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無法忍受的屈辱
小媳婦的婆婆終于知道了媳婦和小田的關系,有一天,拿個小凳子,坐在小田門前的那個大杏樹下,咒罵了好幾個小時,惹的全村人都像看戲似的。艾香無法忍受小媳婦婆婆的咒罵,一生氣,神經疼又複發了,睡到半夜,心就燒的難受,總要跑到院子透透氣,涼涼心。
艾香不得不去看大夫,大夫勸艾香要想開,可是艾香攤上這樣的事,能想的開嗎?艾香覺得自己活的實是太窩囊了,也覺得小田父親也很窩囊,那天小媳婦婆婆來罵,連祖宗八輩都罵遍了,更絕的是翻出小田父親在大隊當支書時好多見不得人的事。
小田父親一直坐在炕上抽煙,也沒有敢出來吭一聲。小田母親也氣得坐在院子裏發抖。艾香坐在屋子裏聽着咒罵聲,也是氣得不得了,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後來,小田的父親也把所有的不滿全加在了艾香的頭上,說一切原由都是艾香不會管小田引起的。艾香一聽,肺都要氣炸了,幾次都想一死了之,可看看孩子又舍不得讓孩子沒有母親,終日只能以淚洗面……
小媳婦的老公被家人寫信從上海叫回來了,村上的人都等着看笑話,卻沒有想到小媳婦把她老公擺的平平的,整天手拉手下地幹活,肩并肩去趕集,鬧的村上人愣了,然後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小田無法接近小媳婦了,艾香以為他會好一些的,不料不到一個月居然又和鎮上一個小裁縫混在了一起。小裁縫人不但長的醜,心也很毒辣,也常常挑唆小田打艾香,動不動還跑到艾香家裏指手畫腳。艾香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但大多時候都是敢怒不敢言。
有天晚上,小田和艾香大吵完,便呼呼大睡。艾香躺在被窩裏哽哽咽咽地偷着哭了起來。孩子被哭醒了,拿起一塊尿布給艾香擦淚,還用小手在小田臉上打了兩下,把小田打醒了。小田一把提起孩子扔到炕角,孩子的頭碰在了牆上,疼得哇哇大哭了起來。小田指着艾香的鼻子罵:“日你爹的,你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挑唆一歲多的孩子來打我!你他媽的真是不想活了,小心你爹廢了你們!你爹在這個家裏也是活的不耐煩了,找了個媳婦,與當和尚有什麽區別?和你辦事,不出五年準會陽萎!”
孩子吓的縮在艾香懷裏偷眼看着小田,不時的用小手給艾香擦淚。艾香強忍住痛苦,小聲說:“小田,我們兩個能不能好好談談?咱們再不能這樣了,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也能分清好與壞了。孩子剛才打你,我真的沒有挑唆孩子,是孩子醒來看我偷哭才打你的,他這樣你應該高興才對,這說明咱們孩子很懂事。為了這個孩子,我不想和你離婚,我知道離婚就等于我永遠失去孩子,你們是不會把孩子給我的。咱們兩個為了孩子能健康成長,我們以後最好不要吵了。如果你心裏還有我,求你別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如果你心裏沒有我,那你在外面亂搞了,回來別碰我好不好?為了孩子,我願意你在外面潇灑,但我不希望你再碰我,每次和你在一起,一想起你和那些女人,我真的是生不如死,特別是你和那個小裁縫的事……”
小田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兩口說:“要說離婚,我還從來沒有想過,再說我也不想離婚。”
“那你和那個小裁縫是怎麽回事,我聽人說你給小裁縫承諾和我離婚,和她結婚?”
“就她?呵,想的美,就她那滿臉長了個大嘴,眼睛小的像個蒼蠅眼,想我和結婚,做夢吧!”
“那你為什麽還要和她混在一起?”
