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成年
在郁酒說完這番話之後,場面一度十分尴尬——誰也沒想到平日裏低調柔順任人嘲笑的郁酒會機關炮似的怼這麽一通,挑釁他的那個同學蔣晨臉上都挂不住了。
回過神才氣急敗壞的跳腳:“混蛋!你說什麽?”
說着,竟要揮拳頭揍人似的。
“這兒有監控。”郁酒夾菜的手都沒停頓一下,一個眼神也沒給他,淡淡的說:“你不怕我報警給你記個過,那就動手。”
監控就等于實錘,對于高三的學生來說,敢動手麽?
果然蔣晨聽了這話拳頭尴尬的停滞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辦好——
打吧,萬一郁酒真的報警了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不打......他又有點咽不下這口氣,畢竟是當着這麽多人面前被嘲諷的,一時間蔣晨臉都憋紅了。
“郁酒,你也太過分了。”來的學生都是蕭遲的朋友,被這麽嘲諷了蕭遲臉上也挂不住,忍不住就偏頗的‘講理’:“都是同學,大家也只是調侃你一下,至于這麽攻擊別人麽?”
“就是。”蕭遲這麽一開頭,其餘的狐朋狗友自然也跟着附和起來:“大家都是同學。”
“郁酒你幹嘛這麽咄咄逼人的?”
......
而蕭宴和他那幾個朋友就坐在對面,饒有興致的看着。
說實話,郁酒性格雖然是個睚眦必報很記仇的人,但如果放在平常還真懶得和這幾個十七八的學生計較。但現在蕭宴在場,他下意識的就像展露自己‘不好惹’的一面了。
雖然轉變突兀,但他可不是以前那個郁酒那般軟綿綿的性子。
“那行。”郁酒轉身看着蕭遲,一本正經的問:“你說說,你想怎麽辦?”
“......”蕭遲莫名心虛,沉默半晌才沒有底氣的說了一句:“大家都是同學,你起碼也給蔣晨道個歉吧。”
“道歉?”郁酒揚了揚唇角,弧度有些諷刺:“不可能。”
“郁酒,你也別太過分了!”蕭遲氣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口不擇言道:“你別忘了是你自己之前為了接近我哥巴巴的求我讓我帶你來的,現在是想怎麽樣?給老子砸場子啊?”
尤其還不光他們,還有他哥的朋友在......
蕭遲想想就覺得丢人。
“行了。”這時候,坐在對面的男人開了口,淡淡的制止了蕭遲:“這點事情吵什麽吵?不吃飯了?”
郁酒一愣,下意識的看過去,才發現說話的男人是剛剛蕭遲叫做‘星泉哥’的那位——聲音低沉清冽,還怪好聽的。
蕭遲顯然很尊敬他,聽了之後即使憋屈也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竟然還乖乖的說:“好,泉哥。”
這個時候蕭宴才出來打圓場,臉色并不好看的看着郁酒,輕輕嘲弄:“你們這幫學生啊,屁事兒真多。”
他說完對着郁酒招招手,‘恩賜’一樣的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椅子:“別挨着蕭遲了,過來這兒坐。”
“......”郁酒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說:“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臨出去的一剎那,他看到了蕭宴差點氣歪了的臉還有旁邊趙梓藍忍不住笑了,兩個人随後拌嘴了起來。
在郁酒看來,蕭宴對這個趙梓藍還真挺‘不一般’的,所以這位到底是不是蕭宴心裏那白月光啊?
對于自己穿進一個沒看完的小說裏這件事,郁酒最抓心撓肝的就是後續的未知情節發展了。
之前進度他只看到書中郁酒發現蕭宴有白月光決定要離開他,至于離沒離開,那白月光是誰,他統統一無所知。
只是之前郁酒被劇透過渣攻有‘追妻火葬場’情節。
那現在倒是省事了,他追、不、到。
郁酒拐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冰涼的池水拍擊在皮膚上的時候,混沌了小半天的腦子才能微微的放松了一下。
随後,點了根煙——是之前路過小賣部買的。
他現實中已經步入職場多年,養成了抽煙解乏的習慣,現在就算重回學生年代一時半會兒沒那麽容易戒掉。吞雲吐霧中郁酒盯着鏡中的自己,竟然忍不住笑了笑。
睡了一覺居然變他媽的年輕了十歲,也不能說完全是件壞事。
一根煙抽的并不消停,未燃盡就聽到有逐漸走近的腳步聲。
郁酒下意識的側頭看了過去,正巧對上一雙鏡片背後的桃花眼,是那個蕭遲相當尊重,名叫汪星泉的男人。
他瞳仁漆黑,形狀優美,郁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也不躲不閃的,繼續抽着煙。
汪星泉沒有要上廁所的意思,同郁酒短暫的對視了一下就站到他旁邊洗手,那水流劃過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時,郁酒就在旁邊大大剌剌的看着。
“抽煙。”汪星泉知道郁酒在看他,于是頭也不擡的淡淡問了句:“成年了麽?”
