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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敏銳地感覺到楊喬海這兩天似乎有點不開心。這種不開心不是臉上嘴角下垂眉毛倒八的不開心，而是一種從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要是只看楊喬海的表情，是看不出他不開心的，何況他蛋糕照送，吃飯照聊班裏的趣事，萬裏要是拉個人跟他說楊喬海不開心，那個人估計得懷疑他眼睛有問題。

萬裏雖然也覺得這樣說很不靠譜，但他就是從楊喬海嗅到了不開心的氣息。

周五中午吃飯的時候，萬裏本着男朋友就該排憂解難的職責問：“你這兩天是不是不開心啊？”

楊喬海夾菜的手一頓，笑了下問：“為什麽這麽說？”

“總覺得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從哪裏看出來的？”

萬裏想用幾個詞語來描述，以此證明他的準确性，但實在找不到，只好如實說：“不知道，就是感覺。”

楊喬海有些詫異，那天晚上他确實有點失落，但回家後又想家庭情況也不是現在就需要了解的，萬裏想不到問情有可原。如果在萬裏這種應激期去暗示讓他自己問出來，萬一弄不好萬裏理解錯以為他媽已經知道了，那就有點麻煩。

楊喬海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處理好了，萬裏卻直接把他最深層的情緒給挖了出來。不過他還是保持原看法，對萬裏笑說：“我沒有不開心，可能是最近老師出的卷子太難有些哀傷吧。”

萬裏不相信他的說法，以前楊喬海不是沒跟他說過卷子難，但顯然跟他感覺的情緒不一樣。萬裏又旁敲側擊問了幾句，甚至搬出楊喬海那句男朋友就是用來排解煩惱的話都沒有，被楊喬海一句“你怎麽沒有給我排解煩惱？你跟我在一起就已經起了排解煩惱的作用了”擋了回去。

萬裏開始懷疑楊喬海說他只談過一次戀愛是不是真話，怎麽這麽會說情話？！這不是談一次戀愛就能練出來的吧？！還是有什麽情話大全他不知道？

晚上回家萬裏在網上搜索了情話大全，出來都是些營銷號整理的非主流情話，看來這種東西是沒法走捷徑的。

萬裏還想着該怎麽問楊喬海，順手在搜索欄裏打上了“男朋友有心事不肯跟我說怎麽辦”，要點搜索時頓了一下，回去将男改成了女。

出來的第一個答案預覽是什麽信任才是第一，萬裏直接劃過去了。後兩條答案答案預覽是說不肯跟你說說明跟你有關系啥啥的，萬裏想了想，沒想出自己最近有做什麽事能令楊喬海難過，他沒鬧脾氣沒移情別戀，有什麽可以令楊喬海不開心？

萬裏點進去才發現人家還有具體情況，估計也不适合自己，退出去看其他的。刷了幾條都沒什麽用，甚至有一條還說分手，萬裏生氣地關掉了網站，打算明天自己再去試試。

第二天中午萬裏沒能跟楊喬海一起吃飯，一班有小測，于是萬裏便和方其然湊一塊去了。

得知方其然還和喻檸在發展階段，萬裏十分為他着急，怎麽這麽磨蹭呢？他和楊喬海在一起後才到楊喬海家裏學習，方其然每個周末幾乎都去喻檸家裏學習，怎麽還沒在一起？萬裏恨不得把楊喬海抓來給方其然傳授下方法，讓他進度快一點。但這樣就暴露了，萬裏也只是想想，他便把自己從各處學來的方法說給方其然聽，得到了方其然的一個白眼，氣悶地閉上了嘴。

下午吃完飯後，萬裏和楊喬海找了個人少的椅子上坐着。楊喬海讓萬裏想想明天想吃什麽，周六的晚修放得比較早，他回去超市還沒關門可以今晚買了，明天回家直接做。

萬裏說了兩個菜，忽然想到問：“你媽呢？”

楊喬海照舊把菜名記下，回答他：“我媽周四回B市了，還有其他的嗎？”

