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傷心
小田一家人,還有艾香的二叔二嬸,奶奶都很希望艾香留下來。艾香心裏布滿了不安和恐懼。
“她必須要留下來,要不然讓村上人笑掉大牙了。”山杏笑着說。
“你不能走,你怎麽能走?先留下來住兩天,讓小田再把你送回去。咱們不管怎麽樣,也不能傷風敗俗。”二嬸說。
“你住下吧,千萬別走。你二叔父也是有頭有面的人,你這一走,讓人笑話咱們不懂禮數。”奶奶勸着艾香。
艾香眼前一黑,頭像炸了一樣疼,強忍住疼說:“大,那你等我回去了你再走。”
“好吧,你就聽他們的吧,一個地方一個風俗,咱們不能讓人笑話。我上街還要辦點事,過兩天走。”父親無奈地說。
人一個個都上了車,司機一踩油門,車後一股黑煙開走了,艾香看着遠去的車,心如刀絞。
艾香掙脫着山杏的手說:“你放開吧,你鬧疼我了。”
“噢,不好意思,我太緊張了。”山杏笑着放開艾香的胳膊肘兒,又用手輕輕地給艾香揉着:“鬧疼你了?我都沒有感覺,我真的太緊張了。”
“你緊張什麽?”艾香苦笑着問。
“我怕你跟着姨夫走了,我兄弟又沒有婆娘了。”
艾香皺了皺眉說:“誇張死了,世上女人多的是,又不是我一個。”
山杏微笑着說:“找對象就像眼睛配鏡對光似的,對不上,有多少女人也是白搭。”
艾香聽着山杏的話,擡頭看着屋子後面的那棵大核桃樹,樹上剩下三三兩兩的葉子,夾着寒風,掙脫了光禿禿的樹幹,寂寞地飄零着結束了生命,歸于大地。核桃樹上幾只小麻雀,哀怨地叽叽喳喳鳴叫着,好像也在訴說着麻雀姑娘出嫁的悲慘故事。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雪的樣子。艾香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山脈,忽然又想起曾經夢見的山水,宮殿和王子,還有那個小魚變成巫婆的夢。便笑着問:“山桃,陪我去那山上走走,好嗎?”
山桃看了看她大和其他人說:“天好像要下雪了,我要收拾些柴,讓我哥陪你去吧。”
“幹什麽去?”小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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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艾香姐說要到李莊的山上玩。”山桃說。
“你過來,我有話給你說。”小田拉着艾香的胳膊向屋子後面走去。
“要去,明天中午天暖和一點去吧,現在天都快黑了。”小田的父親吐了一口痰說。
小田把艾香拉在核桃樹下,停下來問:“哎,你什麽意思?誠心給我丢人是不是?早上一來,你和你大拉個臉,站在外面不進院子;現在我幾個姑姑和姑夫還沒有走哩,你又要去山上玩,你少教着哩還是怎麽回事?”
“哎,這就奇怪了,啥還沒有見啥哩,你就想管我?我只是說去山上走走,又沒有說非去不可,你覺得我少教了?現在後悔來的急!本身這個事我就不願意,都是我奶奶和我二嬸一廂情願!”艾香說着,擡頭看着核桃樹上被風吹落得只剩一片的枯葉,在寒中搖搖欲墜,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吱吱呀呀地哀嚎着,小麻雀被小田的聲音驚飛了。
小田看着艾香的眼睛笑了。小田一笑,艾香更加生氣了,很委屈地說:“你現在就送我回吧,我不想呆了,我一分鐘都不想呆了!”
“生氣了?”小田嬉皮笑臉地想拉艾香的手。
艾香忙把雙手背在身後,皺了皺眉,厭惡地說:“請你別這樣,請送我回去。”
“真的生氣啦?我明天帶你去山上玩好不好?”
“沒有那份心情了,我現在要回去。”
“別任性好不好,我二姑夫是當市長的,我三姑夫是當官的,現在還沒有走,你進去,陪他們坐一會兒,他們過一會就要走了。”
“就是當省長與我何幹?”
“你傻呀,你把他們巴結好,将來咱們結婚了,好讓他們給你找個工作。”
“你覺得咱們能有将來嗎?”
