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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臨安, 連續多日的連綿陰雨,地上濕漉漉。木屐踩上去,濺得裙擺濡濕, 貼在腿上, 陰冷黏膩得令人生厭。

“大娘子。”剔剔達達的木屐聲之後, 趙金姑的聲音随後響起:“你怎地又跑出來了,天在下雨呢。”

不待趙佛佑回答,趙金姑嘀咕抱怨了聲:“江南的冬日真冷啊!”

趙佛佑坐在亭子裏, 垂下的細簾卷到半空, 四面透風。她雖然臉色蒼白,唇與臉色相差無幾,卻好似不怕冷, 直直坐在那裏,遙望着對面蔥茏的山巒,道:“我在聽松濤。”

趙金姑手上抱着鎏金暖手爐, 披着狐皮披帛, 仍然冷得不時輕跺腳取暖。聞言,她愣了下,停下來仔細聆聽。

“萬株松樹青山上, 十裏沙堤月明中”。大內沿着臨安原先的城擴建,坐在翠寒堂的亭子裏, 迎面就是滿眼的松柏。

冬日的松柏翠綠依舊, 風吹過, 松濤陣陣。

趙金姑卻不喜歡,咬了咬嘴唇, 道:“跟在哭泣一般,瘆得慌。”

她确定愈發看不懂趙佛佑了, 走上前笑勸道:“回屋子去吧,仔細着涼生了病。等下官家與大郎二郎他們回了宮,晚上還有筵席呢。”

趙構與大郎建國公趙瑗,二郎吳國公趙璩,一同前去了太廟祭祖。趙瑗随着太傅在讀書,由張婕妤撫養。趙璩年幼些,由吳貴妃養育。

兩人尚未封王封太子,全朝皆知他們是趙構尋來的儲君人選。祭祖之事,他們當仁不讓随行。

趙佛佑垂下眼眸,掩去了眸中的陰霾,臉色好似更蒼白了些。她到底沒說什麽,起身與趙金姑回了屋。

如今搬了宮,後苑的宮殿住了衆多嫔妃,趙佛佑依然與趙金姑同居一宮。

宮殿屋子多,趙金姑還是喜歡與趙佛佑膩在一起,對她很是依賴,一不見就會親自來尋。

趙佛佑不大愛說話,也不愛有宮女随侍左右。總是喜歡找個地方安靜坐着,聽風聽雨聽松濤。

她很不同意趙金姑對松濤的評論,她覺着那是種肅殺氣。金戈鐵馬,是在打仗厮殺的怒吼。

趙金姑的話如細雨般密,一進屋,她就迫不及待踢掉了木屐。往羅漢塌上一縮,誇張地打了個哆嗦,咯咯笑道:“好冷好冷。”

屋內角落擺放着好幾個炭盆,熏了香,香暖如春。宮女奉上熱茶水,趙佛佑示意她們退下,坐下倒了兩盞。

趙金姑笑完,彎腰前來取了盞捧在手心,看到趙佛佑如冬日般陰沉的臉,怔了下,小心翼翼問道:“大娘子,你可是嫌棄我煩了?”

趙佛佑答道:“沒有,你不煩。”

趙金姑松了口氣,趙佛佑與她一路從北到南,在飄零的皇宮後殿,算是相依為命,臉都未曾紅過。

“大娘子。”趙金姑低聲喊了句,左顧右盼之後,期期艾艾道:“先前娘娘對我說,官家在給我相看親事了。”

趙佛佑知曉此事,但仍然裝作不知,問道:“那你呢,你願意嫁人嗎?”

