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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是上輩子造過什麽孽, 才會讓我此生這麽的不得安寧,才會讓我遇見這個年紀的你。
多疑,敏感, 夾雜絕望的勇敢上進。
像是瘾症。
我覺得自己無可救藥。
——林擇深
林擇深進屋只顧着換拖鞋,還沒來得及注意時鹿, 鞋子是曲紅老板娘前任男人的舊鞋,他去随便一讨就得來了, 不費一點勁。
不大不小剛剛合腳, 他剛剛回過神,突然被一個溫軟的物體一撞。
時鹿撲進了他的懷裏。
小姑娘像是瘋了一般的。
絕望扯着自己的外套。
淚水源源不斷的從她的眼睛裏湧出, 洇濕了他剛換的灰色內襯單衣。
她哭的那樣絕望。
林擇深簡直呆了。
卧槽,這他媽的是怎麽了?
“丫頭你,誰欺負你了?有話好好說啊,你哭個什麽勁,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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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擇深一低頭就能看見埋在自己懷裏的小頭顱, 側臉上一抹緋紅,鼻翼小幅度的翕動。
時不時還在抽噎。
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怎麽回事啊, 一見到哥哥就哭。今天不上學?”
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 林擇深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來哄,只能默默接受她的不堪她的情緒,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表示安慰。
“騙子。”嗡哩嗡聲的話語從胸膛處飄出。
林擇深:“???”
時鹿:“大騙子。”
林擇深一瞬間的身體僵硬,難道這麽快就被她發現了自己不是窮鬼的事實?
等等,要是被發現了也不至于抱着自己哭, 應該是直接把自己一腳蹬出門外才是,于是他鎮定下來清了清嗓子:“我騙你什麽了?”
“你答應我不走的。”
“你答應我要幫幫我的。”
小姑娘說話含糊不清,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憐。
時鹿頭一回這樣蠻不講理。
林擇深滿臉黑線。
他不過是夜裏睡不着,回旅店一趟拿毛毯拿東西了而已,然後順便又跟棋牌室的老板娘讨了她前任的一套舊衣裳,一雙拖鞋,之後又怕回來吵醒她,所以後來又去了網吧。
算了算時間,這會回來應該剛好。
他連鑰匙都拿着了,跑個屁。
但是小丫頭仿佛是受到什麽天大的欺騙似的,以為自己走了,以為自己騙了她。
都給他整沒脾氣了。
這他媽算什麽?
“我沒走啊。”林擇深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他媽要是走了,你抱着的是什麽,是鬼魂?”
時鹿聽完,猛地使勁抽離了他的懷抱,右側臉頰剛才緊緊貼着他的胸口,這會皮膚下一抹血痕淤結着。
像是上了一層胭脂。
脆弱而又精致。
“啧,你這樣不好,時小鹿,你這樣真的不好,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欠你。”
林擇深深呼吸一口,突然一陣無力感,真是拿面前的小丫頭一點辦法都沒。
他蹲下來,伸出手,擦了擦時鹿眼眶邊上的淚痕。
“別難受了,是哥哥我不對,沒跟你說就擅自跑出去了,別哭啊別哭,一會還得去上學,我答應你幫你吃雞蛋,我不會走的,啊。”
“聽話。”
時鹿其實很少這樣的情緒爆發過,不過是積壓太久了導致的。
昨夜的夢境,秦放,母親,還有面前這個男人。
每一個她都應付不過來。
看不見林擇深的時候,這個屋子空空蕩蕩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母親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時候,過了今天以後就很難再見秦放一面的時候,時鹿差點萌生了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想法。
但是,本以為她可以放任自己去厭棄一個不講信用的低賤之人時,可他又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回到自己的身旁。
說着讓她一點也讨厭不起來的安心話語。
怎麽能這樣,讓她絕望的同時又帶給她希望。
所以,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
林擇深十分無奈的呼出一口氣,将黑色塑料袋打開,把裏面的東西給她看,還生怕她不相信還是怎麽的,又好好跟她解釋:“我剛是去工地了,把我所有家當都拿過來了,我最珍貴的小毛毯,你送我的第一件東西,還有拖鞋衣服什麽的,我真不會走,信信哥哥呗。”
“今天來事兒了?心情不好啊咋的。”
時鹿:“???”
來事?反應過來立馬臉紅,往後退了好幾步。
“沒有!”
“那你怎麽的了,我可不相信是因為想我想的才哭成這樣。”
她一往後退,林擇深就朝她逼近,男人的手掌,因為剛剛從外邊進來,肌膚上還沾着點涼意,他固執的用手摸上了面前有些泛紅激動的臉頰。
給她降溫。
一會還要上學,臉紅成這樣,白癡都看得出來早晨在家挨罵了。
她這個年紀的小丫頭不是特別愛面子的麽?