“有呀,怎麽沒有?今天的飯一吃,酒一喝,你大接過我們那五百元錢,就定終身了。”小田得意地說。
艾香的心裏咯噔一下,淚差點掉出來,心想:我大怎麽這麽糊塗,他不是也不願意嗎?怎麽五百元就把我賣了?我陳艾香這麽大個人就值五百元嗎?艾香閉着眼,做着深呼吸,過去的一幕幕在艾香腦海中浮現,淚水一滴滴地掉下來,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是冰涼的……
“別這樣好不好?讓他們看見了,他們又要罵我,我現在是罪人,知道嗎?從我在部隊上回來,我二姑夫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我最怕我二姑夫啦。聽話,咱們進去!他們對你印象不錯,特別是我兩個姑夫,很欣賞你。”小田說着,拉着艾香的胳膊往院子裏走。
“放開我,我會走!你的花言巧語在別人跟前管用,到我跟前少來這一套,我陳艾香從小最讨厭的就是馬屁精。”
“笑一個,笑一個,我給你學狗叫。”小田說着便學小狗的樣子“汪汪”地叫了兩聲。
艾香忍不住笑了。艾香和小田剛走到大門口,接他姑夫的車來了,司機下了車,看了艾香一眼,便拿出一塊抹布,擦着車上的灰。小田二姑夫和二姑姑笑着走了出來,小田二姑夫看見小田,臉馬上又陰沉了下來。小田姑姑笑着說:“這女子叫什麽?改天閑了,來我家玩。要是小田欺負你,你給我說,我讓你姑夫收拾他!”又對小田說:“你也應該把心收收了,好好對人家,知道嗎?”小田姑姑說着。
司機打開車門,等小田的姑夫和姑姑上了車,司機關上車門,又跑到右邊鑽進車裏,一踩油門,一溜煙車開遠了。
小田大姑姑和三姑姑的家人推着車子也走出來了,艾香心裏一陣發慌,不知道說什麽好,紅着臉說:“天好像要下雪了,你們能回去嗎?”
“沒有事,十幾分鐘就到了。”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
“這女子眼睛大大的,花花的,我三寶真有福氣。”小田大姑姑笑着說。
“好好收收你的心,要好好對人家,知道嗎?”小田三姑姑對小田說。
“你們快走好吧,別操你那二分錢的閑心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把握。”小田有點不耐煩的說。
“只要你有把握就好,就怕又把握不住了,從小到大就沒有讓人省心過,你還有把握?你有把握能混成這個樣子嗎?”小田三姑夫嚴厲的質問着小田。當官的就是當官的,說話的口氣就是不一樣,不過要比小田二姑夫官架子小多了。小田大姑夫是個種地的,一直笑着,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推着車子往前走。
“快走吧,天馬上就黑了,還說這麽多幹什麽?話真多。”小田父親不高興的說。
“快上車子吧,別說了,你們一說,我舅舅又心痛了,你總是說人家幹什麽?”小田表弟說着便騎上了車子,小田三姑姑跑了兩步跳上車子說:“我們說他幾句怕什麽?”
“好了,你把你兒子管好就行了,別管人家那麽多。”小田表弟說着騎車走遠了。
小田大姑姑從口袋裏掏了半天,掏出十元錢,塞給艾香說:“給,你裝上吧,姑姑第一次見你,沒有準備什麽,你把這錢拿上,給你買兩個發卡,頭花什麽的。”
“不用,我從來不別卡子,謝謝您了。您裝上吧,您賺錢也不容易。”艾香紅着臉推着小田姑姑的手說什麽都不要錢。
“你姑姑給你錢,你拿上,別客氣,人家男的是當市長的,不在乎那兩個錢。”小田的母親也出來笑着勸艾香。
“媽,這是我大姑姑,是沒有錢的那位姑姑。”山杏喊着說:“有錢的,早都坐車走了,騎車子走的也走了,有錢也沒有給艾香一分!沒有錢的,倒是要給我艾香錢,這人呀,真是的。”山杏笑着說。
“哦,你大姑姑那錢不能要!你大姑姑可憐的靠種地養活一大家子,那真的是不能要,我還以為是你二姑姑呢。這麽說,你兩個有錢的姑姑沒有給艾香錢?你們兩個姑姑的聲音太像,我的眼睛瞎的看不着,只聽聲音。”
“沒有事,嫂子,我再沒有錢,給娃見面禮還是能拿出手的,這女子讓人一見就心疼。”
“不用,姑姑,我這有錢的,您拿上吧。”艾香一直推着小田姑姑的手
“你姑姑給你的你就拿上吧。他們說的話你也別在意,三寶挺好的,年輕人,誰還不犯錯誤?”小田大姑夫推着車子勸着艾香拿上錢又催着小田姑姑說:“快走吧,天黑了。”
“他犯什麽錯誤了,真是胡說!”小田大姑姑說着,硬把錢塞在艾香的衣服兜裏,跑着坐上車子,又回頭說:“哥,嫂子你們和娃娃們快回去吧。三寶,閑了,帶艾香到我們家玩。下山坡的時候下來走着,知道嗎?”
