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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時, 林擇深站在時鹿身後頭,嘴皮子略癢,開玩笑似的問要不要背她。
時鹿鎖門的動作一僵, 下意識想起了那個春風沉醉的夜晚。
那是第一次,她對男人坦誠相見, 也是第一次明白自己是有多麽依賴他。
同樣的地點,唇瓣皴擦的戰栗感又重新有些冒尖。
時鹿回過神囫囵搖頭, 臉蛋有些泛紅, 這小模樣惹得男人大笑連連。
下樓梯的時候,林擇深自然的将她肩膀上的書包卸下, 往自己肩頭一挂。
時鹿身上的重量陡然脫離,第一反應是去扯。
少女款的舊式書包被男人這麽大搖大擺背着,有股說不出來的別致獵奇感。
時鹿扯書包的動作一頓,恍然又想起那個雨天,自己執意要去奪他手中的雨傘, 多番嘗試後是無果,反而讓自己鬧了一個大紅臉。
看見時鹿的動作, 林擇深咧嘴一笑:“這麽的, 夠得着就還你。”
就連臺詞都一模一樣不帶變的,他依舊一如既往地不講道理。
時鹿知曉自己能搶到并且他會還是白日做夢, 不想耽擱時間,幹脆扯住他的衣擺,悶頭朝前走。
林擇深察覺到這股小力道,輕笑出聲, 這小丫頭片子,磨人的勁都是跟誰學的。
林擇深也留了個心眼,出小區門的時候刻意朝後面的書報亭看了一眼——
是意料之內又非意料之內,他沒有看見秦放,不知道是不是那點傲嬌公雞的心思,林擇深心底有些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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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說這秦小少爺這麽快,就知難而退選擇放手了?
林擇深心底哂笑,不過是跟他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昨晚上電話裏,自己說的內容他應該聽得清清楚楚吧,不然也不會氣急敗壞地先挂斷電話。
明明連打電話,這一突破性的一步都邁出了,怎麽反而現在又退縮了?
真是不成氣候,明明能輕而易舉霸占着臭丫頭的心,卻膽怯如鼠。
這心思來的快去的也快,林擇深又耷下眉眼,他才不信秦小少爺會輕易罷休。
上等人的精明屬性,就在于會在既定的事物上,傾注全部的熱情。
但林擇深尚且存了一點異樣的心思,他不知道秦小少爺跟自己是否一樣,已經将熱情轉變為愛意。
純粹的愛意。
時鹿扯了扯他,發覺男人站着不動。
林擇深回過神,繼續朝前走。
走了沒兩步,林擇深就找到了能說清一切的原因——
應該是小少爺怕看見他跟丫頭從裏面一起出來,然後嫉妒到走不動路吧。
去學校的路上,十字路口圍着一些人,時鹿從人群裏瞥見一輛車輪朝半空中旋轉的自行車,不遠處是一輛熄了火的小轎車,轎車主人十分膽戰心驚地來回看那個不小心被自己撞到的少年,少年捂着頭連連搖頭。
時鹿心裏一緊,連帶着揪着林擇深衣擺的手,指縫被攥的青白。
林擇深察覺到了,他若有所思,将她的臉擋住,一步一步牽着她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乖,就快到了。”
男人語帶溫柔的欺哄,時鹿也漸漸冷靜下來,林擇深感覺到他手心出了汗。
趁着紅綠燈,他又對着時鹿說了一些風趣的異聞,還有自己的烏龍事,時鹿臉上重新泛起笑意。
還是上回那兩個被林擇深教訓的小保安值班。
林少爺這麽俊俏惹眼一人剛靠近學校大門,小保安原先坐在保安室裏百無聊賴地看着監控,一看見他,陡然直起了腰,上回在行政樓副校辦公室門口,被這身份不明的男子支配的恐懼感又回來了。
透過保安室的玻璃門,他倆身板有些僵硬,對着林擇深恭敬的龇牙。
林擇深朝他倆點了點頭,笑着嘀咕這倆憨批。
時鹿聽見聲音擡起頭,面露不解。
林擇深笑而不語只是摸了摸時鹿的腦袋:“用不用哥哥送你進去啊?”她書包還挂在他肩頭。
時鹿聞言搖頭,伸出手問他要書包。
林擇深‘嗬’了一聲:“真不用啊。”說着還掂量了兩下書包的分量,笑容泛着點邪性:“這麽老重呢。”
時鹿還是搖頭,腮幫子鼓着:“你上回答應我的,不會再進去這裏。”
這話聽着有些微微的黃.暴。
并且她眼神認真極了,林擇深一面搖頭憋笑一面沒轍,将肩頭的書包卸了下來,從身後套上了她的雙肩,順手幫她理了理頭發:“嗯嗯嗯。乖,進去吧。”
