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8)
。
這一次,那個倔強的身影沒有再出來,良久,一聲壓抑着的、絕望之極的悲鳴驀然從黑黢黢的巷子裏傳了出來,之後,又恢複了之前死一般的冰冷和寂靜。
此時,地界
婁魂看着渾身是血,全身近乎血肉模糊的苌楚,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眼苌楚身邊的那兩人,聲音有些冰冷地道:“誰能告訴我,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成了這樣,更可氣的是,這幾個人不是留在苌楚身邊照顧他的嗎?就把人照顧成這樣?
還有苌楚的那兩個逗比哥哥,不是在保護苌楚嗎?此刻怎麽不見他們的身影?
苌楚已經化為了人形,但他現在的樣子卻有些駭人。
他身上的皮肉盡數裂開,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鮮血從他的傷口處、口鼻和耳朵裏流出來,他就像是被從血湖裏打撈出來一般,連頭發都被鮮血浸濕,折射着暗紅色令人心悸的光。
梵修揉着額角有些氣急敗壞地道:“那天我把廖若煜的情況告訴他後,他就和我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當時我的心裏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我只是以為苌楚往後會對自己更狠一點,加快修煉的步伐,沒想到,竟是這樣!”
婁魂皺着眉,聽到他竟然将廖若煜的情況說給了苌楚,十分不滿地皺着眉看了眼梵修。最後,他仍是黑着臉,語氣有些生硬地道:“那他到底是為什麽會弄成這樣?傷成這樣,他還能恢複嗎?廖若煜的精神狀況已經有些不穩定了,再這樣拖下去,我可不敢保證廖若煜還能堅持下去!”
他的話音剛落,梵修身邊的宋小離突然哭出了聲,聲音顫抖地道:“恢複不了了……苌楚他,他自己把自己的靈根廢掉了,他再也……再也不能修煉了……”
他身旁的梵修心疼地把他摟在懷裏,轉頭對已經有些呆滞的婁魂道:“苌楚的想法隐藏得太深,在我們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他就動手了。我想,那天我和他說了廖若煜的情況後,他就有了這個想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苌楚是在我們進來的時候才昏迷過去的,他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讓我拜托你,把他送到廖若煜的身邊去,如果他能醒來,就拜托你行個方便……”
梵修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把他收到你們人界,給他一個身份,讓他和廖若煜以人類的身份,度過餘生吧!”
婁魂愣怔地看着匍匐在地、血肉淋漓的苌楚,用仿佛不是自己的聲音嘆息道:“他何苦如此……”
苌楚的傷勢太重,梵修只能用靈力維持他胸口的一口氣不散,卻不敢再動他分毫,只好任他趴在冰冷的地上,等待苌楚的那兩個異母哥哥請他們的父親,即天帝姬蕪親自下界,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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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魂有些怔然地點了點頭,的确,上一次苌楚被陣法反噬重傷,他束手無策,天帝的一粒藥卻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苌楚現在的情形比當時重了百倍,他只希望天帝那裏當真有這樣活死人、肉白骨的絕世靈藥。
想起廖若煜近期越來越不穩定的情緒和每日仿佛失了魂一樣的情形,婁魂沉重地嘆息了一聲。苌楚啊長楚,這一次無論如何,你也一定要挺過去,不然你這麽多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你和廖若煜的緣分盡了,廖若煜,大概也不會獨活了吧?
三人驀然陷入了沉默,屋裏的空氣仿佛凝滞了一般,讓人喘一口氣都覺得萬分艱難。
時間一分一秒,毫不留情地逐漸流逝,苌楚的氣息越來越弱,三人的心情從開始的沉重變得焦急——天帝究竟什麽時候才能來?
正着急間,三人突然覺得屋外的空氣變得異常寒冷刺骨,三人大駭,剛站起身,屋門卻突然被一腳踹開,漫天的雪花跟在那人的背後,一起湧進了屋內,直撲向了匍匐在地的苌楚。
☆、第 60 章
婁魂和梵修大驚,不約而同地出手阻攔那人的身影,不料卻被一股強打的力量反彈了回來。兩人落地後絕望地回過頭,卻看見天帝正一動不動地站在苌楚的身邊,眼中的怒火似乎要變成實質将苌楚燒成灰燼!
兩人同時松了口氣——原來是天帝到了啊!
