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頂撞
林氏早上起來,還在梳頭。門外一陣腳步聲,範雪已經闖了進來,一頭撲在了林氏的膝頭,啞着嗓子叫道:“母親。”
範雪緞子似的烏發,虛虛用一條發帶系了,一路疾行再加上風吹,小一半已經散開來,身上随意披了一件半舊的褙子,擡起頭來,一臉愁容,眼下隐隐發青。
範雪披頭散發的樣子,把林氏吓了一大跳。她拂退丫鬟婆子,拉着範雪的手驚問道:“雪兒,這是怎麽了?”
範雪眼底含淚道:“母親,我不入宮。”
林氏唬了一跳,左右看了看,低聲罵道:“這是哪個死奴才,在你面前亂嚼舌根?”
範雪搖了搖頭,淚珠兒紛紛落下來:“母親,沒有別人,是我聽到了您和父親說話,說玉姑姑身體有恙,要送我入宮,侍奉皇上……”
林氏被她勾起了心事,摟住範雪,也哭了起來:“我的雪兒……”
範雪哭着道:“母親,都說侯門一入深似海,更何況是皇宮。我聽您和父親的話,好好孝敬你們,不要把我送進宮好不好?”
林氏拿了帕子,給範雪擦眼淚,也自個抹着淚:“你從金陵回來,我們母女團聚才幾天?孩子是娘的心頭肉,不是母親心狠,母親也做不了主。你父親也是沒法子,這範家這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總得有人在宮裏撐着呀……”
範雪伏在林氏懷裏,抹淚道:“我不管,總之我不入宮。”
林氏是個懦弱性子,雖然舍不得女兒,但平日裏遵從夫為妻綱、以夫為天,少不得強打了精神,來勸說女兒。
範雪賭氣道:“母親既然做不了主,那等父親回來,我再來求父親。”
林氏還要開口安慰,範雪已經福身告退。林氏跌坐回凳子上,只覺得頭痛欲裂,單手撫額,重重嘆了口氣。
晚上範父回來,還沒進屋,便察覺出一絲異樣來。廊下靜悄悄的,婆子丫鬟立在外面,一個個低眉垂首,大氣不敢喘一口。平日這個時候,林氏交代下人、安排膳食,總有些說話聲,有些動靜。今日主房裏靜悄悄的,安靜得有些詭異。
一進屋,範父就看到了範雪,跪在地上,腰挺得筆直。林氏坐在羅漢床上,正拿着帕子拭淚。
範父開口說話,聲音低沉,帶了些許家長的威嚴:“這是怎麽了?”
林氏這才看到範父,慌忙站起,迎上來替他更衣。
範雪磕了個頭,小臉繃得緊緊的:“父親,我不入宮。”
範父手頓住了,轉過臉來,目光如刺,狠狠刺向林氏,林氏慌忙道:“不是我,我沒說……”
範雪聲音有些發啞:“不是母親,是我昨天過來時,聽到了父親的說話。雪兒求父親,不要将雪兒送入宮中。”
範父脫了官服,盤腿坐到羅漢床上,端着茶杯不緊不慢地吹了兩口,淡淡道:“哦?為何?”
範雪咬唇道:“女兒就是不想入宮。”
“哼”範父鼻子裏一聲冷哼,冷冷地看了範雪一眼,低頭飲了一口茶,将杯子擱回桌上,慢悠悠道:“你不想入宮?你是覺得皇宮森嚴、規矩繁冗?還是覺得皇上已經年暮,不是翩翩少年郎?又或者,金陵這些年,無人管教,你野性難馴,無法無天?”