趙金姑清秀的臉龐上,漸漸泛起了紅暈,又好似想到了什麽,她打了個深深的寒噤:“我怕。”

趙佛佑悲哀地看着她,可惜,她做不了自己的主。

她們都不能。

趙金姑枯坐在那裏,呆呆望着某處,像是變成了鳳山上的山石。山石上面覆蓋着青苔,冰冷,了無生氣。

趙佛佑微嘆了口氣,趙金姑膽小善良,天真,卻不失敏銳。

若趙金姑能遲鈍些,能徹底忘記過去,她就能過得好。

偏生她們都不,不合時宜地帶着些清醒。

趙佛佑感到胸口又塞了團柳絮,沉甸甸透不過氣。也不知道如何勸說,只輕聲道:“定了親之後,總得要及笄才會出嫁,前後總得要好些時日呢。你去托娘娘幫你把把關,選一個品性好的君子。”

說到最後,趙佛佑聽到空洞的回想,自己都嫌棄的虛僞。

趙金姑卻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眼睛一亮,天真地道:“這個主意好,我去求求娘娘。若娘娘做不了主,我再去求官家。”

趙金姑能嫁的人家,就那麽些人選,趙佛佑不用問都清楚。

她們從帝姬改成了公主,雖不被待見,但終究是公主。能尚公主,代表着帝寵,無上的榮光。

趙構的帝寵也不能随心所欲,由不得他寵不寵。

比如手握重兵的清河郡王張俊,權傾朝野的宰相秦桧。

一文一武,依附他們的朝臣比過江之卿還要多。張俊府中若無年紀相仿的子孫,張氏一族還有其他旁支。秦桧亦一樣,還有夫人王氏的娘家,衆多的養子。

南邊的許多百姓,舉家往北地潛逃,趙構最近心情很不好,臉色比天氣還要陰沉。

趙佛佑極少見到他,偶爾遠遠一見,仿佛是見到了陣陣陰風飄過。

趙佛佑想攔着,可看到趙金姑充滿了希冀的臉,她又不忍潑冷水。

突然就感到意興闌珊起來,趙佛佑道:“晚上我不想去參加筵席,你替我跟娘娘說一聲,就說我身子抱恙。”

趙金姑啊了一聲,定定望着趙佛佑,問道:“大娘子,你總是心事重重,也不與我提。有時候,我總覺着你在同我說話,卻又離得很遠。”

趙佛佑靜默片刻,突然就激動道:“因為我想要讀書,想要與趙瑗,趙璩他們一樣!”

趙金姑驚詫不已,怔怔望着她,吶吶道:“你......”

趙佛佑像是沾了火星的枯草,一下就燃了,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雙眸灼灼:“我就是要讀書,我也要去祭祖!不去參加無聊的宮筵,不要嫁人!”

“你小聲些!”趙金姑急得一下跳下塌幾,奔到門邊悄然打量。

外面空無一人,宮女不知到了何處去躲懶,舒了口氣,轉身奔回屋。

“大娘子,你休得說這些話,若被官家知曉......”趙金姑硬生生将話咽了回去,眼眶都紅了:“大娘子,南邊不是北地。北地女子能做的事情,在南邊都是禁忌,半個字都不許提!”

“我知道啊。”趙佛佑笑了起來,只笑比哭都難看,哀哀地道:“我都知道,就算我是他的親生骨肉,也不行。他恨死了姑母,比恨金賊都恨。金賊是全大宋人的仇人,姑母卻是他的仇敵。”

這句話說得有些繞,趙金姑一時沒能明白過來,她搖了搖頭,道:“你的許多想法,我都不懂。不過大娘子,你別沖動,等下你還是去參加筵席吧。今夜是慶賀遷宮的筵席,官家要喜氣團圓,你不能觸了他的黴頭。”

趙佛佑厭惡至極,斬釘截鐵道:“我不去!喜氣團圓,真是可笑,掩耳盜鈴呢!真值得慶賀,真有喜氣了,百姓為何要逃!修大內宮殿,死了數不清的人。宮裏都在傳,那松濤聲,都是冤靈在哭。”

趙金姑吓得臉色白了,倉惶四顧,雙手合十拜祭,嘴裏念叨有詞。

趙佛佑驀地笑了起來,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別怕。”

趙金姑放下手,神色複雜望着趙佛佑,道:“大娘子,你丁點都不怕嗎?”

