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哥對我藏了心思?◎

夏竹驚到說不出話。

尤其是聽完沈妍最後那句滿懷委屈的控訴,夏竹忍不住當場發火。

不是,他以什麽名義送的那套「四合院」嫁妝啊?

呸。

誰稀罕他那套四合院似的?

逮着人欺負呢。

想到這,夏竹氣憤叉腰,情緒起伏不定罵:“三哥真不是人啊。就這麽打發你了?”

“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麽?”

“誰稀罕他的嫁妝,你沈家缺那套四合院啊?”

“餃兒,你聽姐一句勸,先晾他一段時間,看他還敢不敢這麽自作主張!”

沈妍愣了愣,傻乎乎問:“那他讓我陪他去香港,我還去嗎?”

夏竹冷哼一聲,晃動食指,一錘定音:“去,不過不能這麽去。”

“要去也得他求着去。”

“你別這麽乖順,得狠了心地磨磨他的臭毛病。他要真對你沒意思,也不會送你這套四合院。不然,他怎麽只送你,不送我?”

沈妍全程靜默,由着夏竹這個旁觀者給她分析,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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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這人太精明,你得逼他一把,他才肯現出狐貍尾巴。”

“要實在不行,你找個男人氣氣他。”

沈妍:“……”

先不說這方法有沒有用,但是她還挺想刺激刺激這人,看看他什麽反應。

一直到工作人員過來清場,沈妍姐倆才收拾好剛剛弄的垃圾,在工作人員的無聲催促下離開影院。

提起這事,夏竹比沈妍還憤懑不平,回去路上一直在給沈妍出主意,讓她好好應付周肆,別這麽随随便便答應他的請求。

好巧不巧,她倆看完電影回大院,周肆的牧馬人在大院門口直接跟夏竹的a8來了個親密接觸。

兩車車頭挨一塊兒,牧馬人毫發無損,夏竹那輛a8又多了戰績。

右側車大燈直接被撞碎了。

周肆不掩怒氣的推門下車,準備跟車主說道說道,沒想到碰到倆熟人。

見是夏竹這坑貨。

周肆插兜杵在a8車前掃視兩眼被撞壞的地方,隔着車窗同駕駛座的夏竹唠嗑:“竹兒,你這車技着實令人堪憂。”

“這剛提沒兩月的車快撞成篩子了,挺能耐。我看你還是別開車了,免得明兒交警上門兒找你這馬路殺手。”

話是這麽說,該他負責的還是他負責,周肆站外面敲了兩下車窗,和聲細語跟夏竹交代:“這車明兒送4s店維修?我賠。”

說着,周肆彎腰瞧見副駕的沈妍,立馬露出笑意,揮手沖沈妍打招呼:“餃兒,出去玩了?”

瞥見沈妍眼眶紅紅的,周肆愣了愣,打趣:“喲,這小表情瞧着不太對勁,哭過了?”

“誰惹你了,跟三哥說說,三哥給你出氣去,”

沈妍:“……”

夏竹因着電影院的事兒對周肆沒個好臉色,這會兒又聽周肆指名道姓打趣沈妍,止不住地白了眼周肆,毫不心軟道:“那行三哥,這車我可丢4s店讓你修了啊。”

周肆見她倆要走,退開兩步,提醒夏竹:“買保險沒?記得走保險。”

夏竹重新啓動引擎,一腳踩下油門往大院裏蹿,直到過了鐵門才将手伸出窗外,擺手大喊:“還沒來得及買保險,三哥財大氣粗,幫我修下呗。”

周肆站在原地,盯着她倆消失的方向,無聲笑笑。

夏竹将沈妍安全送到沈家樓下後,也忙着回家收拾。

沈妍目送夏竹離開後,提着回來路上買的橘子往裏走。

她前腳剛進門,後腳周肆就進來了。

手上還提了兩箱蘋果,說是一員工家裏種的,沒打過農藥,土家肥養的,帶回來給大家嘗嘗鮮。

徐敏在廚房忙碌,聽見動靜她走出來一瞧,見周肆拘謹地站在客廳,她急忙接過周肆遞過來的蘋果,邀請他留下來吃晚飯。

周肆樂呵搖頭,說老太太擱家等着,今兒就不吃了。

走之前周肆瞧瞧坐在客廳沙發整理對聯的沈妍,趁人不注意,他偷摸摸拍了下沈妍的肩膀,小聲交代:“晚上吃完出去玩兒,八點我過來接你。”

