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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就把田大丫給賣了。
羅姝娘也是後來才聽說,田大丫的命着實不算好,雖是有福進了個小官家當丫頭,開始也過了段吃飽穿暖有月錢的日子,但凡攢下點好東西都給了家裏,可惜沒過幾年,就得了急病去了,竟是連成年都不到。
想到這田大丫上輩子的悲劇命運,再看看現下,就算是田家沒什麽禍事,這大丫成天被田奶奶使喚着做活,小小年紀,那雙手倒是如枯樹老皮一般,也就是田嫂子舍得,若是自己的女兒,哪能讓孩子吃這個苦頭?
姬譽這些天也聽了一鱗半爪,心裏也是覺得這個閨女很是可憐。
不由得發一聲感嘆,“這也是那田大郎之過,為人之父,卻不稱職。”
田家一大家子,勞力衆多,哪怕給大丫些輕省不傷手的活呢,哪裏就用得着七八歲的小女娃洗洗涮涮了?
姬譽瞥見羅姝娘神色凄然,也不知是不是觸及了她從前的傷心往事,便安慰道,“姝娘放心,咱家的閨女,斷然不會如此,個個都是寶貝。”
55 中秋之夜
更新時間2014-5-31 20:48:04 字數:3021
“嗯,大妮兒有你這個爹,可算是她命好。”
羅姝娘聽了姬譽這話,自然覺得十分受用。
想到前世大妮兒先是一生下來就不被生父所喜,後來到了羅府,又成了寄人籬人被府裏上下人等瞧不上的鄉下妹子,等羅姝娘三嫁之後,更是成了拖油瓶兒。
雖然說羅姝娘個性強硬,又護着閨女,那趙仙芝起先也裝模做樣地對大妮兒示好,但裝的就是裝的,既不長久,也易穿幫。
羅府裏總有那麽一些不長眼的,或明或暗地欺負大妮兒,就是後來羅姝娘又生了老二,也有人挑撥姐妹倆個的關系。
如今自己不必三嫁,大妮兒的命,自然會是翻天覆地變化,那老二,也不會出生了吧?
說到這個老二,羅姝娘心裏就複雜的很。
唉,這麽好的良辰佳節,想起那些糾結的事做甚?
羅姝娘壓下對往事的感慨,含笑聽着姬譽繼續說下去。
“我看田家的三個孩子裏,倒是大丫最為聰明,田大郎若是能把放在田三寶的精力拿出一兩分來,也能把大丫教好,為田家出一份力呢。”
羅姝娘不解地問,“這話怎麽說,大丫再聰明也才八九歲,就算是長大了,也要出嫁的。”
出嫁了的閨女,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若遇到那各色的婆家,閨女幾年也不得回一趟娘家也是有的,所以說,大家都不願意生女兒,生了也是給別人家養活的,所以有什麽資源,都是兒子優先。
姬譽眨了眨眼,道,“若我是田大郎,就送大丫去學繡藝或是制衣,要不就是其它一門手藝,做上幾年學徒,等到了十二三歲就差不多可以出師了,到時候掙的工錢怕是比田家一家人都能掙得多。就算是……嫁了,那有什麽關系,難道大丫還能一點也不管娘家不成?”
話說,在本朝,收女子做學徒的行當不如收男子的多,但女紅,紡織,廚藝,女醫這些,林林總總地加起來,窮人家的女兒也不是沒地方送去。
羅姝娘唉了一聲,“你說的雖然不錯,可惜田家哪裏舍得這頭幾年少個聽使喚的勞力,還要搭上一份拜師禮啊?”
其實也不只是田家,整個四條巷可不都是這樣,女孩子們有點手藝也都是從家裏跟親娘或奶奶姥娘這些女子長輩們學的,女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嫁個好相公了,誰會專門去想讓她們可以頂門立戶,撐起家業啊。
姬譽輕嘆道,“這許就是這些人如此窮困的緣由吧?”
