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不幸懷孕
孫阿姨包了些餃子給艾香送來,一進門,看艾香手裏拿着書坐在床上打盹,有些奇怪。艾香覺得很不好意思,告訴孫阿姨,覺得自己最近不對勁,像是得了什麽病,老是犯困。孫阿姨畢竟是過來人,告訴艾香肯定是懷孕了。
艾香問阿姨:“阿姨,要是真的懷孕可怎麽辦啊?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一個是我太小了,再一個是我們家的小田我覺得靠不住,我不想把孩子生下來受罪。你能幫我想個辦法,讓這個孩子先不要生下。”
“瓜熟蒂落,這個我沒有辦法,一切順其自然吧,孩子是無辜的。說不定你生個孩子,小田有責任感了,就會收心。”
“可是,我還沒有做好要這個孩子的準備。”
“沒有準備,你們當時應該有個防範措施,不應該讓懷上,現在有了,就不能傷害無辜,懂嗎?”
艾香對孫阿姨的話似懂非懂,聽孫阿姨的話,知道她是不會幫這個忙的,一下懵了,整天心不在焉的,馍馍不是蒸黃了就是蒸酸了。小田說了艾香好幾次,艾香只好忍着也不敢吭聲。幾次上街買菜,順路跑到醫院裏,又不知去哪個科能終止懷孕,跑了好幾次,也不好意思問別人,又心思重重的回來。晚上,幾次都想告訴小田,自己兩個月沒有來例假了,但每次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只想偷偷把孩子鬧掉。
有一天在買菜回家的路上,看見路邊上有一個小攤子賣涼粉,艾香又想起了母親做的涼粉,嘴裏直流口水,便坐下去吃了一碗,等提着菜走回家時,肚子不舒服起來。強忍着做好飯,等民工回來吃完飯,艾香收拾好廚房時,肚子已痛的直不起腰,一連跑了好幾次廁所。跑到半夜,已拉的是清水,也發起了高燒,小田陪艾香跑了幾趟,已有點不耐煩了,最後兩趟是艾香一個人打着手電筒去的。
五點鐘,鬧鐘響了,本應該是艾香起床給民工做早餐的時間,可是艾香已燒的眼前發黑,連跑廁所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和一大盆面,蒸一大鍋馍馍了。快六點艾香強咬着牙和面蒸馍馍。
把馍馍剛蒸到鍋裏,艾香蹲下去洗完菜,往起來站時,暈了過去,重重地摔到在地上,頭磕在牆上,菜撒了一地。艾香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小田聽到響聲忙爬起來看艾香趴在地上臉色青黃一動不動,忙跳下床,抱起艾香,艾香已失去了知覺。小田把艾香抱着放在床上,急忙穿上衣服喊:“艾香,你這是咋的了,你醒醒,你別吓我,好嗎?”
小田二哥起來上廁所,聽見小田的喊聲,急忙跑到小田屋子,一看,艾香臉色發青,呼吸困難,上前打了小田一個耳光說:“你大早上的,把她怎麽啦?”
“沒有把她怎麽樣,她昨天晚上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剛才蒸馍馍時暈過去了,摔倒磕在牆了。”
“拉肚子,為什麽不送醫院去?”小田二哥說着,在艾香的頭上摸了一下說:“我把你這個二貨,人都燒成這個樣子,還不快送到醫院去。”
其他屋子的民工都起來了,都圍過來看,小田二哥說:“別站着了,人燒成這個樣子,快給頭上捂個濕毛巾,抓緊送醫院去。”
馮哥起來了,不高興地說:“她傻着哩,你也傻着哩,一晚上跑了十幾趟廁所,你就不會起來去給買些藥。四寶,你陪你哥送你嫂子去醫院,二寶去把馍馍蒸出來,其餘人先去工地幹活。”
老四出門擋了個黃包車,小田抱着艾香上了車,老四騎上車子先去醫院挂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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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把艾香送到急診室裏,大夫用手電簡照着翻了翻艾香的眼睛說:“人燒成這個樣子,都虛脫了,再晚送來幾步,恐怕都有生命危險。”大夫說着,叫護士一連給艾香打了兩針。艾香躺在病床上,睡了好半天才慢慢恢複了知覺。大夫看艾香睜開了眼睛。上前給艾香號着脈說:“你也真是的,自己都懷孕了,覺得自己不舒服,就來醫院嗎,還在家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哪有這你樣對待自己的。”
“你怎麽知道我懷孕了?”艾香驚慌地問。
“我怎麽知道的,你說我是怎麽知道的?我是幹什麽吃的你都不想想,我一把脈就知道了,還用你問?”大夫嚴肅地在處方上開着藥,又厲聲問小田道:“誰是她愛人。”
“我是。”
“你是,你這丈夫是怎麽當的?她懷孕,還敢讓她拉肚子?”
“拉…拉肚子我知道,懷…懷孕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們是不是合法夫婦,結沒結婚?”
“結了,今年二月才結的婚,應該是不會懷孕吧?”
“去辦手續,先讓她住下再說。人都虛弱成這個樣子,鬧不好,這個胎兒保不住。你還想不想做父親?”
“想呀,哪有不想的,不想,結婚幹什麽?”小田接過單子問。
“想,就去辦手續去吧。”
“辦手續需要多少錢?”
