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再見
山道之上,旌旗獵獵,黃羅華蓋,氣勢奪人。挎刀的侍衛封鎖了山道,庵裏庵外戒備森嚴。無塵師太早就得了消息,将滞留此地的百姓,集中挪到了偏房,領着一衆女尼候在庵外。
兩隊駿馬開道,整齊有序地停在了庵前。一匹黑色駿馬分衆而出,緩辔而來。馬上的男子,頭戴紫玉冠,身穿玄底四爪蟒袍,肩膀和胸口皆是黃色的蟒紋,皇家貴胄,極致尊榮。他面如寒冰,嘴角一顆紅痣,眼眸沉沉,不露痕跡地掃過人群中的範雪。
無塵師太和靜寧兩人,跪在最前面:“參見六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趙林下馬虛扶無塵師太一把:“師太免禮。”轉頭對靜寧道:“京中大疫,本王是來請靜寧師太出手,救萬民于水火的。”
靜寧沉聲道:“王爺謬贊。”
範雪跪在後面,頭垂得低低的。若說現在她最不願見的兩個人,一個是趙青,一個便是趙林。對于趙青,她是愛恨交織,又怨又愧,不知道如何面對;而對趙林,便是赤裸裸的憎厭和恐懼了。萬萬沒想到,到了水月庵,都能再碰上趙林,真是冤家路窄。
說話間,趙林等一行人進了庵中。靜寧本就想将藥方散出去,現趙林奉了皇命,親自來取藥,由皇家出面來辦這件事,自然比她自己來做,方便得多。當即二話不說,立馬交了方子。
趙林拿了藥方,轉手遞給身邊的侍衛:“速速送到太醫院。”
那侍衛領命而去。
趙林辦妥了差事,卻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本王聽說水月庵寶相莊嚴,佛光萬丈,今日到此,正好瞻仰一番。”
水月庵不過是京城小廟,論規模氣勢,在京城都排不上號。佛殿佛像,都出于普通匠人之手,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無塵師太雖然納罕,但還是站起來,雙手合什:“承蒙王爺擡愛,貧尼為王爺領路。”
“不必了,”趙林道:“本王随便走走便好。”
範雪在庵前迎了趙林後,便退回小院中。月香在石桌上鋪開了經書和紙張,範雪卻遲遲沒有下筆。趙林造訪水月庵,似乎在她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裏,又投下了一顆小石子,蕩起了層層的漣漪。她剛剛止血的傷口,又毫無預兆地被撕開,流出汩汩的鮮血……如果時間能夠倒流,當初她一定不會那麽沖動魯莽,那樣的話,她不會失了貞節,小蘭兒也不會死……
範雪仰起頭來,一滴清淚從她腮邊滑邊,飄散在風中:小蘭兒,你能不能聽到,我遲來的忏悔……
銀杏葉如飛舞的黃蝶,從樹梢墜下,翩然落地。一片葉子落在她的頸間,脖子微癢,範雪手一扯,将脖子上的紅繩扯了出來,繩端系着一把殘缺的小巧玉鎖。
她不由頓住了。當日趙青酒醉後來找她,得知她失了清白後,玉鎖墜地,鎖的一角被磕碎了。後來範雪自盡、小蘭兒自盡,出了許許多多的事,那塊碎玉早不知丢到了哪裏,玉鎖便再也沒能補上。
她正癡癡望着玉鎖,餘光突然看到院外立着一道身影。範雪連忙擦了眼淚,站起身來。
那人緩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金冠蟒袍,眉目冷峻,眼睛望着範雪,看不出絲毫喜怒。
他竟然還如沒事人一樣!他到底還有沒有心肝!一股怒意從心底冒了出來,範雪忘了心中的恐懼,恨恨地瞪着趙林。
秋風拂過,銀杏葉如雨般落下。
倆個人,隔着一堵牆,一個滿腔怨恨,一個沉靜如水,就那麽彼此對望着。
趙林緩步走過來,身上帶着一股無形的威壓。他繞着範雪走了半圈,停在了範雪背後。範雪握緊手心,芒刺在背,感覺自己似乎處于一條眼鏡毒蛇的注視之下,而這條毒蛇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竄過來,咬自己一口。
趙林淡淡開口:“失貞之事,本王可以負責。”
範雪恨恨道:“我不需要你負責。”
範雪也是後來才知道,五王爺、六王爺雖是孿生兄弟,卻一直不和。小光明寺那日她己将六王爺趙林誤認成五王爺趙青,趙林明明知道其中有誤會,卻來者不拒,順水推舟,占了她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究其緣由,恐怕是想故意惡心趙青吧。如今趙林費盡心思,尋到這裏,說負責此類的話,其目的恐怕還是趙青。不管他是想惡心趙青,還是想要脅趙青,她都絕對不會讓他得逞。
範雪語氣不善,趙林卻臉色不變,譏諷道:“怎麽?還想着‘宋公子’?”