趙佛佑幹脆地道:“不怕!人比鬼可怕多了。可惜,這個道理,我明白得太晚。”

趙金姑怔怔望着趙佛佑,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到了夜裏,趙佛佑堅持不去,趙金姑勸不了,便只能由了她去。

大殿內布置得華麗富貴,地上鋪着厚厚的織金地氈。宮人不斷奉上珍馐佳肴,瓊漿玉露。

趙構坐在上首的寶座,邢秉懿坐在他的下首。依次下來是品級不高,身份特殊的趙瑗,趙璩。趙璩年幼,身邊圍着乳母宮人伺候。張婕妤關懷備至,不時提點一聲,其樂融融。

趙金姑看了幾眼,便收回了視線。她望着面前幾案上的菜肴,提不起半點胃口。突然羨慕起趙佛佑,她比自己有勇氣,

趙構握着酒杯,眯着眼睛,随意朝堂下打量。掃了兩圈,臉色沉了沉,轉頭問邢秉懿道:“安和呢?”

趙佛佑被封為安和公主,趙構不願意叫她大娘子。叫了大娘子,他總會想起二娘子,令他怒火中燒的趙神佑。

邢秉懿忙答道:“安和身子抱恙,先前與我說過了,她怕将病氣過了人,就在宮內歇着。”

趙構握着酒盞的手指緊了緊,不耐煩地道:“就她三天兩頭生病,平時也是板着一幅臉,沒規沒矩。你尋個教養姑姑,好生教導,免得出去丢了皇家的臉面!”

邢秉懿勉強應了,趙構哼了聲,心中氣尤未平。

筵席散了,邢秉懿回宮,拆了頭飾,接過宮女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手臉。想了下,換了身輕便衣衫,前去了趙佛佑的宮裏。

到了門口,遇到了趙構身邊的小黃門,他見到邢秉懿,忙肅立請安。

邢秉懿心中一驚,暗自叫了聲不好,問道:“這般晚了,你來作甚?”

小黃門道:“官家差了小的來,宣安和公主前去觐見。”

邢秉懿忙道:“安和身子不好,這般晚,定早已歇息了。你回去與官家禀報一聲,就說明日待安和好一些,再去給他請安。”

小黃門想到內侍的交待,為難地道:“皇後娘娘,官家下了令,小的不敢違啊!”

邢秉懿見狀,只得道:“你在外面等着吧,我進去喚她。”

小黃門應是,邢秉懿急匆匆走了進去。趙金鈴剛換洗了出來,趙佛佑還在等她,斜倚在床頭看書。

看到邢秉懿進屋,趙佛佑忙下了床見禮,問道:“娘娘這麽晚,怎地還沒歇息?”

邢秉懿揮手斥退宮女,親自從床尾拿了衣衫上前,一邊往她身上套,一邊提醒道:“官家要見你。大娘子,你向來聰慧,不用我多說。等下見到官家時,你得喜,喜!”

趙佛佑呵呵笑起來,譏諷地道:“喪事喜辦,我知道。”

邢秉懿手下一停,擡手扶着她瘦弱的雙肩,嚴肅地道:“你既然知道,就必須喜!大娘子,你若沒那本事,就不要強硬,除非,你真不想活了!可你能活着,是二十一娘拼了命換來,你得想想,值不值得!”

