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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來人的臉後,時鹿第一反應是後退然後無視,抓緊書包帶趕緊跑走,奈何林擇深不給她這個機會。
“鹿死誰手,你身上有錢麽,我快餓得不行了。”
很是漫不經心的調調,從身後傳來,男人仿佛已經餓了一整天似的有氣無力。
時鹿剛剛成功越過男人悶頭往前走,冷不丁聽見身後傳來這話,腳步兀的頓住。
聽着不像裝的,聽着格外的可憐。
他餓得不行了。
林擇深見她這副模樣,差點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了豬叫。
啧,這弱點真雞兒致命了,一騙一個準。
見時鹿已經心軟,于是乎林擇深更變本加厲,添油加醋誘惑道:“有沒有啊,小菩薩,我想吃那個炸火腿腸了。”
時鹿雖然身無分文,但是這停下的步伐還有皺起的眉頭,看得出她在猶豫。
林擇深看準時機一刻不停接連放大招:“小菩薩,行行好。”
“你也不想我活活餓死在這冷不拉幾的風口裏吧。”
“嘶——這麽多人看着呢,你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
說完林擇深低頭裝模作樣瞥了她一眼。
緊接着,時鹿一把抓過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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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跟我來!”
林擇深算準了她會同意花錢請自己吃東西,倒是沒料想到進展這樣神速,她都開始主動開始跟自己有肢體方面的接觸了。
他的內心開始刮大風。
林擇深跟着她一頓跑,最後倆人來到了林擇深睡了好幾夜的長廊椅旁,林擇深:“……”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回家拿點錢。”時鹿還有些小喘,說完,騰騰跑遠。
望着賣力奔跑的小背影,林擇深終于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啧,真是好騙。
時鹿匆匆忙忙跑回去,書包還沒來得及摘就去翻零錢盒。
拿了上次沒用的二十元紙幣,抱着鐵盒子猶豫了兩秒,又把那張五十給揣進兜裏。
進屋匆忙,出租屋的銅綠色舊鐵門沒關上,她跟一路跟着她上來,此刻正大搖大擺站在門口的林擇深激情面碰面,時鹿險些腦袋撞在了林擇深腹肌上。
“我說小菩薩,你這投懷送抱呢啊?怎麽樣哥哥我這腹肌硬不硬?”
時鹿捂着腦門,連連後退。
林擇深看了眼門牌:302,笑不正經。
“小菩薩,得虧哥哥我一路跟着上來,不然有壞人進屋打劫可就不好辦了。”林擇深說着朝屋裏邁了半步,彎腰看看鞋架看看室內,活像是探路的狗。
時鹿小聲說了句‘流氓’。
林擇深輕笑一聲,很紳士地将伸進屋裏的半只腳給縮回去,望着時鹿的頭頂,抿嘴:“怎麽,流氓哥哥花你錢了?”
不等時鹿反駁,林擇深自顧自點頭:“嗯确實,一會流氓哥哥還真得仰仗你花錢請吃炸火腿腸呢。”
時鹿不打算跟他廢話,作勢要關門,門關一半她突然想起來那件他遺留下來的棉服外套。
于是又把門打開,騰騰跑進屋裏。
林擇深覺得莫名,難不成小丫頭這是後悔了?
結果她第二次出來的時候手裏抱着件衣服,林擇深望着那略微透着一絲熟悉之感的黑色棉外套,了然。
“還你。”時鹿伸出手。
林擇深猶豫了會,像是在想什麽龌龊鬼點子,半挑眉道:“要不,先放你這?”
時鹿歪頭:“你不冷嗎?”
林擇深撣了撣衣袖:“吶,你看我,現在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你給我我也沒地方穿不是。”
時鹿皺起眉,因為這件衣服她沒少上課走神,現在好不容易主人在,怎麽的也想物歸原主。
“要不這麽着,下回,下回我少穿點來你這取。”
見時鹿還在糾結,一副硬是要還的樣子,林擇深放大招了:“我一會要去工地搬磚,拿着實在不方便,你想讓我這個月工資打水漂啊?”