小田的大姑夫說:“好了,別說了,坐好,小心摔下來。”
“你騎你的,我不會掉下來的。”小田姑姑說着又回頭看着艾香。
“姑姑,您坐好,小心點。”艾香掏出那十元錢,捏在手裏,不知如何是好。
“回吧,媽,別站在門口了,凍感冒了又要花錢。”小田說着,也推艾香往院子裏走。艾香順手把那十元錢遞給小田說:“給,你拿着吧,改天要去你姑姑家,順便給買點東西,他們掙錢不容易。”
“給你的你就拿上,我三個姑姑只有我這個大姑姑最實在。你再看那倆姑姑,嫁了當官的,一個個虛僞的,懶的連話都不願和人說。”小田笑着說。
“你不虛僞嗎?我看你也一樣,勢利眼。”艾香紅着臉說。
“我怎麽勢利啦?”小田嬉皮笑臉地問。
山桃和山杏呵呵大笑着。
小田的母親拄着拐杖走進屋子問:“笑什麽哩?笑的這麽熱鬧?”
“沒有笑什麽?只是随便說說。媽,你上炕吧,人都走了,你別跑了,天陰了,又降溫了,小心凍感冒了。”山桃說。
“我知道,你媽的,光知道管我。來,艾香,你也上炕吧,咱們這炕鋪的不好,你也別嫌棄。”小田母親也勸艾香上炕。
艾香跟着也上了炕。山杏,山桃也上了炕,圍着她母親坐下。炕,山桃燒的很熱,炕不是很大,坐了四個人已滿滿當當的了。小田端着一杯茶沖進屋子問:“怎麽?這成了女人的世界啦,沒有我的位子啦?”
“去,到咱大屋子去。我們坐着說會話,也讓艾香早早休息,凍了一天了,我想早都累了。”山杏說。
“這才幾點鐘,就想睡?”小田喝了口茶問。
“行了,我從昨天晚上忙到現在了,腳都凍成石頭子了。”山杏說着,脫掉外套,讓小田給他挂在衣架上。
艾香坐在山杏的旁邊一直沒有吭聲,覺得自己也很累,也很想早點躺下伸伸懶腰。山桃也跑累了,沒有理他哥,合衣躺下了。小田的母親已和衣躺下扯起了呼,看來真的是跑累了。山杏也躺下說:“艾香,你也躺下吧,湊合睡吧,咱們家就這個條件,你也別見笑。哎,我倒是老了,不行了,忙了一天,真的太累。早點睡,我明天早上起來就要走,那個綿羊快下羊羔子了,你姐夫粗心,孩子都不懂……”說着也扯起了呼。
小田站在地上給艾香使眼色,讓艾香下炕。艾香裝着沒看見也和衣躺下了。小田生氣地摔門走了。山桃爬起來,關掉燈問:“姐,擠不擠呀?”說着身子向她母親跟前移了移。
“不擠。”艾香閉着眼睛說。
第二天,艾香擔心父親回了老家。吃完早飯就求小田送她回二叔父家。小田一開始不答應,最後,在艾香的勸說下,終于是答應了。臨走時,山杏也收拾好,要和艾香一起走。
小田父母親把艾香和山杏送到大門口,給小田叮囑着,讓小田慢點騎車。還沒有等到小田父母親叮囑完,小田就很不耐煩了,推着車子就喊叫着艾香走。艾香向小田父母親和山桃寒暄着忙跳上小田的車子。
小田捎着艾香,車子騎的故意扭來扭去,艾香吓的雙手緊緊地抓住車子,不敢松手。
四寶捎着山杏笑着說:“你要把他腰摟緊了,他騎車子就穩了。”
“三寶,你好好的騎,別這樣,艾香身體本身就不舒服,你看你騎的車子,扭來扭去的,我看着都害怕。”山杏說着就要和艾香分路了,他們向東去,艾香向北去。艾香跳下車子說道別,山杏擔心家裏的羊。也沒有下車子喊着說:“艾香,你小心一點,那個死三寶,騎車子總是這樣扭來扭去的。三寶,你能不能好好的騎。”說着已被四寶捎着走遠了。
艾香又跳上車子,很不耐煩地問:“你能騎慢一點嗎?”