趙佛佑低垂着腦袋,一言不發。邢秉懿急得不行,無論如何都不放心,道:“不行,我得與你一起去。”

趙金姑紮着手在一旁,驚惶不安。邢秉懿沒功夫寬慰她,與趙佛佑一起去了趙構寝宮福寧殿。

福寧殿的燈籠,在風雨中搖晃,青石地面上的水光,跟着昏黃的燈光一起蕩漾,讓人眼暈心煩意亂。

刑秉懿悄然用力握了握趙佛佑冰涼的手,無聲提醒,領着她進屋請安。

趙構洗漱之後換了身輕便常服,晚上多吃了酒,白胖的臉上挂着兩坨紅,眼眶也紅着。

斜倚在軟囊上,不悅盯着與趙佛佑一起進來的邢秉懿。冷哼了聲,眼神最後停留在趙佛佑身上。

這個女兒他極少見,她那雙眼睛,太過深沉,仿佛能看穿一切。讓他無端感到惱怒,心生不喜。

而且,每每看到她,總會無比遺憾。若她是兒子,那該有多好。可惜,他連生了五個女兒。

民間有種做法,若是想要個兒子,或女嬰溺亡,在她頭上打釘。或埋在大道上,讓萬人踩踏等等手段。使投胎的女嬰,再也不敢來,以後就能生兒子了。

趙構有點後悔,當初沒這般做。若能溺亡幾個,後面的女兒,就能變成兒子了。

一想到這些,趙構心裏的厭惡就多了層,冷冷質問道:“你又病了?大好的節慶,為何不小心些!聽說你不要宮人伺候,平時都随着自己的性子來。你是公主,規矩上卻一竅不通,從明日起,你跟着教養姑姑好生學習,可知道了!”

趙佛佑垂着頭,許久都沒做聲。邢秉懿不由得急了,陪着笑臉道:“官家,明日我會親自看着,安和懂事,一定會學好規矩的。”

趙構怒道:“你讓她自己答,這麽大的人了,又不是啞巴!”

趙佛佑努力壓抑,含糊着回了聲知道。

趙構聽得怒不可遏,怒斥道:“你的規矩呢,竟連如何答話都不知了!”

趙佛佑胸口的那團火,終是控制不住,轟然升騰。她緩緩擡起頭,清脆而堅定地道:“不!”

邢秉懿一下就急了,趙佛佑看似溫吞,卻向來倔強。果然,她這倔脾氣又犯了。

趙構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怒吼道:“大膽!”

趙佛佑挺直瘦弱的脊背,直挺挺站在那裏,一字一頓道:“我不學規矩,我要與趙瑗,趙璩他們一起,跟着太傅讀書!”

趙構眼前一黑,捂着胸口,不斷喘着粗氣。一腳踹到面前的案幾上,上面的杯盤碗盞,嘩啦啦滾落在地。

趙佛佑藏在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聲音雖帶了絲絲顫音,口齒卻很伶俐,一疊聲道:“我為何不能與他們一樣,跟着太傅讀書!”

她不顧地上碎瓷片,撲上去跪了下來,哀哀乞求道:“爹爹,我是你的親身女兒,你的親生骨肉。你的江山社稷,為何要傳給別人?我比他們哪裏差了,他們能行,我也能行。爹爹若不信,就讓我們一起讀書,最後考試比試。我若比不過他們,我甘願認輸!”

刑秉懿望着趙佛佑,她想上前去勸,去攔着,雙腿卻似有千斤重,無法動彈。

趙佛佑的那腔不甘心,沖得她心碎裂般疼。

她們都經歷過無拘無束,能與男兒那般,恣意灑脫,如何真正能被困在深宮後宅裏。

趙佛佑停了停,哭道:“爹爹,姑母的本事你都看到了。她那般厲害,我也能學,也能與她一樣。爹爹,你看看我啊!”

賀蘭山下,銀白的天地中,偶爾點綴着其他顏色。給苦寒的深冬,帶來了幾分生機活力。

小年夜來臨,黑山軍司裏歡快又熱鬧,尤其是夥房中,從一大清早就開始殺豬宰羊。

大鍋裏煮着的肉咕咕響,冒出來的霧氣,在屋子裏漂浮,霸道地往人鼻中撲,香得人流口水。

“走開走開,別來亂轉,趙統帥吩咐了,夥房中閑人不得進入!”夥夫長不怕冷,穿着薄衫,站在矮凳上。雙手握住鐵鍬般大的鍋鏟,在鍋裏攪動,不時大聲驅趕聞着肉香來的兵将。

聽到是趙寰的命令,兵将們咽下口水,笑嘻嘻離開了:“反正每人都有,再等一等就是。”

“鞑靼的羊,真是香啊。”

“西夏的羊也一樣香!”