“唉,也怪我們一個哥們,有一天開玩笑說,女人的嘴大了就性欲高,我也是好奇才上她的床。她不知和多少人上過床了,那個狂勁,有時我都對付不了。你如果能有她十分之一就好了,說真的,我也滿足了。”
“小田,我怎麽覺得你把那個事看的比什麽都重要。活着就是為了那個?”
“呵,笑話。哪個男人活着不是為了那個呀。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為了什麽?現在一個個貪官,為什麽貪,還不都是為了女人?”
“小田,如果你真對我還有一點夫妻情份,對這個家還有一點點責任心你收收心吧,我會努力改變我自己,希望你能給我時間。再一個,你說是為了換兩包煙抽才那樣,我可以讓你過上好日子,真的!”
小田忽地坐起來,驚喜地問:“你終于同意和馮哥好了?”
艾香厭惡地咬了咬嘴唇,慢慢地把孩子放在床上。孩子睡實了,只是動了動小嘴,好像還在吸奶一樣,露出了淺淺的小酒窩。
“你什麽時候見過馮哥,他都給你說什麽了打動了你?”小田嬉皮笑臉的看着艾香問。
“小田,你除了用這個做交易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了辦法了嗎?”
“那你有什麽辦法可以改變咱們家的窮根子?”小田疑惑地看着艾香問。
艾香強忍住憤怒說:“其實,我有這個想法好久了,我是一直在考慮應不應該這麽做,我怕你把握不好,惹事。”
“什麽事,這麽認真的?”小田壞笑着問。
“你也知道我的表姑在市建一公司當書記,我姑夫是工程師。”
“是呀,我知道呀,這與我有什麽關系?”
“我是想求我姑姑和姑夫,幫你在他們公司給你找個活幹。”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
“你這樣,我能幫你說嗎?你現在沒有錢,整天都這樣亂搞,等有了錢是不是也像古代的皇帝一樣呀?”
“我發誓,等我有好工作,我一定改邪歸正,不胡作非為。”小田跪起來,舉着手又問:“那她們能幫你嗎?”
“會的,我上次去二姨娘家,剛好碰見我姑姑了,她也一直很同情我,她走時,還一個勁地給我說,有什麽要幫忙的,要我一定去找她,在公司是一句話的事。我覺得我姑姑是話中有話,我有天進城,把咱們家的雞蛋給提了一籃子,她們非常高興,說是綠色産品,在城裏是花錢也買不到的。我也說起了你,他們也願意幫你鬧個搭建架子工程幹,那個活不要技術,只要人勤快,有眼色就行了。”
小田一聽,真來了興趣,又跪在炕上賭咒發誓地給艾香說了一大堆好話。艾香覺得小田還是能挽救回來的,第二天又裝了一籃子雞蛋,摘了些自己地裏種的菜,去找姑姑,姑姑和姑夫很痛快地答應了。因小田從來沒有幹過架子工,便讓他跟上別的工程隊先适應一段時間,然後在想辦法把新工程包給小田幹。
小田一到工地,那個包工頭就預支了小田兩個月工錢。艾香心裏明白那一切都是沖着姑姑和姑人的面子。
小田口袋裏有錢了,收了點心,每天晚上也不在外面過夜了,幾乎每天都回家住。艾香那顆懸着的心終于稍舒展一點了,對美好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小田到市建一公司後,跟上那個工程隊幹了四五個月,整個工程程序都摸透了。姑姑姑夫也很高興,便單獨給小田一座樓的搭建工程,小田也成了小小的包工頭,帶上村子裏幾十個年輕人,幹的熱火朝天。
包裏有錢了,小田完完全全變了,煙也不抽紅塔山了,換成了大中華,以前的衣服也不穿了,換成了名牌,讓艾香洗一次必須用熨鬥熨一次,出入的也是差不多的飯店和歌廳。一個月多不回家,偶爾讓村上的民工給艾香捎點錢回來,算是生活費。
