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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縫兒。姬譽三人走了進來,老太太就停了說笑,直朝三人打量過來。
那對老眼雖然眯得幾乎瞧不見了,但還是露出了一線精光。
“是譽侄兒來了麽?”
老太太笑容加深,慈祥地沖着姬譽的方向問道。姬譽一直抱着大妮兒,聽了這話,便把大妮兒放在地下,一手拉着羅姝娘,一手拉着女兒,上前給老太太行個晚輩禮。
“給老太太見禮。”
姬老太太咧嘴笑道,“快起來,快起來,譽侄兒快走近些,老婆子上了年紀,有些眼花了,讓老婆子好生瞧瞧這新秀才。”姬譽微微一笑,卻是拉着妻女兩個走上前兩步,但顯然未達到姬老太太期望的程度。
姬老太太面上那慈和的笑容就有些發僵,那本待說出的話就卡在了胸口。
什麽時候,這晦氣的寡婦這麽得這譽小子的喜歡了?
“譽兄弟來了?”
坐在左首第一位的正是姬謀,姬謀跟姬識的模樣很相像,都是微微發福的身材,一張闊臉,五官瞧着倒是端正,若細琢磨,額角處倒還跟姬譽有些相像,看來果然是堂兄弟。
姬譽仿佛一點也沒察覺姬老太太的不悅般,淡淡然地跟姬謀行禮打招呼,随便也沖着他身邊的中年婦人于氏施禮,複轉了身跟坐在右首的姬識一家也見過。因他一直都是拉着大妮兒和羅姝娘兩個,所以施禮也是一道施的。
他是瞧出來了,這姬家大房,就算是因為姬譽中了秀才勉強看得上姬譽,可對羅姝娘母子兩個,卻是明晃晃的漠視。
姬謀咳了一聲,以手撸着胡子,“譽兄弟中了秀才,這也是姬家之喜。”
說着轉頭瞧向坐在一側的一個半大小子,“大郎,你也是念書的,以後跟你譽堂叔學學。”
那個半大小子倒是活脫脫的姬謀年少版,只更白些,聽自己父親都開了口,只好勉強站起,給姬譽見禮,叫了聲堂叔,神色間很是有些不以為然。
“就是,三郎你也去見過你譽堂叔。”
坐在右側上首的姬識也推了把自家大兒子。
姬三郎年紀不過十一二歲,卻是生得有些粗黑,眉眼之間一片蠻橫,扭了扭身子道,“不見,我才不認這窮酸當我堂叔哩!”
姬識不由得一噎,正要斥罵,那姬三郎早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溜煙朝廳外跑了。姬識有些尴尬,“這,這熊孩子!都是你慣的!”
卻是朝着身邊的婦人埋怨了句,那婦人眉眼利索,薄嘴尖臉的寡淡相,尖聲道,“這孩子還不是認生麽,也是譽兄弟來得少,孩子們都不認識麽。”
她嘴上這麽說着,懷裏還摟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歪起頭,瞧着姬譽一家子,也很是瞧不上的樣子,特別是瞧見了大妮兒,便沖着大妮兒只翻白眼。
“喲,譽兄弟,你看,這雖是過節,你們來就來了,怎麽還帶東西呀。”
姬識妻子牛氏已是眼尖地瞧見羅姝娘挎着的籃子,一看就知道輕飄飄的,裏頭沒什麽東西。羅姝娘把籃子往桌上一放,取了那包點心,道,“二堂兄叫我們一家子來過節,我們窮家破院的,也沒什麽好東西帶來,這是包點心,還請老太太莫要嫌棄。”
于氏垂下了眼皮,老太太嘴角一抽,牛氏那面上的鄙夷已是快要溢出來了。老太太維持着面上的笑容,點了點頭,道,“知道你們有難處,就算你們空着手來,難道我老婆子還要給攆出去不成?嗯,這禮也見過了,侄媳你家裏沒人,定是放心不下,就帶着孩子回去吧……”
又看向姬譽,“譽侄兒,你兩個哥哥倒是好久不見你了,正好跟他們好好唠唠,都是一家子,莫要遠了情份。”姬識也站起來道,“就是,就是,今兒是中秋,咱們哥仨個也好久未見,正好已經整治了桌好酒席,走,今兒咱們不醉不歸。”
就知道這姬譽是個愛喝又量淺的,只要把他灌得七葷八素的,何愁事不成?