“你許默哥攢局打牌。”

沈妍本來不想理他,奈何他站在旁邊跟一堵牆似的,擋了她所有視線。

沉默片刻,沈妍在周肆無聲的催促下點了點頭。

周肆立馬樂了,順手從兜裏掏出一成熟透紅的蘋果塞沈妍手裏,懶懶解釋:“挑了個大的,挺新鮮,你嘗嘗。”

沈妍猝不及防,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走了好遠。

她低頭看看塞了滿手心的蘋果,一時間覺得,他這人有的是辦法哄小姑娘開心。

難怪那麽多人前仆後繼撲上來,想要跟他發生點什麽。

臘月二十八的晚飯還不算隆重,可也有年味了。

一大早徐敏就指揮着阿姨大掃除,一上午的功夫沈家裏裏外外煥然一新,連院子裏枯萎的草坪都被清理個遍。

前幾天剛下過一場雪,院子裏的樹葉被風刮了一地,這會兒全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沒留一片枯葉。

門上全貼了紅彤彤的對聯,窗戶上貼滿剪紙,屋外還挂了倆紅燈籠,過年的氛圍直拉滿分。

徐敏平時很少下廚,今天做了一大桌菜,算是歡迎14年的到來。

家裏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唯獨她哥沈行還恪守職責,留在邊疆保家衛國。

食不言寝不語是沈家的規矩,這一頓飯吃得鴉雀無聲。

眼見牆上的時鐘快要指到八點,沈妍心不在焉地看了眼空蕩蕩的門口。

飯桌上長輩沒吃完飯,她不敢放筷走人。

八點十分,沈老爺子第一個放筷,起身去找隔壁大爺下棋。

沈父也有工作要忙,老爺子離席後,也去書房處理合同。

沈妍一直捱到徐敏喝完最後一口湯才不慌不忙放下碗筷,攏着衣袖,費心費力找理由去赴約。

正當沈妍想要開口時,徐敏像是早猜到了她的心思,忍俊不禁道:“趕緊玩兒去,別擱家裏悶着。”

“剛小肆兒跟我提了你幾個要出去唱歌的事兒,媽又不是不許你去,跟我這麽生分做什麽?”

“別回來太晚,我讓陳媽給你留門。”

沈妍得到允許,眉眼帶笑地抱住收拾碗筷的徐敏,難得撒嬌:“謝謝媽咪。”

“那我走了啊。”

徐敏輕輕拍了下沈妍胳臂,催促:“走吧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沈妍迫不及待起身,上樓換了件深灰色毛呢外套,拿着包輕飄飄地出門。

出去就見周肆坐在豪車裏,打着雙閃停靠在門口等她。

沈妍看見車牌號想也沒想坐上副駕,瞥見周肆手臂搭在窗沿,指間捏着燃了半截的煙頭,沈妍良心作祟,心虛詢問:“等很久了?”

周肆見人上了車,順勢掐滅煙頭丢地上,回頭看着興高采烈系安全帶的姑娘,懶洋洋開腔:“也就十來分鐘的事兒。”

“不是,你們家吃個飯也太磨叽了。要不是你爸在,我早進去領人了。”

說到這,周肆無奈搖頭,邊系安全帶邊感慨:“你爸在家,我都不敢往你家跑。”

“這年還沒過,我就覺着賊沒意思。”

“剛又跟周盛清吵了一架,你猜怎麽着?”

沈妍一愣,下意識反問:“……你怎麽又跟周叔鬧不愉快了?”