“去劃價就知道了,我這是負責看病的,不負責收錢。”
小田拿着單子向門外走去。老四也随着小田出去了。
“大夫不住醫院行嗎?”艾香強打精神坐起來問。
“為什麽?”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艾香低着頭說。
“我這是急診,不做人流。”
“那做人流在哪個科?”艾香剛說完,小田和老四拿着單子進來了。
大夫看了艾香一眼,沒有回答艾香,接過單子說:“你扶她到二樓傳染科。”
“為什麽要住傳染科?”小田問。
“她是中毒性痢疾,不住傳染科住哪?”大夫說着又接待別的病人了。
艾香無助地看了看大夫,又看着小田說:“走吧。”
小田扶着艾香說:“要麽不住了吧,你現在不燒了,好像也不拉了,來這半天了都沒有拉。”
“拉了一晚上了,也拉完了,其實最後那兩次拉的都是清水。”
“那你怎麽不早說?說了,我早一點帶你來,我也不用挨罵,瞧那大夫的态度,哪像個大夫呀?”
“也怪你,什麽時候都是那個二勁,自己老婆懷孕了,都不知道,還怪大夫罵你。”老四跟在後面說。
“你懷孕了,為什麽不給我說一聲。”小田怒視着艾香問。
“我也不知道。”
小田扶艾香來到傳染科,大夫看了看單子,又填了個單子說:“先去辦住院手續吧。”
“呀,剛才那還不是住房院手續?”小田驚叫着把手裏所有的單子遞給大夫。
大夫接過單子翻的看了看說:“這是急診費和藥費,在我這住院看病,是要重新辦手續的。”
“大夫不住院行嗎?我現在好多了。”
大夫看着病歷說:“你這是中毒性痢疾,還懷了孕,剛才急診室只是給你用了些退燒和止洩藥,并沒有用消炎藥,從化驗單看,你已經成了腸炎了,不用消炎藥是不行的。”
“那你給我開些藥,我們在門診上輸兩天液,我們再回去看行不行?”
“你們不是這兒的人?”
“不是,我們是周嶺人,來這打工。”小田和他弟弟說。
“那也行,但一定要注意,懷孕了,一定要注意保健。”大夫說着又開了處方。
小田買好藥,陪艾香在門診挂液體,老四回工地了。
兩瓶藥輸完後,艾香覺得自己好多了,肚子已經不痛了,也不拉肚子了,只是困的慌,頭上一直冒着虛汗。
小田知道艾香懷孕後,态度一下子改變了,對艾香好多了,回到工地後,也按大夫的吩咐,給艾香熬了些白米粥。艾香喝了一點,便躺在床上昏昏大睡。馮哥幾次回到艾香屋子獻殷勤,好歹小田也在,他并沒有動手動腳。
第二天,小田陪艾香去醫院又輸了一天液,在回家的路上,艾香告訴小田,想回家,不想在工地上幹了。一是大夫也吩咐艾香不适合再呆在工地上,再一個,艾香也不想見馮哥,從五月二日晚上,馮哥沒能得逞,一直對艾香沒有死心,整天用煙酒收買小田和小田套近乎,一直在找機會。
晚上,小田和他兩個哥哥商量後,終于同意帶艾香回家了。
吃完晚飯艾香就催促小田把應該裝的東西都裝好,說第二天輸完液就出發,艾香是一分鐘也不想在工地上呆了。馮哥從艾香病後,一直假惺惺地讨好艾香,上街總要給艾香買些補品回來,工地上的工友都看在眼裏,明在心裏,好歹是艾香一直和馮哥保持一定的距離,讓工友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第二天一大早,艾香把借孫阿姨的書送了過去,回來拿出給工地上買東西的所有票據,給馮哥交帳。馮哥接過票據,看都沒有看,便裝在他的公文包裏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多了少了都無所謂。錢在我眼裏是個王八蛋。”說着又掏出一千元給艾香,艾香沒有要,他又給小田說:“裝上吧,回去給弟妹買些補品,安排好了,你想過來了再過來。其實你們沒有必要回去,弟妹病了,我給工地上再找個做飯的不就完了。你們在這兒總比家裏好一點,想吃什麽,離城近,好買。”說着,又貪婪地盯着艾香看。
艾香低着頭一句話都沒有說,裝好自己的洗漱用品,提上小包包說:“走吧,去快快地吊完,坐十二點那趟車,早早回去。”
“提行禮去醫院?”小田問艾香。
“都提上吧,吊完就直接走,不回來了。”艾香邊說着邊向外走。
“吊完回來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再回去,晚上哥給你們餞行,去飯館好好吃一頓。
“不用了,餞什麽行,我也沒有胃口吃飯。”艾香說着向門外走去。
小田也提上包包向馮哥說了兩句,追上艾香說:“人家馮哥也是一翻好意,你以後和馮哥說話和氣一點好不好?”
“我又不去歌廳去當雞,何必要賣笑?”
“喲,一個病生的長脾氣了。”
“黃包車來了,咱們坐個黃包車走吧,這樣會快一點。”艾香說着,手一招,一輛黃包車嘎一聲停在艾香跟前。艾香上了車,小田也跟着上了車說:“噢,你現在可以啊,一出門就打的。”小田挖苦着艾香。艾香冷笑了一聲,沒有理小田。
醫院人不多,艾香一去,就輸上液,艾香把輸液管調的比平時快了一點,一個多小時就輸完了。走出醫院,趕到車站,剛好有車要發,小田扶着艾香急忙上了車。
一路上都是山路,車颠簸得很厲害,艾香有點暈車,好歹是幾天沒有吃東西,只是幹嘔了幾下,便靠着小田的身子睡着了。
艾香迷迷糊糊中聽有個女人問小田:“她怎麽啦,臉色很難看?”
“她懷孕了又得了個中毒性痢疾。”
“噢,年齡不大吧?”
“二十一歲。”
“哎,太小了。女人這一輩子不好當,這麽小,就要當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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