見羅姝娘眼神懵懂,便解釋道,“一男一女組成一家,若是這家的男人女人都有技藝和本事,這一家的生活豈非能過得更好?而且母親聰明能幹,生出來的孩子也要強些,如此一代一代傳随下去,這一家一族,才能越來越興旺啊……”
羅姝娘還是頭一次聽到這般說法,覺得很是新奇,不由得笑道,“相公所說倒是很有道理,可惜如今世俗偏見,意是把個女子無才便是德挂在嘴邊,弄得就是那大戶人家裏的小姐,也有好些只認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的瞎子罷了。”
姬譽搖頭笑道,“真是代代流毒,贻禍天下,可笑之極。”
俗語有雲,話不投機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
此時羅姝娘就處于這個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狀态。
姬譽此時所言,就是羅姝娘這個經歷良多的悍婦心裏所想的,只不過一直都是心頭在懵懂未明,而此時被姬譽一下子點破,就好像突然眼前一亮似的。
看着姬譽那張側臉,只覺得無一處不妥帖起來。
且在心裏不由得思忖,看他說起這些來,完全是自然而然的語氣,想來跟他親近的人和環境都是這般認為的。
所以說他不但是出身教養良好的名門世族,而且這個世族,一定是對女兒的教養也十分看重的那種有大智慧的,這樣的家族,在本朝說起來,好像也并不多見啊。
又聽着姬譽已是随口說着将來要教會女兒的,盡是什麽兵法,武學,騎馬,射箭,經算之類,不由得嘴角一抽,這哪是培養小娘子啊,就是培養出個女将軍來也夠格了。
不過又一想,反正日後自家女兒又不缺銀子花,學了這些也都是用得着的,比如說兵法吧,若是嫁到那等家裏有些紛亂的人家自然就學會了應對……
嗯,不能,這世自己誓要擦亮眼,斷不可能再把閨女嫁到那不省事的人家去,不過,這世事多變,也許今兒瞧着很不錯的人家,明兒它就有變化也是可能的,所以說自己有本事就不易吃虧。
這學武也很是有用處,起碼在家裏,跟男人打起來不吃虧,還強身健體,比如說自己吧,要不是身子骨好,又哪裏能最後把那姓趙的給熬死了,悠然過了好幾年?
至于騎馬射箭那也是硬本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有用了,還記得前世自己二十五六歲那會兒,不就聽說有一家貴女,帶着丫頭婆子侍衛們去寺廟上香,結果就遇到山匪,侍衛們中了埋伏,丫頭婆子們個個手無縛雞之力,被匪人砍瓜切菜一般給解決了,最後那貴女眼瞧着就要被擄去,為保清白只好一頭撞死……
當然了,也有傳言說那貴女其實是被先那啥後殺的,但人死為大,這種流言也流傳的不廣就是了。
由此可見,遇到危險時能迅速的跑(騎馬)和有遠程還手之力(射箭)是多麽的重要了,就算是前呼後擁的千金小姐,她也架不住有意外啊。
至于經營算帳,這種基本的生存之道,更是适合姬家這種小家小戶出身的閨女,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大妮兒學會了經營鋪子,年入息個上百兩銀子,就是嫁到哪家都不發愁。
前世自己雖然給了大妮兒嫁妝鋪子,可惜大妮兒不善經營,沒過兩年就有些虧損了,也是羅姝娘一直緊盯着才能維持着不被夫家人給摸走。
唉,想想羅姝娘一腳踩空喪命,大妮兒又難産,那鋪子的最後歸屬,自然是……
羅姝娘搖了搖頭,揮去那些與中秋佳節不應景的情緒。
中飯吃的可算是姬家最為豐盛的一次,甚至兩個小客人也給碗筷,吃了個半飽回家,沒吃全飽是因為大過節的一般不在別人家吃飯,兩個小童雖饞嘴,卻也知道這規矩,留着一半肚子回去好糊弄過去,免得被爹娘打罵。
吃過午飯後,一家三口就在自家的小院裏忙活上了。
姬譽從小書房裏拿出了紙筆,又尋了些細細的樹枝木條,連捆帶紮,先做出框架來,再拿白紙糊了,又用顏料塗出底色來,或是在上頭畫上憨态可掬的小貓小狗小鹿之類的動物,或是畫幾個胖乎乎梳小辮兒的小童,羅姝娘也在一邊打下手,眼瞅着一個個的小花燈就做好了。
這回可是羅姝娘親眼瞧着,什麽就下筆如有神,妙筆能生花兒。
姬譽手裏能同時握着三四支塗了不同色的筆,連勾帶上色,運筆如飛,令旁觀者都目不暇接,只覺得那幾只筆交替輪番,忽點忽皴,似乎自己都了靈性一般,而那原本空白的紙面,各種妙趣橫生的圖景便變戲法一般地躍然而出。
這不是一般的會畫,這簡直可算得上大家了啊!