可他為什麽要用那樣可怕的眼神看着苌楚,趕緊動手救人啊!
雖然天帝的眼中盛滿了怒火,但他周身的氣勢卻是冰冷至極,就連這空氣也被他這寒冷所影響,化作了漫天雪花飛舞在他身後,連帶着他看向苌楚時盛滿了怒火的目光,也仿佛夾了冰刀般淩厲。
不同于以往在面對苌楚時夾帶着些許別扭的親昵,這一次姬蕪的心裏除了憤怒和失望,再無其他。
就這樣也配做他的兒子?為了一個活不過百年的人類,竟然不惜放棄自己天生具有優勢的血脈,不惜丢掉千辛萬苦修得的靈力,更不惜忍着皮開肉綻的痛楚,廢去用以修煉的靈根!
原以為是個有抱負有野心的枭雄,沒想到竟是個眼中只有兒女情長的軟蛋!他都不知道是該氣他沒用,還是應該氣自己看走了眼!
這時姬月也帶着兩個弟弟趕了過來,見姬蕪只是冷冰冰地站在苌楚的身旁運氣,不由得上前道:“父王,苌楚已經快要不行了,有什麽話,我們等他醒了再說可好?”
其他的人都忍不住點了點頭,以他們修煉者的耳朵,都已經快要感覺不到苌楚的氣息,那長楚便是真的危險了。可是姬蕪身上的氣勢太過強大,他們雖有心,卻終是被這氣勢所迫,只能呆呆地立在原地幹着急。
姬月又走到姬蕪的身後柔聲道:“父王,我知道你其實還是在乎苌楚的,他畢竟是你的血脈,父王,你會讓自己的血脈在自己的面前消逝嗎?”
姬月知道父親一直對苌楚有一份遲來的愧疚,他便是利用這一點,才将知曉苌楚自毀靈根後暴怒的父王說動,同意他下界救苌楚。但也恰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姬蕪更加惱火——他的兒子,就這樣沒出息?若是如此,這樣的兒子他不要也罷!
聽了姬月的話,姬蕪眼神冰冷地掃了他一眼,心中的怒氣更甚,憤怒之下的他,竟一腳踢向了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苌楚。
忽然斜刺裏飛出一條腿,擋住了姬蕪這淩厲的一腳,随後婁魂的聲音冷冷地傳來:“我們人界有句話,‘虎毒不食子’,難道您貴為了天帝,竟然連如此簡單的親情都不認得了?”
這句話算得上誅心了,姬蕪的眉頭立刻便皺了起來。姬月忙上前道:“父王,您這是做什麽?您不是來救苌楚的嗎?他現在受了如此重傷,怎能抵得住您這一腳!”
姬蕪沒有看他,只是直直盯着婁魂。婁魂此刻已經惱怒至極,對姬蕪的懼怕倒是被他抛在了腦後。他再不看姬蕪一眼,扭頭對躺在地上的苌楚厲聲道:“苌楚!你他/媽的要是行的話就給老子睜開眼!老子明确告訴你,你若再不回到廖若煜的身邊,他就會徹底崩潰!經歷了上一次在冥間的那一事,他的魂魄本就不安穩,現在日夜憂思,神經衰弱,對他來說早就是不堪重負。你要是繼續躺在這裏不動彈,那就讓廖若煜瘋了吧,瘋了,離死也就不遠了,到時候,你魂消魄散了,他也該入了輪回。待到他徹底忘記了你,你們,就從此罷了吧!”
在場的衆人被他的話驚在了原地,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苌楚。但那人已經處在了魂魄消散的邊緣,恐怕也是聽不到他的這些話的。衆人不禁有些黯然,苌楚,難道真的要就此消亡了嗎?
這一次沒有人再去祈求姬蕪的救治,他們不約而同的,陷入了茫然。
然而就在此時,地上的苌楚卻突然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手指,婁魂離得近,立刻便發現了他的這一動作。他激動地蹲在苌楚的身邊,趴在他的耳邊道:“苌楚,快起來,廖若煜就在幽冥巷中等着你呢,你快醒來,我帶你去找他。從此以後,你就不是這勞什子魔尊了,到了人界,我罩你!”