“什麽西夏,如今都是大宋的江山了!”

“本來就是大宋的江山,被西夏人搶了去,如今還了回來而已。”

“那是以前大宋弱,若不是趙統帥,西夏能還回來?這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揍得他李氏不得不還!”

“可不是,打得西夏害怕了,鞑靼跟着也害怕了。克烈部先前還不知死活,要替西夏出氣,殺得他哭爹喊娘,趕緊送上賠禮。這奉上的羊,吃起來,肯定格外香!”

兵将們說笑着回了營房,賀蘭山蜿蜒的山路上,幾點黑色的人影,襯着白雪很是顯眼。

賀蘭山主峰高聳入雲,山脈連綿起伏,山勢險要。上山的道路,經過從漢時到如今無數商隊的翻越,已經算得平坦易行。

趙寰與吳玠徐梨兒幾人,慢慢爬到了山頂。她微微喘着氣,在背風處停下,眺望山下的黑山軍司。

黑山軍司本來就不大的城池,在山上看下去就更寒酸了。偶爾經過的行人,如蜉蝣般渺小。

在山的另一面,是西夏的王陵。

吳玠遙望那一座座陵墓,偷偷瞄了眼趙寰。她嚴令不許動這些陵墓,還吩咐他得嚴加看管,經常派兵丁去巡視。

趙寰說:“這些陵墓,都是留給後人的見證,誰都不能去動!”

吳玠不懂這些如何能算見證,照他的想法,西夏李氏可惡得很,就該掘了他們的祖墳才解氣!不過趙寰的命令,他想都不想就從了。

紅彤彤的太陽,往西邊斜去。山川河流,在光下熠熠生輝。

先前趙寰要上山,吳玠還擔心下雪路滑,想勸她別冒險。

趙寰拒絕了,她道:“游牧部落強悍得很,翻雪山不過稀疏尋常。在黑山的駐兵,在冬日翻山越嶺,是必備的本事。以後要操練起來,定不能懈怠!”

突然間,吳玠體會到了趙寰為何要上山的另一重用意。将一切踩在腳底的豪情萬丈,就是再累都值了。

吳玠哈哈大笑道:“沒想到此生能站在這賀蘭山巅上,一覽衆山小,真是暢快!”

徐梨兒極少爬山,她還在不斷喘氣,卻快活得想要大叫,跟着吳玠那樣笑,大聲吼道:“暢快!”

趙寰笑看着兩人,指着天邊的太陽,道:“太陽要下山了,上山容易下山難。你們快來,我們好生琢磨下鞑靼草原,思考下如何布防,好早些下山去吃酒。”

吳玠與徐梨兒兩人呆住了,感情趙寰不是為了爬山,她是在防鞑靼。

鞑靼的厲害,吳玠徐梨兒他們不明白,趙寰卻清楚不過。

蒙古的鐵蹄,曾踏碎了南宋的河山。

趙寰神色惆悵,這草原一望無際,實在是太遼闊了。她的兵撒進去,跟一把米撒在夥房的大鐵鍋裏一樣,半粒米飯都撈不出來。

鞑靼向來骁勇好戰,加上人馬壯實,蒙古馬赫赫有名。

壓住不住他們的成長,她要想個辦法,讓他們互相牽制,不能一部獨大。

趙寰記得鐵木真成吉思汗,起初投奔了克烈部,最後成長壯大。

成吉思汗還要幾十年才會出生,成長之後,被推舉為可汗。

趙寰知道天縱奇才,無論如何都會長成他本來的模樣。

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江山,趙寰難得迷茫了剎那,很快就恢複了堅定。

她就算守護不到那一日,她也要給後人留一道堅實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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