“你嫌我騎的不好,你來騎。”小田笑着說。
艾香坐在車子後面,皺了皺眉,長嘆了口氣,再沒有吭聲。
小田騎着車子東一拐西一拐的,給艾香說着話,艾香一直沒有搭理。便無趣地上調不接下調地唱着電影《人生》裏的插曲:上河裏的鴨子下河裏的鵝,一對對毛眼眼照哥哥,煮了錢錢下了米,大路上摟柴瞭一瞭你。清水水的玻璃隔着窗子,滿口口白牙對着哥哥笑,雙扇扇的門,單扇扇開,叫一聲哥哥你快回來……小田唱着說:“你為什麽不唱:叫一聲哥哥你好好騎噢。哥就給你騎穩一點”
艾香不高興地說:“我不會唱,我五音不全。”
“你唱一聲,讓我聽聽你五音全不全,我們在部隊裏常唱歌。”小田喘息着氣說。
“部隊上就叫你們唱這個歌?”
“哪呀,哪能唱這個歌。唱這種歌,還不叫人家開了,到了,你看,奶奶在場裏幹什麽?”
艾香忙扭頭看着說:“在抱柴,天要下雪了。”艾香話音剛落,小田就騎車子沖到奶奶面前停了下來。
“奶奶,你好,我把你寶貴孫女完好無損地給你送回來了,你老人家要不要檢查一下。”
艾香臉一紅,急忙跳下車子,接過奶奶懷裏抱的柴說:“奶奶,我大哩?”
“變天了吧,快進屋子,凍壞了吧?”奶奶沒有回答艾香,拉着小田的手問。
艾香把柴放在柴窯裏,跑到爺爺的屋子,爺爺不在,又跑到二嬸子的屋子,二嬸也不在,艾香又跑到海娟的屋子,海娟給兩個孩子砸着核桃。看艾香回來了吃驚地問:“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嫂子,大伯哩?我不想在他家呆。”
“大伯早上五點起來,坐第一趟班車就走了。”海娟吃了個核桃仁說。
“他不是說等我回來的嗎?”
“什麽呀,昨天晚上一回來,就叫人家一大家子收拾了一頓,我看大伯可憐的雙手抱個頭一句話都沒說,我和你哥偷偷給了一百元。早上,你哥要出車,起來就把大伯捎上走了,不走,今天吃飯還要挨罵。”
“昨天,二叔父不是說回來,看的退這個親的嗎?為什麽要罵?”艾香流着淚問。
“你傻呀,退親那只是個話,你還當真了。其實那個家是窮一點,不過他父母親,哥嫂和家門自己人都不錯,只是小田真的是太那個了。事到如今,你也要想開,生米已煮成了熟飯,退是不可能了,你沒有見,他們把大伯罵的,唉,為了大伯,你也只能認了,別再提退婚這事了。
“嫂子,你說我是不是太蠢了?”艾香抹着淚問。
“你也不蠢,只是你沒有主見,要換給我,我也會和你一樣。”
“爺和二嬸哩?”