林擇深沒玩過女人,按理說他這個年紀的富少,多多少少也得有過幾個女人,但或許是他娘胎裏帶的情感潔癖,在沒遇見他看的過眼的人之前,他才不會像是一只發.情的公狗一樣,随意交.配自己的欲望。
所以,即便他長着一張異性緣爆棚的頂級俊臉,撩妹技術滿級,但真槍實戰什麽的還真沒有過。
至少,遇見時鹿之前是這樣的,他還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性冷感。
可是他見到了時鹿,他又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終于開始開竅了,但是很不巧,這丫頭于他而言又真像是個劫難一樣的,年紀又小,脾氣又不好,像個燙手山芋,真真一點辦法都沒。
時鹿聽完他的解釋,還真朝那黑色塑料袋裏認真看了一眼。
林擇深覺得她憨得像只松鼠。
“幾點了啊都,你不着急啊,上回是誰都要哭着說自己要遲到了?”
“雞蛋在碗裏,你一會一定吃掉。”哭歸哭,吃雞蛋這事兒她倒是沒忘。
時鹿眼眶還有些紅,似乎在她眼裏,相比起緊巴巴的時間,吃完雞蛋這件事還要顯得更重要些。
“……”林擇深一臉的無語加我還能有什麽辦法當然是選擇寵着,但是又怕她脾氣上來,立馬答應:“嗯呢,我吃,我馬上就吃,不過我吃了你的,你早上吃什麽?”
“我前桌有吃不完的面包,我不想浪費。”她尾音還有些抽噎。
“前桌?”林擇深一聽,第一反應:“男的女的啊。”
“男生。”
“霧草,他是不是有什麽疾病啊,青天白日的給女同學帶面包?不是故意就他娘的是對你心懷不軌啊。”
時鹿羞惱:“不要胡說。”
“你喜歡他?”
他問這話時有點散漫,但是話裏聽着有股莫名的酸勁。
“??不是的。”
“那小男孩很有錢?”
“……”
“也是,指定比我有錢。”林擇深裝窮還真裝的挺像模像樣,咂嘴弄舌的。
時鹿聽完還真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嗯。”
緊接着,“但是,我不喜歡有錢的。”
林擇深:“……”
這話另一層意思不就是,我喜歡沒錢的。
沒錢的就是他林擇深。
我喜歡林擇深。
她喜歡我?
什麽狗屁邏輯。
不等林擇深說幾句騷話來興奮一會,時鹿自顧自跑進了衛生間,又重新洗了臉。
其實在一兩年前,她抑郁有些嚴重的時候,那會經常哭。
後來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心智慢慢的改變,就不經常哭了,反而變得沉默寡言,習慣板着張臉。
除非面對她比較在意的事情,很多事她基本都是無視,甚至是漠視。
林擇深原本想送她去學校的,時鹿說不要,被人看見不好。
林擇深一夜沒睡,倒也沒堅持,再堅持她估計又得急眼。
在她出門的前一刻,林擇深當着她的面,一口吞下了一個雞蛋。
時鹿見他嘴裏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樣子,突然就特別安心。
“你丫真放心我啊。”他又喝了一口酸奶。
“嗯。”
林擇深說的是真放心把他一人丢家裏,一個陌生男人,一個窮鬼,不怕他搶劫啊什麽的。
時鹿回答的還挺幹脆。
反正這屋跟個空巢沒什麽兩樣。
“去吧小菩薩,好好上學。”
林擇深翹着二郎腿,目送着她出門了。
她一出去,林擇深就跑到窗邊,等待她出現在視野中,沒一會她就從樓道裏出來了,小身體全部縮在寬大的校服裏面,一點也沒有留戀的意思。
悶頭走在濕漉漉的水泥路面上。
書包像是有千斤重,但她的脊梁骨倒是筆直。
林擇深捏着個酸奶盒,滋溜沒兩口就喝光了,然後扔進桌子下面幹幹淨淨的垃圾桶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
他想也沒想,蛇精病似的又重新套上鞋子,也出了門。
他對于水煮蛋這玩意,他既不讨厭也不喜歡。
他可以吃,也可以不吃。
但他現在最想吃的東西,是那條街上的刀削面。
時鹿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應該有些狼狽,眼眶周圍還有些刺痛,應該泛着紅。
要麽是睡覺壓的紅印子要麽就是哭過。
但她也有自信,一定不會被人注意到,因為她只是一個十分平凡無奇的女學生。
剛才有些耽擱時間,但是又由于她沒吃早飯,這會出門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她強迫自己忘記那些不愉快,安心去上學。
等熬過了這三年,努力考上宣大,她就能自力更生,然後慢慢的贖罪。
說不準還能認識一些朋友。
也不用每天都吃水煮雞蛋還有酸奶了。
這條路上,每天都會有很多跟她一樣的學生,清晨帶着沒有盡頭的困倦去上學。
他們大多也是從偏遠城鎮來的,亦或是城西城北來的。
但是他們又多多少少跟時鹿不同,至少他們有着含辛茹苦的陪讀父母。
這一天,秦放的心情就跟天上死氣沉沉的天色一樣。
他盯着時鹿從小區裏出來,他緊緊攥着拳頭,他跑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寫崩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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