難怪一幅畫能賣那麽多銀子……
嗯,不尋,應該不只那些銀子的,姬譽這絕對是賣虧了啊。
羅姝娘和大妮兒都蹲在一邊,一眨不眨地瞧着。
往日只覺得自己會描繡樣,也算是會畫了,然而跟姬譽一比,就連小巫也算不上哇。
大妮兒更是睜大了兩只貓咪眼,兩手托腮,小臉上滿是崇敬震憾之色。
做燈,畫燈,不到兩個時辰,十盞畫風各異的花燈就做好了,羅姝娘還把自己平時打的絡子拿出來,挂在燈下,更顯得似模似樣,除了不會走馬之外,就是比起買回來的那盞宮燈也差什麽了,而且燈畫還要強出一大截去!
一家三口興致勃勃地把所有的花燈都挂在院子裏。
雖然現下還不到天黑,沒點上燈,但就這麽看着,也蔚為可觀了。
上午那兩個小童又都來了,還多了兩個,五六個小童伸長脖子朝上看,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
“哎呀,這只貓會滾繡球,旁邊還有只大狗呢!真神氣!”
“咦,這不是大妮兒嗎?大妮兒上了畫裏頭了。”
“看這個,這個是張狗兒,畫裏還有他呢!”
“哎呀,是真的!大妮兒,這都是你爹畫的麽?”
大妮兒激動的小臉通紅,小胸膛挺得老高。
“是啊,我爹什麽都會!”
閑坐在院子角落看着小童們玩耍的羅姝娘瞟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姬譽一眼,心裏在想,這人,還有什麽不會的啊?
小童們激動地嬉笑着,看了這盞看那盞,一直等到夜幕降臨,姬大妮的爹把十來個小花燈都給點了起來,那流光溢彩,畫影搖動的,更是舍不得走,直到家裏大人在巷子裏吼出聲來,這才不舍地離去。
56 夜半無人
更新時間2014-6-1 22:00:00 字數:2142
"來,大妮兒,吃月餅。"
把一個圓圓的月餅拿刀子切開,分成了大小相等的三份,羅姝娘先拈了一塊給姬譽,又拈了塊給終于安靜地坐下來跟爹娘一道賞月的大妮兒。
大妮兒接了那塊月餅過來,那餅兒油亮金黃,裏頭的餡料散發着甜甜的香氣。
這樣好的食物,若放在兩個多月前,大妮兒連見都沒見過,還不得趕緊接過來狼吞虎咽了?
可此時的小丫頭拿在手裏,左看右看,吞了口口水,眨巴下眼,說的十分無辜,"好想吃啊,可是肚子裏裝不下了怎麽辦?"
