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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鹿知道怎樣設置靜音, 畢竟這個她身邊唯一的一個電子産品,跟随了她整整四年的光陰,裏面的功能差不多都被她翻爛了。
她故意那樣做, 不過是享受着那一通一通不停歇的來電狂響。
想象着電話那頭的男人會以各種面貌來編造謊言,來粉飾真摯的虛僞。
他越是不停的打, 時鹿的心就越是興奮。
并且,屋子裏本就吵鬧, 她就算捂着耳朵也看不進書中任何一個字, 書房裏的游戲噪聲還有罵聲都令她避之不及,她開始懷念一個人住的時候。
她在折磨自己, 同樣也在折磨着身邊每一個跟她有關的人。
所以——
當江騁罵她又聾又蠢,因為鈴聲而煩躁不堪的時候,時鹿其實對于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小算計,還覺得洋洋得意。
***
間月柔在家短暫呆了一會,給時鹿留了些錢, 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出去,家裏很快就又剩下她一個人。
短信還有來電依舊在不停轟炸, 時鹿一點也沒有碰手機的意思。
讨厭的少年不在家, 她縮在椅子裏,趴在窗臺看小區裏光禿禿的地面。
這裏真大啊, 跟平襄比起來,這裏的環境簡直堪比天堂,沒有低素質的大爺大媽,也沒有整天膩在一起的母女父子, 樓與樓之間緊密有序,治安也是沒的說,更別提會被偷溜進來不三不四的乞丐還有混混。
雙腿蜷縮豎着,她的膝蓋露了出來,上面有一道暗紅色的傷疤,時鹿冷不丁注意到,立馬煩躁的用裙擺遮掩。
天氣越來越熱了,馬上就是黏膩多汗的夏季。
夏季。
那是屍體腐爛速度最快的時節,也是冰鎮西瓜泛濫的時候。
時鹿癡癡地盯着窗下居民家裏一抹攀高的藤蔓失神,這裏沒有無用的公用長椅,更沒有髒兮兮的循環使用的老式垃圾桶。
不知道為什麽,時鹿一瞬間又覺得落差好大,好失落。
雖說這樣窩着一動不動,可以很有效的平複她心底一波一波的躁動因子。
但是她必須要出去買一包衛生棉。
她不情願的嘆息一聲,從椅子上下來,走到衛生間簡單用水潑洗了一下臉,順便冷靜一下。擡頭,注意到鏡子裏的人——
就一副很單調的眉眼,嘴角弧度雖然是得天獨厚的上揚,但面無表情時依舊看着很沒有精氣神,短發,穿着吊帶的白色棉睡裙,鎖骨處嶙峋。
時鹿雙手扶着陶瓷的水槽,一動不動盯着鏡子中的自己在看。
平凡的可以說無甚姿色,外表對于她而言是最無用的東西。
雖然...
她不自覺又想起那個曾經朝夕相處的男人。
他曾經說過她漂亮:
[小丫頭,你怎麽生這麽水靈啊,都給哥哥看自卑了。]
[喲,你這小臉,哭花了,可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的話,哥哥要心疼了]
他似乎簡簡單單就能吐露出,一句又一句溢贊,謊話連篇的溫柔呢喃,并且十分的熟練、輕而易舉。
時鹿突然皺眉,拳頭攥緊,果斷用水潑向鏡面,牙齒咬上唇瓣,身體微顫。
那些應該都是假的,都是他慣用的騙人手段而已。
這些話他一定背地裏,對無數人說過,那些一模一樣的。
從衛生間出來,赤着腳去箱子裏翻找衣物,箱子裏最紮眼的莫過于一中的校服,深褐色的箱子內壁讓藍白色系顯得尤為顯目。
她蹲在行李箱前,雙手抱膝。
這身校服以後再沒機會穿了,也再沒機會,看見秦放穿了。
并且不出意外,那是她以後基本上再無機會見到的人:
雙瞳黑漆漆,仿佛氲着淚。
那是月光一樣的純粹少年。
她要替他背負罪業,遠走高飛。
***
簡單換上一身中袖的白色棉裙,以前念書時間緊,基本也沒機會穿裙子,她還套了一雙同色系的襪子,軟底布鞋。
換好衣服,時鹿推門出去,出了電梯,外面倒是比室內涼快些,她有些驚訝。想來是外面樓道裏有風,她本以為外面是豔陽,還在鞋櫃那找到了一把小傘,結果太陽并不大,反正傘拿都拿了,想着不想被曬,就順手撐開了。
便利店在小區外面隔了僅僅一百米不到。
她順利從要刷卡的電門出來,剛一轉身,視線所及的傘下面前,突然橫着一雙皮靴。
并伴随着熟悉的喘息聲。
那是——
她陡然瞪大了雙眼,生理本能是轉身逃跑,卻被輕而易舉拉回頭。
“你躲我?”
男人的嗓音,透着震驚以及不可置信。
***
保安從門衛室匆匆跑出來出來,摸出腰間的警棍:“這位男士,請你放開這個女孩!”
