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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戶型本就小, 家裏又突然多出來這麽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時鹿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和擁擠。
然而這份不自在的最大原因還是,她心底那一點纏綿細微的小心思。
兩人總好過孤零零一個人。
林擇深見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糾結樣, 笑着:“你別忙乎了,我就在你家這小沙發上湊活躺一宿就行。”說着一屁股坐上了小沙發。
這沙發跟屋子一個樣, 一看就是年代久遠,皮面已經泛黃掉色了, 但是林擇深沒感覺到任何的灰塵還有異味。
并且屁股下邊貌似質感還不錯。
他渾身上下除了腳和襪子, 基本都淋濕了大半。
屋裏邊整整齊齊,陳設簡單的過分, 一張桌子一盞吊燈,還有一個自己正坐着的舊沙發,這就是客廳的全貌。
要不是時鹿這麽個活生生的小丫頭杵在他跟前,他還真感覺不出來這裏有什麽人住的氣息。
并且這太不像是一個姑娘家住的了,太簡陋。
林擇深不禁想起他有個大戶人家金貴的遠房表妹, 模樣比不得時鹿,氣質呢更是比不上, 但是她那卧室, 好家夥跟他娘的公主窩似的。
要是時鹿打扮打扮往那屋裏一坐,林擇深保證, 真就跟公主沒區別了。
時鹿站在卧室門口,距離他有些遠,雙手纏繞垂在身後,見他渾身濕濡, 小聲問道:“你,不換衣服嗎?”
“穿你的啊?”林擇深沒個正經,不過他調侃歸調侃,沒忽略這丫頭語氣裏的關切。
啧,挺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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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也不是不行,我看你身上這件衣服倒是挺大挺合适的。”林擇深說着還睨了她一眼,摸摸下巴,像是在丈量他自己跟時鹿的身形。
時鹿頓時一個激靈,果斷:“隔,隔壁屋裏有我媽媽留下來的一件襯衫——”
時鹿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為什麽要打開門,為什麽要讓他進來,又為什麽要這樣關心他。
林擇深聞言,從仰躺的姿勢變為交疊雙腿坐着,笑笑:“小菩薩你是在教唆我穿女裝麽?明晃晃的。”
“可是也不能總穿着濕衣服。”時鹿有些心虛地咬了咬下唇瓣,反駁。
“得,那你拿過來看看。”
時鹿沒有磨叽,轉身就鑽進了那個空置了很久的另一間房。
衣服是間月柔上回來忘記穿走的一件中袖,時鹿用手摸了摸,借着屋內燈光仔細又看了幾眼。
林擇深覺得她此刻的神情有些微妙。
“想她了?”
時鹿聽見這話回神,輕輕點了點頭。
“為什麽留你一個姑娘家單獨住啊,她就這麽放心你一個人?”
“因為我很乖,很聽話。”時鹿說話的時候沒有半點局促,是很認真地在交代自己的處境。
“……”
林擇深算半個直男,最是聽不得這種話。
小姑娘模樣嬌柔,嗓音甜軟,說着令他抓狂的內容,勾人而不自知。
嚴重不自知。
他心裏已經像是在地震了,但是面上還千分鎮定,龇牙痞笑着:“喲,那感情好啊,小乖丫頭,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是一個人住?”
時鹿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好奇。”
回答還挺幹脆。
“??”林擇深瞬間就懵了,這是什麽路數,她怎麽一點也不按套路出牌:“靠,為什麽啊?”
“因為。”時鹿頓了頓,聲音像是快要低到了塵埃裏:“因為你是禮物。”
林擇深啥也沒聽清,又坐直了點:“不是,姑奶奶我聾,你聲音大點。”
“我說因為你是無賴!”
“這特麽跟我無不無賴有什麽關系,等等,我還就無賴了,你能把我怎麽的?”林擇深說着直接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她,笑的格外邪性。
時鹿見他這樣,害怕的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林擇深臉上笑意深深,褪去那股子壓迫勁,不過拿走她手裏的女士豎條紋襯衫。
見她沒再躲,又彎下腰近距離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見她剛才一直平靜無波的眼底終于有了一絲緊張的情緒。
這會知道怕了,剛才兇人的時候又怎麽的。
他笑笑沒說話,站直身體離她遠些。
上下看了看這襯衫,放到燈光下又看了會,然後又還給她。
時鹿歪頭:“你,不要嗎?”