今天過節,家裏的好吃的各種各樣,晚飯也格外的豐盛,小家夥吃得小肚兒溜圓,這會雖然眼饞,可肚子容量卻着實不足了。
羅姝娘笑呵呵地點了點小家夥的鼻頭,把大妮兒摟在懷裏,伸手輕撫着小家夥圓滾滾的小肚肚,"這個是團圓月餅,全家都要分着吃的,來,吃不下就只吃一小口嘗嘗味道好了。"
"哦。"大妮兒點了點頭,小小地咬了一口。
"真好吃,娘,我可以放起來明天早飯時吃麽?"
現下天天都有好東西吃,真是太幸福了喂。
"好呀,不過明天早飯是芸豆小肉包哦。"
"啊?那,那我留着上午練字餓了再吃好了。"
芸豆小肉包可是大妮的最愛啊……
“練字餓了不是有好吃的南瓜餅麽?”
姬譽把自己那份月餅也給吃掉,雖然按從前的口味來說,皮有點不夠酥,料有點發膩,但配上這麽好的氣氛,就算是個死面餅,大約吃着也會覺得……很有咬勁吧。
姬譽聽着娘倆的對話有趣,便也故意說了來逗小丫頭。
大妮兒一聽,果然是啊,有香噴噴的南瓜餅和好喝的花生豆漿,哪個也不舍得放棄呀……
于是便皺着小眉頭,計算起自己什麽時候能空出肚子來,把兩只手指頭都給用上了。
惹得姬譽和羅姝娘都是陣陣發笑。
大妮兒數着手指頭,漸漸地就沒聲兒了。
“喲,瘋玩了一天,這是累着了。”
羅姝娘放輕了聲音,起身把懷裏睡得呼呼的小丫頭放到堂屋的炕上。
再返身出來時,就瞧着姬譽正倚在石桌邊,一手握着杯子,一邊擡頭望着天邊圓月,一副悵然有所思的模樣。
“可是想念從前了?”
羅姝娘走過去,坐在姬譽旁邊,輕聲發問。
雖然某人號稱失憶,可羅姝娘自是心裏清楚的。
當此良辰滿月,肯定是在想念從前的親人……和……
羅姝娘忍不住地想起那個梧桐相待老來了。
這忍不住的心裏發酸是怎麽回事?
姬譽轉頭望向羅姝娘,眼中寂寥,如冰山初融,漸漸消散,卻在唇邊蕩開一抹越來越大的笑意。
“一點子舊事,不想也罷,來,姝娘,佳節正該共飲才是。”
說着,又倒了個滿杯給羅姝娘。
方才有小娃在,這才不過是少沾了點。
如今月正明,風正清,眼前有酒,身側有伴,不暢飲一番,更待何時?
姬譽作此想,而羅姝又何嘗不是?
自然接了酒杯,與姬譽共飲。
前頭二人的話還少,三杯過後,酒意微醺,說的也就多了起來。
“相公,這一杯,祝你考場告捷,早獲功名。”
重生了,雖然羅姝娘這腦袋裏記得不少前世的奇聞轶事,八卦消息,就算沒有姬譽,也能掙來一份養活得起自己和女兒的家業,但在這般世道,一家兩口都是女子,旁人一瞧這家就是個軟柿子,要想活下來容易,但活得自在卻是難。
如今有姬譽在,倒是為羅姝娘省了多少力氣和精神?
想想在前世這個中秋節,羅姝娘才打破了姬家大房姬識的妄想,人沒有被賣掉,房子也沒被霸去,然而常去的那家繡鋪卻是不收羅姝娘的活計了,一下子就沒了生計,只能靠先前一點微薄的積蓄渡日,中秋的時候連塊最便宜的月餅也沒舍得買,而跟羅姝娘關系不錯的田家也正在愁雲慘霧中沒顧得上接濟。
中秋節的飯菜,不過是煮了頓玉米粥加鹹菜裹腹罷了。
今昔對比,真是格外令人唏噓!
“嗯,好,定不負姝娘所願。”
姬譽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幾杯酒下來,一張俊面上已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也擡手将面前兩杯酒滿上。
“這一杯,祝早日尋到那無良的拐子,為姝娘讨回公道。”
“說的好!”