“爺大概是串門去了,二嬸早上一起來,去她娘家了。”
“嫂子,我早上走時,小田他大說買衣服,買什麽衣服呀?”艾香哽咽着問。
“結婚衣服呀,昨天給你說了五身衣服,一塊表,三雙皮鞋。”
“結婚?”艾香吃驚的問。
“是呀,把你們的日子定到明年二月十六了,你不知道,這些李叔沒有給你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說了五百元的禮,不知道定結婚的日子。”艾香雙手托着下巴,絕望地看着海娟,痛苦地說。艾香說着咳嗽了起來。
“怎麽,你感冒了?”海娟看着艾香吃驚的問。
艾香用手捏了捏脖子,又咳嗽一下說:“大概是他們家炕燒的太熱了,睡上火了。”
“你把兩個娃娃看住,我去給你買兩個梨,熬些冰糖梨水喝上。”海娟說着,溜下炕,穿戴好,悄悄推上車子走了。
十一點多了,奶奶進廚房和面做飯,小田也跟着奶奶進廚房,小田要和面,便和奶奶争了一會兒,最後奶奶還是讓小田和面了,小田邊和着面邊吹他做飯有多好。艾香讓爺爺看着兩個孩子,也進廚房幫忙。
奶奶看艾香只是切菜不說話,奶奶燒着鍋問:“你嫂子幹啥去了?”
“嫂子見我咳嗽,說去給我買兩個梨回來熬水喝,說再買點菜回來。”艾香沙啞着嗓子說。
“哼,又玩去了,家裏有菜,她是想去找同學玩在說謊,讓曉輝回來好好收拾收拾。作為女人,不守婦道。”奶奶燒着鍋說。
艾香嗓子痛,也再沒有多說話。
小田把面擀好了,奶奶的鍋也燒開,奶奶站起來,灌了三壺水,正準備下面時,海娟推着車子回來了,急忙放下車子,把她買的菜拿進來對小田說:“你放下,我切面吧,怎麽能讓你切面。”
“面都是人家和的,也是人家擀的,你讓他切吧。一個女婿,半個兒,切個面怕啥。”奶奶說。
“那還要不要炒個菜?”海娟尴尬地問奶奶。
“不用了,艾香拾掇了幾個鹹菜,有肉臊子的,拌面吃算了,都是自己人。”
“奶奶,鹹菜拌面,只要有油潑辣子就夠了。”小田切着面,讨好地說。
艾香給海娟使了個眼色,海娟會意地放下菜,向門外走去看兩個孩子了。
吃飯時,奶奶,爺爺又被小田推上炕,自己坐在炕邊上。兩個孩子也餓了,奶奶給小微微喂,海娟給小栓子喂。艾香盛了半碗面,沒有放調料,只夾了點菜,向屋外走去。
艾香端着碗來到海娟屋子伴着淚水吃完面,靜靜地坐在火爐子旁,聽着屋子小田和爺爺,奶奶的說笑聲。艾香覺得自己是在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淵,小田會讨好人的行為,艾香聽着真的好不舒服,可是自己又能怎麽樣呢?現實社會就是這樣,每個人都喜歡會說好話的,可是自己從來不喜歡向別人說好話,什麽時候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真的不喜歡空裏來霧裏去,可是自己偏偏就碰上這麽個人,這,大概就是命吧。
艾香用火筷子通了通火爐子,又想起上初中時,夏老師上課時用教鞭通火爐子時說的那句話:人心要實,火心要虛。艾香看着火爐子通開後,看着火焰冒起來發呆時,小田進來了問:“你還吃不,要吃,我再去給你盛一點,我擀的面好吃吧?你放心,你以後跟上我,不會吃虧的,我不會讓你受罪的,我知道從第一天開始到現在,你一直對我不滿意。我這人是嘴硬,心軟。至于過日子嗎,等到你和我結婚了,咱們就和他們分開過,日子是不愁過的,有我這兩只手,還愁沒有吃的。後天,咱們去買衣服,再晚就沒有好的了,再加上快過年了,你也應該準備準備回老家去了,你不可能在這裏過年吧?”艾香一直低着頭,用火筷子通着火爐子沒有吭聲。
“哎,我給你說了半天,你聽見了沒有呀,別再通了,再通,就通光了。”小田說。
“我老師說,人心要實,火心要虛。”艾香沒有擡頭說。
“再虛就滅了,什麽都有個度哩。”
“是嗎?”艾香冷冷地問。
小田站了一會兒,尴尬地說:“你不舒服,你上嫂子的炕上睡一會吧,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說着,端起艾香的碗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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