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偶遇
走了一日,也不過行出數十裏。到了個上坡處,馬車陷入泥中,馬兒奮蹄,拼力掙紮數次,也拖不出來。
範雪欲帶小蘭兒下車,林老爺道:“不必下來,仔細髒了衣裙。再套上我的馬便是。”
林老爺下了馬,馬夫上前,将馬套于車前。雙馬合勁,奮力揚蹄在前面拉,衆家仆在後推,又推又拉,終于将馬車弄上了坡去。
林老爺這才松了口氣,見衆人疲憊,便道:“前面樹下幹爽,将車趕過去,歇息一會。”
焦五答應一聲,正要吩咐,只聽一陣馬蹄聲響。三騎駿馬,一騎在前,兩騎在後,旋風般地經過。馬蹄所踩之處,泥水飛濺。
奔到近處,三騎速度絲毫不減,林老爺躲避不及,泥水濺了一身。焦五扶着林老爺往後退了一步,沖三騎方向怒目道:“瞎了狗眼。”
那三騎已奔出老遠,但焦五的聲音極大,自然就落到了他們的耳中。為首的公子一扯缰繩,馬兒嘶鳴,高高立起,疾馳中的駿馬生生被逼停了下來。他身穿白色箭袖,腳蹬鹿皮皮靴,眼神鋒利,動作利落,年紀雖輕,卻帶着一股子雷霆威武之氣。後面的兩個随從也停下來,掉轉馬頭,其中一個年輕的随從怒道:“你說什麽?”
那三人雖衣着簡樸,但氣勢不凡。焦五常年在豪門大族裏當差,自然一眼看得出來,但護主心切,回道:“走路不看路,濺了我家主人一身泥水,不是瞎了眼是什麽?”
那年輕随從怒而拔劍道:“狗奴才,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信不信我一劍砍了你。”
白衣公子低聲喝斥:“小三,不得無禮。”
林老爺正要開口,馬車軟簾挑開,範雪探出身來冷笑道:“好生厲害。先濺我舅舅一身泥水,後要提劍殺我家家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她紫羅衫,杏黃裙,明眸皓齒,一雙眼睛似浸在寒潭中的寶石,熠熠發光,臉上雖帶了薄怒,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整個人似一塊出塵美玉,光彩耀人,晃得人挪不開眼睛。
小三被她的美貌和氣勢震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白衣公子翻身下馬,将馬鞭扔給身後的随從。他身材颀長,猿臂蜂腰,氣勢隐隐,含而不露,對林老爺拱手微笑道:“因趕路心切,才髒了閣下衣袍,實在抱歉。這衣服價格多少,在下願意賠償。”
林老爺是個溫和性子,連忙回禮道:“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白衣公子使了個眼色,小三不情不願地捧上一錠銀子:“這十兩銀子,還請笑納。”
林老爺還要推辭,小三已經上前,抓起焦五的手,将銀子重重拍在他手裏。
白衣公子左腳蹬馬鞍,右腳在地上輕輕一點,正欲翻身上馬,只聽林中“嗚”地一聲輕響,一支箭矢朝着他的後心,勢如流星,破空而來。
小三一個箭步上前,雙腿在地上一蹬,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将那支箭牢牢地抓在手中,落在白衣公子的馬旁。
白衣公子一扯缰繩,掉轉馬頭,面不改色,眼睛望着濃密的林子,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來。
遠處,馬蹄密集,聲勢如雷,須臾之間,便到了眼前。馬,清一色的白色駿馬,馬上将士,清一色的白衣銀甲。駿馬飛馳,衆人分散開來,将林子包圍得水洩不通。
幾千騎兵疾馳,軍容整肅,絲毫不亂,一看就是精銳。為首的将領,見到白衣公子,臉色一變,跳下馬來,倒頭便拜:“末将參見……公子,末将捉拿悍匪來遲,驚憂了公子,還請公子恕罪。”
白衣公子眼神沉沉:“林子裏是誰?”