他目送着少女背影,一點一點被校園內的綠植遮掩,進而消失在視線盡頭。
林擇深收回視線摸了摸鼻子,再度沖保安室揮了揮手。
倆小保安吓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也僵硬的沖他揮了揮手。
時鹿走進班級,由于缺課好幾天,有不少人對着她側目還有竊竊私語,她一律無視,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将書包放下,深呼吸一口然後準備去安保室領國旗。
剛走到前門,不料跟正在沖身邊小姐妹笑嘻嘻,準備進班的張莉莉來了一個迎頭撞。
張莉莉一看是時鹿,先是耷下臉皺眉,然後臉上泛起醜陋的揶揄,堵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妄圖将她的腦袋盯出一個洞來:“喲,你還有臉回來吶。”
時鹿剛才深呼吸的舉動起了一點作用,面對張莉莉的冷嘲熱諷時鹿沒說話,想等着她自讨沒趣後進班,然後自己再離開。
可她越是這樣的一聲不吭,越是這樣無懈可擊的找不到半點借口諷刺的突破口,張莉莉就越煩躁,越憋屈,嘴皮子蹦出的內容也更不可控的變得醜惡起來。
“七天沒來上學啊,是回家做了場法事麽?也對,五月份,算算日子,也離得不遠了。”她雙手抱胸,本來個子就高,壯碩如牛,還偏偏站在班級門的門坎上,這樣就又高了好多,這圈濃重的陰影在時鹿頭頂曾經烏壓壓蓋了三年之久。
時鹿初一的時候天真的以為她是一個很開朗,值得深交的朋友,可後來發生了種種,心底對她的厭惡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這話分明有所指代但又故意說的這樣意味不明,臉上一副幸災樂禍又無比嘲弄的意思。
時鹿幾乎立馬明白她這話的含義,臉上一點一點凝聚了惶恐、繼而變成恐懼、逃避、憤怒。
眼睛已經開始充血。
手指甲緊緊扣在校服衣擺上。
“你怎麽了,你怎麽在發抖啊時鹿,做賊心虛麽?”張莉莉用袖子包手,故意學時鹿那被校服包裹的纖細模樣,往她肩頭一搭。
“你來遲了,還不知道吧,趙聞峰離職了。”
“喏,又是因為你吧。”
“你個災星。”
時鹿猛地睜大了雙眼。
易虎手裏拿着面包,跟豁牙巴剛剛走到班級門口,一看這陣勢,立馬知曉發生了什麽。
他心裏着急,一把拽過張莉莉的書包,将她扯離了時鹿跟前。
望見時鹿低着頭,易虎急了,對張莉莉大吼:“你能不能別胡說八道啊,你這個三八!”
“你才三八,你有病吧?我說什麽了?!人頭七你不也去了嗎!”張莉莉話鋒一轉,猛地甩開易虎,啧啧搖頭看向時鹿,目光譏刺:“我要是記得沒錯,她可沒去,殺人兇手啊,是沒臉去嗎?”
殺人兇手這個詞,曾經是困住時鹿整整兩年的夢魇。
時鹿昨天努力做好的僞裝面具全部崩裂、粉碎、掉落一地。
她腦子裏全是即将迸發的惱怒還有恐懼,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狠勁,猛地上前甩了張莉莉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班裏所有人都驚呆了——
吓的最懵的是易虎,他哪裏攔得住塊頭巨大的張莉莉。
張莉莉右側的臉頰生疼,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小賤.人打了,頓時發起狠來,将時鹿推搡在地。
“你敢打我,你個小賤.人,四處勾引,還殺人,你怎麽還不滾!”
有的學生吓呆了,有的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麽,有人反應過來去拉架,但是張莉莉像是瘋了一般的,上去啪啪打了時鹿倆耳光。
時鹿覺得嘗見血腥味了,一陣耳鳴。
再然後,短短一瞬間,傳來張莉莉凄厲的尖叫聲。
林擇深一腳将那個騎在時鹿身上的瘋狗踢飛到走廊。
他原本準備走了,一摸口袋,發現鑰匙在他這,想着給她送個鑰匙,也不算破戒,剛走到她班級走廊,看見裏面亂哄哄的,走廊上也聚了一些學生。
當他看見時鹿,他一點委屈都舍不得讓她吃,一點小傷都瘋了不能讓她受的姑娘,他放在心尖上寵的丫頭,居然被人推倒在地,還啪啪被甩了倆耳光時。
他蹬時就瘋了——
發洩完,那個瘋狗娘們就已經被踹到走廊了,殘存的意識讓他留了一腳,不然直接沒命。
風風火火趕來的教導主任,被吓的不輕,看着那個一臉瘋狂的男子,差點高跟鞋都被甩了出去:“保安呢,保安!校外人士是怎麽進來的,啊?!”