姬譽瞧着這母子倆一唱一喝,雖知自己一家上門,定然不會受到多好的禮遇,但是這麽明晃晃的無視自家妻女的行徑,簡直都讓姬譽無語了。
難道自己好稀罕跟這兩個喝頓酒不成?姬譽還未答話,羅姝娘柳眉微挑,笑了一聲道,“哦,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帶着孩子回去了。”
說着抱起大妮兒,大步就往外走。
這個姬家大房,真是……算得太精。連尋常的面子情也不願意做,這是有多麽看不起自己這個姬譽的媳婦啊。
不過他們看不上自己倒正好,當誰稀罕跟他們這些勢利眼攀親不成?
前世的時候,這些人先是想賣掉羅姝娘母子,占了房子,沒占到便宜就各種造謠各種騷擾,讓羅姝娘的日子過得雪上加霜,可等京城羅府一來人,他們得了信兒,居然就能腆着臉來認親,一口一個弟妹叫得能膩味死人。
羅姝娘冷笑着大步朝外走,廳裏一幹人等,居然沒有一個出聲挽留一下的。等到了大門口,羅姝娘就聽見身後腳步身,轉頭卻瞧見可不正是姬譽就跟在後頭。
而姬識也跑了出來,板着臉道,“譽兄弟你都來了,怎麽能不吃頓飯再走呢,這可是不給老太太和兩個哥哥面子麽?”
說着又和緩了聲音,面上帶笑道,“譽兄弟,哥哥還有些話要跟你說呢。”姬譽搖了搖頭,“不必了,告辭!”
他是真的沒想到,姬家大房是這般無禮,本來他就對這幫人形同陌路,哪有閑心跟他們坐下來聊天?
那姬識不由得有些惱了,高聲道,“姬譽,你這是中了秀才,就不認兄弟了?是哪個不賢的撺掇的你?”
邊說就拿眼睛斜着看向羅姝娘。姬譽嗤笑一聲,“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你們家都不認我的妻子女兒,妻夫一體,我一個人認你們做什麽?”
當着他的面兒鄙視他的家人,他不走還留下來真的跟他們談心啊。
姬識怒道,“你,你們!”
心裏卻是不停盤算着,暗自稱怪,這是怎麽回事,這姬譽明明也是很不稀罕這個寡婦當婆娘的,也不喜歡這個丫頭片子,怎麽如今卻是口口聲聲地維護她們?他還沒想明白過來,姬譽一家人已是推開院門,徑自而去了。
姬識望着那三人背影,不由得啐了一口,悻悻地回去。廳裏衆人都還在,姬老太太瞧着他身後無人,哼了一聲道,“眼裏沒有長輩的東西,把那包東西給我扔了喂狗!”
正在廳門口等着吩咐的下人婆子就進來,把羅姝娘帶來的點心拎了出去。
姬識眉頭一跳,心知這點心怕就真的喂了這婆子了,雖然是便宜貨,可想想也有點肉痛。牛氏也跟着咒了兩句,卻是有些焦急地看向姬識,“二爺,這譽小子都不肯留下來喝酒,那件事可怎麽辦啊?”