一衆人先是被他的動作搞得一頭霧水,聽了他的話後,才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皆不由自主地圍了過來,而一開始便站在苌楚身邊的姬蕪則被有意無意地擠到了一邊。
苌楚似乎是真的可以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手指又動了動。衆人大喜,都圍在苌楚的身前小聲說起了話,當然,還是圍繞着廖若煜展開的。
姬蕪周身的冷氣更濃烈了,但這一次卻沒有一個人看他了。站在外圍的姬月見自己的父親僵在當地,嘆了口氣,上前對姬蕪道:“父王,既然苌楚有望醒來,那我們便回去吧,天庭的事還需要您費神呢!”
姬蕪僵硬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嘆了口氣。接着從乾坤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到姬月的手中,一言不發地飛身離開了。
姬月看着手中的藥瓶呆了呆,才快步走到屋裏,對衆人道:“各位讓讓,這個藥丸是鎮魂固體的,先給苌楚吃下去!”
衆人雖然沒有回頭看,但不用想也知道這藥丸是從何而來。反正藥已經有了,姬蕪也走了,大家便也不再介懷,紛紛閃身将苌楚露了出來。
苌楚此時正皺着眉,似乎是被困在噩夢裏醒不過來。姬月連忙将藥丸倒出來,放到了苌楚的口中。
人界,黎明
初生的太陽緩緩地爬了上來,陽光頑強地穿過了周圍的雲層,越過了幢幢高樓,照射在了那條窄窄的小巷。黑暗褪去,如此狹窄的空間,竟然也灑滿了明媚的陽光。
廖若煜抱着雙膝坐在小巷的盡頭,陽光照射在他過度蒼白的皮膚之上,透出一抹無力又甚至絕望的色彩。他的頭枕在膝蓋之上,臉始終朝着小巷的那堵牆。
肖暮雪提着飯盒走到這裏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準确地說,他每一次來,看到的廖若煜,都是這樣的一副樣子。
那天他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廖若煜不見了!他匆忙出去尋找,甚至在天黑之時報了警。
廖若煜的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以他那樣的狀态,幾乎時時刻刻,都會發生意外。
但幸好,因為他的異狀,和他太過怪異的行為着裝,讓一路詢問路人的肖暮雪在深夜時分找到了他。當他看到癱倒在巷子中、雙眼了無生氣的廖若煜時,滿身的疲累和擔憂,忽然就變成了無限的酸楚。
他走上前把他抱起來,打算帶他回家。卻見廖若煜看着他的眼睛近乎絕望地道:“他為什麽還不來呢?我為什麽怎麽也找不到他?你說,我就在這裏等他,他會不會回來見我一面?”
肖暮雪說不出話,只能緊緊地抱着廖若煜給他最後一點溫暖。從婁魂突然被來自地界的靈符叫走時,他便猜到是苌楚出了什麽事。而婁魂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難道真的是苌楚修煉失敗了?
不,無論如何,苌楚都會回到廖若煜的身邊,除非,地界之中,已再無苌楚這一人!
七月的驕陽中,肖暮雪卻感到了從心中升起的、無邊的寒冷。他收回思緒,提着飯盒走到了廖若煜的面前。
廖若煜現在基本不說話,但至少他仍是會吃飯、睡覺,只是這些,他也仍舊只在這條巷子中進行。
肖暮雪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看着廖若煜一個人在那裏狼吞虎咽,有時因為強迫自己吞咽而引起了嘔吐之狀,他也眉頭也不皺地咽了下去。有時肖暮雪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巴掌讓他振作起來,但想到多日未歸的婁魂,他又頹然地坐回了原地。
對于苌楚的恢複,連他都要快沒有了信心,更不要說一直緊繃着神經的廖若煜。
垂着頭出神的肖暮雪突然聽見“咣當”一聲,擡起頭,便見廖若煜吃飯的那只碗被摔到了地上,飯菜灑了一地,而廖若煜卻早已經沖到了那堵牆的跟前。
“苌楚!苌楚!是你嗎?是不是你?”廖若煜撫摸着那堵牆,聲音急促地小聲喃喃着。肖暮雪來到他的身邊時,正好聽到了他的這句話。
他的眼眶發酸,以為廖若煜終于堅持不住,瘋了。
“若煜,咱們先把飯吃完好嗎?或許吃完飯,苌楚就過來了呢?”肖暮雪強撐着笑對廖若煜說着,又轉身給他去拿碗夾菜,順便抹去不小心溢出眼眶的淚水。
哪知廖若煜卻突然拉住他,疑惑地道:“暮雪,你沒聽見苌楚的聲音嗎?他就在那邊啊!我們等一下,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肖暮雪被他拉着胳膊,心中愈加酸楚,剛想說話,卻見那堵牆忽然變成了像水波一樣的鏡面,逐漸由一塊塊磚石,變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第 61 章
肖暮雪愕然,他當然知道這個巷子的真實樣貌,但他的力量微弱,是無法開啓這道屏障的,不然看着廖若煜這個樣子,他早就帶着他去地界去了。只是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廖若煜又是怎麽做到的?