“怕給你母親的衣裳撐出腹肌紋路來。”
“...”
發覺時鹿沒吭聲,林擇深:“啧,不相信人啊怎麽的。”
“要不給你驗驗貨?”說着他的手已經搭上了胸口,作勢要脫衣服。
“不要。”時鹿撇過頭。
“真不要啊?”
“不要啊。”
“啧,難伺候。別人求我給他看我還不給呢。”
時鹿接不上話,特別羞氣,滿腦子都是這個男人怎麽能這樣沒皮沒臉。
“給我條毯子吧,毛巾也行大點兒的,浴室。”林擇深說着看了一眼旁邊的衛生間:“我能用不?”
時鹿點點頭。
臨去前,林擇深又折回。
時鹿一個激靈:“??”
“對了,你那小毛毯我沒扔,在我工地上呢,明天就給你取回來。”
“可是你身上的濕衣服……?”時鹿一點都不關心那條毛毯只關心他的濕衣裳。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林擇深的腳穿時鹿帆布鞋子只能勉強塞進去一半,他也不敢給她鞋穿壞了,只能半墊着腳跟,他本就個高,這麽一踮腳就更高,頭發都要抵着天花板了。
時鹿聽見那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林擇深見狀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小丫頭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聽話快些的拿條大毛巾過來。”
林擇深拿到毛巾進了衛生間,時鹿也跑回自己的卧室,一看時間都已經快十一點了。
明天還要上學,這可怎麽是好。
她隐隐約約能聽見衛生間裏傳來的花灑噴水聲,剛才腦子一熱鬼使神差的就把他給領回家了,現在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簡直是像瘋了一樣。
這可是一個正兒八經活生生的異性,一個男人。
而且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她臉頰一陣火燒,坐也不是,睡也不是,抱着枕頭,将卧室門開了一道縫。
他還在裏面沒出來,已經洗很久了。
時鹿突然一陣口渴,看見外面桌子上還剩了半碗溫白開,見他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于是時鹿抱着枕頭,蹑手蹑腳走向客廳。
衛生間裏水聲依舊嘩嘩,時鹿的手剛剛摸到盛水的碗,誰料衛生間的門唰一聲移開了!
沒有絲毫的征兆。
林擇深光着身子,除了腰部及以下重點部位堪堪搭了條剛才時鹿找給他的寬毛巾,渾身一絲不挂。
他就這樣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
時鹿發誓,她從未有過這樣尴尬羞赧的經歷。
她剛剛好看見林擇深滿是水珠的赤.裸上半身,她驚得碗沒一個端穩,水全灑在了桌面上。
林擇深見她着模樣,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時鹿的臉瞬間紅透,慌得立馬用枕頭擋住了眼睛。
“我順便把衣服洗了,什麽玩意擋什麽。”林擇深被她這操作給逗樂了:“我就這麽不入您的眼啊。”
林擇深走了兩步要去卸枕頭,時鹿聽見他帶水濕噠噠的腳步聲正朝自己靠過來,她急的驚叫了一聲。
“別過來!”
“不是,你叫什麽,這裏隔音效果不好,什麽年代了,帥哥出浴沒見過啊,還有啊小丫頭你這拖鞋中看不中用,花裏胡哨太小了,我差點沒摔。”
時鹿半個字也聽不進,一個勁的:“你快別過來了!”有點泛着哭腔了。
“行行行我不過來,我特麽沒穿衣服。”
他還知道自己沒穿衣服啊!
“我怎麽知道你在外邊啊,不是回卧室了麽?”
時鹿覺得自己的臉瞬間變紅。
“啊,這個啊。”說話功夫,林擇深注意到那灑了一桌子的水,也明白了個七八分:“這,這還能喝麽?”