林擇深一手揪着時鹿的細手腕,像是拎小雞一般的輕而易舉将她抗在了身上,扭頭朝保安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邪笑着:
“不好意思,我在教訓不聽話的妹妹。”
男人皮囊屬實好,即便是說着不知真假的話,也有讓人信服的資本,保安一時間居然開始猶豫不前。
時鹿傻完之後是拼了命的掙紮:“你個騙子,你放開我!唔,救我——”
保安一下子又懵了:“先生?”
林擇深倒是滿不在意,三下五除二掏出手機,将兩人的合照露出來:“都說了,有點小矛盾,她不聽話呢那是。”
他看了眼肩上扛的,有些沒轍,又對保安說:“一會的,一會辦完事就完完本本的送回來。”
***
時鹿被他抵在牆角落裏。
林擇深當着她的面,慢條斯理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又呼出去,絲毫沒有看着她的意思。
小傘在半道上已經掉落了。
時鹿拼了命的在推他,雙手撐在他的小腹處。
“小祖宗,你動作可小點兒,那保安在盯着我們呢。”男人還頗有興致的在逗弄她,将她的恐懼還有無助拿到太陽底下把玩。
時鹿快這個狹窄的環境逼哭了。
“說說看,為什麽躲我,啊?”
時鹿依然死倔的不張嘴,要用腳去踹他,然而輕而易舉就被男人識破這個小動作。
林擇深驀然一哂:“我發覺,你是真愛推人、踹人,姑奶奶,我他媽給你打了整整兩天電話,你究竟想幹嘛?跟我一刀兩斷?覺得我髒?覺得我配不上?”
一聽到髒,時鹿陡然軟了氣力,黑漆漆的眼睛裏沾滿了厭惡:“對,我嫌你髒,你惡心!”
她下唇顯然之前被咬過,還留着齒痕。
看着無比可憐又軟慘。
林擇深一愣,沒想到她真的會這樣說,拿煙的手隐隐在顫抖,他的心髒仿佛要撕裂了一塊,但是不能心軟,他陡然逼近了面前這張唰白的小臉。
“我...惡心?你覺得我惡心?哈——”
“我他娘的對你太好了是吧?”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時鹿還是在推——
“走開,騙子——”
林擇深剛才忽略了這個詞,這下聽明白後,他開始慌了,難不成,被她知道了?他覺得體內的血液仿佛凝固。
時鹿還在不停的抗拒:“你好髒,你要跟別的女的上-床,別用你的手碰我,好髒——”
不等林擇深多想,他又慌忙扔掉手裏的煙:“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你就是髒!你好惡心,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垃圾乞丐,混混,無賴——”
越說林擇深越懵:“你都是聽誰他媽的亂說的?”
電光火石間:“秦放?那小白臉的畜生秦放?”這種情況下,林擇深只能想到秦放。
時鹿冷不丁聽見他罵秦放,頓時:“你憑什麽罵他,你走開——”
趁着他的愣神,終于從那個死角逃脫,但是徒勞,剛走了沒兩步,照舊被他輕而易舉拉回頭。
“就是他,就是他告訴你的?!他還說什麽了?”林擇深眼底已經有些充血了。
“你他媽信他?你信他不信我?老子對你那麽好,你他媽不信我??!?”
大概是這聲嘶吼起了一點作用,時鹿突然噤聲了。
兩個人都短暫的冷靜數秒。
林擇深喘息着,悲戚戚地将額頭抵上她的:“老子守身如玉二十三年,抵不過一個小白臉?”
時鹿卻像是被什麽髒東西碰到了,不停的擦拭額頭,瞳孔睜大,咄咄逼人:“你自己要跟女人上床,那個女人電話裏親口跟我說的,她說你根本不叫林琛,她還說你一直都在騙我,她說你要跟她上-床!”
時鹿越來越激動,聲音也不可抑制的變得尖銳,暴躁。
“你憑什麽污蔑秦放?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他都不認識你,你為什麽要怪他?你好惡心,你——”
林擇深覺得面前的姑娘,像是變了個人。
“什麽女人?我他媽根本不知道,你從頭到尾就他媽沒給我打過電話。”
時鹿的右手手腕被他攥在手心,她疼極了,低着頭,依舊在不停的從唇瓣裏吐出:惡心,髒、走開之類破碎的話語。
林擇深将手機打開,不停在翻記錄。
“除了我給你打的,你自己看,你他媽壓根從那走後,就沒聯系過我!”
“沒有聯系過!”
“我瘋了一樣的找你,想跟你說說話,我以為你手機壞了,在這附近等了你一天一夜,我生怕我錯過你,我...”
“時鹿?”
林擇深猛地停止了話頭,慌了
肩膀在抖動,不住的抽噎,她在哭——
“你,你別哭啊,你先別哭啊,我弄疼你了嗎?”
“求你了,喂,別哭,丫頭你別哭啊——”
男人從剛才壓倒性的氣勢,變為現在的怯懦不知如何是好。
他松開時鹿的胳膊。
時鹿靠着牆壁,緩緩下滑,蹲着哭。
“你就是騙子,你要跟別人上-床——”
作者有話要說: 嗝
不知道為什麽,我邊碼邊笑
一直上-床,上-床,,,噗
遲早你們都的上-床
我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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