一邊的姬謀瞥了眼牛氏,穩坐着沒開口,倒是他身邊的于氏眉頭微擰,道,“我看弟妹也莫要再打主意了,人家畢竟已是成了親,連閨女都有了,要想休了羅氏,讓老邊家的閨女嫁過去,怕是不容易,那羅氏可是個潑的。”
牛氏撇撇嘴道,“嘁,那羅氏不過是個克夫的寡婦,還沒生出兒子來,如今譽兄弟成了秀才,她就更配不起了,老邊家的小閨女,雖說腿腳不好,可人家嫁妝多啊,一百畝地呢!有了這些地,譽兄弟日後再考,那不是也有錢供麽,羅氏大不了當個二房就是了,總比現下一家人窮巴巴的過日子強吧?”于氏微微冷笑了聲,也不再吭聲。
心裏卻想,你們兩口子這麽上心當緊的,肯定是有厚利可圖。
那邊地主家的小閨女,聽說是個瘸子,生得還黑醜,都二十一歲了還沒嫁出去,那邊地主才着急上火,放出話來,給一百畝地的嫁妝。有一百畝地的嫁妝,其實就算是閨女再老再醜,那也有的是村裏的窮光棍漢争着來娶,可惜那邊家閨女醜人多作怪,偏偏還要挑男人的長相,最好是識文斷字的讀書人,這才一直沒嫁出去。
也難為老二兩口子想得起來!
52 幾家歡樂
更新時間2014-5-29 22:03:01 字數:3085
走在大街上的一家三口并不知道大房裏那一場針對他們的陰謀詭計,反而因為脫離了大房宅院而都倍感輕松。
“也不知道他們想要跟相公說什麽?這次沒說成,他們許是不會死心,還要來尋你呢。”
羅姝娘斜眼瞧了姬譽一眼,唇角泛起笑意。
對于他今日在姬家的表現,羅姝娘真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猶記得從前新婚後,自己也和姬譽來過大房,那時還抱着能跟他們和氣相處的奢望,可沒想到當頭就是一盆盆的冷水。
大房那些對姬譽還是冷淡,對自己簡直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而姬譽不但沒有一句維護的話,反是對着他兩個堂兄嫂點頭哈腰,一副谄媚之相……
“爹,娘,我不喜歡那家,以後咱們都不要去了好不好?”
大妮兒已經被放下來自己走,此時便仰着頭嘟起嘴巴來說着自己的不悅。
那家的院子雖然大,也比自家好看,可是人好讨厭啊,看自己的樣子都是怪怪的,而且那個小丫頭還沖自己翻白眼,醜死了!
“好啊,以後咱們就不去他家了。就是來請,咱們也不去!”
姬譽摸摸大妮兒的包包頭,今兒個出門,小丫頭收拾得很是利落可愛,雖是一身布衣,卻看着粉妝玉琢。
又望向羅姝娘,“管他們有什麽說法,想來也沒什麽好事。就算再來,我也不會理會他。”
羅姝娘輕笑了一聲,“就是有些嫌煩,唉,方才,我應該說起去省城的盤纏的,估計那一家人聽了,估計這輩子再也不想沾上咱們了。”
不管姬謀還是姬識,都是只進不出的,要挖他們銀子,就跟挖他們的心肝一樣。
“嗨,這招可不好用,萬一他們真的拿出幾兩碎銀來,可就麻煩了。”
羅姝娘一想也是,萬一這幫人心存着日後圖利,真的拿了幾兩銀子出來當是借的,等姬譽中了舉,這幫人就有借口天天上門讨好處了。
那時可不得煩死!
“還好他們沒看好相公的前程。”
一家人邊說邊走,正好在城中逛逛。
這城東的街道比城南繁華得多,路兩邊的人家都在家門口挂起了紅色喜慶的燈籠,街上還有不少小攤販,賣什麽的都有,特別是應景的花燈和月餅以及時令瓜果。
而時值中秋,但凡家裏有點閑錢的,都會在自家院子裏挂上幾盞花燈,到得夜晚點起來,全家人都出來賞玩。
大妮兒目不暇接,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每個花燈攤子前都要駐足好一會才舍得離開。
姬譽笑道,“大妮兒瞧上哪個,爹給你買。”
羅姝娘只笑不語,自從姬譽考中了秀才,有時會出去會友,羅姝娘給他的零用錢也多了,身上大約随時都二三兩銀子,這明顯的就財大氣粗了。
雖然有個出錢的爹,大妮兒卻是被花燈迷了眼,瞧着這個也好,那個也愛,一條街都将将走盡,仍沒打定主意要買哪一個。
羅姝娘和姬譽也不嫌煩,笑吟吟地随着閨女高興。
見大妮兒扁着嘴,皺着小眉頭,兩只小手扭着,着實為難得緊了,姬譽才微微一笑,随手從花燈攤子上取了一盞遞過去。
“大妮兒看這個怎麽樣?”
