他露在外面的脖子上有一個血點,目光渙散,除了臉脖子,太陽穴……能看到的地方青筋都鼓了起來。
地上躺着很多或死亡或中/彈的人。
“是你。”張喵看着滿身淡然拿槍對着白秋風的人。
“好久不見,張家家主。”顧聞輕笑着,他身邊除了被他抵住腦袋的白秋風,再也沒有別人。
江狂跪在地上,許藝則看着站在不遠處已經被拷住雙手的君輕寒。
君輕寒看見他的時候,嘴角輕輕勾起笑了笑。
“秋風……”江狂忍着淚,他舍不得白秋風受一丁點的傷害,此刻卻像是受盡折磨一樣。
許藝不知道是江狂根本就沒看到旁邊倒着的白天盛跟另一個男人還是怎麽,整個人都僵在那裏。
警察說了什麽江狂一個字都沒聽清,滿眼都是那個明顯看着很痛苦卻還輕笑着的人。
白秋風費力地擡起眼皮,眼裏就只剩下幾乎渾身是血的江狂。
江狂,我做了那麽多,明明是想護着你,卻怎麽都沒想到會把你扯進這無盡的深淵裏來。
“秋風!”江狂輕聲呢喃着,往他們的方向走了一步。
顧聞猛地大聲喊道:“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江狂像是沒聽見似的,周遭的一切他都好像聽不見,眼裏只有那個痛苦着卻還笑着的人。
手臂猛地被人拉住,林倩冷臉看着他。
就在這時,白秋風突然擡起了手,速度極快的握住了顧聞握/槍的手,猛地扣下扳機。
“砰!”
“秋風——”江狂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猛地沖了上去。
李警官他們大概沒想到會這樣,林倩幾乎人都飛了起來一腳狠狠踢在顧聞手上,白秋風在此刻猛地倒了下去,林倩又是一腳踹在顧聞胸口。
幾乎是在白秋風倒地前的一刻,江狂跪滑了過去接住他倒下的身子。
白秋風的眉骨上有一道深深的彈痕,血緩緩流了下來。
這時許藝跟張喵還有羅青他們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齊齊圍了過來。
白秋風費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嗎狂哥,我有個想法生出來過無數次。”
“什麽想法,你說,什麽我都依着你,秋風,現在我們先去醫院好不好,我們先去醫院。”
白秋風握着他的手搖了搖頭,“哥,我想把你關起來,做我的燈,只為我一個人照亮滿路荊棘。”
“好,好,好,做你的燈,我做你一輩子的燈,也只照亮你一個人,我們現在去醫院好不好!我們去醫院。”
江狂的淚糊得眼前的白秋風愈發迷蒙,白秋風卻看着他沒有說話,他也說不出話來,他太累了。
從小到大的記憶就像是閃燈片似的在他腦子裏回放着,自己面對江狂時那種不用管會不會有人看不起他,捉弄他,欺負他。
江狂就像給他指引前路的明燈,他這一生一直行走在白與黑的中間,有踩錯的,有走正了的,如果他這輩子不曾遇見江狂,他幾乎能想象自己究竟有多麽的作惡多端。
累了,也有不舍,他舍不得江狂,他想看着他對他既無奈又寵溺的笑着,想念他的吻,他的身體,他的聲音,他的每一寸。
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他卻擡不起手去擦,他太累了,累到不想睜開眼睛。
他不想把這麽黑暗的自己展示在江狂面前,江狂會害怕的,會對他失望的。
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安靜裏,白秋風嘴角輕輕勾着: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狂哥,我愛你,我愛你,無數個我愛你都不能表達出我對你的愛究竟有多深。
白秋風昏了過去,江狂嚎得撕心裂肺,好在早就準備好了救護跟擔架那些。
張喵看着白秋風,眉頭死死地皺了起來,不一會兒警隊那邊就說擔架跟醫護那些不夠。
張喵直接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一幫人擡着擔架進來了。
“把他放上去。”張喵的聲音很冷。
羅青見此心裏稍微放心了一下,那種藥醫院未必有辦法,可張喵是一定有辦法的。
可是把白秋風就這麽交給張喵她又不放心,正在她猶豫之際,張喵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羅青,跟着白秋風混了這麽多年,玩兒夠了嗎?”
羅青猛然聽見張喵喊她,只覺得整個人都抖了一下,擡腳就想跑。
張喵就像拎小雞似的拽着她的後領把她拎了起來。
蕭歌走了過來,“先生……”
沒等她說完張喵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聲道:“我會送他去醫院。”
“好,謝謝配合,我們在三醫院彙合。”
張喵沒有回答,拎着羅青就上了直升飛機,白秋風跟江狂也都上去了。
許藝看着直升飛機飛走,有些擔憂,直到顧聞被抓着路過他身邊說了一句“你們會後悔的”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渾身都疼,活像被人摁着狠狠揍了一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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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