小田不回來,艾香的日子好過多了,再也不用受小田的折磨了,臉色也變的慢慢好看了,身體也稍胖一點了。
小田有了錢再也不搭理小裁縫了,還把以前跟她的風流韻事到處散播,艾香聽了有生氣又無奈,只能暗暗地同情小裁縫。
艾香整天為小田的事提心吊膽,總怕小田給姑姑和姑夫惹個什麽事兒出來,更怕姑姑和姑夫知道小田糜爛的生活,把這個工程幹完,再不給工程幹,沒有了工程,便就沒有錢了,沒有錢,艾香的日子又不好過了。
新麥子下來了,艾香磨了些新麥子面,又提了一籃子雞蛋,送到姑姑家。姑姑和姑夫好像很滿意小田,看來艾香的擔心是多餘的。艾香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一時五味陳雜也不好給姑姑和姑夫多說什麽。只好回家把一切精力放在了孩子身上,發誓一定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絕不能像小田那個樣子。
小田偶爾心血來潮想兒子了也回來看看,小田父母親看兒子有出息了,臉上笑開了花,心裏蜜一樣的甜。
可是事情并不像艾香想的那麽簡單。
一天,小田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帶回了家。小姑娘一進家門,就淚流滿面地跪在艾香跟前,抱住艾香的腿說:“大姐,求求你,幫幫我吧,要不然,我就死定了,我和田哥……。”
艾香不知事情原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忙扶起小姑娘說:“別這樣,如果你喜歡你田哥,我可以和他離婚。”
“不,不,我不是來破壞你們家庭的,我是來求你帶我去做人流。”
“人流?”
“嗯,大姐,我懷孕都四五個月了,你看,現在都能看的出來了,這是我用大衣服擋着。我一個月多都不敢回家。我媽這兩天一直捎話叫我回去,可是我這個樣子哪敢回去啊?”小姑娘說着解開自己的衣服,露出突起的肚子。
“孩子是……”
“我也不知道是誰的,總之和田哥也有過那麽幾次。”
“你,你才多大呀,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不去讀書?”
“大姐,幫幫我吧。其實我早就不想念書了。我十五歲時,就和班主任發生關系了,從那以後,我就常和我班主任發生關系。那天晚上,我在歌廳碰見田哥和他幾個朋友,他們出手挺大方的,我就和我班主任斷絕了關系,就和田哥幾個朋友,後來發現田哥比他們幾個都強,我就單獨跟田哥在一起,再也沒有跟別人。”
“你是不是那個三男兩女,曾經住一個賓館的那個女孩子?”
“哇噻,你太牛B了吧,連這個你都知道,為什麽不管管田哥哥?”小姑娘吃驚地問。
“管,怎麽管?他的本性那樣,我能管的了嗎?”艾香說着,心裏一陣羞愧,覺得自己的覺悟還沒有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高。
“大姐,我發現你也很漂亮哎,田哥哥為什麽還要在外面那樣?”
艾香苦笑了一下,沒有吭聲。
屋子一陣寧靜,小田也覺得不好意思,一直吸着煙。
小姑娘坐了一會,出去上廁所了,艾香這才狠狠地說:“侮辱我哩,覺得我太軟弱是不是?姓田的,你不要把人的善良當成軟弱,懂嗎?你這樣問過我的感受嗎?你把人家肚子整大,不帶到醫院做人流,帶回家幹什麽?給我示威是不是?”
“不,艾香,我們去醫院了,醫生一看她太小,故意刁難我們,非要結婚證,我拿上你和我的結婚證,人家大夫一看,說不是的,還把我們臭罵了一頓。”
“那你帶到咱們家幹什麽?讓我伺候她,把孩子生下來嗎?”
“不是,你可以帶上她去,就說你是她媽。”
“哼,我二十多歲,她十六歲,我是她媽,我幾歲生的孩子?”