大妮兒定睛一瞧,見這個花燈嬌小玲珑,不過兩個巴掌大,做成了宮燈樣式,八面都畫着荷花圖,那荷花倒也罷了,難得的是做成了走馬燈,八輻畫連軸轉下來,花底藏着的小魚兒也忽隐忽現,倒似活的一般,大妮兒只瞧了幾眼就驚呆了。
“這個小魚兒會動!爹,這個燈好,就……”
大妮兒還未說完,就聽旁邊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呀,這盞燈做得細巧,多少錢我要了!”
姬家三口人都瞧聲音來處望過去,未見其人,便先聞到香風陣陣,但見一個頭插鮮花,遍身錦衣的年青婦人,伸手就要從姬譽手裏奪燈。
特奶奶的!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又碰上了孫月嬌!
而跟在孫月嬌身後的瘦皮猴樣的麻臉小丫頭,可不正是上回跟着孫月嬌的梅香?
大妮兒警覺地叫道,“我的!是我爹挑的花燈!”
又是這個壞人!
姬譽卻是直覺地向側旁躲開,避過了孫月嬌伸過來的手。
只聽羅姝娘已是冷冷道,“這盞燈是我們先挑中的,這位大哥,這燈多少錢?”
真是讨厭,上哪裏都能見着這個女人!
咦,說起來,這孫月嬌的男人,不是生了重病麽?若按前世來說,這個時候就算沒有咽氣,怕也是不剩幾天了,怎麽這人居然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外頭亂逛?
難道齊家就這般地放任她不成?
“喲,這不是姬大郎麽?”
那孫月嬌的一雙桃花眼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兒,在羅姝娘和大妮兒身上一掃而過,卻是定定落在姬譽身上,仿佛見着了嫡親的哥哥一般,神情嬌羞,目光閃閃,聲音甜得能擰出糖汁子來。
“大郎哥哥,你,你這是什麽時候中了秀才啊?”
瞧這身儒衫和頭上的儒巾,更顯得姬大郎人物俊俏了許多,那個整天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老不死,簡直跟他提鞋都不配!
孫月嬌此時已把花燈的事給忘到了九宵雲外,只覺得發現了一片新天地,原本的憂心盡都一掃而空。
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孫月嬌心裏想得美好,一邊說,一邊抛着媚眼,這般作派,令旁邊賣花燈的漢子都忘了說價錢,瞧好戲瞧得入迷了。
那漢子笑呵呵地心想,好家夥,這小書生家裏有老婆孩子,居然在外頭還有個相好的,這回可是撞上了吧?
姬譽連正眼都不瞧孫月嬌的,拉着妻女向邊上避遠了些,見攤主笑呵呵地看戲,便又提高聲音問了句,“攤主人,這花燈多少錢?”
“哈?嗯,哦,……這個啊,要一錢銀子。”
心中升起熊熊八卦之火的攤主這才反應過來,想了想才說了個價錢,見姬譽想也不想就掏錢買下,心裏又開始琢磨着好戲。
唉呀呀,這小書生買下這個燈也不知道是要送給閨女還是相好的呢?