最先來的領導是徐施,一看這情況大事不妙,林擇深俨然是一頭發狂的野狼,他一把将教導處的小年輕拉到一邊:“吼什麽,趕緊将孩子送到醫務室啊!”
林擇深抱着時鹿,穿過人堆,像在看什麽惡心垃圾似的,在走廊上哭喊的張莉莉,啐了聲:“我的人你也敢動,你他媽活膩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林,林....”徐副校長看着男人背影,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急的像熱鍋爬蟻,最後看向慌忙跑來的保安:“都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送醫務室!”
那些圍觀的學生個個臉上呆愣,徐施連連去轟:“都別看了!都給我回班去!”
這場鬧劇沒一會就傳遍了整棟樓,不巧的是,這天秦放請了假。
他半倚在書房桌上,右手的傷口已經做了專業的醫療包紮。
天色一點點變得熹微,變亮。
昨晚上在帝bar放縱了一夜,少年嘻哈的口吻,在耳邊向他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還記得,那個在小姑娘身邊的男人嗎?”
秦放陡然神色一凜。
說到小姑娘時,張銘一頗玩味:“時鹿呀,那個小姑娘好幾年前還不像這樣,怯生生的。”
張銘一說罷,将手中的Royal Salute,口味強勁綿辣的皇家禮炮一飲而盡,秦放看着他:“那男人怎麽?”原本就是因為他,心底凝聚了無邊的妒火,冷不丁又在此刻提及,秦放頓時就冷下了語氣。
“他是林氏少爺。”
張銘一絲毫的緩沖餘地都不給秦放,輕而易舉地就說出了口。
秦放眼底驟寒:“你說什麽?”
“看不出來吧,我他媽也沒看出來,我第一次見他還是好幾年前,後來都出國了,放哥哥你一心只讀聖賢書,當然更不會認識了。”張銘一啧啧兩聲,他不傻,大約知道這人跟老秦有過節。
“我一開始都不信,不久前去了一趟我堂姐的生日趴,隔得老遠看見他了,這事兒我本來都沒放心裏,也沒打算不想告訴你的,可就在剛剛,我聽我老子說,裴家堂姐跟他爹鬧,說看上他了,我剛從公司那兒出來,就想把這事分享給你。”
“好家夥,這人前不久居然是被他爹給趕出去的!你說牛不牛逼,這麽巧還被我們撞上,他居然也甘心,還有,他怎麽跟時鹿在一塊兒了。”
秦放臉上一點一點凝聚了冰寒,在酒吧喧騰紅綠的環境裏,像是一抹靜默的希臘雕塑。
有放肆的美人挨近他,又被他一手臂的鮮血,血腥氣吓得連連退卻。
“放哥,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也被吓到了。”張銘一尚未成年,在A國混跡多年,俨然就是一個小大人樣。
“你這胳膊,一會去趟醫院吧,哎操,今天本來是叫你出來喝酒的,我傻啦吧唧還自個開了車,放哥?”
秦放從剛才開始就一語不發,面容生冷,張銘一有些悻悻然,轉而打響指叫了聲waiter。
足足好半天,張銘一已經要了七八個姐姐的微信,秦放才像是終于消受了這個事實。
他敏銳的察覺到,剛才阿一又說了什麽:“裴家小姐看上他?”
終于聽見點回應了,張銘一将手邊的美女招呼走:“是啊!要說這裴董,政界翹楚,林叔指不定怎麽想法設法要跟人結親呢。”
“林叔?”秦放皺眉。
張銘一差點噴酒:“好歹是前輩叔叔,我叫順嘴了。”
秦放慢慢一點一點琢磨着着突如其來的爆/炸信息。
連成串後,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轉變為:他也并非,無懈可擊。
“放哥,我今天出門開了車,我也不想找代駕,我那車新嶄嶄的!”張銘一又說了一遍。
秦放本就叫了些清水,斂完神:“我一會開。”
“嘿,還是放哥貼心,你那胳膊一會去治治吧。”
“為什麽不叫老秦了?”
“因為你現在看起來成熟多了,一點都不像以前了。”
秦放拿玻璃杯的動作一頓,微微有些失神:“是嗎。”
原來他以前,這麽幼稚嗎。
思緒回到眼底的鋼筆尖,放在書桌邊的手機開始叮當作響,打電話的少年是一直跟着秦放身邊的。
“如果沒記錯,現在應該是江何姣大聲朗讀月考成績的環節。”秦放接通,按了兩下太陽穴。
電話那頭的少年人語氣清冷:“樓下出事了,你吩咐我盯着的姑娘,被一個男人衆目睽睽抱走了,那男人還踢飛了一女學生,女學生的家裏人正過來鬧。”
秦放好不容易按壓下來的情緒,陡然又被攪翻。
他是真嫌命長。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max
秦放也意識到自己幼稚了,心結快開了,林狗也快掉馬了
這個故事,也算到小高.潮了
打架不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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