将領道:“是漏網的匪首四當家,他心思狡詐,詭計多端,我們追了一路都沒捉到他。他一路北上,恐怕早存了對公子不利的心思。”
這時,只聽林子裏呼喝聲響起,傳來刀劍之聲。
白衣公子寒聲道:“燒殺搶掠,為害一方,死不足惜。這個漏網之魚,提他頭來見我。”
将領朗聲道:“是。”
白衣公子又交待了幾句,這才翻身上馬,遙遙對林老爺拱手道:“告辭。”
林老爺連忙拱手回禮。
三騎如風,瞬間去得遠了。
那将領轉身來,對林老爺道:“朝廷辦差,抓捕逃犯,還請閣下及貴寶眷,速速離開。”
林老爺連忙道謝,轉頭抹了把冷汗,對焦五道:“剛才那三人雖着便服,但帶着股子殺氣,出門在外,不比在金陵。你這個好強性子,也該收收了。”
焦五惶恐垂首道:“奴才知錯了。”
林老爺走到車旁,對範雪道:“還有你,女兒家家,動不動抛頭露面,成何體統。”
範雪不服氣道:“我在金陵時,外祖母許我學醫看病,四處游走,你怎麽不說我抛頭露面?更何況,今天是那人無禮在先。”
林老爺還欲再說,範雪已放下軟簾,坐回了車內。林老爺嘆息一聲:“你呀你。”
天色漸晚,一行人行到月上樹梢,才尋到旅店。等範雪和小蘭兒下來,馬夫便将馬車趕往馬廄。焦五突道:“老爺,您看。”
只見馬廄中,三匹黑毛油亮的駿馬正在吃草料。立在一邊刷馬的人,赫然就是白天所遇白衣公子的一位随從。
林老爺連忙叮囑焦五道:“遇事千萬沉住氣,萬萬不可再強出頭。”焦五連連稱是。
進到店中,只見白衣公子負手而立,站在堂中,白衣勝雪,溫文爾雅,看不出半點要取匪首腦袋的兇悍之氣。白天神氣活現的小三,此時滿面潮紅,精神萎靡,坐在桌邊,一個年青大夫,正替小三診脈。
白衣公子見林老爺一行人進來,微微颔首。
那大夫替小三診完脈,又看了看舌頭,道:“病起高熱,脈沉而熱,小便不利,三日未曾大便。這是熱症,不過無妨,我開幾劑竹葉石膏湯,吃下便好。”
範雪立在林老爺身後,聽那大夫說完,不由冷冷一笑:“庸醫。”
年輕大夫聽到這句,勃然作色,站了起來。他回過身,見對面少女美貌驚人,不由征了征,很快又醒過神來:“姑娘,哼,姑娘好刁的一張嘴。”
範雪瞥他一眼:“學藝不精,還出來看病,這不是救死扶傷,是謀財害命。他這病明明是溫病,你給他當熱病治。說你庸醫,還是算客氣的。”
那年輕大夫漲紅了臉:“一派胡言。你一介女流,不懂就不要胡說。”
範雪道:“前幾日熱極,夏月極熱之時,熱乃木氣疏洩之氣。病人舌紅無苔,小便不利,乃木氣敗竭。你又是竹葉又是石膏,非但退不了燒,只會加重病情。”
年輕大夫被她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啪”地合上藥箱,轉頭對黑衣公子道:“欺人太甚。公子,這既有高人,恕在下告辭。”說完,背上箱子便走。
林老爺望着大夫的背影 ,又回頭望望範雪,無可奈何,轉身對白衣公子道:“在下林清經,這是外甥女範雪,小女魯莽冒犯,還請多多包涵。不過小女從小學習醫術,略知一二,公子若不嫌棄,可讓小女診治診治。”
白衣公子先不應聲,回頭道:“小三,你意下如何?”
小三強撐着站起來,回禀道:“屬下願試試。”
白衣公子這才轉過頭來笑道:“萍水相逢,範小姐若肯伸手援助,實是感激。”
範雪脆聲道:“不必客氣,只要用烏梅十枚,白糖二兩,煎水服下,自然無事。如果沒有烏梅,讓店家煮上酸辣湯,加少許鹽,喝湯也可以。”
白衣公子道了謝,先讓店家煮了酸辣湯。
範雪帶着小蘭兒上了樓,房間裏整潔幹淨,但這店靠近林子,裏面蚊子嗡嗡聲,不絕于耳。小蘭兒翻了翻包裹道:“小姐,驅蚊蟲的藥沒有了。”
範雪道:“我見隔壁就有一家藥鋪,去買些過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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