“大郎哥哥,你的眼光就是好,這個蓮花燈……”
孫月嬌甜膩地笑着,渾身花枝亂顫,就伸出一只手來,半羞半怯地要去接那花燈……
想當年,姬大郎雖然沒用,可一有什麽好東西,都是雙手捧着來送給自己的,唯恐自己嫌棄不收呢。
姬譽彎了身子,把花燈遞到大妮兒手裏,大妮兒的貓眼亮晶晶的,趕緊把小花燈握得緊緊的,生怕旁人來搶,姬譽又抱起大妮兒,對羅姝娘道,“姝娘,咱們回家吧,這外頭亂,什麽閑雜人等都有,莫沖撞了乖女兒。”
羅姝娘的眼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那孫月嬌,輕笑道,“好啊,咱們回去也準備過節。”
說起來,若是家裏有點閑錢的,到了中秋月圓之時,那自是要拜月賞燈品嘗月餅,全家共聚宴飲的,如今一家三口,健康和諧,也不愁銀錢,正是該好好過個節。
孫月嬌的手伸在半空中,沒着沒落,而姬譽他們一家子走得利索,頭也沒回一個,孫月嬌的臉色就變了幾變,眼光透出發狠來。
哼,我就不信姬大郎能真的把我給忘了,定是以為我仍是有夫之婦,所以才不敢有些表示,怕惹到了齊家啊,其實齊家……
“哎,這位小娘子,這邊還有盞差不多的燈,你要不要?”
攤主看戲之餘,也沒忘了做生意,手腳利索地又翻出一盞跟方才的小花燈同款的來,只不過上頭的畫樣變了。
“這麽醜的花燈誰要賣,哼!”
孫月嬌一肚子火正沒處撒,奉送了兩個大白眼,一扭腰,走了。
受了奚落的攤主感到莫名的委屈,他奶奶的,老子招誰惹誰了,你相好的不認你,關老子啥事!
哼,不講理的小娘們,難怪那小書生也瞧不上你!
攤主在孫月嬌背後啐了大大一口。
孫月嬌怒氣沖沖地走在前面,丫環梅香小跑步地跟在後頭,那張黃瘦小臉上兩只綠豆小眼打了個轉,上前谄媚地建議道,“太太,前頭就是首飾鋪子,太太要不要進去挑幾樣時新的?”
話說太太挑首飾,雖然絕不會有自己的份,可自己也能得着首飾鋪的茶水點心吃不是。
孫月嬌豎眉罵道,“挑什麽首飾,老娘哪來的首飾錢!”
自從那老東西在床上躺倒了之後,自己的胭脂首飾錢就越來越少了,那管家的小賤人尤氏更是把齊家的銀子看得死緊。
有一回孫月嬌故意在外頭賒賬買了衣料,結果那綢緞莊的人找上門來,尤氏雖是把賬付了,卻是找借口硬是把孫月嬌的月錢給扣了,說要扣完那幾樣上好衣料的帳為止。
所以孫月嬌已是有兩個月都沒有月錢了。
孫月嬌罵了丫頭幾句,這才感覺心裏舒坦了些,手上無錢,在外頭逛得也不算痛快,這一天,除了姬譽之外,也沒遇到個風雅俊俏的小哥兒來勾搭的,便有些不甘不願地回了齊府。
才一走進大門,就覺得氣氛不對。
“咦,這人都哪去了?”
等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卻見各處都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兒。
ps:好熱好熱的天氣呀。。。。
53 孫家變天
更新時間2014-5-30 11:04:10 字數:2051
孫月嬌站在空空的院子當中,左瞧右瞧,卻怎麽也尋不到人。
孫家是大戶人家,孫月嬌這個繼室雖然不當家,但身邊有個貼身的丫頭,院子裏也有兩個粗使丫頭,兩個婆子。
“哎呀,這人都不見了,定是見奶奶不在,便偷懶去了。”
梅香湊上來狐假虎威,“這幫人就該罰她們月錢才成!”
孫月嬌心裏正沒好氣,聞言瞪了她一眼,“還不到竈下去給我端碗甜羹來!”
扭身就要進自己房間。
卻聽院外頭腳步聲急,正是朝自己院子門口趕來,心裏還當是那夥偷懶的下人終于知道回來了,便撇嘴一笑。
哼,這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是沒規矩的!