時鹿哪裏還回答得上話來,她快急哭了,面對一個裸.男,想也沒想直接唰的跑回了卧室,将門鎖上,動作沒有半點停頓,一氣呵成。
林擇深還沉浸在白白浪費了一碗晾好的水,然後就只望見她一撮頭發的殘影,人直接消失了,他石化臉:“…”
“不是,你把門開開,我在你家找着了一個床單,我現在不是裸.男。”
時鹿:“???”
時鹿現在一個頭頂倆大,門外邊男人的聲音還在持續叫嚣。
“你家床單真給力啊,剛剛好夠我一個身段。”
“大牡丹花的床單,賊氣派。”
“不是,你這樣我心裏不踏實。”
“你這樣我特別像個入室的賊。”
“還特別嚣張。”
“你這樣我覺得很沒面子。”
“我作為當事人,當事人被你看光了我都沒說什麽,你個小姑娘家的介意什麽玩楞啊。”
林擇深又輕輕敲了兩下門,有些像是逗弄小寵物:“我又給你倒了點水,你不渴的不行麽,出來喝點,我一個大老爺們被看光了我沒所謂的。”
“小兔子乖乖,把門……”
這個開開倆字還沒說完,時鹿真把門開開了。
并且她像是剛剛做完一個汗蒸似的,鼻尖上還沁了一層汗。
“水。”她是真的渴不行了。
林擇深原本想笑的,但看她小可憐模樣,瞬間想想還是別那麽狂,把水給她遞了過去。
“咕嘟咕嘟。”時鹿抱着碗就是一頓喝。
喝完嘴唇更是水嫩嫩的,下巴上還有一滴,應該是她覺察到下巴的細癢,慌忙用袖子去擦。
林擇深眼神飄忽,望見她這小模樣又兀的笑開:“早這樣聽話點不行?非得人伺候你。”
一碗水被喝了精光,時鹿依舊不敢正眼看他,哪怕是他真渾身上下裹得嚴實。
雖說是很土氣的床單,但任是林擇深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居然沒有絲毫的違和,他真的是天生的衣架子。
但時鹿沒這個覺悟欣賞。
“我內褲沒濕,一直都穿着呢,我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也怕被小姑娘看光,要臉。”
時鹿一個字都不信,聽完又想鎖門了。
“我剛看了一眼隔壁屋,不住人有點兒可惜了。”林擇深在瘋狂暗示着什麽。
“我媽媽住。”
“那她啥時候來啊?”
時鹿咬咬唇瓣:“與你無關。”
林擇深悶哼一聲,也不惱,他直接把床單當浴袍用了,還能在腰際打個模樣精巧的結。
“那我跟你合租呗,用我搬磚的工資抵。”他口氣及其的随性,像是一點也不在意。
時鹿像是聽見了什麽難以置信的話:“這,這不合适。”
“怎麽不合适了?”林擇深還在踮腳,穿着時鹿放在衛生間的透明涼拖,也怕給她撐大了。
“你是男的,而且,而且我媽媽有時候會過來,她肯定不會同意的。”
時鹿說這話時沒什麽底氣,她感覺整個人有些不可控制的被男人牽着鼻子在走。
“這麽說,抛卻你母親,你本人是不介意咯?”林擇深說着往她屋裏邁了半步。
為什麽要曲解自己的意思,時鹿羞怒,手攔在門框處:“別這樣,這樣不合适。”
一口一個不合适不合适的,林擇深定定注視了她的頭頂一小會兒,咂嘴,又想來了什麽鬼點子。
“那行,那我以後還是睡長椅睡馬路吧,唉,世道艱難,我這個慘的啊,這輩子都別想有個屋子睡了。”
時鹿一聽頓時就有些為難。
林擇深見她态度有些轉變,心裏啧啧兩聲,真他娘的沒轍啊,一聽見自己悲慘的遭遇,她就跟菩薩下凡似的,頓時就沒那麽硬氣了。
但是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真是個天生的小好人。
但是可惜了,遇着我了,我林擇深,可絕不是什麽好人。
他笑得及其不懷好意。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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