範雪一臉倔強:“皇宮那個活死人墓,我才不要進去。”
“啪”範父猛地一拍桌子,望着範雪那付桀骜不馴的樣子,怒斥道:“孽障!這種話也敢說!”他指着範雪,回頭對林氏痛心疾首道:“你瞧瞧,你瞧瞧,你生的好女兒,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滿嘴胡言亂語,口無遮攔,這是要害死全家。”
林氏不敢說,也不敢勸,只是捏了帕子,捂了臉哀哀地哭。
範父一看林氏那軟弱樣,心裏更堵得慌,轉回來指着範雪罵道:“孽障,你看看你身上,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範家的?要是沒有範家,你哪來的榮華富貴?哪能安安穩穩地當你的範家小姐?你身為範家人,吃範家的飯,喝範家的水,就該為範家盡忠。三從四德,貞良淑德,你都學到哪裏去了?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逆女,就該亂棍打死!”
範雪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範父這一席話,非但沒吓到她,倒把她的反骨給激出來了,她昂頭道:“打死我,打死我我也不入宮。”
範父本來是想吓唬吓唬範雪,結果範雪非但不怕,還開口頂撞,氣得他差點沒仰倒過去。範文登和範媛在他面前,一向老老實實,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忤逆,當即氣得頭發都炸起來了:“好,好,孽障,那你聽好了:入宮的事,就這麽定了。活着,你進宮,死了,就是屍體,也要擡進宮去。”
林氏見範父雷霆震怒,慌得跪倒在地,哭道:“老爺,身體要緊,什麽死了活了的,都是一家人啊……”
範父咬牙瞪眼,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一家人?哼哼,我沒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女兒,滾出去!”
林氏沖範雪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範雪撐起身來,只覺得雙腿酸麻,她慢慢挪動腳步,開門走了出去。屋裏林氏還在小聲勸範父,屋外小蘭兒迎上來,見她一臉淚痕,紅腫着眼睛,聲音也帶了幾分惶惶然:“小姐……”
範雪半倚在小蘭兒身上,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小蘭兒的胳膊,就像溺水之人緊緊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去望江閣茶樓,告訴他,三日之後,光明寺相見。”
鬧了一場之後,範父雖然怒火沖天,但畢竟是要女兒入宮,這麽擰巴,就怕入宮後,非但讨不了好,還惹一身禍。範父想到其中的關節,便話裏又帶了話,讓林氏好好安撫女兒。
林氏起初還擔心範雪那個倔脾氣,不肯服軟。結果範雪再來請安,跟沒事人似的,該說說,該笑笑。林氏以為範雪想開了,拉着她的手道:“女人啊,就是這個命。皇上年紀是大了些,不過話說回來,大了才會疼人……”
範雪低頭揉着衣角,悶悶道:“範家那麽多人,幹嘛非得我去?”
林氏嘆了口氣:“你長的這個模樣,就注定了你過不了普通日子。你是範家的嫡女,你不去,誰去?”
範雪賭氣道:“早知道這樣,我當年就該學學,怎麽調制變老變醜的毀容藥。”
林氏戳了她一指頭:“傻話。男人愛女人,不就愛個漂亮臉蛋,愛個俏?你變老變醜了,誰還敢要你?”
範雪哼哼道:“不要最好。”
母女倆咕哝了一陣,林氏見範雪不再鬧騰,這才放下心來。
範雪趁機道:“母親,舅舅送我回來時,半路染了風寒。我在光明寺向菩薩許願,保佑舅舅早日康複,如今該去還了願才好。”
林氏道:“那是應該。許願不還願,小心有果報,這是大事。麒生這幾日不舒服,我脫不開身,明日我讓你哥哥,陪你去寺裏還願。你們從金陵來,經過的可是南山的小金山寺?”
範雪點了點頭,又噘嘴道:“我不要他陪。我見他就頭疼,我自己去就好了。順道給麒生求個平安符回來,求菩薩保佑麒生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林氏還要再說,範雪已經站了起來:“母親,哥哥專心讀書便好,要是為我分了神,又要挨罵,父親那麽兇……”
林氏嗔道:“這孩子,又說啥呢?”
範雪吐吐舌頭,提着裙子,一溜煙跑了。
孰不知,範雪這一跑,沒有向林氏說清楚地方,林氏只吩咐車夫去南山的小金山寺,從而陰差陽錯,引出了一場禍事,範雪的命運,由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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