周肆立馬擺手拒絕:“這回兒可不怪我。”

“他周盛清領着那位比他小二十來歲的少妻回大院團年,差點把老太太給氣瘋了。今兒要不是我攔着,可不是我跟周盛清斷絕父子關系的戲碼,而是老太太斷子絕孫的命案現場了。”

沈妍:“……”

說是許默攢的局,地點卻是周肆選的。

一私人會所,在後海附近,裏面娛樂設施一應俱全,稱得上玩樂的天堂。

周肆跟這的老板熟,到了地兒,他直接将車鑰匙丢給泊車小弟,領着沈妍就往裏走。

到了包廂,還不忘囑咐侍者準備一杯果飲。

給沈妍的。

這裏頭就她一個還是學生,理應保護她,讓她不要過早沾酒。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他幾個到時候都喝醉了,總得有一個幫忙開車,聯系代駕。

好巧不巧,沈妍就是周肆千挑萬選出來的這個幸運觀衆。

他倆推門進去,許默幾個早到了。

見他倆姍姍來遲,夏竹帶頭吆喝,非要周肆倆喝幾杯才行。

周肆今天主打的就是一個「不醉不歸」,絲毫不怕夏竹的有意為難,上去就是三杯烈酒,連同沈妍的那份兒也被他一一攬下。

沈妍那時站在他身旁,親眼目睹他喝酒跟喝水似地往肚子裏灌。

怕她喝酒,他身子有意擋住她,不讓她碰。

喝完罰酒,周肆領着沈妍往右側沒坐人的兩人沙發一坐,雙手展開搭在沙發椅背,雙腿交疊緊挨着沈妍坐上面,這才有功夫挑釁幾人。

“就這點酒能吓唬誰?”

“竹兒,你胳膊肘往外拐?找我修車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還有許默,聽說你最近在學校風頭還挺足,不少女老師追着你跑。這意思是你那女朋友回老家過年後你就可以放心玩了?”

“……”

他上來就是一頓輸入,成功挑起衆怒。

許默也不慣着他,把骰子往他面前一甩,幾人玩起了搖骰子比大小的游戲。

賭注大小不一,玩的就是心跳

因為缺人,沈妍被迫卷入戰場。

幾個高智商玩這游戲完全就是浪費感情,許默控點控得好,每次他想搖幾點就搖幾點。

周肆常年浸/淫在娛樂場所,早見慣了這些小把戲,自然也不怕許默做局。

這裏面唯一的倒黴蛋是沈妍。

她壓根兒沒想到他們玩個游戲還動腦子,她全憑運氣、感情玩,再加上對游戲規則陌生,幾乎把把輸。

每回沈妍輸了,周肆都替她喝酒,順便承擔那些懲罰。

小到去別的包廂罵一句「傻逼」,大到随便給通訊錄的人表白。

總之花樣多多,沒個正經。

周肆喝了幾杯後,也讓許默輸了兩把。

反正怎麽好玩怎麽整。

整得最大一把的是讓許默給他女朋友打電話說兩句甜言蜜語。

許默是個标準的理工男,無趣、不浪漫是他的标簽,哪會說這些甜言蜜語,周肆完全是在為難他。

電話接通,許默跟方靜聊了快十分鐘的「狹義相對論」,聊到最後,夏竹看不過去,忍不住提醒:“你當講課呢。”

“願賭服輸,趕緊說吧。”

“說完下一把。”

氣氛微微凝滞,方靜聽見夏竹的聲音後在電話裏一個勁地問許默現在在哪兒,身邊有哪些人,到底在幹什麽。

活脫脫一查崗現場,氣氛逼仄得人喘不過氣。

夏竹見這情形,臉上的冷笑說不出的刺眼。

眼見局勢快要控制不住,許默簡單同方靜說了兩句便挂斷電話。

通話結束,夏竹笑眯眯眨了眨眼皮,不慌不忙拿起剛打開的威士忌給許默倒了滿滿一杯,端起玻璃杯遞他面前,無辜開腔:“願賭服輸,喝吧。”

許默沉默地看一眼夏竹,接過她遞過來的酒,仰頭咕嚕咕嚕灌進喉嚨。

灌得有些急,嘴角漏出一兩滴,順着下巴滾進襯衣裏,顯得性感十足。

夏竹見狀,眯着眼想要再說點什麽。

這把結束,周肆見氣氛不對,打着哈哈終止游戲,直接進入下一趴。

包廂裏娛樂設備豐富,周肆看見大熒幕,提議唱唱歌。

夏竹第一個唱,點了首周傑倫的《大笨鐘》。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接下來的幾分鐘,包廂裏全是夏竹的鬼哭狼嚎聲,要不是聽過原版,沈妍都要懷疑,這首歌是不是夏竹新創。