羅姝娘亦将面前的酒杯飲盡,胸中意氣橫生。
那什麽安樂侯府,又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回就不回!
老娘自己有手有腳,離了侯府也照樣過!
但是,當年坑害老娘的那些個賤人們,老娘多了一輩子的見識,就不信還挖不出他們來!
喝得略有點暈乎的羅姝娘只覺得豪情滿懷,已經完全沒有想過,若是那個背後的黑手找到,可那黑手若是位高權重,而她自己一個死小老百姓要如何能報得了仇的問題了。
羅姝娘喝至興起,見兩個酒杯都空了,又伸手去添,忽然一個溫熱的手掌蓋住了她的手背。
羅姝娘心頭一震,眼光微斜地瞧着姬譽,卻聽姬譽笑道,“姝娘,再喝怕是都要醉了。”
說話間姬譽似有意無意地挨近了身子,溫熱的呼吸噴在羅姝娘腮邊,羅姝娘只覺得心跳得快了幾拍。
方要說話,想着反正是過節,就是醉了一點也沒關系,卻覺得手上壓力微重,姬譽吃吃笑了起來。
“好姝娘,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去歇息了。”
說着,搖搖晃晃地就要起身。
羅姝娘心念一轉,想着或許姬譽酒量淺,大約那幾杯已是讓他有了醉意,難怪說話的腔調也跟平時不一樣了呢。
“好啊,那就歇着吧。”羅姝娘好心地也起了身,扶了立身不穩的姬譽一把,姬譽的身子半靠在石桌上,頭卻是低下來,下巴都擱在了羅姝娘的肩窩……
呃,二人是如此的貼近,幾乎是呼吸相聞,耳鬓厮磨,羅姝娘心中呯呯亂跳,心想,難道,終于……那麽……
正想入非非的時候,卻聽姬譽在羅姝娘耳邊短促而低聲地發出了三個字,“快進屋!”
同時羅姝娘感到自己的手被重重地捏了一把,羅姝娘驀然警覺,對上姬譽的雙眸,只見那眸光清朗澄明,哪裏有醉酒的意思,反倒是有着寒光凜冽,森然警醒。
ps:多謝coye親送的平安符~~mia~~
57 賊不走空
更新時間2014-6-2 11:19:58 字數:2190
夜色撩人,小院中燈影婆娑。
晚風微微拂過,酒香陣陣輕醺。
然而羅姝娘此時卻是大睜雙眼,呼吸暫停,只覺得混身寒毛倒豎。
"娘子……呵呵……"
姬譽幾乎是半靠在羅姝娘的身側,腳下卻是踉踉跄跄地朝着堂屋而去。
羅姝娘的手被他拉着,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朝堂屋走。
如果沒有方才那句提醒,羅姝娘定然會面紅耳赤地把姬譽這番動作想歪了去,可如今她卻是額冒冷汗,心裏猜測着出了什麽事,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有些僵硬……
終于進了房門,姬譽卻是伸臂摟緊了羅姝娘,含糊不清,拖長了聲音叫道,"娘子~"
這聲音聽起來低沉悅耳,散入夜風中,卻帶着說不出的**與**,饒是羅姝娘正在全身警戒,也禁不住心生搖曳了一小下。
額滴神啊!
記憶中,姬譽的小身板雖然看上去不錯,但其實皮肉松馳,真格的弱雞一只,要不怎麽從來都沒有打贏過羅姝娘?
可現下,居然能感到那薄薄衣料下彈性适中,起伏皆宜,又蘊含着力道的肌理……
原來他抱起來的感覺是這麽……該死的好!
搖曳歸搖曳,羅姝娘還是能拎得清的,當下便配合着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類似吟聲的笑聲,"譽郎~"
姬譽的身形微僵,卻也立即發出低低的笑聲。
在笑聲裏姬譽把兩扇房門也給帶上,拿門闩闩住。
屋內自然一片黑暗。
姬大丫在炕上搭着小被,四腳攤開,睡得好不香甜,一點也沒有被屋裏突然多出來的響動給吵醒。
"怎麽了?"