正愣怔間,一直抓着他胳膊的廖若煜卻突然放開他,不顧一切地朝着那道透明的屏障沖了過去。
“若煜!快回來,危險!”肖暮雪大驚,連忙上前去拉廖若煜。這屏障其實是陣法的一部分,沒有靈力的人若是貿貿然撞上去,非得骨裂筋斷不可。
然而他還是慢了一些,廖若煜本來身體有些虛弱,但此時卻不知道是為什麽,力氣大得驚人,連奔跑的速度也突然間快了不少。肖暮雪只來得幾抓住他的一個衣角,還沒等抓牢,那衣角便被廖若煜輕松地掙了出去。廖若煜的身形晃都沒晃,徑直沖到了屏障跟前。
他們離得那屏障太近,肖暮雪第一次沒有攔住廖若煜,便再沒有了機會。他眼睜睜看着廖若煜沖了上去,不由自主地顫抖着擡起手緊緊捂住了眼睛。
好一會兒,肖暮雪才鼓足勇氣顫抖地放下了手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放大了許多倍的臉孔。
“!!”肖暮雪一驚,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站在他面前的婁魂見狀連忙蹲下/身将他抱起,語氣帶着笑問他:“怎麽了這是?見到我就這麽激動?對了,你和廖若煜怎麽會在這裏?是知道我和苌楚要回來了嗎?”
肖暮雪的腿還有些發軟,顧不上婁魂的調笑,忙用手撐着婁魂的肩膀看向了屏障那邊,發現廖若煜正和苌楚站在那裏,兩人緊緊抱在一塊兒,卻誰都沒有說話。
肖暮雪大大松了口氣,趴在了婁魂懷裏:“吓死我了,你們怎麽才回來!你都不知道,廖若煜在這裏都等了四五天了。”
那日苌楚服下了姬蕪留下的藥丸之後,他身上的傷口便快速地愈合起來,只是苌楚還是沒有醒,衆人便只好先将他搬到床上繼續等着。
因為苌楚的靈根被毀,縱使給他輸入再多的靈力也沒有什麽用處,大家只好輪留守在他的床邊,等着他靠着自己的求生的毅力醒過來。
幸好苌楚求生的唯一支柱就是廖若煜,他們不間斷地在他的耳邊說廖若煜,苌楚的情況也如他們期待的那樣越來越好。
只是繞是如此,苌楚也整整躺了快一個星期的時間才睜開眼睛,甫一醒來,吃了點東西,便和婁魂一同來到了人界。
地界已經易主,苌楚再不是那個叱咤風雲的地界魔尊,現在,他是隸屬于婁魂管制下的,人界的一員。
婁魂看了眼摟得難解難分的兩人,撇了撇嘴,直接抱着肖暮雪擡腿往巷外走去。
那裏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一輛車。
苌楚也抱起廖若煜,跟在了婁魂的後面,和廖若煜一起坐在了後座。而廖若煜在苌楚跨出屏障的一瞬間準确地抱住了他後,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一開始苌楚以為他暈過去了,但當感覺到他平穩的呼吸時,一顆猛然間懸起的心才又重新落了回去。
他看着廖若煜睡着時脆弱又狼狽的模樣,腦中忽然就閃過了廖若煜以往風度翩翩的樣子,不由得心頭發熱,眼眶發酸。
他在地界做出選擇之時,他一個人在這裏,要承受的壓力和痛苦,又何曾比他少了?