“香,你生氣打我兩下子都行,這個忙只有你能幫。我那幾個哥們,老婆一個個就像個母夜叉,他們都不敢管這個事。”
“呸!不要臉,你就是把人的善良當成了軟弱。我打你怕髒了我的手。一對狗男女,不要臉!”
小田的臉變青了,已把拳頭捏的咯嘣響。艾香倒希望小田真能打自己一頓,把事情鬧大,日子就不過了。可是小田馬上又笑着說:“罵吧,罵罵好解你心頭之恨。我知道你這兩年多,跟上我吃了好多啞巴虧,今天借這個機會,好好出出氣。”
艾香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木呆呆地坐在炕邊。
“別氣了,也讓你做不了個啥,你只帶她去醫院,要麽說你是她姐姐,讓醫生把這個孩子給做掉,越大越不好做了。”
“這麽大了,只能引産,引完産,必須要休息幾天,才能出門。你讓她引完産,上哪去?”艾香生氣地問。
“我知道你會有辦法的,你這個菩薩心腸,肯定會有辦法。我的老婆我最清楚。”
“你真不要臉,你是世上最不要臉的人!真的,世界上再也不會找到像你這麽不要臉的人了!”
“好,好,,不要臉,我就是個不要臉,你就找上我這麽個不要臉的人了麽,你讓我怎麽辦?”小田說着,在口袋裏掏出兩千元說:“這是老黃和老安給的,這一千元是給小趙做人流的。剩下這一千元是他們兩個給你的好處費。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這一千元留着,別的拿走!我陳某人再窮,也不會要你們那肮髒的錢,我怕髒了我的手!”
“那謝謝了,我先走了。你最好今天下午帶她去,別再拖了,越拖越大,越大風險也越大。”
“你不能走!你走了,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還說是我把她害了。”
“不會的姐姐,讓田哥哥先走吧,這兩天工地上事也多。再說,我這又不是第一次做人流,上次懷孕,我老師花了五百元,顧了個阿姨,充冒我媽媽帶我去的醫院。不過那次才四十多天,是我老師一個人的,他也不敢推卸責任,還算有良心,一聽說就給我想法辦了。這次人太多了,都不願承擔責任,才哄的我肚子越來越大,這次沒法人流,要引産。”小姑娘上完廁所從門外面走進來說。
艾香聽着小姑娘的話,驚呆了!也終于明白父母親那會兒為什麽早早要把自己嫁出去了。這個社會真的是太瘋狂了,一個十六歲的姑娘竟做了兩次人流,而且還懂的這麽多。想想自己真的是太傻了,當初結了婚,懷上孩子,硬是不知上醫院那個科把孩子做掉,看人家小姑娘,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自己活的真是太傻了。從小姑娘的事來看,母親的想法也沒有錯。想起母親,艾香真的是想家了,又是一年多沒有回家了,現在回到家裏,家鄉的人還能認出自己嗎?自己真的是和姑娘的時候換了個人,瘦多了,也黑多了。
小田死皮賴臉地放下錢走了。艾香做好飯和小姑娘吃了點,帶小姑娘去了鎮上的醫院。
小姑娘做完人流,艾香帶回到家裏。艾香看小姑娘虛弱的樣子,心裏那分怨氣也沒有了,抓了一只下蛋母雞,求小田父親幫着殺掉,給姑娘炖雞湯喝。
小姑娘在艾香家裏休息了九天,第十天,小田回來把小姑娘接走了。過了兩天,小田回來竟然罵艾香對小姑娘不好。艾香委屈的無話可說,恨自己實在是活的太窩囊,太窩囊了……
後來,村上人知道了,都笑艾香太傻了,就不應該管那麽多,就連最小的山桃都笑艾香是個大傻子。
小田回來數落了一頓艾香走後,有兩個月沒有回來。後來聽村上那幾個民工說,小田徹底和那個小姑娘租房子住了。艾香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是解脫,還是痛苦,艾香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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