門關上的一霎那,羅姝娘才能感到姬譽似乎松了大大一口氣,便壓低了聲問道。
"屋頂有人……"
原來,在姬譽喝到第五杯的時候,就覺得牆頭和田家屋頂的相鄰處的黑影,似乎形狀有些怪異,倒似個人形一般。
起先以為不過是個巧合,然而等姬譽不經意地舉杯再飲時,卻發現那黑影似乎動了一動,還隐約透出一點反射的亮光。
當時姬譽就猜想,約摸是個小賊。
既然身處姬田兩家的交界之處,那就不是想偷姬家,就是沖着田家。
然而聽得隔壁田家已是早就沒了動靜,都回了屋中去睡,可那小賊似乎還是沒什什麽動作,姬譽這才确定了,原來這小賊是沖着姬家來的!
他一直伏在那兒,怕是為了等姬譽和羅姝娘兩個都去睡了,才要出來動手。
羅姝娘聽了姬譽這話,心中悚然而驚。
就算自己有幾分力氣,可若是脫了衣裳,跟大妮兒一道兒在坑上睡熟了,而那小賊手裏帶着利器,若還有什麽話本裏傳說的迷香之類的,那自家豈不是要吃大虧?
"不對呀,這幾條巷子都住的是窮人,哪有可偷的?"
四條巷差不多是雲洲城最窮的一片,這裏的男女老少說起笑話來,常說家裏出門都不必鎖門的,因為全家最值錢的也就是一把鐵鎖了。
而原本的姬家,也不過是靠着羅姝娘勉強支撐而已,也沒什麽值得惦記的,就算是前些日子姬譽中了秀才,大家夥送了些禮,可都不過薄禮,大多數還是吃食,這些日子也都用光了。
就算是為了偷摸些吃食,哪裏用得着在牆頭潛伏這麽長的時間?
“去尋些趁手的來。”
姬譽悄悄地提醒着羅姝娘,羅姝娘在暗中點了點頭,雖然屋內昏暗,但好在是熟悉的環境,羅姝娘悄沒聲息地摸到桌邊,摸到了個舊燭臺抄在手中,又去牆角摸了把掃帚過來。
姬譽将舊燭臺接過,輕聲道,“躲在門後,那賊就要來了。”
話說今夜是中秋,各家各戶都睡得晚,而姬譽和羅姝娘更是因為飲酒聊天,一直呆到了此刻,那賊人一直伏在屋頂,估計也不好受,此時見人都進了屋,大約只要一聽見屋內沒響動,便會以為人都睡熟,便是他下手的時候。
羅姝娘與姬譽分別躲在門的兩側,羅姝娘又想起什麽,趕緊去抱了個板凳,放在一進門的正中處。
果然才放好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一聲撲嗵,聲音不大,若不是注意傾聽,根本察覺不出來。
羅姝娘透過門縫,果然見院中多了一人,中等個頭,行動間很是靈便。
此時院中挂着的那十盞花燈已經滅了大半,只有一盞還亮着,燈光跳躍,想來也快要燃盡。
那人就站在小院當中,幾步來到先前羅姝娘和姬譽對坐共飲的石桌跟前。
這天殺的,居然彎下腰來嗅了嗅桌上的小酒壺,還拿了起來晃了晃。
裏頭大約還有不到二兩的樣子。
這小酒壺裏原本約是八兩,先前二人對飲,正好是合适的量。
若非姬譽忽然發現不對,自然不會有剩下。
那人就坐了下來,就着壺口,喝上了!
我呸,這是有多貪杯呀!
老娘在屋裏家夥事都準備妥了,就等着給小賊迎頭一擊呢,這家夥,居然喝開了小酒,太他娘的不着調了!