不過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經歷了這麽多,他已經不求能和廖若煜長長久久,只要在他們的有生之年能有彼此陪伴,死後可以葬在同一墓穴,他便知足了。
苌楚抱着廖若煜變得有些單薄的身體,既滿足又心疼,輕撫着廖若煜病态的、蒼白的睡臉,苌楚勾着唇在他的耳邊輕聲道:“若煜,我們回家。”
————正文完————
☆、第 62 章
番外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年,廖若煜和苌楚各自的身體都恢複得非常不錯,婁魂總算是得償所願地把肖暮雪打包帶回了家。這半年來肖暮雪光給廖若煜夫夫兩當保姆了,他恰好又得忙他在地界呆的那段時間所累積下來的公務,沒空來找自己媳婦兒,憋得都要快抑郁了!
苌楚在人界的身份沒變,仍舊是在管理婁魂的那個暮雪集團。也幸好苌楚有着近乎變态的學習和接受能力,才在短短的半年內把暮雪集團摸了個門清,對其中的管理和業務更是接手得完美又神速。見他如此給力,婁魂更是樂的飛上了天,轉手将暮雪集團扔給苌楚打理,自己和肖暮雪過“糜爛”生活去了。
同時美其名曰:還債!
廖若煜的診所又重新開門營業了,雖然那段時間的停業使得診所的客戶流失了很多,但廖若煜并不在意。一切都已經這樣好了,他不敢奢求更多。
這天中午,廖若煜像往常那樣,脫了白大褂,準備回家做飯。苌楚被婁魂壓榨地幾乎連吃飯的時間都得往出擠,更不要說來店裏陪他了。幸好他的時間是自由的,可以随時随地去苌楚那裏找他,還可以把飯給他送過去,和他一起吃個飯,順便陪他。
廖若煜拿好手機和鑰匙,用U形鎖将店面的玻璃門鎖上,向家走去。
他們的家裏診所并不遠,每日步行幾步便可以到家,他也正好借此機會鍛煉身體。
——他們可是要活長命百歲的。
想起苌楚說這句話時認真的表情,廖若煜的嘴角閃過一抹笑意。
“小煜?”身後傳來一聲帶着些許猶豫和試探的男聲,廖若煜的身體一僵,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見了他記憶中的那個男人,和他旁邊挽着他胳膊的年輕女孩兒。
那女孩此時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那個頭發有些花白的老人,她看了眼聞聲轉過身來的廖若煜,低聲問那老人道:“爸,是您認識的人嗎?這麽年輕,您可別認錯人了啊!”
那老人似是沒有聽見那女孩說的話,見廖若煜轉過身來,正有些激動地看着廖若煜,嘴唇顫抖着,似是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廖若煜沒有走過去,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在當地看着那老人,等待着他将要說的話。
好一會兒,那老人似乎才意識到旁邊女孩兒的存在,他拍了拍那女孩兒的手道:“盈盈啊,你先回去和媽媽吃飯,爸爸待會兒就回去。你告訴媽媽爸爸有點事,就別等爸爸吃飯了。”
那女孩狐疑地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廖若煜,有些不情願地道:“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着放開父親的手臂,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那老人看着廖若煜,似是有些緊張,又似乎在想該說些什麽。好半天才猶猶豫豫地道:“小煜啊,這些年,你們……還好嗎?”
廖若煜也沒有動彈,聽他這麽問,只是面色平靜地答道:“挺好的,母親已經去世了,現在我和我愛人住,我們都挺好的。”
那老人“哦”了一聲,點着頭道:“那就好,挺好。”
廖若煜遠遠地看着他,心中無比的平靜。再見他多年未見的父親,那些原本他以為的憤怒和委屈并沒有出現。或許是他的心已經被填滿,這些早就應該放下的,其實已經被他在認識苌楚時,就不知不覺地打掃出了心房。
他有些淡漠地沖那老人點了點頭,對那老人道:“我還要給我的愛人送飯,就不和您聊了,您多保重。”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看了眼手表,唔,時間有點緊,就簡單做個小炒吧!