郁酒一挑眉:“沒成年不能抽麽?”
汪星泉洗完了手站直身子,輕輕的甩了下手上的水珠才側頭看着他,就簡短樸實的兩個字:“傷肺。”
說話的時候黑眸裏仿佛是帶着笑意的。
郁酒覺得這男人有些奇怪,周身好像浮着一層淡淡的冷,似乎和周圍有看不見摸不着的隔膜一樣。
但一雙桃花眼分明卻又有些溫柔缱绻的模樣——大抵是因為這雙眼生的太好。
他收斂回自己打量的視線,把煙頭按滅扔進垃圾桶裏:“還有三個月十八。”
等高考過後就成年了,這是書中郁酒的年紀。
只是郁酒很好奇一個事情。
現在他這身子到底是書中郁酒的,還是他自己本人的?因為書中的郁酒似乎沒有筆墨描寫眼角這顆淚痣,而他卻是有的。
如果這是他自己年輕時候的身體,那書中本來的郁酒呢?
真是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禿,但無論他是魂穿還是身穿,總歸他這模樣和原來的郁酒長的一模一樣,這點總不會錯的。
郁酒總歸是要被迫繼承這身份活着。
繼承原書中主角留下來的一堆爛攤子,逆風反擊。
第二天去學校之前郁酒已經想好了蕭遲和他那些狗腿子會來找他的麻煩——因為這些人在原書劇本裏,都是些‘炮灰’般的存在。
炮灰配角是什麽?是工具人,是主角路上的絆腳石,是活脫脫膈應人的存在,他們如果不找主角麻煩的話,那作者在書中設定配角也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當同班同學吳文柏來找他陰陽怪氣的時候,郁酒一點也沒意外。
這貨在書裏就和主角受相當不對付,不來找麻煩是不可能的。
“郁酒。”吳文柏冷冷的看着他,雙手抱肩的嗤笑質問:“你昨天怎麽不等我們,自己先走了也不說一聲?”
“我覺得我在那兒氣氛會不太愉快。”郁酒盯着他,直白的說:“所以就先走了,有問題麽?”
......
吳文柏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一時間有些失語,半晌後才皮笑肉不笑的蹦出來一句:“沒,都是同學,關心你一下。”
郁酒唇角的笑容漸漸擴大:“那謝謝了。”
他一雙眼睛又黑又大,輪廓精致,眼角一顆淚痣做點綴顯的很‘柔軟’,笑着看人的時候又單純又無辜。
然而這樣的眼神卻讓吳文柏莫名的心虛,輕咳了一聲回到班級。
等吳文柏轉過身,郁酒眼神變戲法一樣的冷下來,跟着走進教室。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後一排的蕭遲,此人嘴裏咬着根筆,翹起的二郎腿‘桀骜不馴’的踩着旁邊的凳子一抖一抖——那凳子是他的。
跟這麽個人坐同桌,真是少活十年。
郁酒無奈的走過去,眼神掃過看着他十分挑釁的蕭遲,嚴肅的說:“經常抖腿是陽痿前兆,建議你去醫院看看。”
“......”蕭遲登時不敢抖了,臉一下子漲紅,氣急敗壞的瞪着他:“你瞎說什麽呢?!誰...誰那個了!”
十七八歲的少年,大多都很把‘陽痿’兩個字直白的說出口——蕭遲覺得郁酒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我又沒說你陽痿,我只是說這個行為很容易造成陽痿。”郁酒很‘體貼’的笑了笑:“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
就因為這麽個科學依據,蕭遲氣的半節課沒跟他說話。
正中郁酒下懷,樂得自在。
“喂,你答應給我寫一個月作業來着。”半節課後,蕭遲又蠢蠢欲動的挑釁他,手肘一推:“昨天卷子做了沒?”
他動作沒收力,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客氣的怼了一下,郁酒沒有防備手中的筆被他怼的在書本上畫了一條長長的筆道。
蕭遲見了,反倒是愉悅了不少,他手側撐着頭,毫無誠意的‘道歉’:“不好意思啊,你重寫吧。”
他這幼稚的模樣,讓郁酒腦子裏忍不住浮現了‘智障’兩個字,當真是連氣都懶得生。
“寫了。”郁酒從書包裏拿出一份五三試卷遞給他,淡淡的說:“之後一周的卷子我都幫你抄了,下周再拿給我。”
原書的劇情是受陪着渣攻喝酒喝醉了結果沒能寫成作業,被老師和蕭遲輪番教訓來着。那換成他,他當然不在乎寫這點卷子為自己省去麻煩,五三都是之前做膩了的玩意兒,又是他擅長的理科,非常簡單。
說完,郁酒就低頭繼續看書,一副擺明了不想和蕭遲說話的态度。
他們座位挨着窗邊,窗外陽光灑了一身,把認真看書的少年全身都像是鍍了一層金。蕭遲目光複雜的看着郁酒精致的側臉,高挺的鼻梁,總覺得他神色間多出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蕭遲再次感覺郁酒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跟郁酒做了兩年同桌,一直清晰知道郁酒是一個有點弱氣又讨好型人格的家夥,簡單地說就是有點娘,不起眼。
怎麽這麽幾天就變的這麽硬氣了?