姬譽在門的另一邊,自然也瞧見了那小賊的荒唐,不由得嘴角一牽,向着羅姝娘比了個動作,示意她耐心等待。
二兩酒在善飲的人看來,不過是兩三口的事,那人幾下喝完了酒,意猶未盡地倒了倒酒壺,這才放下。
複從桌上拿了沒吃完的月餅啃了兩口,正好是大妮兒吃不下要留着慢慢吃的的那半個。
羅姝娘瞧着直磨牙。
他奶奶個腿的,幸虧沒往桌上擺上一整壇酒和好幾盤菜,不然這厮敢是要喝到天亮去?
當然了,若真的喝醉如泥,自己也不須費力,只索上前一棒子敲下就好。
好容易那賊人吃飽喝足,這才輕手輕腳地朝堂屋而來。
果然手裏寒光雪亮,可不正是一把尖刀?
他腳步越近,羅姝娘就捏緊了手中的掃帚把,幾乎屏住了呼吸。
她手裏這把掃帚,幾乎有一人長,是硬木做的柄,倒是結實得很,就算那人手裏刀快,但遇上這長款武器,怕也是會手忙腳亂。
更何況還有對面的姬譽呢。
ps:晚間還有一更哦。。。本文已小肥,求收走~~
小劇場:大妮兒:咦,我的月餅呢?小姬和小羅互看無語。大妮兒:嗚嗚嗚,我要我的月餅。。。小姬:大妮兒不哭,月餅昨晚上一只大老鼠給吃了。。。大妮兒:大老鼠呢?小羅:被爹娘打跑了。大妮兒(氣憤中):真壞!下次再來就打死它!大老鼠(奄奄一息中):。。。吱。。。。不過是半個月餅你至于麽。。。
58 姬譽發威
更新時間2014-6-2 22:34:07 字數:2081
那人蹑手蹑腳,如鬼魅一般地漸漸走近。
羅姝娘只覺得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咬緊了牙,生怕自己發出什麽響動來打草驚蛇。
那人在門口停了一停,似乎是在側耳細聽裏頭的動靜。
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工夫,羅姝娘感覺仿佛格外的漫長。
這小賊,莫不是打算先用迷香吧?
雖然用迷香的話,是往窗子裏塞沒錯,但是這破家破院的門,縫兒這麽大,塞進個香頭什麽的,也很容易。
羅姝娘正發愁,如果對方用迷香的話,自己是把迷香打掉,還是屏住呼吸,屏息最多能堅持多久時,就聽到門外悉悉索索的響動。
雖是黑暗裏,也能瞧見一柄刀尖從兩扇門中間給捅了進來!
那刀尖調整了幾次方向,輕輕撥動着門闩,幾下就把門闩給挑開了,這其間還幾乎沒發出什麽略大的聲響,由此可見,這人是個溜門撬鎖的行家,經驗老到。
那人輕輕地推了下門,那力道就好象是外邊風大吹過來的一般。
半邊門徐徐而開。
正好是姬譽所在的那半邊,羅姝娘心裏一陣發緊,雖然她也見姬譽這些日子常在小樹林習武,可畢竟沒見姬譽跟人對打過。
就算是他前生功夫高明,可用的是姬譽的小身板兒,羅姝娘有種殘留的不信任感……
雖然只開了一道有些窄的縫兒,那個黑影卻是一個閃身,就進了門。
一進門,黑影方覺不對,側面風聲呼嘯,就沖着他的後腦砸了下來。
而前方,則是呼拉一聲,一大片黑影就扇到了他拿刀的那只手。
這黑影猛地一扭頭,好玄沒把自己的脖子給別着了,一物擦着他的腦袋就過去了,還帶起了陣勁風,蹭得他腦皮發疼,而手上卻是痛不可當,不知被什麽東西給打着了。
手上的尖刀叮當一聲,掉落地面。
有埋伏!