“奶奶回來啦!”
兩個粗壯婆子從院門口進來,分列左右,卻并非孫月嬌院裏常使的,而是少奶奶于氏手下的,平時跟孫月嬌并不怎麽對付,此時兩個婆子的表情都滿是鄙視。
“你,你們兩個老狗,怎麽跑我院裏來撒野?我院子的人呢?”
兩個婆子對視一笑,冷聲道,“自然是去該去的地方,少奶奶有請奶奶。”
孫月嬌這時才覺出有些不對,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地叫道,“本奶奶累了,要歇着,去回了你們奶奶吧。”
再怎麽說,自己是長輩,是于氏的繼婆婆,于氏說請就請,自己憑什麽聽她的?
兩個婆子又是哈哈一笑,已是欺身前來,“這怕是由不得奶奶了。”
說話間,已是一人攙扶住了孫月嬌一條胳膊,孫月嬌只覺得自己好像被鐵鉗子夾住了般,欲待掙紮,卻受不得痛,不由得駭然大叫,“你們,反了你們,敢對我動手!梅香,你還站着那兒看!”
梅香跟只小老鼠般,早就躲到了角落裏,聽着喊自己名字,方才期期艾艾地道,“奶奶我,我去廚房給你端甜湯去。”
說着一溜煙,竟然竄得沒影兒了。
孫月嬌氣得破口大罵,心裏深恨當初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覺得這醜丫頭放在身邊,正好可以烘托自己的花容月貌來,結果到了關鍵時候,就是半點用也沒有。
“奶奶消停點吧,莫要逼着咱們把奶奶的嘴給堵上!”
一條臭哄哄的綁腳布在孫月嬌面前晃蕩,孫月嬌又驚又氣,尖聲嚷道,“我要見大爺,讓他給我做主,大爺啊,你才躺到床上沒多久,那于氏就要來搓磨我這個婆婆了啊!”
兩個婆子同時冷笑了一聲,齊心協力地把孫月嬌的嘴給塞住,一個婆子還啐了一口,“奶奶留着些眼淚,有你哭的時候哩!”
孫月嬌被半架着走了一路,所到之處,見到仆人們正把擺在外頭的鮮花往外擡,還有婆子丫頭在拆除那些豔色的帳子簾子,不由得心裏格登一下。
怕是壞了!
被婆子推進兒媳尤氏的院子,孫月嬌一擡頭,就瞧見自己那繼子繼媳并幾個齊家的叔伯兄弟都家,人人都是一身素服,面色不善地朝她望過來,就知大事不妙。
不是大夫說,那死鬼還得兩天麽?
她早就跟自己家兄弟說好,到時候一瞧着不對,就派人過去通知他們的。
誰知道這死鬼居然趁着這個時候?
“孫氏,你這身打扮,可真是鮮花錦簇,不知道是給誰看的?”
齊家大伯已是年過六旬,被自家子孫扶着,瞧着孫月嬌這般光鮮亮麗妖妖嬈嬈的模樣就不由得一肚子氣。
當初堂弟要娶這個孫氏,大家夥就都勸他什麽來着,說這孫氏面帶桃花,怕不是個安分婦人,如今可倒好,堂弟在床上掙紮着咽氣,這孫氏居然還有心思打扮得妖精一般地出門閑逛,也不知是去會哪個男人去了。
婆子推孫氏進來時,已是把堵嘴布給扯了下來。
孫月嬌可瞧着這麽多惡狠狠的眼光,卻是吓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念電轉也沒想出什麽好法子,便往地上一坐,大哭了起來。
“哎呀,我那夫君啊,我前腳去給你抓藥,你怎麽就去了啊?明明大夫說你還有好些時日啊,是哪個伺候不周把你害了啊……”
尤氏聽着嘴角一抽,拉了把自家男人,同向齊家大伯等一幹齊家族中長輩們施禮道,“大伯和叔叔們可都聽見了,孫氏不僅沒有半分尊敬我爹,還要倒打一耙,先前爹去時,大家都在,請長輩們為我們這些小輩們做主。”
哼,孫氏別想着等爹死了,就安穩地在齊家當尊貴的老太太。
這位大伯麽,平時收的自家禮可不算少,而且也看不慣這孫氏的張狂樣兒,這回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抓住了孫氏不敬夫主的把柄,看孫氏還能如何賴在齊家?