他不說還好,一說範雪想起自己幹的荒唐事:連對方的真正身份都不知道,就托付終身。她心中絞痛,聲色俱厲道:“你想利用我對付趙青,別做夢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做對不起他的事。我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沒有什麽好怕的。逼急了,不過魚死網破罷了。”
趙林涼涼道:“你這麽為他着想,他知道嗎?”
明明做下了惡事,這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還一再挑釁。終其所以,仗的不過是他皇家貴胄的出身吧,這樣的人,多說又有何益?
範雪冷冷道:“不勞你費心。”
趙林的目光停在她的胸前。範雪渾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含胸駝背:“看什麽看!”
趙林一步一步欺了上來。範雪步步後退,後面就是石桌,退無可退。眼看趙林的魔爪伸了過來,她側頭、閉眼、喊叫道:“你、你幹什麽?”
脖子上一緊,範雪睜開眼,玉鎖已經落入了趙林手中。趙林雙手往身後一背,幹淨利落,轉身就走。
範雪都快氣瘋了,強盜!簡直就是強盜!她追在後面:“還給我,把玉鎖還給我。”趙林卻恍若未聞,只在前面疾走。
眼看趙林就要走出小院,範雪不能再追了。她又氣又怒,餘光瞄到地上有塊土圪塔,應該是這幾天月香忙活菜園,掉落下來的。範雪想也沒想,就蹲下來,幹出了件超乎自己想像的事:一把抓起土圪塔,朝趙林扔去。“啪”,又濕又粘的土圪塔,打在了趙林的後背。那件玄底四爪蟒龍的蟒袍上,頓時留下了一大塊黃褐色的污跡。
趙林腳步一頓,卻還是沒有回頭,徑直去了。
範雪一手污泥,氣得快哭了。
趙林走到庵前,眼尖的侍衛發現,王爺的衣服髒了,而且看樣子,衣服上的污跡還像是有人甩上去的。王爺一向嗜潔,誰這麽大膽,敢甩王爺污物,這是不要命了麽?
回程的路上,經過永樂河時,河水滔滔。趙林從袖中掏出南紅珠串,那夜皇宮歡宴,趙青喝醉了,望着他手腕上的南紅珠串喃喃自語:“這是我送給雪兒的,她不會背叛我…….”聲音雖小,但趙林聽得清清楚楚。要記住羅騰之辱,取範雪身上的物件就是了,既是趙青送的,還是算了吧。
手一揚,那串南紅珠串,墜入了滔滔河水之中。唯剩那塊殘缺的玉鎖,在手中不停摩挲:他都降尊纡貴,親自登門了,她竟還敢拒絕?好個倔強女子,好個範雪。
晚些時候,月香進屋來,見範雪正坐在窗前,用剪刀剪了紙人,放在腳底踩。月香好奇道:“小姐在做什麽呢?”
範雪一邊跺着腳一邊狠狠道:“踩,踩,踩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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