黑影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撤,腳下未動,心念電轉。
明明打聽得這屋裏不過是兩個尋常窮鬼,男的文弱,女的不過是小媳婦,再厲害也有限,方才在牆頭看得分明,這家不過是三口而已,根本沒有自己的對手,想來方才自己不知是哪兒露了行藏,這兩夫妻就躲門後頭了,哼,老子不把你們這家子都送上西天就不姓……
黑影既然打定了主意,便一個矮身,讓過第二下襲來的燭臺,腿一勾就去踢那拿着一團物事的人。
同時準備摸黑在地上翻滾下,好拾回自己的作案工具。
“嗚……”
一聲撞倒凳子的聲音和悶哼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他奶奶的,是哪個王八蛋在地上放凳子!
那黑影內心咆哮着,一邊捂着被撞得七葷八素的前額疾向側滾,因又受了傷,不僅沒摸到自己的短刀,還被那一大片的東西重重地捶打在脊背上,塵土飛揚,嗆了一臉。
背上挨了這麽一下,雖然并不致命,但是……他娘的疼死人了啊!骨頭斷了啊!
黑影正要起身,背上忽然又受一擊,黑影的身子就被按壓在地面上,那青石的地面硬得硌人,黑影的半張臉砸在上頭,胸腔快要貼合在上頭,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劇痛!
痛得他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姝娘,去拿繩子來。”
已經用腿把這個入室行兇的歹人給制服在地上,姬譽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一個人,不然就算羅姝娘力氣不小,有一拼之力,可炕上還有個睡着覺的小娃娃呢。
羅姝娘應了一聲,邁開雙腿就去翻找,因為方才太過緊張,太過用力,此時的雙手還是微微顫抖。
抖着的手忙亂了好一陣才翻出條麻繩來,二人齊心協力把這個不長眼的盜賊給綁住了手腳。
那人呼哧呼哧地直喘大氣,身子扭動掙紮着,好似條闖入旁人花園裏被抓住的野豬,力道倒還真不小,若不是有繩子,只羅姝娘一個人,絕按不住他。
堂屋裏還睡着大妮兒,這丫頭倒真是白日裏玩得美了,夜裏睡得沉實。
方才雖然堂屋裏沒特別大的聲音,但響動也不少,這小丫頭倒半點沒受影響,唯一的變化就是翻了個身,頭朝炕裏變成頭朝炕外。
“把他先弄出去吧。”
姬譽拎着那人的兩只胳膊,跟拖死魚一般地把那人拖了出去。
沒法子,這個身體還是太弱了些。
姬譽把人拖到院裏石桌之前,羅姝娘此時已點着了油燈。
手把燈光,在那人面上一照。
只見那人約莫四十來歲,身量精瘦,三角細眼,右眼一道斜疤,把眉毛斷成了半個,一身黑布短打,此時雙眼兇相畢露,如同要吃人一般。
羅姝娘瞧着這長相,不由得就是一愣。
姬譽正待問話,卻聽那人嘿然冷笑,“你們還不趕緊把爺爺放開,不然教你們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他這一開口,羅姝娘心中靈光突現。
這,這人,不就是那天姬譽發燒,自己去買烈酒,在梧桐巷遇見的那個拿刀的醉漢麽?
“哼,持刀入室,意圖行兇,我們若是把你送到縣衙,你這罪名至少也是個黥面充軍,還敢在這兒吹什麽大氣!”
羅姝娘冷笑一聲,這年頭,倒是犯案的人比受害的還要嚣張。
“小娘皮,那縣衙大牢老子幾進幾出,還怕你們不成?信不信你前腳送老子進去,後腳老子出來,照樣殺你們全家!”
那賊人直着脖子,歪着嘴,一副你們這些升鬥小屁民奈何不了爺我的張狂樣兒。
姬譽忽然涼涼的說了一句,“那你這般說,是想讓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麽,要麽不做,做便做絕?”
他手裏把玩着那把賊人丢下的刀,上手惦了惦,狀似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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