許默自從喝完那杯酒就心不在焉,任憑旁邊怎麽吵鬧都激不起他半點反應。

夏竹見了,唱得更大聲了。

對周肆這個會唱歌的人來說,夏竹簡直在侮辱他的耳朵,等她發洩完,周肆巧妙奪過她的話筒,點了幾首他常聽的粵語歌。

沈妍全程沒有參與感,找了個角落坐下,安安靜靜聽周肆唱歌。

時不時觀察一下許默、夏竹的狀态,見他倆各坐一方,沒有任何交流,沈妍嘆了口氣,将注意力轉移到周肆身上。

前幾首沈妍都沒聽過,直到《無賴》的前奏出來,沈妍才有點印象。

她手裏端着周肆進包廂前點的果飲,側坐在棕灰色皮質沙發,擡頭目不轉睛看着臺上唱歌的人。

那人不知何時脫掉身上的大衣外套,露出裏面的淺色毛衣,袖口挽到手肘露出那截線條感的小手手臂,捏着話筒深情唱歌的模樣格外性感。

尤其是以他溫柔而又純情的聲線唱出那句:

「遇過很多的損友,學到貪新厭舊,亦欠過很多女人,怕結婚只會守三分鐘諾言」時,沈妍不得不承認。

有些人的渣是天生的。

多情也是。

浪子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浪子,他只覺得,他活得自由随性,快樂似神仙便是人上人。

曲終人散。

飯局散場已經淩晨一點,夏竹幾人喝得人事不省。

沈妍這個唯一滴酒不沾的人,毫無疑問成了顧後的唯一人選。

等來代駕,沈妍分別将夏竹、許默的住址說與代駕,又請會所的侍者幫忙将爛醉的周肆拖進後排。

害怕夏竹兩人出事,沈妍拉着陷入沉睡的周肆親自跟在代駕後面送夏竹回住所,直到看到兩人安全進屋才走人。

等她摁下電梯,看着紅色數字不停跳轉陡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許默跟夏竹住同一層樓?」

還沒等她想明白,揣在兜裏的手機便響起震動。

沈妍掏出手機一看,見是周肆打過來的,沈妍按下接通,下意識發出疑惑:“你不是醉了?”

那頭愣了半秒,帶着慵懶解釋:“頭有點暈,還沒醉死。”

沈妍哦了聲,慢吞吞走進電梯,交代周肆就在車裏等她,不要随意走動。

出了電梯,沈妍直奔車庫停車位。

嘭的一聲,沈妍關上車門,剛要系安全帶,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幽幽聲:“許默這厮夠狠,竹兒醉得不輕吧。”

沈妍吓一跳,扭頭就對上一張放大版的俊臉,好巧不巧,她的嘴唇剛好擦過周肆的下巴。

柔軟嘴唇貼上溫熱皮膚,頓時陷入一陣酥麻、混亂。

這般親密接觸,吓得周肆驚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想要說點什麽,沈妍已經見怪不怪地扭過頭系好安全帶,踩下油門沖出車庫。

周肆見狀也裝死。

人往座椅上一癱,閉上眼裝睡。

酒醒後,發生什麽事兒應該記不清了吧?

只是這會兒周肆心髒不受控制,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再也沒了從前的處變不驚。

周肆摸着微微發麻的下巴,悄無聲息睜開略顯慌亂的桃花眼,偷偷瞄了瞄前排開車的沈妍。

誰知動靜太大,抱枕掉在車廂,他心虛彎腰撿枕頭的功夫,沈妍已經将注意力落在他微彎的後背。

迎上他窘迫、愧疚的目光,沈妍抿了抿嘴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身邊來來往往,獻吻獻身的莺莺燕燕數不勝數,今天我不小心親你個下巴就讓你擡不起頭了?”

“照你這愧疚的樣子,是不是打算以後都不見我了?”

周肆被沈妍這麽直白地指出他內心的小九九,頓時感覺自己在沈妍面前成了透明人。

他尴尬地摸摸後腦勺,難得苦笑:“哪有這回事兒。”

“我這不是覺着占你便宜了,怕被——”

沒等周肆說完,沈妍強勢逼問:“又沒親又沒吻,占我什麽便宜?”

“還是說,三哥心裏對我存了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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