這話聽着沒毛病,時鹿想想還是妥協了,于是又将衣服重新放了回去。
關上門,林擇深站在時鹿身後,手搭在她的肩膀處,望見她手裏攥着張紫色五十紙幣。
“喲,還拿了張五十,您可太看得起我了。”
時鹿将門鎖好,回頭:“這裏隔音效果不好,你比我樓下的小野貓還要吵。”說完就踩上樓梯,也不管他。
林擇深被逗樂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小野貓,這詞聽着稀罕。”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空曠的水泥行道上,小區路燈在不算暗的天色下,柔光葳蕤,鋪排在兩個人的肩膀。
時鹿還套着校服,頭發軟踏踏地搭在脖子處,林擇深喜歡黑長直,時鹿的頭發除了長度稍稍欠缺些,剩下倆都無比吻合。
烏黑且柔順。
她個頭雖然嬌小但身體比例好,脖子,腿和胳膊都纖細而長。
并且林擇深近距離見過時鹿的臉,眼珠子出奇的黑,小嘴巴出奇的紅潤,尤其是生氣起來的樣子,格外賞心悅目。
下了雨外面濕潮溫度低,時鹿不自覺雙手抱了會肩膀,她剛才鬼使神差将林擇深拉到這,無非是那一點點的恻隐之心。
她就是沒辦法聽見他說肚子餓,聽見他說自己可憐。
都是孤身一人在這大城市裏,說難聽點都是暫時性的無依無靠,時鹿雖然父母健在,這個男人從小就是孤兒了,并且時鹿對于他還存了一點上不得臺面的心思。
時鹿心思敏感,缺愛,但她又深深明白母親的為難,能讓她安安穩穩在這裏念書,已經耗費了她巨大的精力。
母親給予她厚望,她不敢讓她失望。
但是性格方面的缺陷總讓她覺得自己跟別人有着隔膜,他們對自己有諸多的偏見。
她性格不算好也不算壞,說好聽點是不争不搶獨立堅韌,說難聽點就是孤僻乖戾。
難得遇見一個在這個喜歡分三六九等的城市裏找到一個比自己還要低等的人,她沒來由的一陣恻隐之心。
走了一截,突然後背被一陣溫熱包裹,又是林擇深,他又把外套脫下來套在了自己身上。
“你…”
“凍壞了可就不止五十塊了。”
林擇深似乎來之前好好收拾過一番,臉比之前幾次都要幹淨,他出來這麽些天沒去過理發店,頭發也長了,原先留着飛機頭,這會後腦勺的頭發幾乎都長了出來。
抛卻他可憐的身世,單看身材相貌,他不輸與任何人。
時鹿不由得眨巴眨巴眼睛,呆呆看了他的臉一會。
“就算哥哥生得好,也仗不住妹妹你這樣盯着瞧啊。”林擇深不說話的時候絕對穩重帥氣,一開口盡是些騷話。
時鹿一陣尴尬,忙不疊移開視線。
“剛才就應該把那件衣服給拿着的。”她小聲嘀咕。
“別想衣服不衣服的了,不如想想一會的炸火腿腸。”
時鹿又問了他一遍你不冷嗎,林擇深雙手插褲兜,脊背微微佝偻:“不冷。”
見時鹿眉頭染着不信,林擇深又重複了一遍:“真,不,冷。”
時鹿覺得沒趣,并且她知道就算她不想套着,這個男人即便把衣服就地扔掉也不會重新穿回頭,她只能套着悶頭朝前走。
這件衣服肉眼可見的陳舊,但是還好沒什麽怪味,跟上次那件還有些新的衣服一樣,一股淡淡的煙草香。
時鹿不排斥煙味,因為以前父親經常抽,她小時候經常勸,但無論她怎麽勸父親就是不戒,後來索性時鹿就把煙味當香水味聞了。
但是現在這股煙草香又跟親爹抽的幾塊一包的劣質煙味道完全不同,時鹿只當是牌子不一樣。
實際是林擇深抽的煙都是頂好的煙,他消費大頭有倆,一是住宿二就是香煙,吃的穿的什麽的都還是其次,就這個煙,一定要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天色漸晚,傍晚的街道煙火氣最濃。
放學的高峰期已經過去了,街道上行人三兩,經過一個隘口,林擇深一把拉過時鹿的帽子,她的步伐被生生叫停,林擇深指着路邊那個小吃攤:“咱們去那裏買。”
反正都一樣,時鹿沒什麽異議,整理整理剛才被他拉歪掉的帽子,跟着他朝小攤走去。
林擇深走過去時,白圍裙的光頭老板笑眯眯沖他眨了眨眼。
烤架上滋滋的冒着煙,淌着油水的肉串在烤架上排列整齊,肉香撲鼻,林擇深以前也經常開着超跑出來吃這些,輕車熟路。
時鹿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一排串串生.肉,心想今晚要不是這個男人她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居然帶了整整七十塊錢出來吃路邊炸串。
簡直破天荒。
林擇深沒忽視時鹿滿眼的饞,也或許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才真的毫無戒備,一臉的天真無邪。
“你想吃什麽?”時鹿将身上的外套裹緊了些,笑着擡頭問他。
“我?就炸火腿腸呗。”林擇深偷偷朝白圍裙老板比了個Ok手勢,老板心領神會。
“老板。”時鹿原本想說要兩根,一看林擇深,頓時改了口:“你要吃幾根?”
“如果可以,我希望吃到撐。”
時鹿:“……”
“噗,逗你玩的,随你買幾根。”林擇深手伸進褲兜,突然摸着了冰涼的打火機,他默默将手收回來。
“三根夠嗎?”時鹿問。
“夠。”
見他夠,時鹿:“老板,要四根炸火腿。”
林擇深半倚在小攤車旁,老板跟他眼神交彙了一瞬。
“您稍等啊。”老板樂呵呵道,忙不疊開始制作。
等食物做好的過程格外漫長,時鹿不自覺又将衣服裹緊了一些。
林擇深說自己一點不冷那是假的,吹牛逼那是,雖說一身的肌肉這會派上了點用場,但是也禁不住這麽長時間的凍,他不自覺挨近了些烤架。
時鹿見他胳膊上的粗筋有些凸,主動跑到他的跟前,将衣擺蓋在了他露出來的胳膊肘上。
林擇深萬萬沒想到她能做到這個份上,心底的小旋風又開始呼啦亂刮。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
“嗯,什麽?”時鹿一門心思在烤架上,聽見林擇深說話,掉頭問他。
“呵,沒什麽,既然心疼我,那就靠得近些。”林擇深說着一把按住她的後背,瞬間将她拉近了自己
時鹿驚呼,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這樣被半拉進了他懷裏。
“嘶,怎麽大春天的還這麽冷。”林擇深擡頭看了看四周,頗有感慨。
時鹿原本想掙脫開,但是男人的手掌格外有力。
林擇深低頭看她:“這會怎麽不說流氓了?”
“不想說。”
“喲,為什麽不想啊?”林擇深一臉的痞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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