令廖若煜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父親竟然還找到了他的診所,隔三差五到診所裏找他聊天。關鍵是兩人根本沒有什麽話題,如果沒有就診的病人,兩人之間的氛圍簡直是尴尬到了極點。
甚至因為他的不時出現,廖若煜又不好趕他走,連給苌楚送飯的時間都耽擱了。
對此廖若煜覺得很惱火,終于廖若煜忍不住對他的父親道:“您如果沒有什麽事,就和阿姨回去吧!您如果是想要向我彌補什麽,那我告訴您真的不用,我們現在挺好的,我是真的有事,沒有辦法天天陪着您的。”
聽了他的話,那老人端着水杯的手不自覺地顫了顫,廖若煜有些不落忍,又軟下聲音道:“我愛人的工作很忙,有時連吃飯都顧不上。我如果不給他去送飯,他就要餓肚子了。”
聞言那老人的眼神又亮了亮:“那沒關系啊,她在哪裏上班?我請你們吃個飯吧,正好,爸……爸爸也想見見你的家人,我們就到她上班的地方附近,不耽誤她的時間的。”
身為長輩,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廖若煜也沒辦法再拒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對那老人道:“那好吧!”
給苌楚去了電話說了這件事,苌楚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并說怎麽能讓老丈人請呢,應該由他來請才對。
廖若煜忍不住笑罵了他幾句,挂了電話。
到了苌楚的公司下邊時,苌楚來電話說他已經在旁邊的食府定了一個小雅間,讓他們直接過去便可。廖若煜沒說什麽,直接便把老人帶到了苌楚說的那個包間。
看到包間門口迎接他們的苌楚,老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當他看到苌楚和廖若煜親密的樣子時,老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進入包間,看着苌楚自我介紹時伸過來的手,老人的臉陰沉一片。他沒有理苌楚,只是有些愠怒地看向廖若煜,聲音也不似之前的小心翼翼,厲聲道:“小煜,這就是你說的愛人?一個男人?”
廖若煜在看見他的父親對苌楚的态度時就皺起了眉頭,聽到他這樣問,他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身,徑自走到苌楚的身邊拉起他的手道:“沒錯,就是他!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要在一起,過一輩子!”
老人看着他,滿眼的不可置信,半晌,他突然怒吼道:“什麽愛不愛的,男人跟男人能有什麽愛?愛情能當飯吃嗎?你們就不想想,別人會怎麽看你們,他們會把你們當神經病的!到時候,你們這所謂的愛情,能讓你們一直走下去嗎?”
老人畢竟老了,吼出這麽一嗓子,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才發現廖若煜雖然仍舊是一臉淡漠地看着自己,但眼中的神色卻是冷了下來。
老人心一慌,清醒了過來,不自覺地避開了廖若煜看着他的目光。他離開了這個兒子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來不聞不問,如今又有什麽立場和資格,和他說這些?
周遭突然間靜了下來,良久,廖若煜突然開口反問道:“爸,那您當年為了愛情舍棄了家庭和親情,您可曾後悔過?”
輕輕的一句話,卻使得老人猛然間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對面的廖若煜。“是啊!我能不顧一切地追求愛情,你為什麽就不可以呢?我為了追求愛情,抛妻棄子的事都做了,又有什麽樣的臉皮,指責自己的兒子,喜歡男人?”
看着老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幾歲,廖若煜有些後悔剛才自己的莽撞。然而話已出口,沒有收回去的可能了。
飯菜如時被端了進來,因為方才的事,三人間的氛圍有些沉重。那老人看着吃飯期間不停地照顧着廖若煜的苌楚,眼中的擔憂逐漸地散去,只剩下了釋然。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頓飯,老人說明天他就要和家人回家去了,希望他們二人能來送送他。廖若煜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和他們二人道了別,老人拒絕了苌楚開車去送他的提議,自己攔車離開了。
看着車子遠去,廖若煜自然地牽起了苌楚的手往公司走去。
每次吃完飯,廖若煜都會強迫苌楚午休一會兒,還是那句話——他們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苌楚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不禁看着拉着他的廖若煜,笑了。
喧嚣的大街上,車水馬龍間,那二人自然又和諧的樣子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可那又怎樣呢?
廖若煜回頭看着沖着他笑的苌楚,忍不住也笑了。
他們能在彼此的身邊,過去的每一天都有彼此的陪伴,這就夠了。
沒錯,這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一個番外
啊!完結了,雖然評論區和收藏區一片慘淡,但終究是堅持下來了。多謝一路陪伴下來的小夥伴,你們就是我的動力呀!如果可以,還是會堅持寫的。不過寫的都是不虐的,覺得看着還行的話,就收藏下作者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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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