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離別

開學了，艾香來到學校報名就聽到英語老師被調走的消息。艾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跑到英語老師宿舍去看。英語老師的宿舍門上赫然挂着鎖子，鎖子在假期裏被雨淋的有點生鏽了。艾香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跑到英語老師的隔壁去打聽。是真的！艾香剛才只是很緊張，這會兒難過起來，難過極了，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艾香怏怏地回到家裏把英語老師調走的事告訴了父親。父親聽了卻不以為然，說老師調動很正常。

艾香整個晚上難過得都沒睡好，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趕緊跑到學校，看英語老師來了沒有。到門跟前一看，門上的鎖沒有了，屋子裏黑燈瞎火的。艾香想，肯定是英語老師來了，還沒有起床。

天才蒙蒙亮，校院裏靜悄悄的。開學第一天，早上不跑早操，老師們都還沒有起床。艾香又來到教室，教室的門還沒有開，門口只來了幾個學生。

同學們都在議論在假期裏的所見所聞，艾香心裏難受，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聽着。

天慢慢放亮了，艾香才發現文斌也來了，只是遠遠地站在一邊看着艾香。艾香看了眼文斌，知道他在替自己難過，眼圈不由紅了，忙悄悄低了頭。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從他的宿舍裏走來了，把鑰匙交給文斌開教室的門。艾香回到教室，把書包放到上學期坐的座位上，便又跑到英語老師的宿舍門前去看。英語老師起來了，艾香敲門進去，看英語老師在收拾裝東西，趕緊上前幫忙。

上課預備鈴響了，英語老師催艾香去上課，艾香沒理會。英語老師知道她難過，就說：“下課了你再過來吧，我要整理些東西送給你，接我的拖拉機大概下午才能來，中午咱們還能在一起吃個飯。”

“那我上課走了，拖拉機來了，把你接走了怎麽辦？”艾香忍不住哭了起來。

“應該沒有這麽快，是二中找的拖拉機，我也把握不好。你先去上課吧。我走後，不許你再逃課了，不管你喜歡不喜歡都要上，現在初三了，是關鍵的一年，至于那個化學老師你不要理他，你上你的課就行了。新來的英語老師，是李老師，昨天晚上我們已碰過面了，我已給他說好了。你放心，他的英語水評比我高，只要你用心學，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以後把你的脾氣改一改，遇事圓滑點。不能太直，懂嗎？我去了會來看你們的，我還真的是舍不得你們。

上課鈴又響了，英語老師看艾香還站着不動，急忙把艾香往外推，要她立刻上課去。

艾香一路小跑回到教室，剛坐好，班主任就走進來了。他看看了教室，又看了看艾香說：“夏老師調走了，你很難過是不是？你想開一點。說不定我哪一天也調走了，不知道有沒有同學也會難過？不過我這個人沒有夏老師影響好。”同學們被逗笑了。

班主任又說：“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帶你們兩年了。再帶一年，你們就各奔東西了，學習好的再上學，學習不好的，回家結婚，抱小孩子去。”同學們又一陣哄堂大笑，把班主任臉笑紅了。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又一通長篇大論。艾香聽不進去，只是豎着耳朵聽着外面，只怕四輪拖拉機來把英語老師接走。

漫長的四十五分鐘總算熬過去了，下課鈴聲一響，艾香沖出教室，飛奔到英語老師的宿舍。英語老師已裝好了所有的東西，給艾香整理好的書放在一個紙箱子裏，還給艾香幾件衣服裝在塑料袋子裏，看艾香來了說：“你先把這些衣服放到你們宿舍去，把書放在教室裏，放在宿舍小心丢了。”

英語老師把裝衣服的塑料袋遞給艾香說：“快送去吧，一會又上課了，快去。”艾香抱着衣服跑到宿舍，放在自己的床位上，又跑到英語老師宿舍。英語老師又抱起裝書的紙箱子說：“去，放到教室去。快上課了，別待了，下課了再來。”英語老師說着，上課鈴聲又響了，艾香緊皺着眉，不得已，只好抱上書來到教室。

Advertisement

代課的數學老師已進了教室，艾香打報告進去。數學老師看了一眼說：“那來這麽多書，是送我的嗎？”

“不是，是我夏老師送我的。”

“你夏老師對你可真好。我那時上學，就沒有一個老師對我這樣。”數學老師笑着說。

課上到一半，艾香聽到校院一陣拖拉機聲，心裏一陣發慌，想起來走，又怕數學老師不讓走，很擔心送不上英語老師，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心急如焚。艾香心裏正亂着，又一陣拖拉機聲，向窗外一看，看見英語老師坐在拖拉機的行李上，後面跟着幾個學校的領導。艾香噌一下站起來，給數學老師招呼也沒打就瘋一般地沖了出去。然而拖拉機絲毫沒有減慢，無情地拉着英語老師急匆匆地跑出了校門……

艾香哭着奔向校門。

後面有個老師看見了說：“已經跑遠了，你兩個腿能跑過四個轱辘？”

待艾香跑出校門，拖拉機已消失在蒙蒙細雨中。艾香看着拖拉機遠去的方向，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掉了下來……

艾香哭了很久才想起來還沒下課呢，只好走進教室，坐在座位上，抹着淚水。

“什麽叫真情？此時此刻就是真情的見證。”數學老師說：“太感人了！你以後可以寫本，名字就叫《生死離別師生情》，絕對感人。”有幾個同學偷笑。

正說着，下課鈴聲響了。

數學老師看了一眼艾香，笑着說：“陳艾香，別哭了，再哭，我也要哭了。” 看看艾香不為所動，接着又說：“那你坐在這哭吧，我回我的辦公室去哭，咱們倆都哭，更感人。”數學老師說着走出教室。

教室一陣騷動，艾香不管不顧趴在桌子失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