萬裏搖頭，想起自己一直關心的問題了，正想着怎麽開口問呢，楊喬海卻搶先一步問：“你好像很害怕遇見我媽？”

萬裏皺眉反駁：“不是害怕你媽，是害怕被你媽發現。”

“被我媽發現了又不會怎麽樣。”

“你怎麽知道？你又沒出櫃，怎麽就知道你媽的反應了，她萬一讓我們分手呢？”萬裏還有個想法，是楊喬海媽媽會甩他一張支票，上面寫着一串零，讓他離開楊喬海，不過他沒說出來怕楊喬海笑話他，雖然他覺得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畢竟楊喬海住那種高檔小區呢。

“難道她讓我們分手你就同意分手了？”

“當然不是！但是他們畢竟是家長，有的是辦法讓我們分開……”萬裏急忙解釋，生怕晚一秒會被楊喬海誤會。

楊喬海摸摸他的頭說：“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我爸媽什麽情況我了解，而且是我出櫃不是你出櫃。”

楊喬海這話的意思是他出櫃不代表着萬裏要出櫃，畢竟出櫃不是一件小事，楊喬海沒有那麽不理智要讓對方陪着一起出櫃。楊喬海猜測萬裏對出櫃有着害怕情緒，說這話來安慰他。楊喬海甚至想過如果萬裏以後受不住這壓力想要跟他分手，按部就班地走平常人結婚生子的道路，他可能……哎說不出放手，看情況放手吧，但他相信萬裏不會這麽無情。

果然萬裏立馬不滿道：“什麽叫不是我出櫃，你都出櫃了，我能不出櫃麽？”

萬裏想法算是比較單純的，在他意識裏，他和楊喬海這種先談戀愛後出櫃的情況，跟男女生談戀愛後見家長沒區別，怎麽會有一邊見了一邊沒見的情況？不過想得通不代表行動上能實踐，他還是需要做些心理準備的，再怎麽樣也得高考後吧！

楊喬海忍不住逗他：“真的？那我回去試探一下我媽。

“哎！不是，現在試探不太好吧？怎麽都得高考後吧？”萬裏着急地勸說他。

“那就高考後再說。”

萬裏不知道他這話是指高考完就說，還是時間線會更長一點，只好琢磨着回去查查有什麽委婉的方法出櫃。

楊喬海瞧萬裏一臉認真像是在思考怎麽出櫃的樣子，扭頭看了眼附近，迅速湊近親了他一口，開口道：“我剛剛逗你的，本來想讓你放松點但好像你壓力更大了點？對不起寶寶。”

萬裏聽見楊喬海說在逗他就要生氣，末尾又聽見漲紅臉了，努力嚴肅道：“道歉就好好道，叫什麽寶寶。”

“對不起，”楊喬海笑了下順着他的意，又說：“但你真的不用在這方面有壓力，我跟你談戀愛不是為了給你壓力的，以後慢慢考慮也來得及，如果你想出櫃，我們就一起想辦法，如果你不想那我們就不說，一直偷偷談戀愛好像也不差。”

“怎麽全看我。”

“是我把你拐跑的，當然全看你了。”楊喬海笑道，“好了，以後的事以後再想吧，現在不如想想明天中午還想吃什麽。”

出櫃這塊大石頭在萬裏心裏算是暫時落地了，然而另一塊又升了起來。楊喬海又解決了他一件煩心事，但他還是不知道楊喬海心裏在不開心什麽。

萬裏好郁悶，心裏一直重複着為什麽，為什麽楊喬海不願意跟他說，情侶之間不應該互相傾訴的嗎？楊喬海有把他當作男朋友嗎？這想法一出，萬裏就想得越來越歪。想到楊喬海老是愛逗他玩，是不是因為逗自己好玩才想着跟自己在一起的？他越想越氣悶，腦子一熱就說：“我明天不去了。”

楊喬海還在琢磨着往菜單裏加兩道上周的菜，乍一聽愣了好一會才問：“怎麽不去了？”

“不想去了。”

“為什麽不想去了？”

萬裏黯然傷神：“你都不願意跟我說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