莫名的,蕭遲有種被忽略的不爽感。
可現在的郁酒,莫名讓他不敢去打擾,滋事挑釁了。
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的飛速過了一周。
無論什麽時候回到高三,總是‘兵荒馬亂’的,不到一百天就要高考的時期,無邊無際的題海戰術......讓就算蕭遲吳文柏這樣的人也沒時間來找他麻煩,郁酒忍不住有些感謝這個時間段了。
除了有時候旁邊的蕭遲吵吵鬧鬧的,讓他有些煩。
就像現在晚自習休息時間,他跟蕭宴在講電話,絮絮叨叨嘻嘻哈哈的說了五六分鐘才結束——郁酒都想戴耳機無視這聒噪了。
蕭遲心滿意足的挂了電話捕捉到郁酒不耐煩的神色,還有些詫異的一挑眉,叫他:“郁酒。”
“幹什麽?”
“你這什麽表情?”蕭遲修長的手指轉着筆,皺着眉頭問:“剛才我接的可是我哥的電話,你怎麽不過來問我了呢?”
郁酒有些無奈的看向他:“我該問你什麽?”
“艹,你自己說啊。”蕭遲嗤笑一聲:“之前我哪次接到我哥電話後你不都眼巴巴的湊過來問,跟個哈巴狗似的。”
郁酒拿着筆的細長手指一頓,片刻後轉過來看着他,認認真真的說:“現在不想問了。”
蕭遲一愣:“為什麽?”
“很簡單。”郁酒眉尖一挑,坦誠布公的告訴他:“我現在不喜歡你哥了。”
......
蕭遲的表情像是相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艹,為什麽?”
他聲音高的連前桌的同學都忍不住回了頭,郁酒不禁皺了皺眉:“小聲點——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就是不喜歡了呗。”
他才懶的跟蕭家兄弟打馬虎眼之類的,就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不喜歡了’‘不纏着了’,這樣這兄弟倆也不用再自作多情的以為自己還會去倒貼。
這麽一說出來,能省了不少麻煩。
“這怎麽可能,你不是從高一就開始喜歡我哥了麽?”蕭遲不贊同的看着他,竟像質問似的:“你小子是不是又喜歡別人了,移情別戀?艹!”
......
郁酒無語,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沒錯,原書受的确是對蕭宴從高一開始喜歡,一直喜歡,深情無悔,愛戀單純而熾熱——
但蕭宴又是怎麽對他的呢?一直pua的挑逗,任由周圍狐朋狗友的欺淩他,不把原書受當人,簽包養合約,連□□都簡單粗暴。
郁酒還記得作者描述過原身在包養期間和蕭宴的xxoo過程中,幾乎沒有一次是能體會到快感的時候,就忍不住有些來氣。
原書主角就是蕭宴莫得感情的發洩機器,然後這王八蛋心裏還有白月光。
“憑什麽不能移情別戀,況且...”郁酒聲音一頓,轉過頭看着暴怒的蕭宴,唇角勾起一個暧昧又諷刺的弧度:“蕭遲,你哥蕭宴心裏有喜歡的人。”
“我自知沒希望,就不想自找沒趣了,很難理解麽?”
“什、什麽?我哥有喜歡的人?”蕭遲驚呆了,看着不知道此刻為什麽非常‘盛氣淩人’的郁酒,怔怔的問:“誰啊?你怎麽知道的?”
郁酒并沒有回答,只是神秘的一笑,四兩撥千斤的說:“你自己去問吧。”
正好他也想通過蕭遲趁機确認一下蕭宴心裏那白月光到底是誰,是不是趙梓藍,郁酒說完就繼續低頭刷題。
他神色波瀾不驚的在蕭遲內心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炸的蕭遲腦子裏嗡嗡的。
呆滞了半晌,他看着郁酒的沉靜的側臉抿了抿唇,還是偷偷拿出手機給蕭宴發了兩條信息過去——
[哥,郁酒說你有喜歡的人?你跟誰處對象了麽?!]
[太不公平了,你告訴郁酒都不告訴我!不過哥我也能理解你,你肯定被這小娘炮煩的太厲害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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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