也多虧了自己有遠見,給了那大夫幾兩銀子,讓大夫說爹還有十天半個月的活頭,這孫氏在家裏守了幾天就憋不住要去外頭瘋,爹又死得恰是時候,族裏幾個說得上話的長輩們都請來了,見着了面才咽氣。
這孫氏就算要潑污水都潑不着。
“大郎,大郎媳婦,你們放心,你爹去了,這個孫氏就不能留着他攪家,我們都給你做見證,定把這個不賢不德之婦給攆出齊家大門!”
坐在地上正哭天抹淚的孫月嬌,聽了這話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這下可完了!
被攆出去和自己歸家可是大不一樣的啊!
那麽些家財,那麽些私房!
孫月嬌又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哭聲!
自家兄弟們啊,你們快來啊!
孫月嬌回到齊府的時候,姬家三口也悠然自得地回了四條巷。
大妮兒手上拎着小花燈,美得不行,幾乎見個熟人就要提起來讓大家瞧瞧。
引得路的小童見了,都要跟着走好一段路。
“大妮兒,大妮兒,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張狗兒從巷口一直跟到了姬家院門口,眼巴巴地盯着大妮兒手上的花燈。
大妮兒神氣活現地把手裏的燈往回收了收,兩臂環抱,道,“是荷花雙魚走馬宮燈,我爹給我挑的呢。”
這麽好看的燈,誰不羨慕呀。
張狗兒讨好地笑笑,“方才有個人問路,找你家的哩……這燈真好看,能讓我拿一下麽?”
54 重男輕女
更新時間2014-5-30 22:58:35 字數:2154
大妮兒小眉頭蹙着,十分不舍,想了好一會才道,“這個花燈是好不容易才買回來了,不能給旁人拿着,……不過,可以給你摸摸。”
張狗兒正自失望的神色立馬激動了起來,伸出手就去碰那燈上畫的荷花小魚兒,“這小魚兒和活的一樣,真好看!”
大妮兒瞧得心疼不已,忙道,“輕點摸,莫碰壞了。”
張狗兒也不以為忤,應了一聲,那手果然放得輕輕的,仿佛是在碰小娃的臉蛋一般地小心。
看得兩個大人都是相視一笑。
“進院裏再玩吧。”
羅姝娘開了院門,招呼着兩個小童進去。
瞧兩小娃圍着那盞花燈大呼小叫地,跟得了什麽稀世之寶似的,羅姝娘也是唇邊帶笑,卻忽然想起一事來,便問張狗兒,“狗兒,先前那個問路的是個什麽人?”
張狗兒的注意力全在花燈上,哪裏有空分心出來答話,嗯嗯啊啊地也說不清楚。
羅姝娘便問了他,那來的人是跟誰問的路,張狗兒說是對門老太。
這對門老太是個有名愛唠叨的,屁大點事,她就東拉西扯上半天,還說不到正經地方,羅姝娘本有心過去問個究竟,但一想那老太的啰嗦神功,還是作了罷。
卻沒想到,這一回躲懶,倒是差點引來了大禍。
兩小娃在院裏鬧喳喳地玩着花燈,那聲音都把隔壁王二丫和王大丫也給招了來。
王二丫是個活潑性子,跟大妮兒玩得來,在姬家是常來常往。
王大丫就是稀客了。
這丫頭今年有八歲,算得上是半大丫頭,能給家裏做活兒了。
王家奶奶常使喚着這個孫女做事,一會要給小孫子喂飯啦,一會兒要給洗菜啦,空餘的時候,王大丫就自己拿個繡繃子默默地繡花兒,着實是個文靜害羞的性子。
不過,能近距離地看到這般精致可愛的花燈,王大丫也着迷地看着,露出了歡喜的微笑。
羅姝娘從廚房裏端出了些糖果和洗淨的葡萄,招待小童們吃。
張狗兒和王二丫樂得合不攏嘴,一點也不客氣,拿了就往嘴裏塞,倒是還不忘記道一聲謝謝姨姨,王大丫就腼腆多了,雖然也有些眼饞,卻搖搖頭說自己在家吃過了。
這鄰居就這幾家,誰還不知道誰,羅姝娘抓了一把糖塞到王大丫手裏,“你家是你家的,嘗嘗看姨家的味道怎麽樣?”
王大丫小聲地道了聲謝,這才小心地把一粒糖放到嘴裏。
看那吃到糖的幸福表情,莫名地讓羅姝娘有點心裏酸酸的。
因是中秋,羅姝娘事先就知道去大房未必能混上飯,所以早就備下了不少用來過節的吃食,一盒秋宜齋的月餅,幾斤豬肉和兩只殺好的雞,時令鮮蔬和小半籃的香瓜葡萄,甚至還有一小壇子的米酒。
羅姝娘在廚房裏準備着酒菜,時值佳節,這還是自羅姝娘重生以來頭一個中秋,而且一應事務,似乎都順順當當的,陪自己過節的又有活蹦亂跳的乖女兒和宛若新生的姬譽,算來當是羅姝娘這麽多年來,最舒心放松的一個中秋了。
姬譽也跟着羅姝娘一道準備,他的刀工比羅姝娘還要好上許多,而且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在一個大男人在廚房裏是件丢人的事,反而樂在其中,自從學會了燒火,那更是如魚得水,羅姝娘覺得若不是姬譽還要抽出時間來溫習參考,怕是這家裏的廚事,都要被某人給完全接手過去呢。
“我爹說,這個燈到了晚上,點起來就會自己動。等天黑了,你們再來看。”
自己的寶貝被小夥伴們贊嘆,大妮兒也很是與有榮焉,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話裏有着趕人走的意思。
“自己動?”
田二丫的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雞蛋去,這盞漂亮的小花燈用手指撥着能動已是精巧得不得了了,居然還能自己動,那得多神奇啊!
“嗯,那我今兒吃了夜飯就過來!我帶着我家的南瓜燈過來。”
張狗兒已經在幻想夜裏花燈點起來的模樣了。
幾個小家夥正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着夜裏怎麽玩兒,就聽隔壁那田奶奶的大嗓門亮了,“大丫,還不快回來看着你弟弟!恁大個閨女了就知道瞎跑!”
大丫應了一聲,趕緊丢下那幾個無憂無慮的小家夥們,跑回去了。
廚房裏姬譽和羅姝娘正合力做着白切雞,一個管刀工,一個管調味。
聽了院裏的動靜,羅姝娘不由得輕嘆一聲。
“這大丫倒也可憐。”
田家兩女一兒,這田大丫是最大的。
田家爺奶重男輕女,當初田嫂子生田大丫時肚子尖尖,活動自如,大家夥都說是個男娃,結果卻讓田家人大失所望,對這個孫女也不甚上心,等後來又生了一女一兒,田大丫身為老大,徹底成了田家的小透明。
田二丫雖也是女孩子,不怎麽招田家爺奶喜歡,但田二丫的性子活潑,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只要能顧着嘴,那小花樣兒厚臉皮的事都做的出來。
所以性子內向文靜的大丫反成了家裏幹活最多,最不受重視的一個。
前世羅姝娘進京時,田家因為出了田嫂子幫工卷入**案進了大牢,這缺了個掙錢的勞力不說,還上下打點的,把家裏的餘錢也掏淨了。
後來田嫂子出了牢,還病了一場,這田家實在窮得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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